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7章 chapter 44
有過路的行人狐疑地靠近了過來,那扶着夏瀾的中年男子惡狠狠地瞪過去:“看什麽看,我教育自家閨女也和你有關了!?”
那行人欲言又止地看了看他懷裏明顯陷入昏迷的女孩,又看了看周圍來來往往的或是視而不見或是猶豫不決放慢步伐圍觀的其他路人,終究還是挪開了步子,一臉晦氣地離開了。
這時,那方才在小餐館裏刻意同夏瀾套近乎的大胡子男子單手拿着手機走了過來,他焦急地站在距離這倆人二米遠的地方,伸出一只手試探性地靠近:“你要多少錢我給你,別傷害她……求你了,我這輩子就這一個孩子……”
猶豫不決看戲的那部分人瞬間就明白了。
噢~這個大胡子男才是親爸嘛。
挾持着夏瀾的那男子見狀,絲毫沒有被拆穿的尴尬地舔了舔唇,目光不定地道:“多少錢……”說着他眼神一掃,猛地從身後褲帶掏出一把短刀,怒喝道“手機放下!”
大胡子男将手機揣回口袋裏,雙手舉起來:“別激動別激動……”然後他一臉哀求地沖一些掏出手機準備報警的路人道,“別報警……求求你們了……”
人質她爸都這麽說了,其他有心報警的人也懶得去充那個半好人。
兩個男子劍張拔弩地交涉了數分鐘,最後終于談妥了,挾持夏瀾的男子接過大把現金,猶疑地道:“剩餘的……”
大胡子男急忙扔過一個車鑰匙:“這個抵押……你別激動……”
挾持夏瀾的男子接過車鑰匙,目光貪婪地在上面掃了一圈,面上終于松了下來:“不用抵押,這個車我要了。”
大胡子男誠惶誠恐地道:“車就停在三明路,你把她還給我,我就帶你去。”說着他讨好地矮了身子,僵硬地笑道,“你要是願意相信我的話。”
挾持夏瀾的那男子眯了眯眼,目光漂浮不定地沉默了好一會兒,才開口:“讓這些人散了,你跟我過來。”
大胡子男雙眼清晰可見地浮現了水光。
體諒到父親的愛女之心,看戲的人依依不舍地挪動了一步,又挪動了步,挪了好一會兒才稍微散開了,剩餘部分打死不想走的人見觀戰的人以肉眼可見的速度減少,本着不惹禍上身的理念,也逐漸移開了。
大胡子男和挾持夏瀾的那個男子迅速交換了個眼神,嘴角勾出了一抹常人不易察覺的笑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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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時,兩人都頗有些志得意滿,注意力早就不在那個已經陷入昏迷的小羊羔身上了,那攬着軟癱着的夏瀾的男子心內暗自欣喜着,突地只覺得搭在“獵物”肩側的手的手腕突地一痛,五指不自覺一松,手中的短刀就被人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奪了過去。
他吃痛,不由倒退一步,發出一聲尖叫。
低頭一看,手腕處多了兩條泛着點點血的牙印。
失神間,只見那剛才還昏迷不醒的“獵物”在一咬功成後,已奪着短刀從他懷裏跳出來逃了出去,她的身影逃竄得極快,像是專門經過短跑訓練的運動員一般,爆發力強得驚人。
大胡子男子率先反應過來,他暴怒地呸了一口,大力推搡了下被咬的那人:“還不快追!”
可哪裏還追得到呢?
夏瀾一鑽到空子脫離了桎梏,就朝街道中間人群密集的地方紮了進去,這會兒,不過一眨眼的功夫就像是一顆掉到沙灘上的沙粒,再難尋得蹤跡。
她将平時每日長跑的力量壓縮起來,喘着粗氣不敢有半點停歇。那兩人是同夥這是毋庸置疑的,剛剛若是就這樣被他倆用父親救女兒的借口帶去了別的地方,恐怕這一遭重生的日子也就得到頭了。
她沒膽子去後怕,也沒能力去後怕,剛剛被迫吸進了那麽多不知名藥物,大腦還暈乎着呢。
果然人倒黴上了,什麽亂七八糟的糟心事都會自發找上門來,就像是被迫在頭頂上安了個“九九八十一難”吸引器一樣。
上輩子就一直聽說世道險惡,二十多歲的成年女性在地鐵等個車的空都能被不法分子拐着賣了,甚至人還會失蹤在自家門口,她雖說看了這些報道會心驚膽寒,卻從未親身經歷過。
這輩子真碰上了一回,卻比看報道時要鎮定很多。
按理說,她一直覺得自己碰着這種事會吓得腿軟成泥。
但這會兒,除了那無意吸食的不知名藥物起了點作用外,她也沒其他非常不正常的地方了。
夏瀾頂着顆暈乎成漿糊的腦袋,努力撐着眼皮盲無目的地踏着“S”型路線向前跑。
腦子裏唯一的方向是,不會撞到路人的方向。
可是除此之外,她該去哪呢?
去哪呢?
她好想回家。
回那個真正屬于自己的家。
幾乎對于每個在外闖蕩的人來說,“家”都是最不能提的地方。一想到“家”,無論是在商場叱咤風雲的商人,還是在街邊低頭哈腰的小販,都會忍不住卸掉平日裏一磚一瓦築出來的堅強。
夏瀾不是商人也不是小販,平日裏也從未堅強過。
可這一刻突然想到這個字眼,就會覺得自己像是真的頂着不太厚的保護殼,經歷過莫大的委屈一般,難過到忍不住想要停住步伐。
她抽了抽鼻子,卻不敢真的停下來。
雙腿不停地跑着,僵硬地跑着。就像下定決心跑步減肥的第一日,跑到最後眼神渙散,大腦混亂,全身上下只有兩條腿在馬不停蹄地動着,連停下來的動作都忘記怎麽做的時候。
不知道跑了多久,周圍的燈光逐漸變少,人群也愈漸稀疏。
耳旁也由人聲鼎沸變得寂谧無聲。
一眼過去,這條路上的行人一只手都能數過來。道旁的路燈孤寂地将昏暗的亮光橫潑在地上,将人影慢慢拉長拉短再拉長。
來到那條平日裏每日要經過的路口時,她大腦還沒有做出任何指示,腳下就自覺拐了彎,重生來第一次踏了過去。
一來了這裏,她的腳步不自覺地就放慢了下來,大約與五六棟裝修得格外奢華的小樓房擦肩而過,她才徹底停下來,緩緩向右轉過身。
立在面前的房子的體積并沒有那麽大,從正面看上去卻顯得格外精致。
房子外面被紅磚築成的的圍牆圍了一圈,一面浪費着土地,一面經營着肅穆的形象。
她晃了晃腦袋,輕車熟路地通過狹小的小道繞到房子背面,踩着圍牆上人工弄出的凹突處,噌噌兩下爬了上去。
圍牆頂部插了細細碎碎,大大小小的玻璃渣,雙手按上去的時候,卻沒什麽痛感。
夏瀾像個喝醉酒的小孩子,一個重心不穩,朝圍牆內側倒了進去。
她吓得一個激靈,大腦瞬間清醒了過來,比大腦清醒得更早的是她的雙手,在差點失控砸到地上的時候,她猛地扣住了圍牆上的玻璃渣,雙腿晃了晃,穩住了身形。
作為一個記吃不記打的姑娘,她一脫離危險,大腦就又罷工了,身子晃晃悠悠地攀着牆壁,磨磨唧唧地蹭到了地上。
院子裏很幹淨,也沒什麽障礙物,最起碼不會讓人在漆黑的只能借着月光視物的環境下不小心磕碰到。
夏瀾醉漢似的摸黑順着感覺找到了大門的位置,跌跌撞撞地幾乎是爬着上了樓梯臺階,摸到大門後,她松了口氣,舒舒服服地坐在臺階上,閉上了眼睛。
頓了一會兒後,她從懷裏掏出手機。
屏幕泛着綠綠的幽光,綠光打在人臉上,遠遠看過去是說不清的陰森,所幸臉色發綠的夏瀾看不見自己的臉,她注意力正集中在手機屏幕正中間的位置,上面顯示,現在時間是九點二十六分。
還算早,但是照着顧延笙的習慣,不出意外的話,這會兒估摸着已經睡着了。
她慢慢攥緊了手機,腦袋靠在背後的門上,安心地閉上了眼睛。
月光溫柔地撲撒過來,照着這一方沒被燈光籠罩到的土地。
※※※※※※
房間裏很安靜,除了淺淺的呼吸聲再無其他。窗簾是半攏着的,慘白的月光透光兩瓣窗簾間的縫隙靜悄悄地鑽了進來,悄無聲息地匍匐在地板上。
單人床依着主人的喜好,靠牆擺置着,床頭有個黑色的方型小鐘,上面的指針指示的時間是九點十五分。
能夠借着微微的月光看出,床上的被子是淡色的,淡色被子下攏出了一個少年略顯單薄,卻姿勢正經的身形。
他像是就連睡覺都要睡得一絲不茍。
但是很顯然,這一晚他睡得并不安穩,沒過多久,他就被窗戶外細微的動靜驚醒了。
他有些起床氣,眼睛睜開後,裏面霧蒙蒙的一片,茫然中還帶着點不耐煩。
動靜停歇後,他睜着眼朝天花板直勾勾地看了一眼,擡手哼哼唧唧了一聲,将被子蒙了滿頭,這回就是半點睡姿都沒了。
心髒像是被什麽東西勾着懸在了空中,顧延笙蒙頭閉眼過了好一會兒才又不安不穩地睡去。
再次醒來的時候,已經不是被窗外的動靜弄醒的了。
外面很安靜,連風吹樹葉的聲響都沒有,像是整個世界都開啓了靜音模式,他也不知道自己為什麽突然就驚醒了。
他略顯焦躁地坐起身,探手開了床頭的一盞橘紅色的燈,視線不經意從方形鐘上劃過,注意到此刻的時間已經是淩晨兩點。
他沒來由地慌了一下。
作者有話要說:
_(:з」∠)_居然抱上了榜單大腿,好開心,麽麽大家,努力碼字中,咳咳,最近懶經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