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周日晚上,楚韓開車去了薛平津的私人會所,參加他的告別單身party。本來楚韓沒想去,但是覺得也沒什麽事情,和薛平津也算頗有淵源,而且去的是私人會所,倒也不算違反規定,就沒多推辭。

薛平津爺爺曾經是叱咤風雲的政壇人物,大伯也從政,他的爸爸反而經商,但是薛平津基本在大伯家長大的,他大伯和楚韓的父親一直住一個大院,所以楚韓和薛平津從小就認識,薛平津爸爸又從商,所以在商界也認識不少朋友,薛平津本身又玲珑八面,左右逢源,算是年輕一輩中商界官場都混得開的一位人物。

楚韓到的時候,人到了一半多,京州說大也大,四九城內外,層層疊疊無數樓;說小也小,圈子就那麽大,兜兜轉轉總會遇到。楚韓和薛平津打了招呼,就和熟識的朋友坐沙發上聊天。這個私人會所,算是規模比較大的,接待的都是朋友或者朋友的朋友,不對外營業,所以進來的人基本非富即貴,裏面的服務員有男有女,個個出類拔萃,但是會所內就是客人和服務員之間的關系,不提供任何額外的服務,如果說有興趣,私下約,和會所沒任何關系。而且正常情況下,會所是不希望出現這種事情的,畢竟這是一個高檔的私密社交場所,又不是保媒拉纖的地方,薛平津要維持這個會所的高格調,除了私密性,減少亂七八糟的麻煩也是必須的。男女關系最容易出風波,出個一次兩次,別人也就不願意來了。

楚韓很放松的倚靠在沙發裏,手搭在沙發背上,整個人随意而灑脫,帶着一絲不羁,一點兒邪氣,不自覺得整個人散發着男性的荷爾蒙,很吸引人。服務員來送飲料,送到楚韓面前的茶幾時,不怎麽怎麽後退時腳底絆了一下,眼看要摔倒,楚韓出于本能收手扶了一下對方的腰,對方直接坐進了沙發裏,楚韓一皺眉,正要推開這個服務員,這時候正對着沙發的門開了,楚韓對上一對燦若晨星的眸子,一愣,馬上欣喜若狂的站起來,迎上去:“你怎麽來了?你說的聚會原來是這裏嗎?趕緊過來坐。”然後很自然的去抓江雲舟的胳膊,想帶他到沙發坐,江雲舟卻迅速的往旁邊側了一步,臉上沒有任何的表情,好看的唇緊緊抿着,眼睛裏很明顯寫着疏離和冷漠,一如初見,那個清冷的貴公子。

饒是楚韓見多識廣,見慣各路牛鬼蛇神,這個時候也徹底愣住了。如果不是他知道江家只有兩位少爺,江雲帆和江雲舟并不太像,而且江雲舟沒有孿生兄弟,他都會以為這個不是江雲舟,只是一個和江雲舟長得一樣的雙生子。他實在無法把眼前這仿佛把他當陌生人的男子和給他帶早餐,和他說晚安,對萍水相逢的人都細致入微關懷的江雲舟聯系到一起。

而且他那是什麽眼神?仿佛自己是洪水猛獸一般,楚韓在刑警隊當一線民警,見過多少罪大惡極的罪犯毒枭,曾被多少雙不同情緒的眼睛仇視過,卻沒有一雙讓楚韓從頭到腳都覺得冷,心裏好像破了一個洞,冷風從這個洞裏呼呼刮過,冷徹心扉。剛才初見江雲舟的興奮,被一桶涼水澆下,一點兒灰燼都沒有留下。

楚韓思緒千回百轉,以為過了很久,其實不過瞬間的事情,別的人正聊得高興,并沒有注意這裏,楚韓看着江雲舟俊秀的面容,言語都在喉嚨裏,卻怎麽都說不出來,這時候,江雲舟身後有人說話:“嗯?你怎麽還沒進去,怎麽站門口了啊?”一只胳膊順勢搭上了江雲舟的肩膀,楚韓擡頭一看,是周君則,周君則也看到了他,怎麽也算有一面之緣,盡管那一面不怎麽光彩,但是畢竟時過境遷,也沒什麽損失,所以周君則也很看得開,倒沒什麽別扭的感覺,左手還搭在江雲舟肩膀上,伸出右手,和楚韓握手:“楚隊,好久不見。”楚韓伸出手和他相握,也回了一句幹巴巴的“好久不見”。周君則看楚韓在門口,就說:“楚隊要出去嗎?那我們先進去了。”楚韓只好讓開一步,眼睜睜的看着江雲舟和周君則親密的進了房間,周君則那只胳膊越看越礙眼,很想把他從江雲舟的肩膀上扯下來,哪裏涼快放哪裏去。楚韓覺得自己需要冷靜一下,就順勢走出了房間,去洗手間用涼水洗了一把臉,擦幹了,拿了一顆煙,去陽臺抽。

一會兒功夫,腳步聲響起,楚韓沒動,直到感覺到氣息停在了自己身後,楚韓才轉過身,看到了剛才那個服務員,楚韓看了一眼他的胸牌,寫的喬喬。喬喬滿臉羞意的看着楚韓,兩只手絞在一起,實力演繹着什麽叫嬌羞,低低的開口:“楚先生,剛才謝謝你!”楚韓覺得估計自己不是一個典型的gay,作為一個自認為的top,為什麽對着這個一看就是bottom的男子,一點兒興趣都沒有,連本能的沖動都欠奉呢?對方身上的香水味道,也讓楚韓接受無能。

“不用謝,別人遇到這種情況也一樣會扶一把的,你不用放心上。”楚韓淡淡的開口,只希望這個喬喬趕緊走。

可惜喬喬再見男神太興奮了,并沒有接收到男神的信號,繼續急急的開口:“不一樣的,你可是我喜歡的人,是我的男神。”說完更覺得害羞,晃動着身體,就差下一步以手遮面嘤嘤嘤了。

楚韓哭笑不得,自己算這次才來過這裏兩次,上一次還是一年多以前了,怎麽就成了這個喬喬喜歡的人了?不過楚韓真心沒心思玩這個游戲,果斷的開口:“謝謝您的擡愛,不過我心有所屬,不要浪費時間在我這裏,不好意思,我得回房間了。”被喬喬這麽一攪合,楚韓連抽煙的心情都沒有了,走回房間去了,留喬喬一個人在原地泫然若泣。

這時候人已經到齊了,說是party,其實也簡單,大家聊聊天,吃吃飯,喝喝酒,唱唱歌,也就過去了。裏面有身份比楚韓更敏感的,出格的事情不敢做。

飯菜陸續上了,楚韓進屋找到座位坐好,巧合的是,對面正好是江雲舟,當然還有周君則。薛平津作為地主,又是這次聚會的主角,肯定要說幾句:“今天來的都不是外人,都是我的兄弟,非常高興大家能來,馬上就要結婚了,今天我和大家一醉方休。我先幹為敬。”這開場白,是沖着喝醉去的節奏。大家都不是傻的,看得出來薛平津情緒不對,估計這婚不是他想結的,但是身在他的位置,他的身份,他的家世,很多時候是真的身不由己。

酒過三巡,菜過五味,薛平津開始挨個敬酒,第一位點名的居然就是江雲舟,江雲舟本人也很意外,站了起來,薛平津說:“你知道我最羨慕誰嗎?就是你啊,江雲舟,身為江氏集團的第二順位繼承人,你居然可以潇灑的去做自己的事情,真是讓我等各種羨慕嫉妒沒有恨啊,敬你一杯,希望我以後也多一些你的運氣。”“薛哥太謙虛,你将來一定會更加自由的。”

兩個人都幹了。楚韓忍不住在心裏腹诽:腸胃不好,逞能喝什麽酒,還一飲而盡?不怕難受嗎?又想起剛才江雲舟對自己的态度,一時情緒翻湧,各種滋味上心頭。

敬到楚韓的時候,薛平津說:“哥們兒真羨慕你的豔福啊,喬喬也算我們這裏不錯的了,你不過就去年來了一次,他就對你念念不忘,我剛進來的時候看到他在哭,聽說是對你表白被無情的拒絕了,連我這裏的規矩都不顧了,看來是真心喜歡你,你這也太郎心似鐵了吧?一點兒也不憐香惜玉啊!”楚韓沒想到這點兒破事被薛平津拿到酒桌上說,緊張的朝江雲舟的方向看了一眼,發現江雲舟低着頭,好像沒注意薛平津的話啊,楚韓的心啊,真的是拔涼拔涼的,又不得不解釋:“我完全不記得他,剛他差點兒摔倒,我扶了他一下而已,大家都看到的,表白不表白的,小孩子嘛,不能當真,你就別取笑我了,你即将小登科,我敬你一杯。”楚韓把酒喝了。

Advertisement

螃蟹上來的時候,是每個人一個小盤子,裏面有很大的一只螃蟹,放着吃螃蟹的工具,還有調好的汁,楚韓注意到周君則把兩盤子都放在了自己面前,拿了工具開始剝,剝出來的蟹肉放到江雲舟的面前讓他吃,周君則也不是個有耐心的,蟹鉗和蟹爪都舍棄了,一只大螃蟹也沒剝出來多少肉,都浪費了。楚韓拿起工具,一點一點把螃蟹剝幹淨,最後蟹肉拼成一只螃蟹的樣子,殼擺出來也是一只完整的螃蟹,看起來好像沒有動過一個,坐他旁邊的人驚訝的看着,說:“楚韓,你這也算一絕了,練過啊?”“沒有,玩的。”可是直到飯吃完,楚韓都沒有動這只螃蟹,任它孤零零的躺在盤子裏,就像無人欣賞的歌謠,寂寞的唱着。

一頓飯下來,楚韓和江雲舟零交流,楚韓的視線總是不由自主的追随着江雲舟,他喝了酒,本來無暇的臉上和可見的頸部皮膚都染上淡淡的紅暈,就好像一段暈染的雲錦,泛出柔柔的光澤,眼裏一邊水光,唇被酒染上春色,亮晶晶的,吸引人去吻,楚韓覺得一股燥熱從小腹升起,這樣的江雲舟他第一次見,但是他不想讓別人見到,想把他藏起來。

飯吃完了,轉移陣地去唱歌,楚韓是想多和江雲舟同處一室呆一會兒,可是又看着他和周君則在一起的樣子真的是刺痛了他的眼,為了防止酒意上頭自己呆拳頭真上了周君則的臉,楚韓選擇去外面抽根煙,一個朋友正好找他有事兒咨詢,他們就在外面聊了一會兒。

進唱歌的包廂,楚韓環視四周,發現江雲舟沒在,消失的還有周君則,楚韓有不好的預感,裝作不經意的問薛平津,才知道他們兩個說臨時有事,先撤了。

楚韓瞬間就覺得百無聊賴,感覺什麽心情都沒有了,這一晚上積攢的煩躁突然就到了峰值,他想立刻就走,但是他也知道這樣非常的失禮,自己心緒不佳,不該掃別人的興。坐下來,聽衆位鬼哭狼嚎。拿出了手機,微信真真的安靜如一只呆呆的雞,連群都安靜了,楚韓點開江雲舟的頭像,連那只波斯貓都突然變得面目可憎起來。

同類推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