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從來就不是清醒，痛只會令人瘋狂
劇組搭好場地後便開始拍攝，黎檀坐在椅子上看着沈景和周汨緒互飙演技，他對013說:“他們演技挺不錯的。”
“如果是你可以更好。”013實話實說，宿主就是在系統安排下扮演各種類型的人，黎檀作為白罪旗下的宿主曾經積分排在第一名，就足以證明他的實力。
如果不是考核時期瞎折騰，也不至于被扣光積分丢到懲罰世界來。
“我可從來不認為自己是一個演員。”黎檀拿出手機，對準沈景和周汨緒方向抓拍了幾張，挑出一張兩人緊靠在一起的照片發送給梁鑫。
013:“……”他覺得黎檀的惡趣味可以逼瘋人。
“啊！沈哥！”
“小景！”
黎檀聽到驚呼聲看過去，就看到沈景坐在地上，手捂着腳裸處，面色痛苦蒼白。
013平靜的講述剛才發生的一切::“我剛才看到沈景故意踩到旁邊一個石子上，然後摔倒。”
黎檀內心毫無波瀾，當然臉上不能笑出來，他端着嚴肅姿态快速走過去，靠近沈景能看到對方額頭落下的冷汗和紅腫的腳裸。
“沒傷到骨頭，擦點藥水三天可以痊愈。”黎檀檢查後說道。
“三天嗎……”導演感到煩惱，這一下耽誤了進程。
“我可以繼續拍攝，只是小扭傷而已。”沈景撐着手站起來，卻因為腳裸的劇痛一下子失去平衡。
周汨緒眼疾手快想抓住沈景，可後者卻不偏不倚倒在黎檀身上。
黎檀挑眉瞥了一眼投懷送抱的沈景，感受到周汨緒憤恨的目光，他順勢伸手環住沈景的腰。
周汨緒靈魂指數:4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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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景靈魂指數:74。
黎檀十分滿意，對013說:“敵人的痛苦就是快樂源泉。”
013:“……”他已經不懂人和人的正常相處是怎樣的了。
導演看沈景臉色白的幾乎透明，也知道不可能真的讓他強撐着拍攝，他說:“你好好休息，這三天先拍攝周哥的鏡頭，可以嗎周哥。”
周汨緒點頭，他微笑對沈景說:“小景你好好休息，拍攝不用急。”
沈景勉強笑了笑，顯然對自己耽誤整個劇組拍攝感到內疚自責:“謝謝周哥。”
“我帶沈先生去治療。”黎檀說完就扶着沈景慢慢朝車走去。
一路上沈景似乎在想些什麽，黎檀問013:“沈景前世這個時間點發生了什麽？”
013回答說:“前世是周汨緒拍攝中突然頭痛，導致拍攝進程慢了下來，後來暴雨山體滑坡，沈景不幸被砸中腳導致無法拍攝，最終角色換成了梁鑫。”
黎檀不但沒有譴責，還贊賞的說:“他們這個方法很激進，但是很有效果。”
因為有他在，周汨緒的頭痛得到了緩解，所以沈景故意弄傷自己拖延拍攝進程，是為了那場暴雨嗎？
013:“……”他已經不想告訴宿主那只是一場在算計前發生的意外事故了，沒用，宿主根本不會聽。
沈景從自己思緒中回過神，下意識轉頭就看到黎檀擡頭看天空的樣子，他問:“你在看什麽？”
黎檀淡淡說:“要變天了。”
沈景瞳孔一縮，他死死盯着黎檀，似乎在探尋什麽，可終究無法從那張平靜的臉龐中獲取什麽。
也許他只是随口一說罷了，沈景轉念一想便不再糾結。
回到車裏，黎檀拿出藥酒為沈景疏散淤血。
“嘶！”傳來的疼痛令沈景倒吸一口涼氣。
“不用力淤血不散，忍忍。”黎檀一邊說着一邊手下力度只重不輕。
沈景冷汗沾濕發鬓，看着專心給自己揉腳的黎檀說:“其實我不怕痛，痛可以令我頭腦清醒。”
黎檀對此嗤之以鼻，在他看來自損三千是最差的方法，他淡淡瞥了他一眼道:“如果你真的頭腦清醒就不會受傷了。”
從來就不是清醒，痛只會令人瘋狂。
行動不便的沈景這兩天一直待在車內，黎檀作為他醫生也幾乎全天陪同。
也許是暴雨來臨前的關系，黎檀發現手機接收不到信號了。
黎檀原本還想把梁鑫引來搞事情，設想泡湯，他對013說:“好可惜，沒辦法發信息給梁鑫。”
013:“……”哪怕他沒有感情，也體會到了無語的滋味。
“小景，是我。”周汨緒的聲音從外面傳來，這兩天他只要完成拍攝就往這邊跑，沈景非但沒有回避他，在态度上比起以前更加親密了許多，這讓他心花怒放。
黎檀順勢起身說:“那我先走了。”
“不要離開車子十米。”沈景開口道。
黎檀挑眉，直接拉開車門，對周汨緒打招呼:“周先生。”
周汨緒點頭，這兩天沈景給了他一種彼此是相戀的感覺，他對黎檀已經沒有了之前的惡意，何況相比較起來，還是自己比較成熟穩重。
“請問黎醫生，小景的腳怎樣了？”
黎檀說:“好的差不多了，短時間的行走站立都沒問題。”
周汨緒總算放心下來:“謝謝黎醫生。”
黎檀平靜道:“不客氣，職責所在，你們聊吧。”
周汨緒在黎檀離開後上車關上車門，他擡起沈景的腳放在自己大腿上，腳裸還帶着淡淡的紅色，他皺眉道:“疼不疼？”
沈景笑了笑:“看上去比較吓人，其實不疼了。”
沈景說完就想收回腳，卻被周汨緒下意識抓住。
手掌傳來的細滑溫熱讓周汨緒意動，白皙腳裸因為扭傷帶着微紅，更有一種讓人細細把玩的沖動。
“周哥……”沈景細小的聲音傳來，周汨緒看見沈景紅透的耳根，還有對方臉上那令人心動的羞澀。
周汨緒深藏的感情這一刻只想傾瀉而出:“小景，我……”
“周哥，”沈景打斷了周汨緒的話，他低垂着頭看不清神色，只能看到他微微彎着的唇瓣，“有一些話，我一直想好好跟你說。”
周汨緒這一刻心跳如雷:“小景……”
沈景擡頭看向車窗外:“晚上在村莊後面的那顆大樹下見。”
黎檀靠在車前，有013這個作弊的存在，車內發生的一切都在實時直播，他忍不住感慨:“這幾天就好像在看言情劇場。”
013說:“沈景對周汨緒說的話都是前世周汨緒對他說的，沈景就在相約的地點被滾落下來的石頭砸傷了腿。”
“喲，那晚上豈不是轉型複仇劇場了？”黎檀笑道。
013實在看不出一直旁觀的黎檀有什麽計劃，他問:“你明知道沈景預謀複仇，為什麽什麽都不做？這個世界根本不是沈景的世界，同樣的時間地點未必會和前世一摸一樣。”
黎檀沉默了一會才道:“你以為沈景會不知道這點嗎？”
013:“什麽意思？”
黎檀金絲眼鏡透出來的眼眸不帶一絲感情，他淡淡說道:“從他以全新的沈景踏入娛樂圈，一切就已經和前世不同了，有了前世的經歷，他足夠聰明避開一切算計，讓曾經陷害他的敵人迷戀上他。”
“在這個世界裏，沈景沒有經歷挫折，順風順水，萬千寵愛，又怎麽會和前世一樣？”
車門此時打開，周汨緒面露喜色的走出來，甚至發現站在旁邊的沈景也和顏悅色得打了一聲招呼，随後離去。
013問:“那該怎麽拯救他？”
黎檀擡頭看向坐在車裏的沈景，對方也在看他，那雙黑眸裏暗沉無光，仿佛陷進去就永遠找不到方向。
拯救？黎檀聽到013用這個詞時候差點笑出聲。
“我可從來不是抱着拯救世界才成為宿主的。”
013這才想起穿越部對黎檀的評價。
[如果不是還有用，這種反人類的存在早就該抹殺了。]
“宿主，懲罰世界不止一個，你可以選擇放棄進入下一個。”013突然不想再強求黎檀去做什麽。
“嗯？”黎檀感覺到013态度中的變化，只是還沒等他問，坐在車內的沈景就對他遲遲不進來車裏而感到不滿。
沈景開口說:“黎檀，我的腳又疼了。”
黎檀作為醫生當然知道沈景在睜眼說瞎話:“你的腳現在踢足球都沒有問題。”
“現在我的腳是好了，可是天有不測風雲，誰知道下一秒又會傷哪裏，”沈景淺笑的模樣是最為勾人的，可說出來的話卻讓人多了一種寒意，“你答應我的，要以我為主，時刻陪在我身邊。”
黎檀只想學013冷漠的語氣回他八個字:珍惜生命，不要作死。
但是沒人能阻止一個複仇的瘋子，黎檀只是點頭說:“我不會讓你有生命危險。”
沈景彎了彎唇，擡頭看着烏雲慢慢遮蔽住了蔚藍的天空，很快陽光都消失了，空氣中溫度微涼起來。
前世他眼裏的世界只有周汨緒，在下暴雨後還堅持去相約地點赴約，可等來的只有從山頂滾落的石子，他被砸中後昏迷，醒來後便在醫院了。
他還記得當時睜眼看見周汨緒一瞬間，腦海裏第一個念頭就是對方沒事太好了。
他因為腿傷沒有辦法拍攝電影，最後角色換成了梁鑫，當時周汨緒還在面前安慰他以後還有機會。
哪裏還有機會，梁鑫因為這個角色獲獎，還在頒獎典禮宣布和周汨緒兩情相悅的戀情。
沈景當時就在醫院裏，眼睜睜看着他們兩人相擁，發狂似的打電話去質問周汨緒，卻只得到對方冰冷冷的一句:“我愛的是梁鑫，分手吧。”
“那天相約……你就是想告訴我這些嗎？”
“我很抱歉。”
嘀嗒——
黎檀擡頭看了看，喃喃道:“下雨了。”
沈景也看着越來越大的雨，眸子又沉又黑，語氣飄忽道:“下這麽大的雨，誰會傻到在這種天氣出去呢？”
“我會去。”黎檀平靜的說。
沈景對上那雙古井無波的眼，嘴角上揚，拿出兩把傘一把丢給黎檀。
“那就去吧。”
去看一看，一顆真心可以被作踐到什麽程度。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