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7章
李東放出來透氣, 酒喝得稍微有點多, 被冷風一吹消散不少。
剛抽出一根香煙,聽到後面有腳步聲。
他以為是錢助理跟出來, 回頭一瞧。
周俊面無表情的看着他:“李總在這邊有應酬?”
李東放靠亭子站着,背倚着牆,表情淡淡的點了個頭:“看這樣你也有飯局, 一起坐下抽根煙?”
周俊笑:“李總看樣有話要說。”
李東放垂下眼睑盯着腳尖看了會兒, 淡定開口:“你跟張明昆的事我不摻和,但我跟你沒有什麽過節,堯臻是我的人, 希望你放她一馬。”
周俊動作一滞,一動不動看他好半天。
“李總真會憐香惜玉,這就心疼起來了。”
李東放微微低頭,雙眼被煙霧缭繞的香煙熏得睜不開, 眯着眼睛笑了笑,“是啊,我見不得別人欺負她, 會心疼,也沒見過你這種喜歡人的法子, 你要是真喜歡她就別糾纏了,你越糾纏越把她往我身邊推。”
周俊臉沉了沉, 胸腔隐含着怒火,随時都有可能發出。
李東放看出來他的怒火一觸即發,從兜裏摸出煙盒, 敲出來一根遞過去。
對方垂眼看了看,兜着手不屑于接。
他見狀收回手,“我說這麽多不是故意刺激你,我猜你現在不甘大于喜歡,所以多嘴勸你一句。她心裏對你還有感激,別回頭除了厭惡折騰的什麽都不剩。”
周俊皮笑肉不笑的說:“你自以為保得住她?自以為你們最後能走到一起?”
李東放打眼看見對面飯局包廂的門打開,幾個醉漢勾肩搭背出來,動靜鬧得不小,吸引了不少人的主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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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收回視線,交談的聲線沒有任何起伏,“能不能走到最後看的是緣分,周先生就不要操心了,以後水到渠成會請你吃喜糖當證婚人。”
說完這句擡腳就走,不給周俊再說話的機會。
周俊目送他離去,心裏縱使不甘眼下也無可奈何,人在他手裏,無能為力。
公安局如今對他咬死不放,田軍一直沒張口吐露什麽,但是他至今也還沒撈出人,律師換了幾個都不如意,衆口一詞說官司不好打,田軍怕是要在裏面蹲幾年。
蘭會所暫時關門沒有營業,那些姑娘也都趕緊遣散了,不過田軍這幾年确實不安生,他顧着兄弟情誼一直沒把話往狠了說,說到底縱容他是害了他,現在想來後悔莫及。
他這幾年漸漸抽手,不願意再沾染道兒上的事,手下的兄弟各奔東西,也沒有幾個得力的幹将,如今做什麽更是不如往日有威力。
許久沒有黃金國際,今天喝多了有點上頭就讓王如金送到了黃金國際,上次回來還是這個月前的事,家裏的門鎖竟然又換了,他在門口按了半天電子密碼進不去。
房門忽然打開,一個還算标致的女人從裏面出來,平淡的看了他一眼,“今天刮了什麽風?”
“怎麽又換了密碼?”
司思抱着手沒說話,只看着他不讓路。
周俊想要進去,勢必得繞過她,不耐煩的問:“你抽什麽風,這也是我家。”
她不情不願側了個身子,垂着眼打開客廳的燈,留下他去了卧室,房門啪一聲甩上。
周俊慢慢喝了口水。
忽然又想起來堯臻的溫柔小意,雖然骨子裏也是倔強,卻特別惹人疼惜,同樣都是有脾氣,司思就顯得只有彪悍高傲。
他推開房門,見她正在疊衣服。
走過去把水杯放下,外套脫下随便一丢。
司思皺眉:“不知道尊重別人的勞動成果嗎?”
周俊沒說話,擡手把褲子又脫了,扔到地毯上。臉上挂着挑釁,擡眼看她。
她咬了咬牙,低聲說:“真他麽神經。”
“你說什麽?你再說一遍!”他勃然大怒,倏然坐起來。
對方深吸了口氣,扔下衣服看他。
“不想來就別來,別來了就找茬。”
周俊靜靜的看了她幾秒,酒現在消的差不多,腦子也逐漸清醒,起身開始穿衣服。
他今天就是抽風了,竟然來了這裏。
……
堯臻剛睡着聽見房門響動,後背忽然涔涼,聞到沐浴露淡淡的香氣,他身上有些濕,貼過來時把她衣服弄得潮濕。
她翻過身,勉強睜開眼皮看了他一下。
李東放低沉的聲音敲打着耳膜:“今天見周俊了。”
她反映了一會兒,忽然睜開眼,困意沒有了,掃向他:“你們不會為了我動手打架吧?”
“你對自己還挺有自信。”
她皺了皺鼻子,“還好吧。”
他忽然俯身吻過來,堯臻以為他想進行一場不可描述,默了會兒主動擡手摸他的臉鼓勵,沒想到她這個時候有撤身子坐回去。
“你覺得周俊長得怎麽樣?”
堯臻眨着眼思索了幾秒,模棱兩可說:“也就那樣吧,還好。”
“跟我比呢?”
“……肯定不如你。”
她舔了舔嘴皮子,“你今天怎麽了?我以為你過了看顏值的年紀。”
“你們女孩子不都喜歡……”他想了想,不确定說。“小哥哥。”
堯臻裹着被子想了會兒,仰着脖子專注的看他:“不是,我不喜歡,我喜歡大叔。沉穩,有內涵。”
“內涵指的是?”
堯臻以為他今天喝了酒多愁善感,原來是自己想多了。
他笑了會兒,對她的答案似乎很滿意,有一下沒一下的撫摸堯臻頭頂的秀發。
就要堯臻又要睡過去的時候,李東放垂頭看她:“你怎麽不問我們都說了什麽?”
堯臻滿臉困倦,心想這都幾點了啊,我困啊。
嘴上還是沒有打擊他想聊天的熱情,敷衍的說:“對啊,我正想問還沒想到怎麽開口,你們都說什麽了?”
“我跟他唯一的交集不過是你,還能說什麽。”
她不問也知道,盯着窗戶,目光有些呆滞,“然後呢?”
李東放沉吟片刻,“我聽說周俊有老婆?”
堯臻面無表情:“是,女方很低調,我也只見過幾次,結婚好些年了,一直沒有對外透露,王如金說是因為周俊身份敏感,怕仇家報複。”
他哼哼笑了兩聲。
堯臻的好奇心被這兩聲哼哼勾起來,爬起來看了他兩秒,撲到他懷裏望着他說:“看樣子你有不同的版本啊,說來聽聽?”
李東放捏了捏她的臉,眼神裏透露着危險的信號:“你對周俊的事這麽感興趣?”
“沒有啊,”她有些委屈,“你不知道女人都喜歡八卦的嗎?我純屬八卦而已,你要是不開心就當我沒問。”
他神情有些慵懶,漫不經心的:“我知道的還沒你多,只是聽說他們關系不和,似乎是周俊強取豪奪來的,周俊大概就喜歡強取豪奪,真到手了也就沒滋味了。”
堯臻不自在的舔了舔嘴唇,頭埋進被子裏沒說話,心情有些悶悶的。
李東放問:“怎麽了,忽然不吱聲了?”
“如果真是你說的這樣,那個女人真可憐。”
“這個世界可憐人多得是。”
“是啊。”
堯臻不想繼續這個話題,提起周俊随之而來的就會是不開心的事還有無數戰戰兢兢難熬的時光,她以後都不想經歷,甚至不要說回首。
第二天一起回到李家搬她的東西,孫阿姨已經幫着收拾了一些,知道她開始住校就準備的比較仔細。
堯臻進屋看了一眼,心裏頓時軟軟的。
她下去搬東西,李東放在她屋裏打了個電話,看見窗臺上放了個醜啦吧唧的杯子,一時好奇就拿起來看,杯身畫了兩朵小蘭花,暈染的不怎麽好看。
看樣式就是手工做出來的拙劣作品,杯子底部寫着“LDF”,他眉頭皺了皺眉,瞬間明白怎麽回事。
嘴角頓時揚了揚。
她去而複返,喘着粗氣站在他身後。
“阿姨讓我拿了好些零食,我不怎麽吃這個但是不想辜負她的好意,你記得幫我拿進車裏,我放樓下茶幾腿邊了,很多水果,很沉。”
李東放抿着唇沒動。
她走過來,看見他手裏的東西瞪了瞪眼,快速要奪回去,他揚起手:“幹嘛?”
“……這是我的。”
“你的上頭怎麽寫我的名兒?”
“哪有你的名兒?”堯臻盯着他大聲說,“你找出來你的名兒我把這個杯子吃了。”
……
堯臻一再強調杯子底下寫的是“勞動法”,但換成誰都不信,更不要說李東放。
他笑說:“你的心意我全明白,東西我就留下了。”
“改天有時間了給你做個漂亮的,這個就還我吧。”
“為什麽?”
“這是我長那麽大第一個自己親手制作的東西,我要自己留着。”
李東放點點頭:“我留着就等于你留着,還分什麽你的我的,見外。”
“……”
堯臻看着他深深嘆了一口氣。
需要搬過去的東西不多,也就是她一開始過來的那些行裝再加上在李家這幾個月李玥給她買的一件新衣服。
李玥站在門口送她,拉着她的手說:“在學校住不喜歡就趕緊搬回來,食堂的飯油水不足,味道也不怎麽好,你受不了就給家裏打電話。”
堯臻點頭,忽然生出些舍不得,其實除了張明昆,李家的人都不錯,就連孫阿姨也是仔細負責的人。
李東放關上後備箱,扔掉手中的煙蒂,欲言又止。
李玥說:“你姑父周末就回來了,記得從學校回來吃飯。”
堯臻還沒說話就聽李東放插嘴:“姐,你要不要在公司找個工作?”
“嗯?”
他抿了抿嘴,只說:“我怕你在家裏會悶得慌,接觸的人多了選擇比較多。”
堯臻有些驚訝,回頭看李東放,李玥笑:“什麽選擇?你胡說什麽呢。”
堯臻打圓場說:“叔叔的意思是人生要走的路選擇多。”
“你懂得還挺多。”李玥笑了笑。
“叔叔天天掰着我的耳朵空講大道理,我聽多了就知道的多了。”
他們沒有繼續剛才的話題,李東放神情不悅的上了車。
車子出了院子,堯臻才想起系安全帶,後背有些冷汗,被他剛才要攤牌一樣的語氣吓的。
她穩了穩情緒,“你怎麽忽然那樣說,不怕你姐姐知道了傷心?”
“紙包不住火,國內新聞馬上就會報道。”
“出什麽事了?不會是張明昆死了?”堯臻大腦一時間飛速運轉,胡亂猜測一通。
李東放的表情開始變得難看,冷冷的說:“死倒是不至于,但是得吃官司,我本來不想這樣的,畢竟家醜不可外揚,我姐姐知道了也好,趕緊把婚離了,這樣李家的家産他就撈不到多少了。”
堯臻耐心的看着他,忍不住擡手用力握了握他的手。
作者有話要說: 一更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