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6章 淡出鳥來
村長跟劉素娥他們被卓文君挽留着在家裏吃了點飯，是卓文君做的蘑菇雞湯。這雞是昨天在山上逮到的。
看到劉恩傑吃雞肉的時候一副口水橫流的模樣，就知道這孩子在家受了不少苦。
老村長對雞湯贊不絕口，還說自己好幾年沒喝過雞湯了。
這話讓卓文君的心酸的不行，她完全想象不到他們這個村到底過得是什麽日子，怎麽連個蘑菇雞湯都喝不起呢。
吃過午飯，村長就帶着劉素娥以及容謹出門去了。容謹身上有些碎銀子，是為了去買劉素娥他們娘倆的。
沒過多大一會，容謹就帶着劉素娥娘倆提着一個小包裹進了門。
“小姐，我從來沒見過那麽缺德的玩意兒，見錢眼開，一聽我要買他媳婦，馬上獅子大開口，要了我一兩銀子，你不知道他住的地方，雖然地方不小，可是裏面什麽都沒有，素娥在收拾東西的時候什麽都沒有，就拿了一個小鐵鍋跟一個斧子回來，這到底是什麽地方啊。”還沒見到容謹的人影呢，就被她說的話逗樂了。
卓文君笑呵呵地接過鐵鍋。
“你就少說點話吧，有東西拿就不錯了，”卓文君覺得如果自己去拿的話，肯定連個鐵片都摸不到。
幸好是容謹去的。
劉素娥母子倆站在那裏有些局促，不知道該做些什麽才好。
“你們倆以後就住在這裏吧，把這裏當自己的家。”看到她們這樣，卓文君的心裏一暖，這兩個人是好人。
“恩，以後我就叫你素娥嬸吧，倒黴蛋兒，你以後要叫我容姐姐，這位是卓姐姐，知道嗎？”容謹敲了一下劉恩傑的腦瓜子，語氣俏皮可愛。
劉恩傑笑呵呵地摸着自己的腦袋瓜兒，“容姐姐，卓姐姐。”
“恩，真乖。”容謹歡喜地應道。
這件事算是就這麽定下來了，容謹把那份休書給了卓文君，讓她給放好。
下午的時候容謹又去山上用斧子砍了一下樹回來，砍成兩半之後把院子給圍了起來。
這些樹都是長得粗粗的樹，五十多塊就能把院子圍起來了。劉恩傑跟劉素娥以及卓文君也一起幫忙把樹枝變成繩子，挖坑把木頭埋在地上，然後又用繩子固定一下，這樣子穩穩的，除非人拿着斧子砍半個時辰，不然是倒不了的。
忙活了幾天，她們才把院子更房門都弄好，又弄了一下屋頂，坐了幾個板凳跟兩個木板床。這個小茅屋立馬就變了樣。
劉素娥跟劉恩傑住在裏間，卓文君跟容謹住在外面，做飯還是在外面的院子做，不過那裏打了一個簡單的遮雨棚，就算是下雨的時候也能做飯了。
卓文君她們來的時候帶的東西本來就不多，這麽一用下來，只剩下一些藥材跟銀子了。銀子被她藏在了床底下的小洞裏，藥材她放在床底下，萬一有人生病了什麽的，就可以用。當初把被褥分給劉素娥她們母子倆的時候，劉素娥怎麽也不肯用，說是太貴重了。不過卓文君把臉一拉下來，劉素娥就乖乖地聽話了。
“小姐，每天都喝這沒味的蘑菇湯，我的嘴裏全都是蘑菇味了。”一聽到午飯又是蘑菇湯，容謹的臉都變了色。
就算卓文君的廚藝再好，可是每天都吃，也會吃膩啊。
“恩，可是現在除了蘑菇野菜跟小動物之外，還真找不到什麽。”
本來她也是吃肉的，可是自從感受到人世間的悲涼之後，她開始有些可憐那些在樹林裏的小動物了，如果讓她逮來吃，就算是做的再好，嘴裏也是覺得沒味道的。
“唉，沒有饅頭，沒有米飯，這橋也不知道什麽時候才能修好。”這日子簡直是沒發法過啊，“素娥嬸，你們之前也是這麽過的嗎？”容謹問到正默默地喝着蘑菇湯的劉素娥。
“容姐姐，我們都是吃窩窩頭，喝玉米面兒粥，偶爾也能吃吃地瓜，這蘑菇湯挺好喝的，我還從來沒喝過。”劉恩傑喝着蘑菇湯，開心地說。
劉恩傑沒有去過山上，他見過有的孩子在山上吃了幾個東西之後就死了，他就覺得自己如果去了山上肯定也會死，一般撿柴火的時候他也只在山腳邊撿一些來用。
“……是嗎？”容謹聽到之後，臉上的表情有些複雜，最後也只是低着頭喝起了蘑菇湯。
卓文君從來沒有吃過窩窩頭，不過她知道玉米面兒粥是什麽，那個算是粗糧，對身體很好，怪不得這裏的人長得都不像是營養不良的樣子，應該是只要是能填飽肚子的東西都會嘗試着吃吃吧。不挑食，什麽都能吃，身體才會好。
可是如果十幾年一直吃同一種食物，上頓吃，下頓吃，這不得瘋了才怪。
“我進村的時候看到地裏除了玉米之外還種着別的啊，你們怎麽……”
“只有玉米面可以吃的時間久點，頂餓，別的東西我們都存多了之後挑到縣裏去賣，賣來的錢買些鹽還有用的東西。”劉素娥說。
聽她這麽一說，卓文君完全不知道自己是什麽感覺了。
沒想到最低層的人是過着這樣的日子。
“鹽，小姐，我們也去買點鹽吧，整天吃沒味的湯，我的嘴裏都淡出鳥來了。”
“現在橋斷着，去哪買鹽啊？”卓文君白了一眼容謹。
她又不是傻子，當然知道需要鹽了，可是哪有鹽啊。
“嘿嘿，是哦。”容謹尴尬一笑。“不知道橋什麽時候才能修好。”
這都這麽幾天了，容謹每天都去橋邊看看，可是那個橋還是那樣。
“這吊橋還是我爹在世的時候讓人修的，現在我爹沒了，這村裏估計沒人會費力去修橋。”想起自己的爹，劉素娥的神情就黯淡下來了。
如果她爹還在的話，她也不會受這麽多的委屈。
“那怎麽辦啊，我們不能一直在這呆着吧。小姐。”
“你急什麽，等過幾天再說吧，一會我去村長那裏借點鹽來。”
卓文君心裏有着自己的打算，她一時半會還沒想着離開這裏。既然有人有心把她困在這個小村子裏，她着急出去也是沒用的，還不如先在這裏呆着，況且她對這将近一百多平方千米的地很感興趣。這可是一萬公頃呢。如果都被自己買下來的話，那可真的是發財了。
一想到這麽多的銀杏樹都是自己的了，卓文君就覺得自己特別了不起。
等了這麽幾天了，老村長一直沒來，卓文君實在是等不及了，就下午的時候帶着容謹去了村長家，出門前讓素娥嬸把門好好地插好，除非她們回來，不然誰來都不要開門。
“老村長，你在嗎？”門開着，卓文君敲了敲門，沒人答應，她就走了進來。
村長的院子很幹淨，雖然房子有些破舊，可是還是有些樣子的，至少不是茅草房。
“小姐姐，你來找我爺爺嗎？”一個七八歲的小女孩從屋裏走出來，她的模樣很可愛，眼睛又大又圓，雖然穿着補了一塊的衣服，可是整個人給人的感覺一點都不邋遢。
倒是個教養很好的小女孩。
“文兒，誰來了？”老村長顫顫巍巍地從屋裏走出來。“是卓姑娘跟容姑娘啊，進來吧。”老村長看到是她們倆人，笑了笑。
卓文君走了進去，看到房間裏跟院子裏一樣很幹淨，家裏只有老村長跟這個小女孩。
“老村長，你兒子跟媳婦呢？”容謹看到這個家裏什麽都不缺，心裏頓生羨慕。
現在看到這樣的生活環境，她就覺得挺好的，至少比她現在住的地方好。
“我爺爺說我爹娘坐着仙鶴去西邊玩了。姐姐找我爹娘做什麽啊？”小女孩眨着眼睛天真地看着容謹。
駕鶴西游？
“文兒，你去倒杯茶給兩位姑娘喝。”
“好。”小女孩乖巧地走去了廚房。
看着她這幅樣子，容謹的嘴裏就像是吃了一個蒼蠅一樣難受，她感覺自己看到了小時候的她，沒有爹娘，只有師父一個人陪着自己。
“卓姑娘，你這次是來問上次那件事的吧？”老村長艱難地坐下身子。
卓文君點了點頭。
“我問過村裏的人了，他們都答應把這片樹林賣了，只是我們這裏一共有五十戶人家，他們說至少分他們每人一家二兩銀子，不然就不按手印。”
小女孩端了茶水來。倒了三杯茶放在每個人面前之後，她就摟着老村長的胳膊坐在了旁邊。
雖然不說話，但是忽閃忽閃的眼睛卻一直在看着卓文君。
“二兩銀子啊……，”卓文君就知道這村的人會獅子大開口的。本來是沒人要的破地，現在聽到有人想要來買，就開始要錢了。不過這也在她的計算範圍之內。那麽多地，就算是十兩銀子她也想買下來。
“好，不過我有個條件，得讓他們幫我把橋修好。到時候橋修好了，我就把錢分給他們。”橋修不好，她的銀子再多也會花光的。
“卓姑娘，這可是一百兩啊，你一個小姑娘家，從哪弄這麽多銀子啊。”老村長吃驚地問着。
卓文君搖了搖頭，“放心吧，這還難不倒我。”
“姐姐說的肯定都是真的，”文兒相信地看着卓文君。
沒想到這個小姑娘會這麽相信自己。卓文君倒是很意外。
“為什麽姐姐說的都是真的啊？”容謹好奇地問。
小姑娘得意地晃了晃小腦袋，“不告訴你，反正我就是知道。”小丫頭一副這件事就自己知道，她誰也不會告訴的模樣。
瞅着她得意的樣子，卓文君她們跟老村長都被逗樂了。笑聲從房間裏傳了出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