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2章 藥六~八 (1)

待他朦朦胧胧地睜開眼,施陽發現自己所在之處已經易了地, 他也同樣躺在一張鋪有裘皮的軟塌上, 只不過身旁沒有陸無疏。他掀開被褥,不見衣物, 只見到腰間腿間有着點點殷紅。

“千晟!”他大喊一聲,語氣中帶着一絲驚慌, 望着空蕩蕩的卧寝, 随意披了一件衣裳,似有些慌亂地下了床榻, 打開了房門。

一道刺眼的陽光忽的照上他的雙眼,而他也下意識的擡了手, 遮擋了陽光,适應一番。

又是這種熟悉的感覺。

施陽心裏倒也不怎麽奇怪, 因為這種夢他已經做過許多次。

身體用手這般遮掩, 施陽才發現這人的手上,戴了一只黑色的手套子。

“越公子,你醒啦?”廊間突然出現了一牛頭獓因, 渾身毛長, 似披蓑衣。

施陽見了這獓因, 瞬間來了精神。這獓因遁生于幽冥,以食活物為生, 最喜食人,是不折不扣的上古兇獸之一。施陽隐約記得,師門在前幾月剛逐獵過一只獓因, 師門中逐獵的弟子傷勢慘重,最甚之人甚至調養了一月有餘。

“我叫你別用這副樣子來見我。”他別開頭,語氣陰冷,“醜。”

待他說了這句話,施陽用餘光瞄到,那獓因瞬間化為了一紅衣女子的形象,烈焰紅唇,香肩半露,雙胸如青雲出岫,好不妖豔。不過這般形象,施陽倒是見過類似的。那雙生惡魇的兩朵妖花,不也是這般形象?衣裝樣式雖不同,但是總體感覺一致。

施陽心生疑惑,怎麽這兇獸如此聽命于這人。

他轉過身去,粗粗瞥了一眼化為女子的獓因,又問道:“千晟呢?”

獓因恭恭敬敬,唯唯諾諾,垂着眸子回答道:“淩公子說他去下山買果子去了。告知奴家若公子醒來,便告知公子。”

“為什麽不是你去?”他問。

“淩公子怕我這般樣貌太招人眼。”獓因小心謹慎地回答着。

“母太歲,找到了嗎?”他又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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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越公子吩咐的事,奴家不敢怠慢,已命了手頭所有妖獸去尋找。”獓因道。

身遭的畫面又模糊起來,施陽看得雲裏霧裏。待到畫面清晰,施陽發現身邊的環境又換了一處,而邊上與他一道走的男子樣貌頗為熟悉,膚色古銅,五官如琢如磨,深邃而分明,眉心一道雙蛇纏繞圖騰,與陸無疏的一致。不過陸無疏的是清淡的藍白色,而此人眉心的圖騰,卻已變成了清晰可見的赤紅色,三分妖豔,七分邪魅。施陽想着,這人應該就是他口中的淩千晟。

淩千晟?越公子?怎麽這兩稱呼如此熟悉?似乎在哪裏聽到過。

“千晟,你不可以離開我超過半個時辰。”越公子道,同時雙目注視着邊上人的側臉。

淩千晟轉過頭,眸色溫潤如水,透着些許寵溺,對他道:“好。”

施陽透過這雙眼睛,這雙耳朵能看到聽到。兩人自顧自的走在林間,施陽也聽到兩人身後似有野獸粗重的喘息聲,他細細一聽,好像是狗的哈氣聲與低低吼聲。

越公子突然停下,對淩千晟道:“千晟,你看着我。”

淩千晟聞言駐足,雙目注視着他,柔情似水。

“你覺得我惡心嗎?要求你做那種事。”越公子問道。

淩千晟搖頭。

“你把我當成什麽?”他又問。

淩千晟一把将他攬入懷中,道:“我會一直看着你,留在你身邊。但是情話,越公子,我真的講不出來。”

越公子苦澀一笑,在淩千晟懷中道:“不會喜歡,當然講不出來。”

“戚公子,有獵物。”施陽忽的聽到一沙啞的說話聲,似那人喉間卡着些東西,只能艱難發聲。

聽了這話,施陽忽然記起來了,這位越公子,全名應該是叫戚越。

戚越從淩千晟懷中出來,瞄向了一旁,施陽順着戚越的目光看去,只見戚越身邊有着五六條碩大的血煞犬。血煞犬是一種相當兇悍的犬類妖種,好勇鬥狠,誓死不休。他們個體龐大,四肢強壯,卻不像是一般犬種一樣身負皮毛,倒像是被活活扒去了皮毛,渾身鮮血淋淋。此時,這些血煞犬正龇牙咧嘴,凝視着前方。

“別傷了它,去罷。”戚越随意一句,那五六條體型碩大的血煞犬頓時沖出,沖向前方。下一刻,施陽只聽到了一聲驚恐的叫聲。

戚越與淩千晟聞聲便過去,只見一條血煞犬正牢牢咬住一個樵夫的脖頸,拼命甩動着頭,似要将那樵夫活活咬死。

“下等妖種就是不聽話。”戚越冷冷一句,旁邊正在觀戰的幾條血煞犬突然一擁而上,直接與那只正在咬着樵夫的血煞犬撕咬在一起。

那只血煞犬發狂似的掙紮,最後在求饒似的嗚咽聲中,被同伴活生生咬死在一旁。

施陽看着淩千晟走至那樵夫身旁,探了探他的氣息。施陽看道那樵夫的胸腔還是一起一伏,應當還是活着。活着便能想辦法救一救。

“怎樣了?”戚越問。

淩千晟道:“已被咬斷了喉嚨,雖活着,能支撐一陣子,但是沒救了。”

施陽還在想着讓他們兩人将這樵夫救下,不想戚越在沉默片刻後便開了口:“既然沒救了就給個痛快罷,沒必要活受罪。”

施陽的心一涼,不禁被戚越這般行事作風給震懾了。

淩千晟聞言當即拔劍出鞘,直截了當地将劍刃捅在樵夫心窩。樵夫的面部表情一猙獰,立馬斷了氣。

“戚公子,那兒還有。”血煞犬們再次跑向了另一處,而後安靜地圍繞在一只受傷的九尾赤狐邊上,搖着尾巴等待戚越過去。

戚越走至赤狐身前蹲下,只見那只赤狐脖間已被不知什麽妖獸咬得遍體鱗傷,正奄奄一息的喘着氣,胸膛一起一浮。戚越伸出戴着黑色手套子的手探了探,輕笑一聲:“素聞九尾狐族最為癡情,認定一人便伴其一生,而妖丹內的妖力也最為純淨,沒想到還真是這樣。”戚越擡了頭,看着淩千晟,又道:“千晟,這倒是與你截然不同,妖狐都癡情,而你卻寡情。”

淩千晟看着戚越的目光從未變過,一直是溫潤如水。“我會伴公子一生。”

“即便是我懷中的禦靈珠沒了,你也會守在我身旁嗎?”戚越問。

施陽聞言,還在為樵夫之死感慨的心猛然間一縮。從看到淩千晟與他手上的黑手套子開始,施陽便在猜測此人是否有禦靈珠,沒想到這麽快就知曉了答案。

淩千晟沉默許久,一雙眸子不躲不閃,半晌之後,他的目光中滿是堅毅,答道:“會。”

戚越笑了一番,說道:“我不喜歡別人騙我。”轉而,他将視線重新移至九尾赤狐身上,又對邊上的血煞犬道:“帶回去,讓蚌母好生養着。”

施陽仔細盯了這九尾赤狐一會兒,忽然覺得這赤狐有些眼熟。

畫面又迅速飛逝,施陽在這夢境中如同走馬觀花,不能看清戚越身邊所發生的所有事情。待到周邊環境不再朦胧,施陽又順着戚越的目光看到,他的膝上正盤着一只耷拉着耳朵的赤狐,六條赤色的狐尾在空中搖曳。

施陽不免好奇,他聽蒼月邀說過,狐貍一般只有一尾或者九尾,六尾妖狐是不可能出現的,除非是只斬尾的九尾妖狐。施陽根據前邊看到的猜測了一番,又看着這六尾赤狐的毛色,已經确定這只妖狐已經是被斬尾了,而為何被斬尾,施陽不知。

一說起六尾斬尾妖狐,施陽倒是想到了風月雅敘遇到的那只,那只斬尾妖狐也是相同的毛色,相同的尾數。

想到這兒,施陽不免倒吸一口冷氣。難道這只斬尾妖狐,就是風月雅敘遇到的那只?!

施陽決定繼續看着,看戚越與這只赤狐還會做些什麽。

那只斬尾的赤狐搖着毛茸茸的尾巴,似在輕輕撓戚越的下巴,惹得戚越一陣發笑。戚越抓了它的尾巴便道:“別鬧,我怕癢。”

赤狐不停,依舊将其餘幾條蓬松的尾巴纏在戚越手上,側頭瞟了戚越一眼,道:“主人笑起來還真是好看,如同冬日暖陽,小生喜歡。”

戚越将手搭在赤狐的腦袋上,道:“都說妖狐癡情,如果千晟能有你的一半,我就心滿意足了。”

妖狐聞言便仰起頭,立起耳朵,道:“淩公子能給的小生也能給,主人何必癡念與他?”

“他去哪兒了?”戚越問道。

“淩公子才離開不到半刻,主人你也太癡心了些。”妖狐似撒嬌一般在戚越腿上翻了個身,露出了雪白的肚皮,又似怕惹怒戚越,便補充道:“淩公子将東西交于那癡情種去了,馬上回來。”

戚越用指尖撥了赤狐的鼻尖,道:“你還說人家是癡情種。”

赤狐眯了眯眼,這就化了人形,一絲.不挂,跨坐于戚越的身上。施陽順着看去,只見這赤狐媚眼如絲,眼中波光盈盈,好不魅人,施陽見了那眼神都不由被勾了心魄。而他身後的六條尾巴卻沒藏進去,只是慢慢纏上了戚越的脖子,似乎是在挑.逗。“主人喜好男風,小生願意作陪。”

而後只聽到“撲通”一聲,戚越就被赤狐推到在了坐榻上。

“越公子,這枚平安扣,對你來說很重要嗎?”赤狐用指尖撥弄着戚越胸前的平安扣,施陽一看,只見到了一塊用黑繩拴着的平安扣,玉質不是特別通透。他估摸了下,這塊平安扣應該只是個廉價物。

“你別碰它。”戚越道,一改之前有些寵溺的語氣,換上的是一陣陰冷。

赤狐似被這語氣吓到,立馬收回了手,退縮了身子,轉而又是讨好的笑:“不碰就是了,公子讓小生做什麽,小生便做什麽。”

就在這時,門“吱丫”一聲便開了,施陽留意到那妖狐眼中閃過一絲狠厲,而後轉頭看向了門口。

施陽順着戚越的目光看去,只見淩千晟站在門口,面色靜如止水,雙眸亮似星河。

“打擾了。”淩千晟阖門欲走。

戚越趕緊推開身上的赤狐,顯得有些慌亂,像極了被丈夫捉.奸在床,他對淩千晟道:“沒讓你走。”而後他又将目光轉向赤狐,道:“你先出去,這些天便再去花街逛逛罷。”

赤狐眼中帶着三分委屈,七分不舍,這就化為了原形,輕盈跳下坐榻,出了卧寝。

淩千晟輕輕阖上門,十分熟練地将戚越抱起,置于床榻上,道:“剛采了靈力,早些睡。”

戚越盤腿而坐,拉了他的衣襟,道:“說了你不用走,你看着我。”

淩千晟轉過身,眸色溫和,擡了手撫上了戚越的面頰,手指細細摩挲:“我不走,早些睡罷。”言畢,便開始寬衣解帶,而後靜靜躺在榻上。

“我不喜歡你師弟,可他偏偏總能找到你。”施陽聽着,覺得戚越這語氣中似乎帶了些醋意,同時又感覺此時房中的氣氛有些微妙。

淩千晟道:“公子不喜歡,那我們明日便換個地方。”

戚越在淩千晟邊上躺好,雙眼一動不動地看着屋頂,而後道:“抱抱我。”

淩千晟道:“公子今日才被采了靈力,應當早些休息。”

戚越将頭轉向他,又道:“你不能拒絕。”

淩千晟的劍眉微蹙一番,這就附上身來,開始親吻戚越的雙唇。戚越将雙眼一閉,施陽看不見畫面,卻能聽到耳邊戚越細細的哼聲,以及兩人親吻之時發出的細碎聲響。

等等。

施陽越發覺得不對勁。

他還指望着戚越再說些別的,怎麽這兩人便親上了?而且事态似乎有些不對頭啊。

戚越睜了眼,施陽順着目光看去,只見淩千晟的唇正在往下挪去,一路虔誠而溫柔。施陽雖感覺不到,但他看得到淩千晟的吻如同蜻蜓點水一般,一路往下,而後擡起了戚越的腿,在他大腿內側輕輕吸啜,細微的吸啜聲逃不過施陽的耳朵,施陽只覺得此情此景讓他激動無比,羞赧無比。

這是要上演活春宮了?

施陽越來越不懂這夢怎麽是這番內容。或許是睡前與陸無疏的那個吻太過于盡情,導致在夢中,都渴望這般愛.撫?

淩千晟的吻繼續往下挪,最後握着戚越白皙的足部,在腳背上輕輕一吻。

施陽只在龍陽春宮上看過這個,如今看到這活春宮,只覺得頭皮發麻。心弦再次被撥動,一種酥.癢之意如同缭繞的雲霧一般漸漸纏繞上他的心頭。

淩千晟的手探入戚越的股間,似在用手指輕輕揉動。戚越悶哼一聲,再次閉眼,聲音顫動,低低吟吟:“吻我。”

施陽再次感覺到眼前一黑,似有什麽遮住了光線。耳邊吻聲不停,視線依舊漆黑。同時,他也聽到了些細細密密的水聲,暧昧至極,香.豔至極。待戚越再次睜眼,微微托起了上身,施陽只見淩千晟的腿.間之物氣勢洶洶,正慢慢進入戚越體中。

施陽徹底淩亂了。

可心中卻也躍躍欲試。

這算什麽玩意兒?!

接下來的畫面,施陽如同看戲一般,聽着耳邊的聲響,同時也覺得欲.火心中燒。

原來了解了自己的心意之後,才知道自己有那麽喜歡陸無疏?施陽心中甚至還打起了算盤,如何能讓自己約束自持,冷清凜傲,且如同貞潔烈婦一般裹着自己身子的師兄這般對自己。粗粗一算,打暈不行,下□□會被發現,直接與他說?那陸無疏估計會認為自己有病罷?施陽越想越亂,倒也無瑕顧忌自己的所看到的畫面。

戚越喘着氣,将手貼在淩千晟的面頰,問道:“我裏面,舒服嗎?”

淩千晟腰間律.動不止,額間細汗直冒,他又柔情似水的吻了戚越一番,略帶沙啞的聲音在耳邊響起:“舒服。”

“你看着我。”戚越道。

淩千晟不作言語,只是款款深情地看着他,眸色依舊溫柔如水。只是施陽卻看不到眼神中帶着的那分屬于情人伴侶間該有的感情。施陽雖沒看過自己看待陸無疏的眼神,但是直覺告訴施陽,淩千晟看待戚越的眼神,不是看待心悅之人的眼神。

而後,房中又是一陣極其銷.魂的呖呖喘息,夾雜着泥濘的水聲,以及肌膚碰撞清脆的聲響。

施陽的身子徒然一抖,覺得下身似有一股熱流緩緩湧出。他睜了雙眼,只見陸無疏已經轉頭看着他,夜雨般的眸子透着光亮,猶如寒潭一般深不可測。

“師兄,你聽我說,我夢到了兩個人,一個叫戚越,一個叫淩千晟,戚越也有禦靈珠,且有很多妖獸做妖寵,那些妖寵聽命于他。我還見到了那只六尾赤狐,就是我初次下山與月邀師姐逐獵的那只,它也聽命于戚越。你幫我記着,我怕過一會兒我又忘了。”施陽的說話如同璎珞連珠,氣都不喘一下。

陸無疏将手探向身側,與施陽有所接觸的那處,只覺得裏褲似有些濕潤。英眉一簇,陸無疏信手一揮,便亮起了房中的燈火。

施陽覺得光線刺眼,不由地眯上了眼睛。

陸無疏掀開被褥,只見自己的身側的衣料有了一些水漬。

施陽見了陸無疏的這個舉動,又看到陸無疏衣物上那小片水漬,便将手慢慢探下去,只摸到火燙之物上滑滑膩膩,當即一臉窘迫,立馬轉過身去。

“你真的只夢到了你所說的?”陸無疏問。

“我……”施陽支支吾吾,竟有些答不出話來。“我說的那些都是真的。”施陽的臉漲得通紅,覺得無比的羞臊。做了那種夢,如今夢遺還碰到陸無疏身上去了。縱使施陽臉皮再厚,不免也有些尴尬。

陸無疏起身下榻,這就重新換了一套新的裏衣。

施陽面朝裏邊,尴尬得一個字都不想再說,只想立馬睡過去。

“年少之時血氣方剛,正常,不必介懷。”陸無疏道。

施陽一聽陸無疏如此說,便将身子轉過去,小聲問道:“師兄,你只長我四歲,你是不是也有過?夢見了誰?”

陸無疏聞言,眸中似有了警示之意,他看着施陽,并沒搭話。

施陽心鹿亂撞,看着陸無疏那素白的裏衣,以及白皙的脖頸,只覺得燥熱難耐,且下腹脹熱感遲遲未消。

房中氣氛尴尬異常。

陸無疏重新上榻,将被褥掖好,問道:“你說兩人一人叫戚越,另一人叫淩千晟?”

施陽點點頭。

“你可知淩千晟是誰?”陸無疏又問。

施陽搖頭。

陸無疏道:“他是栖鳳宮宮主景瀾君的首席弟子,只不過已經叛出了師門,如今行蹤不定,無人知曉。”

施陽道:“他和戚越在一起。”

陸無疏問道:“戚越是誰?”

施陽搖頭,因夢遺之事而産生的窘迫感早已煙消雲散。“我雖然不知道,但是我總覺得我以前老夢見他,而且他也有禦靈珠。”

陸無疏又問:“你說那只六尾赤狐也聽命于他?”

施陽再次點頭。

陸無疏沉默片刻,軒眉微蹙,若有所思。“僅憑夢境,這些事的可信度高嗎?”

施陽道:“你不是說淩千晟是栖鳳宮景行君的首席弟子嗎?既然淩千晟是真實存在的,那麽戚越也必定是真實存在的。”

陸無疏道:“你還記得那雙生妖花提到的主人嗎?”

“自然記得。”施陽道。那扶桑還對他對加撩撥,施陽想忘記都難,“你的意思是,那雙生惡魇也是聽命于戚越的?”

陸無疏道:“只是猜測而已,并無實證。師父命我們倆下山獵妖的同時也是為了徹查此事。”

“那接下來該如何?”施陽問。

“先睡罷,明日還要早起去摸那藥鋪掌櫃的底。”陸無疏又滅了燈,打算入睡。

施陽又将身子靠近了一些,小心翼翼問道:“師兄,你覺得世人為何會有斷袖之癖?”

陸無疏道:“只不過是心悅之人碰巧與自己一樣罷了。”

施陽聞言便來了興趣,又離陸無疏近了些,怔怔地看着陸無疏黑夜中的側臉:“師兄你沒有過心上人,怎的這般豁達?尋常人應當抵觸才是。”

陸無疏道:“感情之事我理解不了,或許此時是這種想法,以後就變了。”

施陽的心中似燃起了小小的火苗,伴随着憧憬與悸動。之前,他想過,只要能待在陸無疏邊上就好。而如今,只不過經歷了短短的一場夢,他的想法就發生了改變。他想讓陸無疏知曉自己的心意,那種迫切感攪得他胸口時而發悶,時而狂躁。他以往便說過,面對他喜歡的人,他不會畏首畏尾,躊躇不前,喜歡便說,沒什麽好怕的。

他下定決心,又鼓勵了自己,深深呼出一口氣,輕聲道:“師兄,我喜歡你。”

施陽緊張得将兩只手攪在一起,豐潤白皙的指節勒得生疼,卻依舊無法消除心中的躁動感。他在等着陸無疏回答,迫切地想知道陸無疏會如何回應。

陸無疏似乎不排斥斷袖之癖。

而施陽等了許久,卻遲遲等不到陸無疏發話。他直起身,又叫了一聲:“師兄?”

房中依然寂靜無比,只有陸無疏淺淺的呼吸聲。

施陽的心瞬間涼了一大半。好不容易下了決心說明心意,結果陸無疏就這麽睡着了?這入睡的本事,也太好了些……他又垂頭喪氣的躺回去,心裏叫苦不疊。

這是他第一次喜歡一個人,也是第一次同喜歡之人表達心意……施陽方才在腦中已經設想了無數個陸無疏可能會回答的方式,卻萬萬沒想到,陸無疏根本聽都沒聽到,直接睡了。

未免太慘了些……

第二日一早,施陽與陸無疏就到了藥鋪對面的茶館二樓選了個可以清楚觀察藥鋪內情的位置,叫了些茶果就開始喝茶聽書。

藥鋪的生意依舊紅火,來往人口絡繹不絕。兩人大概看了半個時辰,卻看不出一絲端倪。

施陽挺在意陸無疏昨日喝得那帖藥,又覺得閑不住,便下了樓直接進了藥鋪,讓藥鋪夥計照着帖子再抓了一副。

等拿上樓與陸無疏将藥材與帖子上的一一比對,他也未發現任何不妥之處。

難道真是客棧裏的人動的手腳?

陸無疏拿了一片黨參端倪了片刻,問道:“夥計在幫你抓藥之時,神色可有異常之處?”

“那倒沒有,他就看了我一眼,而後就照着方子抓藥。”施陽說着便開始将藥材重新打包起來,拇指剛接觸到裏層的紙張,卻感覺到了一絲異常,而後他摘了手套子,用拇指輕輕磨了磨紙張內側,“師兄,你摸摸這紙包裏層,是不是比較滑?”

陸無疏跟着用指腹輕輕磨了紙張內側,确實覺得有些滑,像是紙張被撒上了一層研磨得極細的粉末。他又聞了聞指尖,只覺得指腹多了一縷似有似無,非蘭非麝的馨香。

施陽也嗅了嗅自己的指腹,而後道:“這香味,似乎進了藥鋪便能聞到。”而後他用舌尖舔了舔指腹,“甜的?所以有問題的不是這藥材,而是這包裹着藥材的紙張?”

陸無疏點頭:“極有可能。”

“那這紙上這一層極薄的粉末是什麽?”施陽睥睨着樓下的藥鋪,“我把這掌櫃的抓來問問。”

陸無疏當即拒絕:“不可。”

施陽無奈,估計他這師兄又想起那些條條框框的門規了。施陽再一次感慨,這師祖們沒事定那麽多門規作甚,少一條門規又不會給仙門帶來什麽不妥之處。他正感慨着,随即便聽到樓下有人大吼一聲:

“陳德祖,你出來!”

施陽循聲望去,只見一頭戴藍冠的中年男子站在藥鋪前氣勢洶洶。

藥鋪掌櫃聞聲便慢悠悠地走出來,樣子極其嚣張,讓施陽看了就想揍一頓這掌櫃。“喲,呂賢弟,什麽風把你吹來了啊,怎麽?大白天你不在你家藥鋪待着,跑我這兒做什麽,來來來,進去裏屋喝杯茶水,新進的茶葉,對面的茶館都沒我的好。”陳掌櫃邊說着,邊拉着呂掌櫃進去。

呂掌櫃擡手掙脫,氣急敗壞道:“誰是你賢弟,你降了自家藥鋪藥材的價格,搞得現在全鎮人都來你藥鋪買藥,裝什麽好人!”

陳掌櫃笑道:“怎麽?如今我降了藥材的價位都要經過你們同意了?我這是薄利多銷,造福鎮中百姓,就按照你們的價格,多少人用得起那些昂貴的藥材?”

呂掌櫃啐道:“你會那麽好心?平日裏咬着價位死死不放的也是你,同樣一副藥貼子,價高量少的總是比我們藥鋪便宜一些,那些價格便宜量多的卻是要比其他藥鋪貴上一些,如此一毛不拔之人也會想到薄利多銷?別以為我不知道你想要做什麽!”

樓下圍觀的群衆越發得多,都對兩位掌櫃的指指點點,有的似在指明陳掌櫃以往的精明之處,也有的似在指責呂掌櫃這般找茬行善積德的陳掌櫃。

“師兄,這般畫面你必定沒見過,同行吵架,必定涉及隐情,要不要賭一把?”施陽呷了一口茶,面上噙笑,雙眼微彎,打趣得看着陸無疏。

陸無疏顯然是沒見過這種情形的,見兩人在樓下大吵,顯然有些不适應,覺得是被擾了清淨。

陳掌櫃臉上帶着笑,将邊上的百姓一陣安撫:“這不是陳某知曉自己以前做得不妥,現在降了藥價行善積德嗎,鄉親們勿介懷,今日買藥,多送一帖涼茶,就當是給諸位陪個不是。”

邊上百姓聽了,立馬調轉了話鋒,齊刷刷地指責呂掌櫃沒人情,降低藥價之事還有臉面與陳掌櫃的來争吵。

呂掌櫃面有難色,想破口大罵,又得罪了鎮中百姓,便繼續對陳掌櫃道:“我早聽說了,前陣子鎮邊的山體發生了坍塌,你也在那兒撿着了珍貴藥材,你定是獨占了那味藥,并擡高價位,賺個盆豐缽滿,才會降了藥鋪中其他藥材的價位。你的小肚雞腸,別人不了解,我還不了解嗎?”

“施陽,你昨日說這掌櫃偷偷将幾帖藥賣給一個丫鬟,且價位極高?”陸無疏問。

施陽點頭。“這呂掌櫃倒是和我想一塊兒去了。”

陳掌櫃笑容微斂,随即又道:“鄉親們,別聽他亂講,我有賣給過你們價位昂貴的藥材嗎?這厮所說絕對是無中生有,不足為信!”

“沒賣過。”邊上的百姓當即答道。

一人聲起,邊上的人便開始附和,罵得呂掌櫃愧意滿面。沒得真憑實據,他只能說說。在百姓一片罵聲之中,呂掌櫃憤憤離去。

“我說什麽來着,同行吵架,必定涉及隐情。”施陽挑了挑眉,将剝好的龍眼抛至空中,用嘴穩穩當當接住。

“此事算是有些眉目。”陸無疏道,起身欲走。

施陽卻道:“師兄你別急,這會兒上山也查不出個什麽。”

“你有更好的想法?”

施陽嘻嘻一笑:“沒別的想法,只想與師兄待在這兒喝茶聽書,如此安逸的時日恐怕不多啊。”

陸無疏又頗為無奈。要說施陽雖看着不正經,辦事還是挺靠譜。他又坐下,道:“這般吃相有辱師門。”

施陽撇撇嘴,這就将龍眼乖乖塞進嘴中。“等着罷,晚上再說。”

兩人一坐便坐到了酉時。天空落下帷幕之時,寒風便極為凜冽。待到茶館關門打烊之時,施陽便叫住了一個斟茶的小厮,在他耳邊說了幾句,并塞給了他一錠銀兩。而後施陽與陸無疏兩人躍上了茶館的屋頂,繼續觀察對面的藥鋪。

施陽覺得在屋頂吹冷風着實凄涼,便跑去住下的客棧,拎了兩壇子酒,再次回到茶館屋頂。他将酒壇子往陸無疏邊上一放,“喝不喝?暖暖身子。”

陸無疏瞥了那酒壇子一眼,默不作聲。

“你不喝我可就喝了,不在門中喝酒不算破禁。”施陽笑着,便仰頭喝酒,雙眼還不住地往鎮子邊上那座山瞟去。

忽的,他的乾坤囊中飛出了一道光點,那光點以極快的速度往山上飛去,而後,“砰”的一聲,山那邊發出了震耳欲聾的聲響,如同山體滑坡,連周邊的房屋都抖動一番。

“你要跟蹤他?”陸無疏問道,同時也對施陽頗為無奈。能将師門的普通信號這般用的,估計也就他了。

“不覺得省事?”施陽反問。

聲響過後,街上的百姓紛紛交頭接耳,讨論這山又出什麽事了。

陳掌櫃神色匆匆的從藥鋪跑出,問邊上的百姓,前邊的山發生了何事。邊上的百姓紛紛搖頭表示不知。

施陽抱着酒壇子,托着腮看着樓下百姓吵吵嚷嚷,倒是覺得挺有趣。一街的人讨論頗久,都道不出啥原因來。忽的,人群中鑽出幾人,裏邊有一個人真是收了施陽銀子的那位斟茶小厮。

“又塌了,山又塌了。”

于是,這消息便一傳十,十傳百,再整條街中蔓延開去。陳掌櫃一聽聞,立馬急得手足無措,在原地打轉,當即走到店中,嚷嚷了幾句。随後,店中夥計便動作麻利兒地關門打烊。

施陽将壇中的酒一飲而盡,用袖子擦了擦嘴,問道:“師兄你真不喝啊,再不喝可就沒時間喝了啊。”

陸無疏搖頭:“這酒你自己喝罷。”而後輕盈一躍,素白若雪的身影飛至了藥鋪房頂。

“以後不幫你買了。”施陽嘀咕了一句,這就将剩下那只酒壇子藏入乾坤囊中,而後也跟着躍至藥鋪房頂,接着等。

待到戌時一過,街中已經罕有人跡,極為蕭索,只是不遠的邊上還會傳來幾聲犬吠。

“師兄,這風吹得還真夠冷的,你借我暖暖手。”施陽說着話便将手往陸無疏身上靠。

“噓。”陸無疏将食指置于嘴前,用眼示意從後門出來、行動鬼祟的陳掌櫃。

施陽小聲問道:“師兄,你以前跟蹤過人嗎?”

陸無疏搖頭。

施陽又問:“你以前與其他人一起喝過酒嗎?”

陸無疏垂目掃了他一眼,道:“沒有。”

施陽點點頭,一副了然于胸的樣子,笑嘻嘻道:“沒想到你還是有許多第一次給了我嘛。”

陸無疏神色清淡,對施陽道:“走了。”

而後,兩道素白的身影便躍然于屋頂之上,走走停停,尾随那行動詭異的陳掌櫃,最後來到了發生滑坡的山上。山中霧氣彌漫,更為陰冷。施陽在山腳之下便打了個哆嗦,抱怨了一句:“怎麽這麽冷。”

陸無疏淡淡道:“平日多加修煉。”

“我在師門辰時便練箭,巳時打坐靜修,未時磨煉劍法,申時之後也會繼續再練一會兒,怎麽就是缺乏修煉了。”施陽抱怨道,“睡前我還經常抄寫經書呢……”

然而,還未等施陽說完,陸無疏便捂住了他的嘴,貼着他的身将他鎖在懷中。施陽背靠着樹,一陣擰眉。他倆跟蹤的手段沒這般差吧?還會被一未修真之人發現?

陸無疏看了一眼行色匆匆的陳掌櫃,見陳掌櫃繼續往山上走之後,便壓低着嗓子對施陽道:“小點聲。”

陸無疏的聲音極具磁性,只是一句話,施陽的面色便漲得通紅。還好山林中光線陰暗,不然指不定會被陸無疏發現。施陽乖巧地點了頭,陸無疏才将他松開。

這山與鸩陰山一比,沒了那分怨氣與詭谲,卻也讓施陽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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