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4章 藥九~十

月華瀉地,其清若水。

施陽慢慢挪至陸無疏邊上, 靠着那樁頗為粗大的樹幹緩緩閉上眼。然而, 好巧不巧的,施陽的肚子叫了一聲, 在這尤為靜谧的林中顯得特別響亮。他突的睜了眼,面色窘迫, 而後又笑嘻嘻地看着邊上的陸無疏。

陸無疏瞄了一眼邊上的溪流, 這就拾了一塊小石子,素指一彈, 石子突的往水中飛去。小石子在水中連着跳躍兩次,激起澄澈的水花。施陽順着陸無疏的目光看去, 只見溪流中已經浮上來兩條魚。

“師兄你何時也這般懂我了?”施陽這就過去,撈起了水中那兩條已經被石子擊暈的魚, 動作麻利兒得将魚開膛破肚, 由嘴入,從尾出,雙雙插在傲雪劍上。

陸無疏扔給施陽兩條頗為堅韌粗壯的枝條, 道:“別用師門佩劍來烤魚。”言畢便要幫着施陽将魚從傲雪劍上□□。

施陽後退一些, 将木條插.入魚腹中, 對陸無疏道:“這種事還是我來罷,這魚腥得很, 你這十指不沾陽春水的樣子,不适合做這活。”而後便将兩條生魚直接放在火焰上方烤制。

“你的酒呢?”陸無疏問。

施陽聞言,雙眼微彎, 眸中帶着朗星般的光亮。心道難不成師兄現在想喝酒?他二話不說,直接從乾坤囊中将那壇還未開封的酒取了出來,置于陸無疏面前,道:“喝吧,這壇酒本就是買給你的。”

陸無疏不言,只是強行奪過了施陽手中的兩條魚,開了酒壇将酒灑在魚身上。

施陽盤腿而坐,怔怔地看着那兩條魚在陸無疏手中翻轉,腦中靈光一現,便道:“我說以往我家二姐姐給我烤的魚怎麽老是一股腥味,原來是沒有加酒去腥。”

陸無疏的眸中跳動着火光,不再似平日一般疏離如冰,寒若霜浸。他似對施陽家中姐姐有了好奇心一般,問道:“你二姐也是個大家閨秀,怎的整日帶着你往外跑?”

施陽一說起家中姐姐,不由又笑眯了眼。他最放不下的就是家中三位姐姐,每人以自己的方式疼愛着他,施陽覺得從小有姐姐伴着真是幸福。“二姐姐喜歡帶我出去玩,縱使阿爹阿娘再三叮囑,只要我想出去,二姐姐便會帶我去。她烤的紅薯是最好吃的。”

陸無疏不言,又将魚翻了個面,順道加了些柴火進去。

施陽道:“師兄,你說說你小時候的事情呗,我與你說了那麽多,就沒聽你說過你小時候的事。”

陸無疏道:“小時候的事,忘記了。”

施陽撇了撇嘴,心道他哪是忘記了,分明是不想說。這人還真是油鹽不進,水火不侵,想要撬開他的嘴聽他說些事,真是比撬開河蚌的殼還要難。轉而,他又問道:“師兄,看你這手法,怎麽感覺挺熟練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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陸無疏道:“風餐露宿慣了,自然就會做了。”

風餐露宿?施陽不解。自從陸無疏與他一起獵妖以來,兩人都是住在客棧的,何來風餐露宿一說?“我們平日裏不是都住的客棧嗎?”

陸無疏擡眼,看了施陽不解的眼神,也沒說話,只是繼續翻動手中的枝條。

這一眼看得施陽有些懵。

待到陸無疏将魚烤完,施陽嗅着那一陣香味,狂咽口水。魚肉入口,齒頰留香,沒有半點腥味,雖然味道淡了點,但是真的好吃,特別是在已經饑腸辘辘的情況下。

施陽吃着魚,臉上還挂着笑,若是朱止岚在他身邊,必定會諷上幾句。施陽心裏偷着樂,沒想到自己看上的師兄這般體貼。也不知是什麽原因,平日老繃着一張臉,看得他難受。

“師兄,你笑起來應該很好看。”施陽道。

陸無疏用食不言,并沒有回答施陽的話。

施陽覺得無趣,快快将魚解決了,捋了河邊上的幾根汁液頗多的野草,将自己的手在水中搓了無數遍,直到豐潤白皙的指節被溪水凍得通紅,手上的魚腥味才沒那般難聞。吃飽喝足之後,睡意便襲上了身,施陽坐到陸無疏身邊,道:“師兄你肩膀借我靠靠,我想睡了。”

陸無疏用眼示意了施陽,讓他靠着樹幹睡。

施陽又嘀撇了撇嘴,無奈地靠在冰冷且生硬的樹幹上。

“師兄,我想告訴你一件事。”施陽将目光瞄向身邊的陸無疏。昨晚表達心意未果,如今委實憋屈,但是他又怕現在告訴陸無疏,萬一被陸無疏冷冷拒絕,會影響此次獵妖。左右衡量一番,他又道:“等這次事情結束後,我再與你說。”

“好。”陸無疏淡淡道。

與陸無疏約定此事之後,施陽閉眼便睡。

睡夢中的施陽覺得周邊的火光一直持續着,柴火“哔啵”作響,相當暖和;耳邊還有流水淙淙,悅耳動聽。待到睡得再沉一些,施陽覺得自己的身子似乎躺在了一個極其溫暖柔軟的地方,鼻尖還有着一縷甜涼的沉香,聞着讓人十分安逸舒心。

他無意識中擡手環住了周邊溫暖的腰身,鼻子貼着陸無疏的衣物,沉沉睡去。

第二日,東方的天空初露魚肚白,施陽在睡夢中一個轉身,靠着樹幹的頭便懸在半空,下一刻,他直接撲倒在地上,瞬間清醒。

身前的火堆還在燃燒,像是從未撲滅過。而施陽的身上,多了一件素白的校服,校服袖擺衣襟處繡着藍綠色的松紋,甚微淡雅。施陽撩起校服嗅了嗅,上邊還有若有若無的甜涼沉香。

施陽四下打探一番,并未見到陸無疏的人,便叫了一聲:“師兄?!”

林間無人應答。

施陽慌了神,跌跌撞撞的爬起來,再次叫道:“師兄!”

不遠的林間,忽然響起一陣凄清的簫聲,低而不斷,有如游絲随風飄蕩;又連綿不絕,滿是回腸蕩氣之意。

林間并未南遷的鳥兒聞聲離巢,撲騰着翅膀飛向遠處,給這山林添了少許的生氣。

施陽的心稍稍安定下來。剛才那一刻,他發現陸無疏不在身邊,只覺得心煩意亂,生怕陸無疏就這麽丢下自己走了。

他在原地站了許久,幡然回神,陸無疏已經站在他面前。沒了裏層校服的陸無疏衣衫單薄,看得施陽一陣心疼。他走過去将陸無疏的衣物交還與他,語氣中帶着些許不滿,又帶着幾分矜傲:“你身子尚未痊愈,體內寒氣還未祛除,不必把校服給我。”

陸無疏重新披上裏層校服,将盤扣仔細扣好,系上腰封,又将紗制的外層校服披于身上。一時間,又是俊雅至極,讓人覺得冰清玉潔,不可亵渎。“是一株靈力澄澈的仙草,邊上還有一堆未結靈丹的,回去罷。”

這幻香魔芋如今已經裝入了陸無疏的乾坤囊中,卻還散發着沁人的芬芳。施陽聞了聞那香味,非蘭非麝,讓人流連忘返,還真是與那藥粉別無二致。

沒了結界阻攔,只不多時,兩人便下了山。

施陽想起那醒來之時還依舊燃着的火堆,便輕聲問了一句:“師兄,你昨晚是否一夜未合眼?”

陸無疏并未作答,只是加快腳步往藥鋪趕去。

施陽心中不是滋味。陸無疏不回答,肯定就是了。“不如你先回客棧小睡片刻,我去找那陳掌櫃。”

陸無疏拒絕道:“不必。”

施陽長嘆一口氣。陸無疏拒絕了,他也不必多加勸說,跟着陸無疏便往藥鋪趕去。

冬日清晨的街道上還是甚為寂寥。施陽也只想快快解決了事情,讓陸無疏好生休息,便不顧陸無疏勸阻,竄進了陳掌櫃的卧寝。

陳掌櫃還抱着自家夫人沉浸在美夢之中。施陽俯下身,笑着臉拍了拍陳掌櫃的面頰。陳掌櫃從睡夢中驚醒,與他夫人抱着被子退縮到了床榻角落。

“你做什麽?光天化日擅闖民宅。”陳掌櫃道。

施陽臉上挂這笑,雙手直接被捏得“咯咯”作響。下一刻,施陽直接一拳打在了陳掌櫃的臉上。

陸無疏還在藥鋪後門等着,他望了藥鋪二樓的那扇窗,遲遲不見動靜。剛要躍上去看一番,只見施陽拎着陳掌櫃的脖子,從二樓小窗一躍而下。衣衫單薄的陳掌櫃跪在地上瑟瑟發抖。

陸無疏一看,陳掌櫃已經被施陽揍得鼻青臉腫,連求饒的話語都說不利索。

“師兄,對于這種人真的不必留有臉面,禮義廉恥那套對他來說是不存在的。整個人都掉錢眼裏去了,黑心黑到家,沒将他打斷一條腿就是輕的了。”施陽道。

陸無疏面色沉靜,倒也沒有想要說施陽的意思。

“別以為我們不知道你做了些什麽。”施陽蹲在陳掌櫃身前,面色發冷,以往笑容滿面的他如今卻是讓人不寒而栗。“你不如老實一些将那剩餘的幻香魔芋交出來,不然有你好受。”

施陽進了卧寝之後,将陳掌櫃的卧寝翻了一遍,又将各個藥櫃翻了一遍,卻找不到那幻香魔芋,着實覺得氣。

可沒想到那掌櫃打死不承認,一口一個不知道,一口一個不明白,試圖将兩人瞞過去。

施陽這就想再次飽以老拳,卻被陸無疏叫住。

“師兄,你不要老被門規所限制啊。”施陽覺得憋屈。

陸無疏示意施陽站到自己邊上,而後在施陽耳邊說了幾句。施陽原本還是一臉郁悶,沒想到聽完之後臉上否又泛起一陣笑意。

“我還以為無疏師兄你真要當了那白蓮花呢,等着。”施陽又躍上了二樓窗臺,翻身進去,片刻後便抱着一只箱子出來。

陳掌櫃見施陽抱着個紅色箱子下來,當即慌了神。

“讓我猜猜這箱子了裝了什麽。”施陽将箱子放在陳掌櫃面前,蹲着身子笑眯眯道:“肯定不是幻香魔芋對不對,這般沉。”施陽抽出傲雪劍,一劍劈開了箱子上的精鎖。

陸無疏驅動乾坤囊,将一早才采來的幻香魔芋悉數放置在了一邊。

陳掌櫃一看那一大片幻香魔芋,身子顫得更加厲害,但是對此事依舊諱莫如深。

施陽打開箱子,只見裏邊滿是金燦燦的黃金以及一沓子泛着油光的銀票。“原來是錢啊。”施陽拿起一張銀票,夾在手中,指尖忽的用力,那銀票便碎成千萬片細小的紙片,如同飛揚的雪花,被寒冬之風吹得漫天飄散。

“陳掌櫃真是賺的盆豐缽滿了啊,連這錢都不在乎了?”于是,施陽當着陳掌櫃的面,一次性将那一沓子銀票打個粉碎。

陳掌櫃心痛到無以複加。

“話就這麽跟你說了,以後你還指望山上去摘了那幻香魔芋做成藥引來倒賣,那是不可能的。山上的幻香魔芋已經被我們摘了個幹淨。留錢還是留藥,你自行選擇。”施陽将一錠黃金拿在手上好好掂了掂,這就要捏拳将那錠黃金也捏成齑粉。

陳掌櫃終于還是開了口,以頭搶地,淚流滿面,将藏匿幻香魔芋的地點說了出來。

“真乖。”施陽得知了地點,這就将那些藥取了出來,悉數銷毀而後又問道:“誰家買這幻香魔芋買得最多?”

陳掌櫃哆哆嗦嗦,将買藥之人買的藥帖子數量一一道出。

食用幻香魔芋的人雖多,但是這些人食用次數卻不是很多。唯一一個因上.瘾而隔三差五便要食用幻香魔芋的人便是施陽搭過讪的那位二八佳人——徐有容。

按照《靈境仙草集》上所說,幻香魔芋這東西說來也是詭異,上瘾之人若是耐得住十多日不去食用,那麽這瘾症自然消除。若是像徐有容一樣,三天兩頭便要食用,那麽在後頸之處,必定會生有一枚魔芋狀的花紋。想要徹底消除瘾症,必要拔除了那枚生于後頸的瘾根。

他思來想去,也沒找到能接近那少女的方法。

瘾根也不是想拔就能拔。那瘾根是深入脊梁之中的,若強行拔除,徐有容必定一命嗚呼。

“或許能用百疫丹試試。”施陽自言自語後,又對陳掌櫃道:“前日你賣給那丫鬟的藥,夠那小姐食用幾日?”

陳掌櫃道:“三日……一帖,可以喝……半……半個月。”

施陽跟提小雞兒似的提起陳掌櫃,道:“這事還沒完,今日你就去那小姐宅中,将我們配好的藥方交給那小姐,讓她日日服用。以什麽理由都行,只要能說服她棄了原來的藥,用我們給的。”

陳掌櫃唯唯諾諾,連聲答應。

施陽那日在首飾店與那小姐搭過讪,通過那小姐的眼神,他覺得那小姐雖善于表達心意,卻也會藏匿心事,不讓人知曉。如今施陽陸無疏兩人若是直接上門,告知她此事,她也不會承認。與其打草驚蛇,不如讓陳掌櫃去調換了用藥。

施陽與陸無疏配好了藥方,便讓陳掌櫃拿過去,同時跟在他身後以防他耍什麽鬼把戲。施陽在遠處的樹後看着陳掌櫃與那小丫鬟交談了幾句,小丫鬟接過了那些藥,就又進宅子裏去了。

等服用幾日的百疫丹之後,不出意外的話便能将瘾根驅至體外,到時候強行拔除,便不會傷筋動骨。只不過施陽心中還覺得有些地方不對勁,卻說不出個所以然來。

“你覺得幫那小姐拔除了瘾根,這事便結束了嗎?”陸無疏問。

“師兄你也有這感覺?”

“鎮中無端多出來的美人,還是個不解之謎。”陸無疏道。

施陽斂眉垂眸,思量片刻。按照那賣果子大娘所說的話,這些美人的确是突然一個接着一個出現在這鎮中的,不是本地人。如今陳掌櫃帶着他們二人去了徐有容的住處,便确定了她就是住在本地的。賣果子大娘的話與之有矛盾,但是賣果子大娘也沒理由騙他。但當務之急是解決徐有容的事情,他便道:“先替這小姐拔了瘾根罷。”

“先替小姐拔了瘾根。”陸無疏與施陽同時說道。

施陽聳聳肩,嘴角微彎,道:“師兄你越來越懂我了。”

兩人忙活了一整日,将街上遇上的那些紅傘美人統統盯梢了個遍,覺得這些美人除了樣貌長得出奇的好,且都喜歡戴着一把紅傘之外,也沒什麽奇怪之處。

轉眼到了徐有容該喝藥的時辰,施陽尋思着自己得去看一下那小姐是否會用此藥,便悄悄出了門,留下了房中已經歇下的陸無疏。

他在屋頂吹了一陣西北風,終于等來了送藥到徐有容房中的丫鬟。

喝藥的時辰是施陽叫陳掌櫃特別交代的。

“小姐,藥來了。”施陽聽到小丫鬟扣門的聲響。不待房中徐有容回答,小丫鬟便端着藥進去了。

施陽這就想挪開屋上的瓦片,好好觀察一番房中的情景。

結果瓦片剛挪開一片,施陽的眼前就出現了一雙素白若雪的靴子,靴子邊上還繡有藍綠色且異常精致的松紋。施陽擡起頭,只見陸無疏正垂着眼看着他,冷冽的眼神讓人不寒而栗。“師……師兄,你不是已經喝藥睡下了嗎?”

因為昨晚陸無疏一宿未合眼,施陽今日去鎮上其他藥鋪抓藥之時,還特地讓掌櫃在藥方中添了幾味安神的草藥進去,且不與原來的功效相沖突,只為了讓陸無疏早一個時辰入睡。誰能想到已經睡下的陸無疏還能到這兒來。

“你來這兒便是為了偷看佳人?”陸無疏問道,雙眉似寒霜浸染,微垂的眼簾下是墨黑如同夜雨的眸子。

施陽一邊笑一邊挪開屋頂的瓦片,房中的光這就透出來。“小點聲,我看她喝了藥便走。”他低頭一看,只見小丫鬟已經将湯藥放在桌上,而後退了出去。

陸無疏将頭瞥向一邊,顯然是不想窺伺房中之人。

施陽又道:“師兄你別站那兒,怕人家家中小厮瞧不見你嗎?”言畢,又将目光鎖定在了那碗藥上。

陸無疏蹲下身,道:“待她喝了藥便走。”

施陽一笑:“師兄你放心,我可沒有偷窺美人入寝的癖好。”

桌上的藥還冒着絲絲熱氣,施陽還在尋思怎麽她還不來用藥。結果下一刻,施陽看到了一個披散着白發的老人正向桌子走去。

那白發老妪佝偻着身子,一步一顫,終于走到了桌旁。她伸了手拿了那碗藥,又顫顫巍巍的,走到榻間去了。施陽細細看了老妪的手,手指雖纖長,卻幹瘦無比,完全是皮包骨頭,像是個古稀之年老人的手。

這老妪是誰?

“師兄,你看。”施陽道,擡了頭拉了拉陸無疏的衣物,示意他往房中看。

而陸無疏顯然将門風門規謹記在心,打女子秋風之事,他萬萬不會做。

“這裏看不到那位小姐,你看看。”施陽道。

陸無疏聞言,便半信半疑的往房中看去,而他看到的,是那老妪拿着藥碗往榻間走的背影。“這是……”

“我會讓你看不奇怪的事情?”施陽說着便擡起了頭,結果目光與陸無疏的交彙在了一起。施陽一愣,怔怔地看着陸無疏的雙眼,後又瞬間回神,繼續看房中的情況。

施陽擰眉沉思了許久,等回了神,卻見到那老妪又拿着空蕩蕩的碗從榻間走出來,放回到了桌上。

“這老妪是誰?”施陽苦苦思索,只想到了一個可能性,他便對陸無疏說道:“你說一個大戶人家的小姐會驕橫到這種程度?需要一個老妪來伺候着?”

陸無疏不語,仿佛在思索着什麽。

“這回是我察人不準了,那姑娘看着還是挺溫良的。”施陽諷道,卻見陸無疏沉默不言,又問道:“師兄你在想何事?”

陸無疏回過神,道:“或許是我想多了。”

氣氛沉默了片刻,兩人被一陣西北風吹回了神,便齊齊下了房頂,回客棧去了。

第二日,施陽在徐宅前繼續盯梢。陸無疏也不知察覺到了什麽事,今日沒有寸步不離地留在施陽身邊,一大早便出去了。施陽因為這個還嘀咕了好一會兒。

為确保萬無一失,施陽還是想确認下徐有容後頸的瘾根在服下百疫丹後會有何變化。待她像往常一樣出門,施陽便跟在她身後。徐有容挽着可人的發髻,後背還落下如瀑的烏發,施陽見不到後頸的情況,嘴中便默念了幾句,街上便忽然起了一陣大風。

街上的人被這陣風吹得措手不及,讓施陽頗為不好意思。

待風撩起了徐有容的烏發,施陽趁亂才看清。這百疫丹果真有效,才服用一日,瘾根所在的肌膚邊上就有紅色的絲狀物浮現出。這些絲狀物,本該是深入脊梁的。

“按照這個情況,待到了第三日晚,便可以拔除瘾根了。”施陽自言自語道,同時還覺得百疫丹還真是個不錯的東西。師門精心煉制的藥,效果果然非比尋常。

風停下,施陽一臉舒心地進了一家茶館,又喝茶聽書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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