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章 芝麻餡兒的師父（四）
這一整座青石山，就是暗樓。藏于山腹，入口就是山頂的那口深不見底的巨井。
暗樓，聽起來像是影子，藏在黑暗處，不被人知曉，但與此相反的是，在江湖上，暗樓還是很出名的，大家都十分樂意雇傭暗樓出來的人，那些人，是殺手、是刺客、是死士。可以為你賣命，出生入死、絕對忠誠，不過他們的報酬可就不只是金錢......
江湖上人人都知道暗樓出來的人是殺手，是刺客，但其實暗樓的功能遠遠不知如此，江湖人只知暗樓，卻不知暗樓、也只是風行谷中的一座高樓而已。
風行谷中人，創辦了十六座高樓，屹立于江湖之上。暗樓、風樓、月樓、摘星樓、盛樓、策樓、兵樓、屍棺、玉樓、鏡樓、霧樓、岩樓、陰陽、魔威、樂樓、天歡。這十六座樓像是一張大網，網住了整個江湖，各樓樓主都是風行谷中出來的人，親如兄弟姊妹，妄想用這十六座高樓成為這個龐大江湖的掌舵者。
但其中只有暗樓這一名字流傳在外，其他的高樓不是在暗處就是對外稱呼的名字不同，各樓樓主在江湖上都是知名的人物，正派的有、邪派的也有，有救人于水火之中的大俠，也有殺人如麻的魔頭。沒有人會把這十六個人聯系到一起。
暗樓，培育殺手、刺客，也為權力者培育死士，甚至還為富商們提供護院——不過那些都是樓裏生存不下去的殘次品，被剝奪了修煉內力的機會，只保留一些手腳功夫。不過即使是這些殘次品，也是在為另一座樓貢獻殘餘的價值——風樓，專門搜集情報和各種當權者私密的情報組織。這些人往往很忠心——因為不忠心的人早就被處理掉了。
不過暗樓的功能又不只是這些。它是一座各項配置都很全面的樓——對于培養殺手來說。所以各個樓的新近弟子都要先去暗樓裏面篩選一番。活下來，就算是通過了。
白術進了高高的鐵門，一條斜着往下的長長的走廊，周圍充滿了鐵鏽的味道。白術走向前，四周環顧，走廊的兩面牆壁上都刻有壁畫，古代的壁畫白術不是很懂，上面刻畫着刀、劍、血、和不停争鬥的人們，人們的表情都極度猙獰，像是在搶奪着什麽東西。
他頗有些沉默。這些壁畫，仿佛在預示着什麽。
很快，聲音從前方傳來，白術走了過去，前面果然有一個極大的空間，有一個小型的運動場那麽大，幾個單獨的房間坐落在邊緣，空出中間一大片廣場一樣的空間。
有個黑衣蒙面的少年樣的人看見了白術，筆直的走過來，說：“把臉蒙上。”
“...為什麽？”
“蒙上。沒人想知道你長什麽樣子。”對方冷冷的說。
白術從善如流的翻出一塊衣兜裏的黑色面巾，蒙住了臉。
“......你結打的不對。”對方說，然後轉到白術的身後，解開了他打得蝴蝶結，然後打了個死結。
他淡定的做完，雙手交叉環抱，居高臨下的冷眼看着白術：“你怎麽可以讓我這麽輕易的就站到你的身後，如果我是敵人，你早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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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術昂起小小的頭，十分無語的看着眼前的黑衣少年，小手伸到後腦勺，摸了摸後面的結。
“你給我打了死結？”
“當然是死結！你覺得如果別人輕輕一拉你的面巾就會掉下來，你戴與不戴會有什麽區別嗎？”他冷冷的說。
“......”白術默默的想，那古裝劇裏的人好像都是輕輕一拉面巾就能掉下來......
對方轉身向前走去，說：“叫我三千。你是第三千四百五十個，代號三四五，這裏的人都按照排名來叫。不要輕易的說出你的真名。”
“......”先不吐槽這個鬼名字。只是這裏，聽上去有些詭異的不詳啊......
三千帶他進了一個小房間，這個房間小的跟他們高中的學生宿舍似的——他雖然沒有住進去過，但是有幸去參觀過一次，又小又窄，裏面竟然還住了六個人。
而這裏的這個小房間，裏面密密麻麻的擠滿了人，一個大通鋪，有男有女，大的估計有20來歲，最小的估計就是白術的這個殼子了，看起來才6、7歲的樣子。
白術一進來，數雙眼睛瞬間都盯住了他。
三千指着一個空出的枕頭對他說：“這就是你的床位。”
衆人收回眼光，各做各的。
“那你睡哪兒？”
“我不睡這間房。”三千說，看了看白術，“以後的生存會很困難，你要當心。”然後就出門了。
生存......用到了這個詞未免也......
白術鼓起一個笑來，跟大家打招呼：“大家好啊！我是新來的三四五，你們來這裏多久了？”
有幾個人奇怪的看了他一眼，然後又很快的轉過眼去，忙自己的事。沒有人搭理他。
白術幹笑了兩聲，沒有再說話。
這裏的氛圍看起來好奇怪......
白術爬上床，想要弄清楚現狀，小心的推推旁邊的同齡小孩。
“你好......你是怎麽來這裏的？話說暗樓是個什麽地方啊......”
“連暗樓是什麽地方都不知道就進來，是嫌自己命太長了嗎？！”一個男的開口嘲諷道，周圍現出笑聲。
白術望過去，裝作一派天真的問：“那可以給我說一下暗樓嗎？我是被一個叫百裏沨卿的人直接帶進來的，什麽都不知道......”
周圍的聲音漸漸熄滅了，那個男人也閉上了嘴，低下頭繼續做着自己的事情，表情藏在黑色的面巾下，像是從來沒有發生過剛剛的那一幕一樣。
？
白術有些莫名其妙，剛剛不是還在嘲笑他？這個時候不是應該更大聲的嘲笑，然後他才能在他的字裏行間得到有用的訊息？
——這些家夥怎麽不按套路出牌！
“喂...喂......”一個小小的聲音叫着他，“喂......”
有一個人在拽他的袖子。是一個僅比他大一點的小孩，蒙着面，也不知道到底長什麽樣，只是一雙眼睛，生的十分漂亮。
那個小孩小聲的說，“你叫三四五？我叫三四三，我也是才來的，只比你早一天。”
白術終于有人搭理了，笑着湊到人家小孩面前，也小聲的說：“你好......你知道為什麽他們都不搭理我嗎？”
“額...這個我也不知道......”小孩支支吾吾的說，“這裏的很多人都拉幫結派的，很危險...我們一樣大，不如一起吧。”
“嗯。好。”白術點頭。
三四三笑了一下，好看的眼睛眯了起來，“我還有個妹妹，也在這裏，不過她比較害羞，我介紹一下。”說着側過了身體，露出他身後的一個小女孩，小女孩緊緊地抓住男孩的衣服，見前方突然沒了遮擋，吓得往男孩背後一躲，小臉緊緊的埋在他的他的後背上。
“好了，別怕，這個人是我們的朋友。來認識一下。”男孩柔聲安慰道，小女孩怯怯的露出眼睛來，看了他一眼，又躲到男孩的身後去了。
“如你所見，這是我的妹妹，特別害羞。”他笑了笑，“我們是一起進來的，她是三四二。”
“你好。”白術打了個招呼。男孩的背後沒有任何動靜。
“這裏很危險，我們也才來一天，只是知道這裏不斷的都有人死去。大部分人都是死在了訓練中，不過還好，我們小孩的訓練和這些大人不在一起。如果有争鬥的話，我們的敵人也不會是這些大人......”
“這裏有多少個小孩？”白術問。
“很多。而且都很厲害，所以我們只有結伴才會讓出去的機會變得更大。”
睡了一晚，第二天，三千過來帶他們去他們的訓練場地，不是眼前的‘中央廣場’，而是繞過他們住的那個屋子，朝一個洞口走去。進了洞口，走了不久就到了那個地方。
一個山洞——或者說這本身就是一個大的山洞。這個山洞之中還有着許多這樣的小洞，但是對于白術他們來說，這片地方已經夠大的了。
這裏零星的站着十幾個孩童，最大的不過11、2歲左右，最小的看起來只有5歲的樣子，比白術還小，那麽小的孩子，連九九乘法表都背不全，懂什麽？也來這裏？！雖然白術不知道的這裏到底是幹什麽的，但是他知道這裏并不是什麽安逸的地方。
三千等着人都進去了，提了一個籠子過來，那個籠子裝着一群雞，咯咯咯的直叫——還是一群母雞。
“你們今天的任務就是殺雞。這裏是各位的武器，一人一把匕首，午飯，一人一個饅頭。在場15位小公子，雞頭只有10只，提着雞頭的人有晚飯。我話到此，各位盡力吧。”說着打開了籠子，10只母雞咯咯噠的叫喚着拍着翅膀撲了出來。
三千轉身離開，機關的聲音響起，這裏的入口被關上了。
白術的心一抖！——這裏的體制...是要把他們當蠱蟲養嗎！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