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1章 魔女與機甲(三)

白術黑線:“==你才是女的......”

稚嫩少年明眉秀目,一頭又黑又密的長發直達小腿,加之比一般人要白皙了許多的皮膚、纖細的身子,很難不被人第一眼錯認成女孩。蕭南彰也覺得無語,既然你是個男的為什麽要留這麽長的頭發?大便的時候不會拖到馬桶裏嗎?

司空看了看蕭南彰,又看了看身旁的小少爺,只看到了一堆頭發——“那我先帶他去剃了。”

“嗯。”蕭南彰瞥了白術一眼,随意的朝身後一躺,“細皮嫩肉的小少爺,哼哼。”

“對了南彰,離開學還有幾天,他宿舍還沒分下來,住哪?”

“這個還要問我?”蕭南彰鼻子裏哼哼兩聲,把手裏的紙質書蓋到臉上,“司空少将自己安排就好,随便騰個地方,幾床棉被一鋪,齊活!——一個新生,還真把自己當大少爺了!”

“是。”

出來的時候,白術跟在司空身側,走着走着,司空突然看了他一眼,停頓很長的那種,才回過頭去。白術不得不在意的問:“怎麽了?”

“沒什麽。只是很久沒有看到頭發這麽長的生物了。”司空莫名有些感嘆。幹他們這一行,遇到的女人寥寥可數,遇到的長發的姑娘更是鳳毛麟角!雖說幾年前,尖峰行動開始,地點轉移到了軍校,不再是環境險惡的荒蕪星球和虛曠的太空。——但是女人還是見不到幾個,就算是帶軍校生,能進他們手底的人,歷年男女比例還不到100:0.1。

帝*校是帝國最大的大學,也是帝國占地面積最大的學校。它分有很多個系,又下分很多專業,如果你想要去別的專業串門,甚至要坐校內專線快車,而如果你想要去別的系的話,私家懸浮車是個不錯的選擇。

他們系,對外的名稱是特殊戰鬥和理論指導,簡稱特戰理。更是偏遠的不能再偏了,一個系,霸占了一座城市大小的土地,周圍都圍着密密麻麻的電網,學生出不去,外人進不來。方圓百裏除了自己人就沒外人了!

“......那我能不剪頭發嗎?”白術問。

“不行。帝國規定。”司空回答。眼睛看了看他,帶着白手套的手抽搐了一下,像是內心掙紮了一會兒,半響,做出了決定,于是試探着且糾結的問,“...我...我能摸摸你的頭發嗎?”

白術斜着眼睛望着他,然後對天翻了個白眼。

“喂喂喂,我以為你很酷。”

“怎麽,我不酷麽?”司空早摘下了手套,像個色/狼一樣摸起白術的長發來,“不過你還真是和一般的小少爺不一樣,比他們安靜,剛剛的情形要是換作西秦,早他媽的吵起來了。”

“西秦是誰?”

“一個嬌生慣養的小屁孩。”司空語氣頗為不爽的嘲諷到。手裏卻繞起一圈長發,拇指細細的摩挲着。

白術被摸的自己也忍不住伸出手摸了摸,果然又滑又順:“手感怎麽樣?”

“很好。”司空說,“真不舍得剪。”

“那就不要剪了吧。”白術順勢求到,“我養這麽長很不容易的......”

“...”司空聽聞一臉痛心,面容比他還不舍,“不行...這是帝國的規定...軍校男生不可留長發......”

司空松開手,長發在指尖滑落,眼神怔怔的。

白術黑線:“喂,不至于吧...”

“...你不懂!”司空悲傷的說,“今日之後,不知何時才能再摸到這麽長的活人的頭發,哥哥只是想到了你嫂子,一時間悲從中來。”

“嫂子?你結婚了?”

“沒有。她是我買的。也有一頭漂亮的長發,雖然沒有你這麽長。”

“買的?”

“嗯。”司空仿若想到了什麽,頭頂上如同壓了一朵黑雲,整個人更加低落了,“上個星期...”司空說,“上個星期被紀檢委員會沒收了......”

“紀檢!...”白術的嘴角抽搐了一下,“...充氣的?”

也不知道是怎麽的這句話就觸碰到了對方的神經了,司空突然炸毛朝他吼到:“那是我老婆!!!我老婆!!!什麽充氣的!我們這些從軍的!!!哪裏能有什麽活人老婆!!!——你們這些少爺根本不懂...怎麽會懂...qaq”

白術幹幹的笑了笑,也不知道該怎麽安慰:“別,別傷心了。”說着遞過去一把長發,“要不?你再摸摸?”

司空看着他。

他手裏捧着自己的頭發,眼光真誠的看着司空。

司空英俊的眼角一抽:“算了。反正是要剪,就不要徒惹傷心了。”手裏卻很誠實的接過他的長發摸了摸。

“你這算是戀物癖?”白術問。

“我也不知道。”司空回答,“不過說是喜歡漂亮的長發,我還是更喜歡漂亮的長發的女人。現在沒有女人,照這樣下去我能不能找到個女人還難講,遇到長頭發也就能摸一回是一回了。”

“怎麽會找不到?你長的不錯又是個少将!”白術不解。

“哎...”司空又嘆了口氣,“你不懂。——現在的女人可金貴着呢,我們的職業注定要與機甲炮火為伴,沒有女人會選擇我們這樣沒有安全感的朝不保夕的丈夫。告訴你,光是伽馬星系裏,就有三四個星球都有着繁殖困難的問題,瑪卡星女人天然的繁殖系統的優越便成了這些星球的皇室的争相求取的對象。——如果你是女的,你是願意嫁給一球之主還是願意守着一間空屋等待着可能下一秒就回不來了的戰火中的丈夫?”

“......”白術翻着死魚眼,“我不是女人。”

“你也不是我們。所以你不懂。”司空說,“你是元帥的獨子,身份背景自然不比我們,你一輩子也不用犯愁女人的。——帝國規定一夫一妻,可元帥不還是給你娶了個繼母?”

“......”

“好了到了。”司空擡頭。眼前是一間挂着理發屋的小屋。

白術跟着停下了腳步。兩人竟一路聊了過來。

“還是那句話,我能不剪頭發嗎?”白術睜大眼睛,努力賣萌的望着他。

司空殘忍的說:“不行。”

“......那我能跑嗎?”

“我10歲開始便征戰沙場,你能跑過我?”

白術的身形一動,還沒反應過來就被司空一把揪住衣領,“真敢跑!”把白術往屋裏一推,推到鏡子面前的轉椅上。

白術欲哭無淚,只能期待現實沒有那麽殘酷,剪了頭發也沒有什麽多恐怖。

——其實說到底,白術不是這個世界的人,也對自己這麽魔女的身份沒有什麽實際的感受,根本意識不到頭發對魔女的重要性。他沒有這個意識,自然體會不到前者為什麽會以死相逼來保存頭發的完好!

理發師是個剃着平頭的年輕人,手裏拿着一個沒有拖線的推子,在他頭發上比劃着:“這麽漂亮的長頭發我還是第一次見。”說着看了眼鏡子中的白術,“長的也像個女孩,真不舍得剃。”

“別啰嗦了,剃!”司空在一旁抱着肩膀。

理發師左右比了比:“你要剃什麽發型?”

白術愣了下:“還能選發型?能剪碎發嗎?”

“不能。我問你要剃3毫米的還是5毫米的。”

......

白術一臉生無可戀:“......随便吧。”

理發師拿着梳子,把白術的頭發抓着梳了梳,一梳到底,柔順的像是活物。理發師把白術的長發握在一起,一手拿起剪刀,于最接近頭頂的發根處,一刀剪下!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剎那間!猶如自己的萬千根精神觸手被連根剪短!疼的白術的大腦如被一根巨大的鐵錘敲打,嗡嗡作鳴。這些頭發,就像是他的手腳,是活的!他甚至能感受到頭發的斷裂處因疼痛而傳來的陣陣的抖動,如果不是看着鏡子,他甚至會覺得這些頭發痛的在流血。

理發師被他的一聲突如其來的慘叫吓得魂不附體,手裏的剪刀也啪的一聲掉了。司空也被吓一跳,反應過來大喝一聲:“你叫什麽叫!”

白術疼的恨不得蜷縮起來,渾身直冒冷汗,他突然想到他的小機器人跟他普及的關于魔女的知識【如果魔女被發現了,則會更慘。他們會被帝*秘密養起來,頭發會一根根的連根拔起、然後又等它慢慢長出來、再拔掉......】以獲得...魔女的魔力......

他因為他的不知情和自以為是,失去了魔女的魔力。

他不能再因為區區的疼痛,而讓別人察覺到他的不同。如果他的魔女的身份被發現了,後果則不堪設想!

白術想着,深呼吸一口氣,頂着斷肢碎腦的疼痛坐直了身子。

他保持着聲線的平穩:“哦。沒什麽。心疼。”

“你他媽!”理發師撿起地上的剪刀,氣急的往他的頭上敲了敲,“你他媽故意的吧!吓老子!!”

白術捂着被他敲過的地方,沖着他綻出一個笑:“被你發現了。哈哈,我養了18年的長發,你說剪就剪了...”

“喂喂喂!別哭啊!”

眼淚因為疼痛不受控制的流下來,白術吸吸鼻子,一副可憐兮兮的模樣:“你的剪刀是什麽做的呀!怎麽敲人這麽疼!”

“哎,真是個嬌嬌少爺。”理發師無奈的搖搖頭,“來,把頭正過去,我給你把頭發推推。”

白術透過鏡子,對上了旁邊站着的司空的視線,那人看了他一眼,像是被他紅着眼睛滿是眼淚的懦弱樣子膈應到了,厭惡又不屑的轉過頭去。

但其實。白術比誰都堅強。

推子上頭,滋滋的電流聲響徹耳邊,細小的碎發随着推子一層層的散落,如同在拿着電鋸一截一截的活活鋸下白術的四肢。那種疼痛,簡直難以想象。白術忍的牙都快咬的出血,背上的汗能成水流下,也難為他能坐的住。

“你抖什麽?”理發師關掉電推,轟鳴奪命的聲音終于沒了,世界仿佛一瞬間安靜了下來。理發師用手抓了抓白術的5毫米的短發,“好了,剃好了。——果然長的好怎麽都好啊。即便都是和尚頭,你也比他們白,比他們好看。”

“...這一點都安慰不到我。”白術發着小抖,面癱着臉,裝作若無其事的樣子吐槽。

“走了。帶你去看睡的地方。”司空不耐煩的叫道。

“哦。”白術起身,噗通一下跪在了地上。

“幹幹幹,幹嗎?”理發師被他的突行如此大禮吓了一跳!

白術痛的腿軟,他趴在地上緩了一會兒,手裏摸着地上掉下的碎發,“這些...這些頭發能給我嗎?我想留着,好心疼......”

“......要頭發說一聲就行了!至于跪在撿嗎!一驚一乍吓死人!”理發師吓得拍了拍自己的胸脯。

“不行。宿舍裏不給留這些沒用的東西。”司空說。

“所以你的充......”

司空一個閃身捂着了白術的嘴:“閉嘴!——師傅再見!理完發我們就先走了,謝謝師傅。”然後拖着白術就跑了出去。

“唔唔唔!”白術掰着司空的手。

“我告訴你!”司空放開了他,“我跟你講的事情不準和別人亂講!否則有你好看的!!!”

“好。”白術看着司空放大的兇狠的眼睛,“我不跟別人講。那你也不要講我今天為了頭發哭的事情。”

“怎麽?知道丢臉了?”

“頭發于我,一如你老婆于你。失去肋骨的滋味總是疼痛。”

氣氛沉默了會兒,片刻,司空一掌搭上他的肩,沉重的說:“兄弟。我懂!——不過你這種的,就叫戀物癖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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