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8章 蜚亂十五

倏地,陸無疏以極快的速度封了他的靈脈大穴。

施陽的微彎的嘴角還凝在臉上。

下一刻, 長澤瀑布下的水池中忽的伸出兩條池水結成的粗大水鏈, 箍住了施陽的雙手。

“天氣熱,水下涼快, 你且待上一個時辰。”陸無疏抱了貓,沒有再理會施陽, 頭也不回的走了。

施陽被那兩條粗重的水鏈子一下子拖入水裏, 像是把他束縛一般,又不讓他沉下去, 将他胸部以下的部位全部浸在了水中。

“喂!你好歹也是金光臺首席弟子,皎皎君子, 知禮明儀,如今私下掌罰, 有違門規!”施陽在水中拼命拉拽着那兩條水鏈子, 奈何大靈脈被封,縱使拼盡全身之力,也是徒勞無功。

陸無疏停下, 似乎是想讓施陽死心一般, 道了一句:“門中向來是我掌罰。”

施陽不服, 又問道:“為何要罰我!給個理由!”

陸無疏平心靜氣道:“不得對同門弟子口吐污言穢語,不得輕薄放蕩, 恣意妄為。”

施陽道:“輕薄之言向來都是男對女,女對男,你我都是男子, 怎麽就是輕薄之言!”

陸無疏轉身,垂目掃了水中的施陽一眼,道:“今日開始便是了。連同三年之前的那首淫詩浪辭,兩次并罰。”

三年之前的淫詩浪辭?施陽聽了這話卻安分下來。陸無疏是怎麽知道的?!這黑檀木為何什麽事都瞞不住?!施陽內心在咆哮,卻見陸無疏早已抱着木木消失在了竹林中。

“怎麽知道的?他怎麽知道的?他什麽時候知道的?!”施陽自言自語,連着問了三遍,卻依舊無果。

長澤瀑布的水激蕩而下,落入池中宛如碎玉摧冰。那激流的池水不停得沖擊着施陽的背,讓他覺得十分難受。

施陽想打自己一耳光。

怎麽就是管不住自己的嘴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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陸無疏是什麽性子自己心裏還沒點數麽?怎麽偏偏知道卻還是要多番招惹。

敢情陸無疏是個人才,自己也是個人才。不受罰就不會消停。

施陽欲哭無淚。“這靈脈要封多久啊!”施陽拉了拉箍着自己雙手的兩條水鏈子,仰天長嘯。

一個時辰過去,已是戌時,西方天雖還挂着幾片晚霞,卻掩不住東邊天的點點繁星。

施陽漂浮在水面之上,雙手還是任由水鏈子箍着。他隐隐掙脫了一番,奈何靈脈還是被封着,只能呆呆得看着夜空。

“将軍,如今你都跟了無疏師兄去,以後誰還能陪我?”此番陸無疏還在門中休養,同時靜等山下妖獸作亂的消息,施陽卻是倍感無聊。陸無疏既然已經帶走了将軍,定是不會将它放出來。

“這日子該怎麽過啊。”

紫竹林中有昆蟲鳴叫,耳邊也有瀑布水落池之聲,此刻的他卻覺得自己像是與人世間隔絕了一般。

林中竹葉窸窣作響,忽然間響起了清脆的鈴聲。

施陽尋着那鈴音找去,只見林中出現兩道暗紅的光點。“喵~”木木從竹林小徑中走出,徘徊在水池邊上。

“将軍為何你如此懂我,前一刻還在念叨你。”施陽見到将軍大喜,在水中動了片刻,又恢複到胸口以下沉入水中的狀态。

而将軍似乎是要下水來找他,施陽立刻呵止:“別下來!”

将軍十分委屈的叫了一聲,又坐在水池邊上觀望。

施陽見了這情況心中不由一陣樂,他之前和陸無疏這麽說來着,說是将軍今晚就會過來找他,如今,這将軍還真的來了。

今天的将軍,似乎非常了解他的心意,施陽讓它做什麽,它就做什麽。

施陽尋思着既然将軍來了,那陸無疏也不會遠。果然,下一刻,陸無疏過來了。他在竹林之中看着水池邊上的貓,又掃了一眼池中正自鳴得意的施陽。

“師兄,我說什麽來着?說了它會來找我。”施陽對陸無疏道。

陸無疏從陰影中出來,依舊是寸領貼頸,長袖遮手的虛天校服,晚風徐吹,将素白若雪的校服輕盈吹起,連帶起了腰間那琉璃墜珠藍色的穗子,镂空的琉璃墜珠在搖曳的穗子之上細碎作響。

他一言不發,走過來抱了地上的木木。施陽注意到了他手上已經纏了一道雪白的紗布。

施陽記起來了,陸無疏的手背,是被将軍狠狠抓了一道的。

“将軍,別走,過來!”施陽嘗試性地呵道。

不想,木木真的掙脫了陸無疏的懷抱,而後不顧池水會濕了他的皮毛一般,縱身跳進了水池,肥胖的身軀下四條腿不緊不慢,緩緩得游向了施陽。

陸無疏的臉當即就黑了。

而施陽隐隐覺得不妙。今天的将軍,聽話得有些過頭了。似乎它抓傷陸無疏,也是因施陽心中在想要如何讓将軍抓了陸無疏才好。

“你對木木做了什麽?”陸無疏從木木抓他的那一刻開始,便覺得今天的木木有些不對勁。木木平日裏雖随性亂跑,沒少給陸無疏添亂,但是卻從不會傷他。而且貓天生就不喜歡水,可如今聽了施陽的話,一個縱身就跳進了水池之中,不帶丁點猶豫。

木木游到施陽身邊,兩條腿趴在施陽露在水面之上的胳膊上,任由陸無疏怎麽叫它,它頭也不回。

“我平日對将軍好,将軍見了我自然會選擇留在我的身邊。”施陽自說自話,但心中卻不是這般想的。奇怪的事,施陽并沒有對木木做,但是木木吸食了他的靈力卻是真的。

陸無疏凝了眉,信手一揮,将施陽連帶着木木從水中拉了上來。

施陽不曾想過陸無疏會讓他上去,沒做好準備,整個人都向陸無疏飛去。他迎面飛向陸無疏,連帶着纏在他胳膊上的木木。陸無疏穩穩的接了他,一手搭了他的腰身,身子卻也沖勁太大,退後了兩步。

施陽撞上了陸無疏的胸膛,立刻與他分開,眼睛卻是瞟到了他的眸子。如果說施陽的雙眼似桃花帶水,那陸無疏此刻的雙眼就仿佛是深潭,只要與他對視片刻,便能讓人晃了神,像是被吸入其中。

只是片刻間,施陽覺得自己的心突然快了幾拍,胸中似有一口氣凝住,叫他一陣難受。

木木纏在施陽胳膊上抖了三抖,抖得兩人一臉的水。施陽這才回過神,匆匆避過了陸無疏的視線,抱着濕漉漉的木木轉了身。

“我去問問師父。”施陽道。

“什麽?”

“木木今日吸食了我的靈力才會變得這樣。”

陸無疏聽了,便走到施陽面前,又問道:“你在說什麽?”

“師兄我實話跟你說了罷。”施陽覺得這事要是不跟陸無疏說清楚,陸無疏也絕對不會罷休,“我的手能吸食靈力,三年半之前,我是因為在你元神出竅之時不小心吸食了你的靈力才會将靈力返還給你。師父前些日子也對我說了,經由我的雙手吸食過來的靈力會在我身體之中得了轉化,轉化之後的靈力妖獸最愛吸食。将軍今日是吸食了我的靈力才會這樣。以及,風月雅敘的那只狐妖,也是因為吸食了我的靈力才變得狂暴。”

陸無疏聽了這番話才明白。怪不得那日陸玄清将施陽單獨留于虛天大殿,原來是這個原因。

施陽見陸無疏聽了卻還是一副波瀾不驚的樣子,又問道:“師兄你怎麽一點都不驚訝。”

“師父将你收入門中的時候我便覺得有些不對勁,想不到是因為這個。”陸無疏淡淡道。

“所以我覺得今天木木一反常态肯定與我有關。”

陸無疏見木木此刻還是緊緊捂在施陽懷中,頗有些無奈:“今晚木木就放你那兒罷,照顧好它。”

施陽不答話,拖着濕淋淋的身子就走,陸無疏卻又叫住了他。

“沐陽師叔近些天怕是不會出關了。以及,師父似乎也不會回答此事。”陸無疏已隐隐猜到陸玄清為何要讓他護着施陽的原因。陸玄清對此事諱莫如深,而如今木木的反應,應該也與此事脫不了幹系。

施陽有些迷惘。陸玄清不肯回答,楚南風也閉關不見,只怕是尹夜尋也不會将此事的來龍去脈告訴他。

施陽的大靈脈已經在與陸無疏談話之間解封,只是這大靈脈一解,施陽便覺得胸口浮上一股氣,憋得他難受,這才意識過來,他還封着膻中穴。他解了膻中穴,舒了一口氣,才覺得胸口那股氣散去了。

“你做什麽?”陸無疏注意到了施陽方才的行為。

“瑤光扇的扇訣,獵蜚獸那次靈力失控,才導致妖丹被毀,以後用扇之前封了膻中再使用便正常了。”

兩人一道出了紫竹林,在小徑口分別。施陽穿着一身濕透了的校服,抱着木木回了瑤光臺。

師門有事瞞着他這是件真實,待到楚南風出關,他一定要好好問清楚。施陽心道。

施陽極不喜歡這種感覺,以及好端端的為何讓陸無疏陪他一道下山。其中的緣由,怕也和自己這雙手脫不了幹系。

幾日過後,陸無疏完全恢複到了以往的樣子。施陽也十分好奇,到底是在閉關之中受了何等的內傷才會讓他這金光臺首席大弟子養傷如此之久。

待陸無疏好了之後,山下果然來了消息。又有地方出了蜚亂。

“這是第幾次出現蜚獸了?”施陽将必要的法器及行李置于乾坤囊,又将乾坤囊塞入懷中,“還沒完沒了了。”

施陽罵罵咧咧地到了荊天門,陸無疏早已在門亭下等他。

晨光下照得陸無疏的側臉宛如一塊無暇之玉,棱角分明,清煦且溫雅。

施陽在遠處凝望一番,不由好奇這陸無疏不知為何總能教他看得出神。

陸無疏似發現了什麽,轉過身來看了施陽。施陽像是被他的目光驚了一般,轉瞬間回了神。

即便心中是一萬個不願意,施陽也只能與陸無疏同行。就在出門之前,他再次對自己說明,不要無端将陸無疏惹了,陸無疏是什麽性子自己千萬要有點數。不然這一路上不是被這黑檀木悶死,就是被他整死。

兩人一同禦了劍,飛往此次蜚獸作亂的涼山。

作者有話要說: 賣萌打滾求波作者收藏哇,哭唧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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