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0章 ☆、結束
段熙語不是一個會輕易認命的人,就算清河是大長公主又怎麽樣,她終歸是定國公府的人,盛太夫人就是她的太婆婆,只要她去求盛太夫人,一直求到盛太夫人心軟,只要盛太夫人站出來為她說話就好。
她重拾信心,起身往盛太夫人那邊過去,她還沒有去見盛太夫人,盛太夫人現在的态度她還不明确,她只要去求盛太夫人,講起兩人以前的過往,盛太夫人容易心軟,看在以往的情面上,盛太夫人會幫她的,一定會的。
她擦了擦臉上的眼淚,往盛太夫人那邊過去。春桃看着段熙語背影,默默地想原來段夫人也是個可憐的人,平日裏瞧着很有心機的樣子,在大事面前這點子心機根本就不算什麽。
段熙語忽然跑來找盛太夫人,跑到一半的時候停下來轉身去找清河,一直被盛太夫人安排在院子裏注意段熙語行蹤的丫鬟早早把這事告訴盛太夫人,盛太夫人明白段熙語這樣是因為什麽,她忍不住嘆息,段熙語也是個聰明人,竟然這麽快就明白她不會幫她。
只是這事傳的未免太快,她不是已經吩咐下人不許将段家的事傳到段熙語的耳中,段熙語是怎麽知道的。
她吩咐柿霜:“你去查查是誰把外面的消息傳給段夫人。”
柿霜退出去,吩咐下面的小丫鬟去打探消息,就一個人站在屋檐下看着院子發呆。
心悅過來,看到柿霜一人站在屋檐下好奇問:“姐姐怎麽站在屋檐下不進屋裏伺候?”
柿霜看是心悅,因為平時與心悅交好,也沒什麽防備,随口說:“太夫人吩咐我去查下是誰把外面的消息傳給段夫人。”
“段夫人?”心悅好奇,“段夫人又做了什麽事?”
柿霜看了看四周,小聲道:“這些事你還是不知道比較好。”
心悅眉頭微微皺起:“知道了姐姐,我什麽都不知道。”她從柿霜身邊走過去,繼續做她手頭上沒有結束的事情。
段熙語一路上疾行,跑到了盛太夫人院子裏,不等丫鬟禀報徑直闖了進去,丫鬟們想攔都攔不住。
盛太夫人等柿霜的消息,段熙語闖進來跪在盛太夫人面前,雙臂緊緊抱着盛太夫人的大腿,哭着道:“祖母,求求你祖母,求求你救救我娘。”
段熙語哭的傷心,盛太夫人看她這樣,心裏難受,段家的事她已經打定主意不會去管,不管段熙語怎麽哀求都沒有什麽用。
段熙語哭了半天,盛太夫人不為所動,她慢慢放開緊抱着盛太夫人的手臂:“祖母,我知道錯了,只要你救我娘,熙語這輩子就青燈古佛過完這一生。娘這輩子沒有過過幾天好日子,不管她做了什麽事都是為了我這個女兒,娘要是為我死了,我以後都不會安心的。”
盛太夫人嘆息:“早知今日何必當初呢。”
段熙語紅着眼睛說:“因為我心裏不甘心,同樣是表哥的妻子,當初皇後娘娘親口跟我們母女說我和大長公主不分大小,可是為什麽我嫁到盛家後大長公主處處壓我一頭。她害死了我的孩子,卻沒有受到任何的懲罰憑什麽。”
盛太夫人道:“大長公主就算沒有嫁給昭哥兒,她的身份也是高你一等,皇家的大長公主又不是好娶得,昭哥兒當初娶大長公主付出多大的代價你或許不知道,我卻是知道的一清二楚。”
“大長公主只要一天是表哥的妻子,表哥就要受到驸馬身份的掣肘,我這麽做根本就沒有錯,為什麽你們要把所有的錯誤都怪在我的身上,我做的每一件事都是為了盛家,為了定國公府和表哥。”
這種時候,段熙語已經明白不管她說再多的求情的話,盛太夫人都不會心軟,她只能将她以往做的每一件事都改變一個說法,改變成她這麽做全都是為了定國公府。
“熙語,你從小是我看着長大,你的心性難道我還不明白嗎,這個時候你還想着要騙我,可見你根本就沒有悔改的意思。段家處置錢氏的時候來問過我,定國公府會不會管段家的事,我已經明确的說我不會管。”
段熙語那點心思被盛太夫人毫不留情的拆穿,臉上微微一紅,聽盛太夫人說她在段家面前明确表态不會管段姨媽的事不由得着急。
盛太夫人的一句話中有兩個意思,段家來問盛太夫人會不會管段家的事,意思就是段姨媽是段家的人,段姨媽的事就是段家的事。盛太夫人是盛家的人,不過是段熙語的婆家。盛家要是管段家的事就是在多管閑事,盛太夫人要是插手,這就不是個人的事,而是兩個宗族的事,她要是插手的話肯定會鬧大。
她話中拒絕的意思已經很明确,段熙語眸子變暗,失去了神韻,她輕輕一笑,笑容裏面盡是苦澀:“枉我當初費勁心思嫁給表哥,現在竟然會落得這樣的下場簡直就是報應。或許我從一開始就錯了,不該被榮華富貴迷花了眼睛,眼睛裏只看得到表哥,只看得到定國公府,而沒有想到我嫁進來後會面對什麽樣的境地。”
她擡頭看盛太夫人,好像是在看一個陌生人,她對盛太夫人鄭重的磕了一個響頭:“熙語多謝太夫人多年的收留之恩,當年要不是太夫人心軟,娘和熙語早就不知道流落何方,貧困潦倒半生,又怎麽會有今天這樣的日子。”
段熙語不再親切的叫盛太夫人一聲祖母,一個已經放棄她的人她又何必再貼上去一聲聲的喊她祖母。她把她當成祖母,她卻沒有把她當成孫媳。在她的心裏,她的孫媳只有懷了孕的清河,而她不過是一個擺設。
段熙語的變化太過明顯,盛太夫人感覺到只能微微閉上眼睛陷入沉默,段熙語望着盛太夫人的腳尖:“我這個做女兒的救不了自己的娘親,又有什麽資格繼續享受這人世間的榮華富貴。太夫人,熙語此生已經別無所求,只想青燈古佛一輩子為娘的來世超生。”
段熙語說的心酸,盛太夫人心軟,她的心裏還有一個聲音在提醒她千萬不能心軟,這事絕對不能心軟,她嘆息,俯身扶起段熙語。
段熙語順從站起來,她此時渾身狼狽,身上的衣裙因為老是跪下沾滿了灰塵,顯得她更加落寞。
盛太夫人明白這時候段熙語是真的死心了:“也罷,那只是你娘的錯,與你沒有任何關系,盛家沒有出家的媳婦,你要是真的有誠心就在自己的院子裏弄個佛堂罷了。”
段熙語這時候是真的死了心,她已經這樣說了,盛太夫人一點想要勸她回頭的意思都沒有,她大好的青春年華已經葬送,後半輩子她只能活在枯燥的佛堂中。
她不知道是怎麽從盛太夫人的屋子裏出來的,當她再次擡頭的時候頭頂是刺目的陽光,她望着白雲悠悠的藍天,眼角的淚水輕輕滑落,她跌坐在地上再也忍不住的失聲痛哭。
清河走到她的身邊,俯視她的頭頂:“現在的你,就像是曾經的我,當年母妃死的時候我和你一樣痛苦,恨不得害死母妃的人立即死去。”
段熙語換換擡頭,清河背對着陽光,她看不到清河的臉。
“段熙語,其實你一直都是一個聰明人,只可惜你被榮華富貴迷花了眼睛,你太把盛照當成一回事,總是想着要獨占他,才把自己變成今天這個樣子。當然,若是你沒有害死母妃,你今天的結局絕對不會這樣慘。”
段熙語凄涼一笑:“可惜已經沒有回頭路了,即便可以回頭,我還是會這樣做,你永遠都不會知道,我幼年和娘被趕出家族所受的苦楚。舅母不願意接受娘,娘一個婦人帶着我這麽一個女兒四處漂泊,想為我們母女找一個容身之處。她甚至不惜跪在段氏族人面前,求他們收下我,把我留在段家。可是那幫人心冷如鐵,根本不答應娘的哀求。我們漂泊了一段時間,娘實在是沒有辦法,想到了嫁到定國公府的姨母,她希望太夫人能夠看在姨母的份上收留我們。”
她想起往日一切,想到母女兩人那段時間困苦相依為命的日子:“還好,太夫人收留了我們,我們終于找到了可以留身之處。我從小在定國公府長大,在我的心裏,我早就把定國公府當成了自己的家。我一開始想做表哥的妻子,是想一輩子都留在定國公府,可是我的身份不配,尤其是表哥從邊關回來後,我更不配。這樣的不配在我的心裏生了根,發了芽,每每想起我都覺得痛苦難耐,直到有一天,皇上要給表哥賜婚,把大長公主嫁給表哥,這個時候我才恍然明白,其實我是喜歡表哥的,我喜歡表哥,想表哥身邊只有我一個人。”
“清河,我鬥不過你,我只能認輸,可是清河就算我認輸了又怎麽樣,你和表哥注定不會成為一對舉案齊眉的夫妻。你們的結合都帶有各自的目的,我會用我的餘生來看,看你以後的下場,你以後絕對不會比我好到哪裏。”
她呵呵笑出了聲,神态間隐約有幾分瘋癫神态,她站起身,慢慢往自己院落走過去,清河望着她遠去的背影久久沒有說話。汪公公走到清河身邊:“她瘋了。”
“自己的母親快要死了,卻不能去救,她瘋了也不讓人奇怪。”
清河忽然想起什麽,陷入沉默,她發現,她對于未來竟然沒有任何打算,她嫁到定國公府的目的就是為了報仇,現在她抓到了害死雲太妃的真兇,并把她們曾經給她的那份痛苦全都原封不動的還了回去。
大仇已報她以後還能做什麽呢?她陷入一片迷茫。
段熙語走後沒有多久,柿霜過來将丫鬟打聽到的事告訴盛太夫人,盛太夫人聽完後皺眉道:“将那個丫鬟賣出去吧,順便告訴府外的那幾人段夫人是定國公府的人,段家的事與她無關。”
盛太夫人這話說的有點冷酷無情,柿霜作為一個合格的丫鬟,面無異色的應了下來,退了出去。
站在府外等了很長時間的王婆子等人終于等到角門再次開啓,柿霜站在角門前,将盛太夫人話稍微潤色了一下複述一遍。王婆子等人等了半天就指望段熙語能夠拿點主意,現在看來段熙語也沒有辦法了。
王婆子不禁失望,不知道下一步該怎麽走,小雨腦子靈活,開始為自己一家的将來尋找出路。
兩天後,段姨媽在段氏全族人的圍觀下被沉入了池塘,在沉塘之前,段姨媽的一雙眼睛不斷地在熙熙攘攘的人群中尋找,不知道她尋找的是她的那個姘頭,還是她的女兒段熙語。
這一切都成了謎,段姨媽死後不會有人知道。
而那個趙遠則是拿着一大筆銀子,背着行囊走向了遠方,他是個江湖騙子,專門為大戶人家的女眷做事,這樣的事他已經做了不止一次了。
這次的生意得到的報酬豐厚,足夠他下半輩子生活。他已經很久沒有回家了,正好帶着這些錢回到家鄉去看看等了他一輩子的妻子。
作者有話要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