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他一滴都不剩了

邢修竹說完,徑直進入屋內關上了門,留夏灼站在門外,委委屈屈。

他手裏捏着邢修竹遞來的簽名,看着上面标致的字體,又擡眼看看緊閉的房門,想把簽名團成一團砸過去,又不舍得,最後使勁嘆一口氣,手上小心翼翼地把簽名揣在胸口藏好。

生怕把簽名弄皺了。

藏好之後,夏灼揪揪自己的衣服,又跑到院子裏,對着小池塘把自己的儀容整理好。

“阿嚏!”

天色逐漸陰暗下去,夏灼不由得打了個噴嚏。正是寒冬時節,桃花又是格外嬌貴怕冷的,夏灼一天移動了好幾個地方,消耗了大量的靈力,這會兒,根本沒有盈餘的靈力來禦寒。

“阿嚏!”“阿嚏!”

只一會兒的功夫,夏灼就連着打了好幾個噴嚏。

天已經黑透了,這裏偏僻清靜,唯一的光源來自邢修竹家裏的光亮。只是窗戶是單面玻璃的,只能看到裏面依稀的光,卻看不清裏面的人。

夏灼委屈極了,覺得自己就像是一個小傻子,熱臉往別人冷屁股上貼。

……好吧,雖然确實是他單方面喜歡人家(的顏),甚至追着人家跑到了家裏來。

可是,被人關在門外的感覺确實不好受。

夏灼站在原地,還期望着邢修竹能回心轉意。

只是眼見着越來越冷,夏灼凍得鼻頭眼角都紅通通的,他實在是不能繼續再這裏久留了。夏灼依依不舍地看了一眼緊閉着的房門,搓搓手,走到旁邊隐蔽的樹下,閉着眼睛念動咒語。

念動咒語……

念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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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灼閉着眼睛念了好幾遍,只覺得血脈中空蕩蕩的,感覺不到絲毫靈力!

夏灼不甘心地四處搜刮着經絡中剩餘的靈力。

而後悲傷的發現,

他、一、滴、都、不、剩、了。

怪不得他會變得這麽不耐凍!

北風呼呼地刮着,夏灼當場石化在原地。

這下完蛋了,沒有靈力,他就真的回不去了。

他想盤腿坐下吸收天地靈氣,可是實在太冷了,根本沒法集中精力。

夜晚,連鳥雀都安靜了下來,只能聽到呼呼的風聲,夏灼環抱着自己的身體,緩緩走到邢修竹房子門前的臺階上,坐下。

只有這裏還尚且有些光亮。

委屈,想哭。

邢修竹開門回家後,簡單地沖一個熱水澡,驅掉身上的寒氣,又換一件居家的睡衣,随後便坐在書桌前,把劇本拿出來仔細研讀。

他向來做事專心,這天,剛坐了一會兒,卻忍不住隔着窗戶看向外面。

一眼就看到了還在原地傻傻地站着的夏灼。

夏灼雙手環抱着自己,凍得直跺腳,眼睑耷拉下來,一副委屈的表情。

邢修竹冷冷地垂下眼眸,這怕是個嬌生慣養的小少爺,沒吃過苦頭。也好,凍一凍,讓他清醒一點,下次別再做這種蠢事。

又過了半個小時,窗外黑了下來。

邢修竹捏捏有些發酸的鼻梁,起身走到窗邊,第一眼,沒看到夏灼。

他的心裏一片了然,正要回去,随即看到了躲在樹叢裏那一小團。

瑟瑟發抖。

……行吧,還挺倔的。

邢修竹沉默兩秒,回到桌前,繼續看劇本。

直到月明星稀,挂鐘指到晚上十點,邢修竹幾乎忘記了這回事,無意識地擡頭,透過窗戶,一眼看到了一個毛絨絨的腦袋。

……這小少爺,竟然還沒走。

不會是不打算走了吧?

邢修竹這麽想着,卻忍不住走到窗邊,隔着窗戶去看在臺階上蹲着的夏灼,看他拽着自己的衣服試圖把自己團成一個團,凍得一抽一抽的。

邢修竹:……

他無奈地嘆一口氣,猶豫片刻,下了樓,手放在門把上。

他可不想明天上新聞頭條。

一門之隔外,夏灼鼻尖凍得通紅,委屈地哼哼鼻子,嘴裏小聲嘟囔着:“邢修竹,大壞蛋,太兇了,讨厭!!!”

“喀嚓”一聲。

邢修竹皺着眉頭開了門:“在我家門口蹲着,還罵我?”

聽到聲音,夏灼猛然擡頭,看到了身後表情嚴肅得邢修竹,吓得踉跄着爬起來,差點撞到邢修竹的鼻梁上去。

邢修竹不動聲色地退後一步,問道:“你怎麽還不走?”

夏灼站在旁邊,牙關忍不住打戰,嘴唇有些發白。邢修竹沒不問還好,一問,他心底酸溜溜的委屈就全都冒上來了:“我、我走不了……”

邢修竹擰着眉頭上下打量夏灼,思考他話裏的可信程度。

眼睑邢修竹陰沉着臉,夏灼更難受了,眼淚在眼眶裏打轉:“你別生氣,我、我不在你家這邊待着還不行嘛!”

夏灼說完就要轉身跑走,腿卻因為長時間不動而有些僵住,差點兩腿一軟跪在地上。

邢修竹下意識地伸手拽住了夏灼的手腕。

指尖所觸及的皮膚,是一片冰涼。

“等等。”

邢修竹出聲叫住了夏灼,拽着夏灼的手腕把他手臂拉起來,借着屋裏的燈光注視起來,夏灼的手臂也凍得通紅發紫,皮膚近乎透明色了,下面的血管清晰可見。

“……”

邢修竹垂下眼睑,在心底嘆一口氣:“先進來。”

他把夏灼安頓在沙發上,起身去廚房給夏灼端一杯熱水。

屋裏的暖氣開的很足,但夏灼還是抖了好一會兒,身體才稍稍回溫。他雙手捧着邢修竹遞來的玻璃杯,用杯中熱水升騰起的熱氣暖着自己凍僵的臉頰和口唇。

邢修竹走到夏灼的對面坐下,雙手交疊,靜靜地看着夏灼的動作,眉眼中看不出什麽情緒。

過了一會兒,待夏灼的臉上多了幾分血色,這才問道:“能自己來,不能自己走?”

夏灼抱着杯子,眼睛低着不敢去看邢修竹,他肯定不能告訴邢修竹真正的原因,但他又真的走不了,猶豫着,兩個腳尖無意識地互相踢着:“我……天太晚了,我冷,找不到路。”

這樣說,也不算是撒謊。

邢修竹又問:“來的時候是怎麽找到路的?”

夏灼:“那時候不冷。”

邢修竹:“……”

行吧,約等于沒說。

邢修竹不再廢話,起身,去把暖氣閥門開大一些:“現在暖和了嗎?”

夏灼點點頭:“嗯!”

杯中的熱水被他一點點啜了大半,這會兒确實暖和多了。他的心裏暖烘烘的,溫暖的血液緩慢流向四肢。

邢修竹其實也不像外表看起來那麽冷淡嘛!夏灼暗暗地想,他還是有一顆很好、很溫柔的心的!

“可以找到路了嗎?”

“……”

“打算什麽時候回去?”

“……”

夏灼決定收回剛才在心裏誇邢修竹的話。

聽到邢修竹這麽說,夏灼下意識地暗暗感知自己的靈力,竟然真的能感覺到一絲了。只是,依舊非常微弱,僅靠着這點匮乏的靈力還是不足以支撐他回去。

他看着自己的腳尖,搖搖頭。

不過好歹補充了一點體力,就算邢修竹再把自己趕出去,也應該能撐過今晚了。

邢修竹靜靜地看着夏灼,沉默片刻,倚靠在身後的沙發上:“只此一次。”

夏灼一時沒反應過來邢修竹說得是什麽意思,下意識地“嗯?”了一聲,邢修竹又瞥了他一眼,冷聲補充道:“明早,自己走。”

撂下這句話,邢修竹不再理會夏灼,起身走到旁邊的書桌前,繼續看他的劇本。

夏灼坐在沙發上,手捧着沒喝完的半杯水,偷偷瞥着邢修竹的側臉。

邢修竹工作極其認真,不時在劇本上勾勾畫畫,纖長的睫毛垂下,在身邊橘色臺燈的映襯下,身上冷峻的氣質似乎柔軟了下來。

夏灼咧着嘴,露出一個有點兒傻乎乎的笑。

他的大美人真的是個人美心善的好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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