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6章 與三觀一起崩塌的現實(十三)

“白祁!!!!”

白術瞪大了眼睛,腳步零亂而着急的在小小的醫務室裏四處奔找起來。他急沖沖四處翻找,白色的床簾後面、櫃子裏,甚至是床底下他都趴在地上看過。都沒有。

“白祁!!!白祁你在不在!!!”白術大聲喊着,聲音透露出他的驚慌。屋裏找遍了,沒人,這裏到處都是飛濺的血跡和搏鬥的痕跡,說是白祁沒出意外他都不信!他一腳踹開醫務室的後門,門外的不遠處是學校的舊倉庫,那裏人跡罕至,基本沒什麽人來。這麽短的時間,這邊又沒看見有車經過,兩個大活人哪有那麽好藏的!白術朝倉庫跑去,三步并作兩步,體內真氣流轉,轉眼間就到了。

“白祁你在不在?!”高大的卷閘門上面落滿了灰,偏偏人手夠的着的區域灰少了很多,甚至有些地方還明顯有印上人指的形狀,白術眼光瞟去一眼,只是沒有指紋,一處也沒有,很可能是戴了手套的。難道是黑道尋仇?白術想着,伸出手用力往上擡,門在裏面被鎖的死死的,擡不動。白術一咬牙,指尖用力的發白,往上死命一擡!咔噠一聲,門鎖應聲而斷。

嘩啦啦!卷閘門一打開,一陣陳年舊灰撲面而來,嗆得白術一陣猛咳。

一柄漆黑的□□從灰塵裏伸出,冰冷的槍口抵住白術的腦門。

白術渾身都僵硬了起來。

一個男聲啞啞的說:“別動。作死的白小少爺~”

說話的人臉上戴在口罩,眼上挂着墨鏡。卷閘門旁邊有兩個戴墨鏡的蹲在地上,手裏各抓着一把灰。白術明白,那陣灰就是他們撒的。

這裏果然舊的很徹底,一些學校裏破舊了的又不舍得扔的東西都堆積在這,像什麽缺了鍵的鋼琴、破舊的書架、還有一些用爛了的體育器材......就是沒有看見白祁。

槍抵着,白術不敢動作,只能眼睛轉動。他看向持槍的人,問:“白祁呢?”

那人拽下口罩,扯着嘴角一笑:“裏面呢。過去?”說着槍口逼近,示意他往裏走去。

白術往裏挪動腳步,那人一直拿槍抵着他,突然嗤笑了一聲:“我怎麽不知道白家兄弟的關系這麽好?——你不是私生子麽?何必冒險救他?”

白術無甚表情的開口:“他人呢?他還受着傷,你們把他怎麽了?——同行的醫生呢?”

槍口往前抵了抵,那人不懷好意的說:“別急啊~不過你力氣還真是大~竟然弄壞了門鎖,敢單槍匹馬的來救人,難道你還是白祁養的秘密武器不成~”話剛說完,食指稍動,白術渾身緊繃的很,察覺他手部的肌肉動作立即反射性的往旁邊一閃,砰的一聲!那人槍口一移,反應極快的打中白術的胳膊。

“啊!!!”白術抱着手臂躺倒在地,痛苦的嚎叫。子彈打進身體的感覺實在是糟糕極了,心口都一陣冰冷的收縮,手捂着傷口,甚至能感受的到傷口因為疼痛而愈加明顯的跳動、和血流出來的感覺。

“把他嘴堵了。”那人說,立刻有人拿了一塊不知道幹什麽的破布堵住了他的嘴。那人扯着笑持槍逼近,用槍拍拍他的臉頰:“你不是要見白祁嗎?這才走了這麽點路,怎麽就慫的躺下了?”

白術頭上冒着冷汗,搖晃的站起身。那人全程都持槍對着他,一直沒有放松過警惕。

白術有些顫抖的說:“白祁...在哪兒?我只是個高中生,什麽都不知道。我不想知道你們是誰,也不是什麽秘密武器,你們有槍,我也打不過你們。...別殺我,我就想看看白祁...”

“呵呵~”那人嘴角一歪,“兄弟情深?呵呵,過來。”用槍指着他,白術跟着往前一搖一晃的走。白術看上去柔弱極了,那人雖然還是用槍比着他,但白術看的出來,放在扳機上的手指不像剛才那麽用力了。怪只怪白術開始太急,一把擡起卷閘鐵門,力氣大的吓到了他們。自然要對白術戒備一點。

繞過一堆雜物,在倉庫的一角,零散的堆着一些舊箱子的地方,白祁和吳書辭兩人被五花大綁的扔在這兒,二人身上到處都是血跡,也不知道是誰的,只是衣服都有劃破的痕跡,此刻昏迷在滿是灰塵的地上,生死不知。

“唔唔!”白術嘴被堵住,叫不出聲音來。他看向持槍的領頭者,那人伸手拿掉他嘴裏的破布:“想說什麽?”

“咳!”白術被布嗆得咳了一聲,說:“你把他們怎麽樣了?”

“你猜~”

白術看着他漆黑的墨鏡:“怎樣才能放人?”

那人笑了笑:“小少爺還真是會開玩笑。我這是尋仇,又不是綁架。怎麽能說放人就放人呢?”

“如果是尋仇,你們手裏有槍,在醫務室就能殺人又何必綁到這裏來。他們身上有傷,都是刀傷。中槍的好像只有我一個。”白術淡淡的說。

“你是認定我不會殺他們?敢這麽跟我頂杠?”那人表情狠絕起來,冰冷漆黑的槍口再次抵上白術的太陽穴。

白術聲音抖都沒抖,依舊冷淡的很:“你是不會殺他們。可是你們會殺我。對嗎?”話音剛落,那人扳機扣下,白術一個閃身,手一繞,瞬間奪過了□□。白術一手無力的垂下,一手持槍,指向面前的人。剎那間一陣子彈上膛的聲音,周圍的墨鏡男的手下都持着槍口對着他。黑漆漆的數十管槍口對準,白術的手依舊沒有一絲的顫抖,眼神冰冷。

那人渾不在意的扯着嘴角笑:“這麽多槍,除非你是黑客帝國出來的。學過躲子彈。否則就是殺了我也會瞬間變成刺猬~——乖。把槍放下。我叫他們不殺你。”

白術也扯動了嘴角,露出一個不是什麽很陽光的笑。

然後扣動了扳機。

“砰!”

果然,一瞬間,十幾枚子彈争湧着向白術襲來。但那裏早已沒了人影。白術肩上扛一個、手臂夾一個,在領頭人倒下吸引衆人目光的那一刻,一個閃身,一躍而上上了倉庫的橫梁。舊式倉庫的橫梁很寬,而且橫豎相接,場子大的很,躺個人完全沒有問題!不過白術也沒打算就這麽藏着。他把二人放平躺在橫梁上,摸摸他們的鼻息,完全沒有問題。又飛速的在受傷的手臂上飛點幾下,點住幾處大穴,還好剛剛槍打過來的時候他側身讓了讓,本來是要爆頭打死他,後來見他躲又朝他的右臂打去,他側身只打中了他的左臂。

白術右手完好無損,坐在橫梁上,握着槍,半眯着眼,朝下點射。

古代七年裏,師父在閑暇之餘交過他射箭。雖然還不能如古人那樣百步穿楊,但是和師父騎馬秋狩,射射羊兔、飛鳥,還是可以的。

□□...現代的東西,更簡單了。

三個活人瞬間不見蹤跡。底下的人戒備而又着急的到處翻找,找他們躲在什麽地方。白術開槍,砰砰砰!三人應聲而倒。這槍也沒裝□□,也不知道是仗着這個倉庫本身的隔音效果的強大,懶得裝還是怎麽的,白術想要下起暗手來還真是不容易。

其他人聽着聲音反應過來,子彈帶着火花噼裏啪啦的朝着白術的方向集火,白術躲在橫梁後面,子彈打在橫梁上,木頭倒是好木頭,沒打穿,但焦黑的彈孔留得多深。

白術順着橫梁,偷偷的往前匍匐,然後在某個角落一劃而下。

“他在哪兒!”有人眼尖的看到了,叫道,子彈便又集體的追了過來。

這裏正好堆放着許多廢舊的體育器材,像什麽破了的做仰卧起坐等用的軟墊啊,還有個籃筐掉了一半的籃球架。白術躲到後面,聽着身後噼裏啪啦的子彈聲,還有朝這邊走了的腳步聲。旁邊豎着幾根三米多長的竹子制的撐杆——大概是被尼龍撐杆淘汰下來的。白術運力劈了一截跟劍差不多長,拿在手裏。他學了七年的劍法,果然一握上手,熟悉的感覺頓時襲上心頭。拿槍,他還有些怕;但拿劍,他就莫名的放松了起來。

白術拿在這柄沒有尖端的圓圓的劍,眼裏卻似藏了千萬利刃。身後槍聲和腳步逼近,他緩緩呼了一口氣。

天劍法,第一式——問天。

問天要收幾人命,我自橫劍奉天行。

塵埃落定,白術‘劍’橫在一人的脖子上。明明是圓滾滾的竹棍,卻叫那人吓得直抖。這人是白術特地挑的最膽小的一個,打鬥時別人都在舉槍猛射就他四處張望能躲就躲。所以其他人都被他一‘劍’穿死,就他活了下來,接受他的盤問。

“說。怎麽回事。”白術冷冷的問,“你們是誰?為什麽綁白祁和吳醫生!”

“我我我...我說...大俠,大俠別殺我!”那人滑稽的哆嗦起來,“我們也是受人所托,有有有...有人要買白祁的命,但是要綁去他那裏,給他親自殺了解氣。我們是收錢辦事,身身身身不由己,求求求...求大俠別殺!...”那人大俠大俠的叫,完全被他一手不科學的劍法震撼到了。

“那吳醫生呢?”

那人又哆嗦到:“我們跟了好幾天,在白祁手上還損了幾個兄弟。就今天人多、雜亂,白祁又正好受傷,進了醫務室。我們就連醫生一起綁綁綁綁了...等車來接”說着,像是反應過來自己說出了什麽,連忙閉上嘴。

但已經晚了。“車?什麽車?”白術問。

于是當天下午,白術用槍抵着駕駛員的腦門,後座躺了兩個傷員外加一個被綁的結結實實點了全身大穴的膽小鬼,一路朝着新搬的別墅開去。

一進門,王小虎便小跑過來:“白術少爺!運動會結......”

說着,瞪大眼睛看着他眼中善良、文雅的高中生,面無表情的拿槍抵着人從車裏走出,身上都是濺到的血液:“小虎,你是白祁的手下吧。料理後事會嗎?”

王小虎咽了口口水,他想不到白術會有這樣的一面,像是才認識眼前的白術,簡直像是換了一個人!“...會。——怎麽了?發生什麽了?”

“後座上,白祁和吳醫生,搬出來。還有一人帶去拷問。”白術說,“再派人去學校一趟,醫務室和舊倉庫都要打掃一下。”

“還有這個司機也帶下去,說不定知道他們雇主的信息。——有人雇兇殺白祁,被我攔了。”白術淡淡的說。

王小虎心裏狂汗,這叫攔了?這叫反殺了吧!

事不宜遲,雖說學校裏舉辦運動會沒什麽人會把注意力放到本來就不經常去的倉庫,但醫務室不一樣啊,運動會上雖說就地醫療的多,但是也會有些嚴重拉傷之類的需要擡進醫務室。現在的醫務室裏那麽多血,吓都會吓死人的好嗎!

得虧白術的動作快,王小虎帶人一車子過去的時候,比賽場上熱鬧轟天,醫務人員也都随行在操場,醫務室倒是冷清的很。

醫務室‘打掃’的很快,不過是一些血跡和刀子的劃痕。之後他們便順着白術說的方向找到了倉庫。

一打開倉庫,所有人都不由得一股胃酸反上,幾欲嘔吐。——黴灰的味道加上濃厚的血腥,到處都是被不知道什麽利器砍斷的人的肢體。“這...真是他一個人幹的?”王小虎有些不可置信的喃喃自語道。

王小虎捂着鼻子,皺着眉。心裏想這白術表面看起來天真無害,怎麽這麽看起來,比白祁還兇殘!說不定跟在這個高中生後面當保镖,還真能查出什麽來。

而這時的白術,則傻了。

沙發上,白祁躺一頭,吳醫生躺一頭,各有王小虎叫來的他們手下的醫生在給他們檢查。白術抱着膝蓋,垂着頭,神情飄忽不定,盯着自己的裆,神思游蕩天外。

我這是怎麽了?

他記得剛剛所做的一切,那些所做所為就像真的是他做的一樣。——是他腦子發出的命令,是他的身體所執行。但現在他又不那麽确定了。他不知道是怎麽回事。他只知道現在的他,不可能去把人切的七零八落!在那七年裏,他殺過人,但都是致死不致殘,更沒有碎屍的愛好!

他突然想起自己變成人魚的那個夢,夢裏也是屠殺,比這還要零碎血腥,但那時的自己更像是突然斷了片,沒了片刻的記憶。不像是現在,記得清清楚楚,想要否認都難。

這就是他做的事。是他做的。他現在回想起來,每個動作、每句話語,都是他白術做的說的。

但是他為什麽覺得陌生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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