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7章 藥十五~十六

陸無疏橫抱着施陽穩穩落地,施陽卻是看着陸無疏的雙眼出了神。

鬼使神差般的, 施陽問道:“師兄, 你在門中有沒有心上人?”

陸無疏面對施陽的不正經早已習慣,看着施陽的雙眸也不挪開, 只是極其寡淡地道了一句:“下去,找母太歲要緊。”

“你不說我就不下去。” 施陽任性道, 轉而又是擡手挑了陸無疏的下巴, “啧啧”兩聲,“你不帶師姐師妹出來獵妖, 難不成是因為這張臉,确實毫無死角。”

“下去!”

“你回答我啊。”施陽不依不饒。

只聽到“碰”的一聲, 像是有什麽東西重重落在地上。施陽“哎呦”一聲,眯着一只眼在地上揉着自己的腰。“你!不回答也不用直接把我扔地上啊!”施陽心中叫苦不疊。

“不知正經。”陸無疏念了一句, 也無心理會摔在地上的施陽, 一人獨自往瀑布走去。

施陽罵罵咧咧了幾句,将身上的塵土撣了個幹淨,也終于跟上了陸無疏。“有就是有, 沒有就是沒有, 說一兩個字就那麽難?”

“那你有嗎?”陸無疏問道。

“當然有!”施陽不假思索道, 同時還瞄了一眼陸無疏。

陸無疏在水池前停下,觀望了一番水簾之後的洞穴, 道:“月邀?”即刻,他再次驅動凜霜,想用靈力将水簾撩開, 卻發現飛出去的凜霜在碰到水簾之後迅速隐去了靈力,“咣當”一聲掉入了水潭中。

施陽沒回答陸無疏的問題,只因被眼前的情景震驚到了。前一刻陸無疏還用凜霜撥開了這一衆亂石,怎麽如今連水都碰不得。縱使陸無疏再催動劍訣,凜霜都未從水潭中飛出來。

“這是……這水有問題?”施陽蹲下身去,想去觸碰這水潭中的水,卻被陸無疏制止。

“別碰,這是栖鳳宮的陣法。”陸無疏道。

施陽縮手,問道:“栖鳳宮?這裏怎麽會有栖鳳宮的陣法?母太歲藏身之處,為何會與栖鳳宮的人有關?”轉而,他又想到了當日與陸無疏說的,又問道:“師兄你說過,淩千晟是栖鳳宮的人,對嗎?”

陸無疏點頭。

近來凡是作亂吸食人精卻不奪人性命的妖獸都與戚越有所關聯,而戚越與淩千晟的關系又同施陽與陸無疏一樣。如今栖鳳宮的陣法在尋得母太歲之地有所阻攔,那麽這母太歲就與戚越脫不了幹系。

怕是這母太歲也是被戚越控制了,所以才會出現鎮中紅傘美人的異事。

施陽起身問道:“這陣法,能破嗎?”

“可以。”陸無疏言畢,便順着瀑布邊上山體輕盈躍上,不消多時,便消失在了施陽的視線中。虛天與栖鳳宮交好,這等陣法的破解之法虛天修士雖不是人人知曉,但是陸玄清經常帶着陸無疏去往栖鳳宮,去的次數多了,自然就知道了。只是消去獵妖法器上靈力的陣法,也不是什麽多麽機密的門派要訣。

陸無疏消失了許久,施陽一度以為陸無疏是在唬他,去了那麽久還未出現,定是自己一人跑了進去。結果這一念頭剛放下,陸無疏便從峭壁之上翩然落下,衣帶徐徐,烏發輕飄,看得施陽又一陣發愣。他轉即拍了自己的臉,自言自語道:“一日日沒個正經,明明是個男人卻跟個姑娘一樣日日對着他花癡。”

陸無疏在施陽邊上落下,又提了他的臂膀,道:“走了。”凜霜用靈力支開了水簾,陸無疏與施陽滴水未蘸地進了洞中。

洞中黢黑一片,伸手不見五指。兩人突然從光線充足之處到了這兒,難免有些不适應。施陽不安地摸索了一陣,終于擒住了邊上陸無疏的手。

什麽都看不見的感覺……真是讓人不舒服。

“師兄,對不住。”想起陸無疏致盲了一月有餘,施陽心中不免泛起一陣酸意。雖然在那期間他将陸無疏照顧得妥當,但施陽總覺得自己有所虧欠陸無疏。

陸無疏似乎知曉施陽為何會突然道歉,沉默片刻後,便道:“都過去了,不必再多想。”而後就将予沐玉簫拿在手中。一時間,玉簫上泛起了微弱的靈力,将眼前的路微微照亮了些。

施陽趁着弱光看了手腕上的太歲須。這太歲須一進了這等環境中就像打起了盹兒的嬰兒,眯着眼睛一副沒有精神的樣子。施陽拍了拍它:“別睡。”

太歲須似嬰兒般叫了一聲,睜大雙眼再次瑟瑟發抖起來。

“它依舊沒指明地點。”施陽道。

“這兒恐怕還有一道結界。”陸無疏道。

後邊是瀑布飛珠濺玉的水聲,這道長廊中偶爾也會有水滴落下,“滴答”一聲,讓人不寒而栗。兩人越往裏邊走,外邊的水聲也越發的小,施陽覺得這道長廊越發寬廣,予沐簫所發出的光亮,已經照不到邊上的廊壁。

忽然,施陽聽到了細微的聲響。那聲響像是有什麽泥濘之物一次次與地面發生接觸一般。這種聲音越來越多,越來越近,同時伴随着的,還有野獸壓抑的低哮。

“師兄。”施陽拉住了陸無疏。

“嗯。把瑤光扇給我。”陸無疏道。

施陽驅動乾坤囊,将瑤光扇取出遞給了陸無疏。他還在好奇陸無疏要瑤光扇做什麽,卻見陸無疏展開了扇子,往扇中注入了靈力。玄色金邊的瑤光扇頓時發出一陣光亮。照亮了整個長廊。

“拿好,別動。”陸無疏将扇子還給施陽,掙脫了施陽的手,就走上了前。

施陽借着光亮看去,只見眼前的空氣中似泛起了水紋。這無疑是一道結界。随着水紋波光粼粼,施陽看到從結界中出來個血紅的、似犬的大物。

定睛一看,這一條條從結界中出來的妖獸,居然是血煞犬。這種犬像是活活被扒去了皮毛,渾身鮮血淋淋,卻因為肌肉裸.露,彪悍的體型顯而易見。狂野、粗暴,好勇鬥狠,誓死不休。

這幾條血煞犬渾身滴着粘稠的血液,正龇牙咧嘴,猩紅的雙眼盯着陸無疏,尖銳的腳爪牢牢撐着地面做出擊狀,仿佛下一刻,便會向陸無疏進攻撕咬。

“師兄,這兒必定有戚越的線索。”前有幻香魔芋擾亂視聽,後又栖鳳宮陣法阻攔前行,如今還有血煞犬擋路。施陽琢磨着,恐怕這一路下去,應該還會出來些被戚越掌控的妖獸。這洞穴中究竟藏了何種秘密,才會讓戚越設置那麽多關卡,只為不讓外人進入。

可偏的,手上還有一只太歲須要養着。前邊的情況猶未可知,若想幫助陸無疏而棄了這太歲須,萬一找不到母太歲便又是一個折返。倒也不是時間的問題,怕就怕在母太歲感知了自身的危險,直接将徐有容身上的太歲須毀了,那真是前功盡棄了。

凜霜“铮”的一聲出鞘,而那數十頭血煞犬也一擁而上,誓死擋住去了去路。

施陽倒也沒有為陸無疏擔心。血煞犬雖兇猛,卻是種無腦的妖獸,只靠蠻力來撕咬對手。施陽單手支着下巴圍觀,不由好奇這洞穴中究竟有什麽秘密,能讓戚越這般守護。

“碰”的一聲,一只血煞犬突然就被陸無疏甩至了施陽邊上的廊壁上。施陽一驚,這就抽了傲雪準備将這血煞犬絞殺了。

那血煞犬自廊壁上落下,站在地上甩了甩腦袋,之後便擡頭看了施陽。

“嗚……”那血煞犬見到了施陽,卻是露出了驚恐至極的表情,它縮着身子低聲嗚咽,健碩的四肢瑟瑟抖動着。

施陽掃了一眼瑤光扇,想着這血煞犬應該是認得這扇子,所以才被吓傻了。他也抓了時機,沒等血煞犬回過神,便手起刀落,用傲雪劍砍下了它的頭顱,同時劍身飛轉,迅速剔下了它身上的妖丹。

這等妖獸,被陸無疏耗了一番,如今施陽不用靈力也能将妖丹剔出,輕而易舉。

不消多時,攔路的血煞犬被悉數剔丹。陸無疏一塵不染地走至施陽身邊,卻不像是剛收拾了那些血漿亂飛的妖獸似的。

那道結界被陸無疏迅速打破,施陽與他繼續前行。

而就在施陽剛進入結界的那一刻,他卻覺得突然起了一陣毛骨悚然之意,接着一陣莫名的眩暈感接踵而至。他腕上的太歲須再次如鬼嬰啼哭,同時無數觸須在那兒突突跳躍。

施陽覺得天旋地轉,連手中的瑤光扇都那不穩妥,“啪嗒”一聲掉在地上。

“怎麽了?”陸無疏扶住施陽,同時掌間一用力,瑤光扇自行回到陸無疏手中。

“母太歲發現我們來了,它在威脅子太歲。”子太歲雖只會啼哭,但是自從子太歲上了身,施陽便知曉它所表達的意思。施陽的身子開始隐隐發抖,與此同時,他的腦子中響起了無數聲響,有女子的竊竊私語,有孩童痛苦的尖叫,還有男子高聲的辱罵。一時間,這些嘈雜的聲音讓他頭痛欲裂。任他再三示意子太歲,腦中的嘈雜之聲,鋪天蓋地的眩暈感都無法消散。

陸無疏似發現了他的不對勁,便問道:“施陽,哪裏不舒服?”

施陽敲着自己的腦袋,面部表情十分猙獰,同時似脫了力,連說話都變得斷斷續續:“頭痛欲裂,耳邊好吵……這廊道,是座迷宮……沒了子太歲,我們……破不了。”

這一系列反應都是母太歲指示子太歲所做而造成的,而施陽必須将子太歲留在身上讓它引路。這無疑便是,施陽必須要承受這等折磨。

陸無疏将瑤光扇塞回施陽手中,并将他一把抱起。“快讓子太歲指路。”

施陽擡了手,迷糊着眼睛将手指向了一方。陸無疏會意,立馬順着所指的方向飛馳而去。

施陽的手緊攥着陸無疏的衣肩,同時快被耳中千百種不同的聲音折騰瘋。陸無疏抱着他飛馳進入了另一條廊道,這廊道依舊漆黑一片。與此同時,陸無疏還感到了鋪天蓋地的妖氣。

渾濁、狂躁,令人十分不安。

借着瑤光扇發出的靈光,陸無疏看到施陽額間有青筋凸起,且緊咬着牙關連聲都不出。施陽的性子如今他也了解,哪兒痛就直接告知,從不藏着掖着,平日裏受了傷必定扯着嗓子喊痛。如今一言不發,有多痛苦可想而知。

獵妖仙門中人未曾被太歲須寄生過,更何況是虛天的師祖。因此妖典玉簡中是從未有過這等記載。陸無疏只考慮到太歲須會狂化,哪裏還會想到母太歲受到了威脅,還會讓人産生這等反應。

施陽的手指又向左邊廊道一指,陸無疏加緊步伐往左邊走去。只是剛進了這個小室,他的雙腳似被什麽東西纏住,挪動不得。

低頭一看,只見這小室的地面鋪滿了如女人長發似的藤蔓。如今,便有兩道藤蔓盤上了陸無疏的雙腿,想将陸無疏困在此地。與此同時,小室內其他藤蔓也紛紛襲來。

“呃呃……”小室內開始發出似喉嚨深處發出的斷斷續續的聲響,如果是尋常人聽了,必定是吓得屁股尿流,抱頭鼠竄。

“師兄,烏毒寡婦。”施陽道了一句,同時雙眼半睜半阖,頭更是有氣無力地搭在陸無疏的肩頭。

“知道。”陸無疏擡起腳一蹬地,足下立馬閃出一道靈光向四周發散,同時也将盤繞在陸無疏雙腿的烏絲,以及正在向他襲來的、烏絲組成的藤蔓擊得粉碎。

“噠噠噠噠。”陸無疏聽到有什麽東西再向他走來。他立馬抱着施陽後退了幾步,與那物保持一定距離。待到那物出現在了瑤光扇能照亮的範圍中時,陸無疏也看清了這只烏毒寡婦蛛的樣子。

剛剔了外邊幾只血煞犬的妖丹,如今又來一只。陸無疏想着,恐怕今日一行,能獲得的妖丹都能比得上幾月的妖丹逐獵量了。

凜霜“铮”的一聲出鞘,直沖那只通體烏色毛發的寡婦蛛捅去。劍光所到之處,斷裂的烏絲漫天飛揚。陸無疏帶着施陽到了角落,不讓那寡婦蛛接近半分。蛛體噴出的蛛絲雖無毒,但是從寡婦蛛頭胸部那半個裸.體女嘴中噴出的蛛絲卻是劇毒無比。人只需一條絲線輕輕滑過,被觸到的肌膚便會迅速潰爛,而後毒素蔓延至全身,即刻死亡。

“呃呃呃呃……”斷斷續續的聲響還在繼續。半身蛛女睜着白目,身體似提線傀儡一般不熟練地一動一動,像是在尋找陸無疏與施陽兩人。

半身蛛女是個盲眼,而且耳朵也聾,如今只能靠着蛛身上延伸出去的烏絲尋找獵物。

凜霜分裂出無數劍影,往半身蛛女刺去。蛛女的嘴中當即噴出烏黑的蛛絲,化去了劍影不說,同時還将凜霜牢牢纏住。蛛絲上還有着非常黏膩的透明液體。液體滴落在地上,當即發出“咝啦”的聲響,像是已經将地面的岩層瞬間融化。

施陽半睜着眼看到凜霜與那半身蛛女僵持不下,擡了拿着瑤光扇的手就要助陸無疏一把。

陸無疏趕緊制止:“你別動了,交給我。”下一刻,他将背靠在牆壁上,同時默念幾句,只見予沐玉簫發着幽藍的靈光浮在了半空中。陸無疏的身子輕微怔了一番,施陽便覺着陸無疏沒了氣息。轉瞬之間,嗚咽的簫聲在小室之內響起。

施陽還在想着這玉簫是怎麽發聲的,結果一看陸無疏緊閉的雙眼,才知曉他是元神出竅了。

簫聲在整個小室之內盤桓幾圈,周邊的烏色蛛絲如臨大敵,紛紛退卻。半身蛛女依舊發着那駭人聽聞的“呃呃”聲,背後便是可以逃跑的廊道,但是烏毒寡婦像是死活要把住這廊道,縱使鎮妖之音削去了它五成妖力,它也如同勇士一般屹立不倒。

陸無疏睜了眼,予沐玉簫飛回至他的腰封。凜霜趁勢追擊,劍身靈光乍亮,“噗”的一聲便刺入蜘蛛眼部。

半身蛛女慘叫一聲,即便被壓了五成妖力,也要殊死一搏。通體的烏絲在蛛身上瘋狂生長,當即将凜霜層層盤住,同時還有塞滿整座小室的趨勢。

陸無疏立下一道結界,将自己與施陽攔在一個安全的角落,任由凜霜自行發揮。

“師兄,你把我放在這兒就行了,我不想當了那累贅。”施陽道。

“留你一人在妖獸出沒之地,從未有過好結果。”光聽這字面意思,陸無疏像是在抱怨施陽次次不讓人省心,但是語氣又是極其的平淡如水,讓人完全聽不出那層意思。

施陽知道陸無疏頗為凜傲的性子又上來了,“咯咯”笑了幾聲,縱使頭痛欲裂,卻依舊不忘調侃:“你這是放心不下我,還是放心不下我懷中的禦靈珠?”

“你少說幾句,我還不必分心,能盡早剔了這妖丹。”陸無疏雖這麽說,但是對于施陽的這種撩撥早已習慣。言語間,凜霜再次泛出靈光,将周遭的烏絲炸得似粉塵飛揚,而後奮力一刺,鋒利的劍身直刺了半身蛛女的額心,整支劍身從蛛女的頭顱貫穿而過。

蛛女發出痛苦的呻.吟,略帶雄渾的女聲将這小室的四壁震得微微顫抖。凜霜不顧蛛女的雙手狂抓爛打,劍身不斷往下劈去。只是轉瞬之間,半身蛛女便被凜霜劈成了兩半,與此同時,下邊龐大的蛛身,也一并被凜霜毫不留情地劈開。

蛛女試圖用妖力修複自己的傷痕,而凜霜根本不給機會,再次分裂出劍影,泛着熒藍靈力的劍身高速旋轉,在黑暗的小室中頗為耀眼。一時間,血肉翻飛,烏毒寡婦零碎的肉身劈頭蓋臉地沖着兩人砸來,卻被結界擋在了外邊。

這等手法,真是粗暴至極,很難想象這是陸無疏的獵妖手段。

施陽将這畫面看在眼裏,不由轉頭看了陸無疏。陸無疏的雙眼依舊是靜如深海,涼如夜雨,似黑曜石般攝人心魄,讓人目不能移。

猩紅的妖丹就漂浮在小室內,陸無疏也沒去拾取,只是讓施陽指了下一處。

“妖丹不拿了?” 施陽問道,其中語氣氣音空乏,極其疲軟。

“先去找了母太歲,一會兒回來拿也一樣。”陸無疏道。

“這難道是戚越的藏身之處?居然還會有妖獸層層把關。”施陽道。

“這地方,也不像是适合人住的地方。裏邊或許藏着對戚越來說至關重要的東西。”陸無疏道,同時又抱着施陽七繞八拐,順着子太歲所指,又來到了一處地方。

“滴答”一聲,似有水滴滴落在地面。

施陽腦中的嘈雜之聲更加焦急狂躁,他覺得再不找到這母太歲将自己身上的子太歲除去,真是要被這聲音活活折騰死。而他的頭又更加炸裂般得疼痛,施陽恨不得狠狠扯了自己的頭發,好消些痛楚。

“滴答,滴答。”是又水滴落到地面的聲響。施陽擡了瑤光扇将前邊的路照亮,只見眼前的路似乎不停的有水滴在低落,順着光亮再往上看,施陽便看到了一根根極其粗壯的鐘乳石柱。“繼續往前走。”施陽道。

陸無疏将施陽往上擡了些,緊緊抱着他不松手。然而剛走出幾步,他便聽到“啪嗒”一生,那些鐘乳石柱上的水珠似乎滴在了兩人的身上。陸無疏撇頭往自己肩上一看,只見素白若雪的校服上已洇出一朵绛色,不由讓人心頭一緊。

陸無疏擡了頭。

“啪嗒”。施陽覺得自己的面頰微涼,那水滴滴在了他的面龐上。他模糊着眼用手拭去了面上的水滴,覺得有些黏膩。然而他将手拿至面前一看,才發現原來素白的手套子上已經沾了一片绛紅。好奇心驅使,施陽睜了眼便往洞頂看去。

“把眼睛閉上。”陸無疏道。

施陽還未反應過來,便已經将洞頂的情況看得一清二楚。不看還好,這一看,施陽差點吓飛了魂。陸無疏叫他将眼睛閉上是有原因的。只見原本空蕩蕩的鐘乳石柱上,現已纏繞滿了流着涎水的巨型蟒蛭。

蟒蛭形态似蛇,無眼無鼻,以吸食血液維生。如今它們正吐着信子,感受着空氣中血液的馨香。這馨香,便是從施陽被割開的左手腕上散發出來的。

施陽此時正承受着魔音灌耳,精神萎靡得很,如今被這鐘乳石柱上的蟒蛭吓得一陣惡心,接着雙眼一翻,十分不争氣地暈了過去。

陸無疏無奈搖頭:“說了不要看。”同時,抱着施陽的身子,靈巧得躲開了突飛而來的巨型蟒蛭。

施陽昏昏沉沉,腦內嘈雜的聲響逐漸消散。他睜了眼,當即感受到眼前一陣光亮。方才那盤繞在鐘乳石柱上的蟒蛭還讓他心有餘悸,如今這突然的光亮也叫他一時難以适應。待他将适應了環境,施陽只見自己的手上正拿着一把做工粗糙的木劍,那木劍在稚嫩的手上靈活翻轉。木質的劍身進退騰挪,迅捷靈動。從這流利的招式,施陽可以看出,此人根骨極佳,若能進了獵妖仙門,定是獵妖好手。

此情此情,施陽覺得陌生。但是這種熟悉的視角,倒是讓施陽立馬想到了一人。

那個他經常夢到的戚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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