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章
陳閑州拿着課本進來, 教室裏頓時安靜。
他掀開花名冊浏覽了幾行, 擡頭看着學生,漫不經心問:“李寧谧今天來了嗎?”
寧谧平白無故被點名, 愣了一下,舉手示意。
前面的同學紛紛回頭看她,一時間成了教室裏的焦點。
講臺上的人低下頭說:“這次來了啊……曠兩次課了, 再加一次我會直接取消考試。”
她蹙眉, 又曠了一次課嗎?這次肯定不是故意的,因為她自己就沒什麽印象。
王思茹在她耳邊低聲說:“陳老師看樣認識你了。”
寧谧嘆了口氣:“倒黴。”
不僅倒黴還很尴尬,烏泱泱這麽多人頭就點了她一個人, 其餘的人誰也沒被點名,老師一小點面子也沒準備留給她。
大學裏課堂比較大,人也比較多,老師眼熟的會更眼熟, 默默無聞的學生會更加默默無聞。她不幸成為了前者,自這幾次翻船後,陳閑州有事沒事都會叫她起來回答一下問題, 順便把她的名字給點一下。
于倩在明豐街逛街,忽然打電話讓自己開車去接她, 這時候寧谧剛下課,小劉司機還沒過來。
她說:“我讓小劉叔叔去接你吧。”
于倩點名道姓的說:“你來接我吧, 正好有件衣服猶豫要不要買下來。”
“可是我車技不好。”
“有駕照嗎?”
“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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于倩不容拒絕:“有駕照就說明會開車。”
寧谧當下就覺得不太對頭,她逛街怎麽一個人去的,很難想象女孩子自己去逛街什麽情形。
猜測可能跟林佑鬧不愉快, 想讓自己過去安慰一下吧。
小劉司機不到一根煙的功夫就來了,寧谧說:“你打車回去吧,我要開這個車去找于倩姐姐。”
他有點不放心:“去哪?我送過去不可以嗎?”
寧谧語氣堅決:“不用這麽麻煩,我自己去。”
小劉只好把鑰匙給她,如今李東放的态度沒有一開始那麽嚴厲,他也不用事事都盯着。
于倩在咖啡店坐了大半天,寧谧才小心的開着車過來,停車費了半天勁,進門找到于倩的時候看見于倩杯子裏的咖啡已經喝幹了。
她有些不好意思:“車技不好,路上不敢開太快。”
于倩仔細的看了眼前的人半天,可以确定寧谧什麽也不知道,林佑忽然訂了半夜的機票去了新加坡,據說李東放人也在新加坡,職業素養告訴她有事情發生,今早去臺裏上班,聽說新加坡鬧了一起非法持槍的打砸案件,萬幸的是沒有死人,新加坡警方正在調查,有傳聞說鬧事者為美籍華人。
于倩不知道林佑是不是為了這個事過去的,這種跨國案件一般處理起來比較棘手,但是不管怎麽說都輪不到林佑插手,他唯一參與過得跨國案件就是從前在緬甸緝毒,當了幾年卧底,後來傷到膝蓋就退居二線,在公安局負責一些小型刑偵案件。
寧谧見她挽着自己打量卻不說話,放下包說:“你今天怎麽了?一直盯着我看什麽,今天不見不認識啊。”
對方收回眼:“林佑大半夜跑去新加坡了,我有些擔心,你知道發生什麽事了嗎?”
寧谧頓了一下,看着她:“我不知道。”
她說完抿着嘴,又頓了一下,“李……叔叔也在新加坡……”
“李東放去新加坡幹嘛了?”
“出差。”
“你有沒有聽到什麽動靜?”
寧谧慢慢蹙起眉,直直的看她,忽然想起來李東放昨晚那場無疾而終的電話,她當時雖然疑惑但是也沒有多問,于倩這麽一說,心頭忽然忐忑了。
于倩身為記者有敏銳的洞察能力,她這幾年也沒少長心眼,再加上知道的內幕比于倩多,稍微一推測,忍不住冒冷汗。
掏出手機說:“我打個電話試試。”
于倩用力點頭。
僵硬機械的女聲提醒對方關機。
寧谧手上有些發抖,守着于倩還不能表露什麽,喝了一口水,鎮定道:“林佑什麽時候去的新加坡,大概幾點?”
“午夜,也就是半夜十二點鐘前後。”
寧谧“嗯”了一聲。
有些坐不住,輾轉兩下:“我得先回家了,你不要多心,我聽說了消息會立馬告訴你的。”
于倩笑容有些僵硬:“我的第六感很準。”
寧谧定定的看着她,內心有個聲音在說:林佑一定不會出事,一定是李東放遇到什麽事了。但他肯定還沒死,信息傳遞這麽快,距離林佑去新加坡都過去了十來個小時,李東放死了的話消息早就傳到國內了,再不然,李家那邊肯定也已經有了動靜。小劉不會一切如常的來接她。
想通這層關系後,寧谧開車離開,也沒顧于倩的心情。
寧谧一路上開的很快,到了李宅,一把推開門。
孫秀玉被這麽大的動靜吓了一跳,摸着胸口看她:“怎麽了?”
她氣喘籲籲的環視了一圈:“叔叔回來了嗎?”
孫秀玉以為她記錯時間了,笑着提醒:“李總最快也要明天才能回來,你是不是忘了?”
寧谧有些捉急,又問:“姑姑呢?”
“在書房看書。”
她噠噠噠上樓,走到二樓書房門前,推開門。
李玥擡頭看了她一眼,不疾不徐放下書,坐椅子上擡眼看她:“這麽了?打你進門我就聽見動靜了。”
寧谧敷衍的笑了下,走近她,居高臨下看她:“姑姑,你有沒有聽到什麽消息?”
李玥有些驚訝:“什麽消息?”
寧谧緊緊看着她,她真的什麽都不知道嗎?那這一個張太太做的是不是也太憋屈了?
“姑姑,姑父去公司了嗎?”
“嗯。”
“……”寧谧不知道該說什麽,他們雖然是夫妻,估計也是名存實亡,這個姑姑性子高傲,又是養尊處優的大家閨秀,跟張明昆肯定走不到一起,不知道年輕的時候怎麽就犯糊塗呢。
不過人都是會變的,張明昆或許年輕的時候也是個簡單鐘情的少年郎吧。
就像自己,如今明明身不由己,卻又對李東放情不自禁。
寧谧摸着手機看了良久,想打給周俊,又有些害怕,她巴不得周俊能夠忘記自己這個存在,現在打過去,萬一他百忙之中想起自己了呢,或是提出什麽無理要求。
——
刀傷傷口不大,但是比較深,血已經止住,但需要從裏往外愈合,所以沒辦法縫。
李東放臉上毫無血色,嘴唇慘白,硬生生被患處疼醒,張開眼。
林佑一臉疲倦的守在床邊,沖他勾了勾嘴角:“真是福大命大,這都沒事。”
李東放勉強笑了笑。
掙紮着要坐起來,林佑忙扶他往上坐了坐。
“昨晚怎麽回事?”
“忙完正事帶着助理到酒吧準備喝兩杯,進門沒多久瞧見前門進來幾個人,行為異常,還沒來得及撤他們就掏了槍,酒吧裏立馬就亂成一鍋粥,我戴上帽子随着人流往外走,到門口剛一轉身就挨了一刀,街對面有監控,那人不敢停留,逆着人群就離開了。”
李東放喘了一口氣,講不出當時的驚心動魄:“我當時穿着一件黑色皮衣,緩沖了一下,所以沒紮到要害。不過他的手法很準很敏捷,八成是練家子,專幹這一行的。”
林佑掃了一眼李東放的黑色皮衣,腰腹的位置赫然被刀隔開,還殘留着血跡,他抽了口煙: “看清楚什麽樣了嗎?”
“動作太快沒看清。”李東放當時以為自己死定了,心裏就一個想法,不跑就得死在那。
說完咬着壓槽換了個姿勢,掃視了一眼病房:“我助理呢?”
“守了你一夜,我讓他找地方休息去了。人吓得不輕,說話都不利索了,看見我的時候熱淚盈眶,親切的不得了。”
“他是老實人,這次被吓傻了。”
“得虧他人還算機靈。”
李東放嘆了口氣,救命恩人,機靈不機靈的以後都是自己人。
林佑:“雖然我來了,但是也不代表你就安全了,已經做到這一步了,也不會在乎背負一條還是兩條人命了。”
李東放看着他:“我也是這麽想,我們得趕緊回國。”
“我通知了兩個信得過的人在機場接應,咱們現在處于新加坡境內,雖然是警察但也因為這個身份更加不方便。”
李東放點頭:“我明白。”
“能撐得住嗎?”林佑猶豫着說,“實在不行,我們還可以報警,請求新加坡警方保護。”
他想也沒想:“還沒到鬧大的時候,要是報了警,國內媒體肯定第一時間驚動,鬧得沸沸揚揚人盡皆知。影響公司股價。”
“那你能走道嗎?”
李東放垂下眼,語氣平靜的說:“小瞧我。”
林佑定了當晚的飛機,夜晚路上行人少,醫院的人也少。但這也意味着一旦發生什麽,目擊者也少,無形之中給對方提供了方便。
錢助理真是不虛此行,以前在港片古惑仔能瞧見的場景,如今竟然活生生發生在眼前,他睡了一覺,醒來更加覺得不真實,但是李東放在醫院躺着,由不得他不信。
李東放見他進來,沖他招手,叫到眼前說:“我跟林佑今晚就回去,你暫時先留下,一來,不跟我在一起沒什麽危險,二來,帶着你一起走目标太大。”
錢助理一聽就害怕了,驚慌說:“李總,你要把我扔這嗎?咱們昨晚不是說好了,你帶我回家!還給升職加薪!”
李東放看了他幾秒,不知道一個大老爺們哪來的那麽多眼淚,說哭就哭。
撐着胳膊說:“你跟着我上了飛機,不怕有人直接劫機?到時候不光死了,一個全屍怕是都留不下。”
“……”錢助理一聽更害怕了,咬牙說,“那我聽李總的安排吧。”
李東放拍拍他的肩膀:“放心,你只要不跟着我,沒人會花這麽大的心思害你。”
林佑心想,可不就是花了大心思了,酒吧明明是持槍打砸案,受傷的人也是槍傷,偏偏到李東放這裏就多挨了一刀子,要不是當時混亂,他在四處逃竄的人掩護下溜了出來,肯定要被多補幾刀。
林佑分析了一番,當時大概就是想趁亂給李東放一槍的,回到調查起來也只能是李東放去酒吧喝酒遇到打砸被誤殺,但沒有料到李東放機智謹慎,所以搶下失準傷到了別的人,但酒吧裏已經裏應外合,看見失手就打算神不知鬼不覺用刀捅死李東放,沒成想還是沒弄死李東放。
他這麽一想就有點後怕,李東放上輩子真是燒了高香了,這樣都沒死。
沒死傷的不輕,這麽說了半天便有些體力不支。
林佑:“你好好休息吧,晚上要坐飛機,留幾分力氣。”
幸好李東放在這邊合作多,機場那邊已經提前找信得過的人打了招呼。到時候過安檢肯定沒什麽問題,再加上有人接應,想來應該不會再遇見什麽變故。
國內風平浪靜,也沒收到任何消息。
作者有話要說: 林佑:李東放上輩子真是燒了高香了,這樣都沒死二非:嘁,豬腳光環。
李東放:我是第一個挨刀的兒子。非親生。
親們,突然胃疼。十點可能沒有可能有,不要刻意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