第60章
蔣勤站在空無一人的寝殿中央,周身散發着冰冷的氣息,內侍跪在一旁戰戰兢兢不敢說話。新帝繼位以後,夏公公早已被調至雜役司,趙昱身邊都是蔣氏的眼線,新帝一舉一動都逃不過他們的掌控,而現在人卻在這至關重要的時刻不翼而飛。
蔣勤踱步環視這間寝殿,雕花的龍床,燃着龍涎香的鼎爐,紫檀木的桌案和明黃的織錦軟塌。按理說殿門口有着重重守衛,趙昱一個小兒又不會輕功,怎麽也不太可能逃得出去,而這寝殿裏也沒有可以容身藏匿的地方。
蔣勤正凝眉思索,身後有羽林軍來急報說發現了闖宮者,蔣勤甩開袖子回身大步跟着羽林軍前去查看。
羽林軍毫無擒獲,讓人逃出了宮去。面對失職領罰跪了一大片的羽林軍,蔣勤眺望着宮牆之外濃重的夜色,無奈地閉上了眼。這是老天要亡他蔣氏啊!如今唯一的籌碼也被對方截占先機,除了拼死守城他已經沒了別的路可選。
城外星光搖曳,趙筠睜着一雙明亮的眼睛盯着帳頂,脾氣發過之後他又開始反思自己,隋毅對他的心思早就毋庸置疑,今天戰場上那個擁抱還殘留着溫度,只要是屬于他的,隋毅都會拼了命地替他奪回來。只是他不知道他已經成了趙筠心中最重要最珍視的一部分,是誰也不許奪走的存在。
趙筠惆悵地眨眨眼,剛才自己是不是太兇了一點?這個木頭怎麽讓他走就真的走了?厚着臉皮留下來自己還能吃了他不成!連哄人都不會,究竟是怎麽娶着媳婦的?!
啊,呸呸!不對不對,趙筠低聲嘟囔了一句“呆子!”然後坐起身披上衣服,準備自己去哄媳婦,山不就我,只能我去就山了。畢竟他是夫君嘛,得大度一點。
一出帳,值夜的小兵立馬站直了身子,顯然沒想到趙筠會半夜出來,忙從懷裏摸出一張小紙箋,說是将軍吩咐讓明早皇上一起身就呈上。趙筠展開這張紙條,上面只有兩行詩:
萬丈穹廬人醉,星影搖搖欲墜。
酒過愁腸無味,輾轉思君難寐。
小兵見着皇上嘴角浮起一彎壓都壓不下的笑意,心裏十分好奇那紙上到底寫了什麽好事能讓龍顏大悅。無奈軍中紀律嚴明,紙箋雖未封口,他接過之後也是一刻也不敢打開偷看。這紙條也就成了他從軍生涯裏的頭號謎題,退伍之後村口的小孩全都聽他講過這一段,當年打仗的時候,爺爺我可是為将軍和皇上遞過密報的人!那任務可是相當艱巨,一等一的重要!
這些日子裏見慣了隋毅縱橫沙場的樣子,趙筠差點都要忘了當年這人也是個風流才子來的。這些年隋毅收起了公子秉性,煉就了铮铮鐵骨,所有柔情和浪漫都只留給了一人。趙筠又憶起了一些他們年少時的歲月,那時候的兩人意趣相投,相見恨晚,他總是愛溜出宮整日整日地和隋毅待在一起。你念一段江城梅花引,我接一闕巫山一段雲。
兩情相悅不過如此。
趙筠掀開門簾,隋毅果然沒睡,在桌邊獨酌,見着趙筠進來立馬站起身幾步過來抱住了他。趙筠這回不再掙脫,而是把下巴輕輕靠上了他的肩膀。
“娘子,我錯了,下次再不會這樣了。”隋毅聲音有些醉色,摟着他情真意切地說着。
趙筠擡手不滿地推了他一下,“你說誰是娘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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隋毅悶悶地笑了,帶來胸腔一陣輕輕震動,改口道:
“夫君,你就饒了我這一回罷,真的知道錯了。”
趙筠這才滿意,任他緊緊抱着,然後在他懷裏問:
“要是我今晚不出來,你就打算明天再來找我嗎?”
隋毅點點頭:“嗯,怕你睡了無端把你吵醒。”
趙筠聽了退開一點,看着隋毅的眼睛認真地說:
“以後我們再鬧矛盾,必須當天說開解決了。”他眼裏像落了星光,又像一池微瀾春水,“已經錯過了這麽些年,餘下的日子,少了一天的恩愛也不行。”
“好,我答應你。”
隋毅緊緊抱着他,輕吻他顫動的眼睫。
因為戰事,他們已經好些日子沒有纏綿歡好。隋毅喝了些酒,本就是一點即着,再加上趙筠主動地将自己往他懷裏送,跟個小貓一樣挨挨蹭蹭,惹起一片燎原大火。
隋毅身子滾燙動作熱烈,和身下的人抵死纏綿,之前的忐忑心焦,後悔憂慮都在火熱的肌膚相貼裏蒸騰消失,反反複複來來回回,在急促的□□和喘息裏,一腔愛意最後都化作了熱液澆灌在趙筠身體裏。
第二日天光微亮,隋毅睜開眼就看見趙筠醒着,昨夜折騰了那麽久,放到以往,這人都會在他懷裏昏睡到午時才醒。雖然他不說,隋毅也明白,趙筠定然還是在為趙昱擔心着。
隋毅将人攬進懷裏,輕輕順着他的背,輕聲安慰說:
“別擔心,我不會讓昱兒有事的,再睡一會。”
趙筠将頭埋在他胸膛,聽着他有力的心跳,慢慢再度閉上了眼。
生在皇家便有要肩負的責任,他如此,昱兒也是如此。
作者有話要說: 将軍哄人的那首詩,上聯出自納蘭性德《如夢令》,下聯是我自個兒接的,嘿嘿見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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