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3章 (1)
下了飛機, 堯臻跟着李東放從通道出來, 遠遠看見林佑跟于倩迎接,他倆穿着一樣的黃褐色衛衣和黑色無袖羽絨服, 手裏搭着外套。
堯臻這次來沒帶多少東西,只拉了一把小規格粉色行李箱。
林佑繞過人群小跑過來,笑容滿面, 彎腰接過去行李。
堯臻看他, 記性沒他這麽差,還記得在看守所他倒戈的事。拉上去帽檐,視線不輕不淡的劃過去。
外面天寒地凍, 伸不出手,距離出門還有幾部遠,李東放抖開披風裹住她。
就從門口出去走到車庫兩步路,完全沒必要包裹這麽嚴實, 她在飛機上很熱,臉被悶得紅撲撲的,正覺得外面的冷空氣很爽, 他忽然裹住她,往懷裏攬。
堯臻掙紮了下,衣服太大, 把她的帽子打歪,她都看不見路了。
李東放聲音低沉的:“小心感冒。”
林佑附和:“對啊, 懷着孕感冒了很麻煩。”
初一見面,她忍不住怼了句:“你挺有經驗啊, 就跟懷過似的。林佑弟弟。”
林佑幹笑兩聲,一個勁兒不自在的舔嘴唇,怼他還是輕的,主要是這稱呼有點刺耳朵,他一路從林佑叔叔到林佑也就罷了,現在經驗直接稱呼他弟弟。
換做誰都不适應,更何況本來就是死對頭愛拌嘴的兩個人。
林佑怎麽聽怎麽覺得被占便宜了,而且最氣不過的是,這便宜被占得合情合理,挑不出一點毛病。
再看李東放,怎麽看怎麽覺得李東放是萬惡之源。
堯臻見他不搭腔,撥開遮擋視線的衣服,原本被李東放攬着走的比身後的林佑快幾步,她故意頓了一下,李東放只好一起停下,她偏頭看着林佑,絲毫不給面子,重複追問:“林佑弟弟?”
林佑抹了下嘴,跟于倩對視了一眼,女人向着女人,于倩完全沒有幫他的意思,兀自尴尬了一陣兒,乖乖叫:“嫂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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堯臻這才解了一絲不滿,心裏哼了聲,埋進李東放懷裏,跟着他上車。
林佑砸吧嘴,感覺堯臻這次回來可神氣多了,肚子裏懷着李東放的種,李東放完全拿她當太後照顧啊,原本還擔心李玥會難為她,看這架勢,她不難為李玥就阿彌陀佛謝天謝地了。
路兩邊耐寒的樹木郁郁蔥蔥,被寒霜冰雪打了依舊抖擻的活着,好像一番洗禮更加蒼翠了。
偏僻靠陰的建築物下面積雪難化,提醒着前段時間東臺市剛硬來一場大雪,她原本不會那麽快過來,天氣預報卻說最近還有幾場大雪,李東放擔心到時候他過去不方便,她自己又照顧不好自己。
其實她又不是小孩,只是他最近神神道道變得特別事,事事的,像個事B。
前天吃了塊地瓜幹都不讓吃,問他為什麽,他說地瓜幹是順氣的,吃了不好,搞得堯臻很無語,她懷個孕又不是懷個屁,還能一個屁放沒了?
不過上網查了一下,好像吃多了不好,說容易胃脹便秘,堯臻覺得李東放跟她都不太懂生娃養娃的專業知識,簡直是兩個愣頭青摸着石頭過河。
別看他管這管那,他其實懂得也不多,平時的專業做派都是唬人的。
堯臻都想好了,她負責生,李東放負責養,至于洗尿布換尿不濕都讓他幹,誰讓他這麽積極想當爹呢。
在醫院檢查完,看到檢查結果的時候,李東放一把就把她抱住了,開車回去的路上還幫她規劃好了兩年內的人生安排,完全一副萬事俱備只欠孩子破肚而出的架勢。
可能比他小幾歲,心态完全不一樣,最起碼在當娘這件事上沒他當爹急。
所以說,年輕就是資本。
其實仔細想想,李東放也三十一二歲了,确實應該生一個了,再過幾年精子質量真有可能沒現在高了,這次中标,也不知道是不是精子質量太高鑽破了套套還是精子太活躍做了個跨欄。
反正是防不勝防。
林佑在前頭開車,于倩坐副駕駛座,堯臻跟李東放坐後面,可能确定懷孕之後她自個有點恃寵而驕,零食不離嘴,這幾天有事沒事都愛咬個堅果。
林佑透過後視鏡看她,評價到:“胃口不錯。”
堯臻慢慢嚼着嘴裏的果仁,擡眼看他,下一秒他又說:“你從現在都這個吃法,那到生下來得胖多少?你們家的床,要不要多加個支撐的床腿?”
她抿着嘴,用前面的牙一下下的咬碎果仁,沒有反駁他,女孩子都愛美,就算成了孕婦也有偶像包袱,忽然有些食不知味,不安的問李東放:“會這樣嗎?我會胖很多嗎?”
李東放有些不悅,掃了一眼林佑,低頭安撫說:“也不是生孩子都會胖,回頭請個營養師。”
堯臻推開堅果,沒興趣再吃。
李東放剝了一顆,拉她的手,放她手裏,“多吃一顆不會胖,少吃一顆也不會瘦。”
林佑似笑非笑的接話:“胖子都是這麽安慰自己的。”
“……”李東放沉默了幾秒,“你要不要來一顆,我看你嘴巴閑着有些難受。”
“……”
林佑閉嘴,專心開車。
其實堯臻完全沒必要擔心會胖的事,她底子好,基數小,本來就是偏瘦的體型,就算胖二三十斤也只是剛剛步入微胖豐滿的大軍。
女人在懷孕期間敏感,總害怕自己的身材不好氣色不好,最大原因歸于老公的态度,只要老公不嫌棄,孕期的女人一切為寶寶健康着想,根本不會在意這點犧牲。
李東放覺得堯臻對他太不信任,對她自己也不太自信,兩個人的感情如果步入孕育生命的地步,一個男人在這個時候嫌棄自己的妻子,那這個男人基本廢了,沒救,可以說是禽獸不如。
李東放自認自己不是這麽膚淺不知好歹的人。
所以有必要跟堯臻好好聊一下這個話題。
他們沒有回李宅,四個人去了中暻公館,堯臻手裏空着,沒提東西,率先開門進去。
沒想到家裏有人,是孫姨。
孫秀玉從廚房出來,看見堯臻,臉上帶笑,往堯臻肚子上看了一眼,月份還小,看不出來什麽,況且她穿的很厚,裏面裹着寬厚的羽絨服,外面還披着個鬥篷似的黑色大衣,款式很大,衣角搭拉地上。
堯臻就這麽拖拉着衣服進來,用衣服掃地似的。
孫秀玉要上前扶他,李東放已經快了一步,把她的鬥篷提起來,扶她走到客廳,坐下。
堯臻這才注意到,沙發家具一應全換新了,孫姨注意到她打量的視線,說:“這是李總吩咐的,說以前的家具顏色太暗沉了,不利于孕婦住,孕婦要保持心情舒暢所以得選擇顏色輕快鮮豔的家具。”
說的堯臻有點不好意思,她又不是什麽奇缺的珍稀動物,怎麽住其實都可以。
孫秀玉還說:“浴室鋪了一層防滑,卧室也全鋪上了新地毯。”
“……”好吧,她看到了李東放對自己的滿滿誠意。
打死堯臻也想不到有一天被人這麽寶貝着,還別說,這感覺真的很不錯。
她倏然想起前段時間沒懷孕時的一個場景,她跟李東放剛完事,李東放摟着她溫存閑聊,不知怎麽的就聊到了孩子這件事上,大多到了适齡的情侶應該都聊過這個話題。
堯臻問有一天她懷孕了他會怎麽照顧她。
李東放說的話很實在,說現在怎麽樣懷孕了就怎麽樣。
堯臻當時就不樂意了,既然懷孕跟不懷孕都是一個樣,那還苦哈哈的生什麽孩子呢,不生了不生了。
現在想起來忍不住感慨,真有了哪能這麽任性,肯定生啊,畢竟是個小生命。
李東放見她臉上有疲倦之色,低聲過來詢問:“要不要上去休息?”
她搖搖頭,其實這一路過來沒有很累,她就算不出遠門最近也會疲倦,骨頭酸軟沒力氣,腰上皺皺巴巴不得勁,問過堯善了,她說她懷孕的時候也是這個樣子。
準媽媽真是遭罪,痛并且快樂着的最佳诠釋。
于倩去廚房幫孫姨準備午飯,林佑閑着沒事幹,到李東放的書房去了,不知道幹什麽去了,得虧他跟李東放關系好,不然這麽随便進人書房的習慣真的很招人煩。
堯臻很好奇林佑知道不知道李東放在山東有些不見光朋友的這事,但想來李東放應該很小心翼翼,不會随便透露給任何人,她算唯數不多的知情人。
李東放端着杯水,擱到她眼前桌子上,他最近有事沒事就灌她水喝。
懷孕後她比以前還多愁善感,經常會想起以前的事,比如周俊,王如金,田軍,還有王思茹和劉赟,也會想去了的李老爺子,想的最多的就是自己的父母,是否尚在人間,是否會惦念起她跟妹妹。
周俊至今還在逃,人出了國門,再捉住就類似于大海撈針,所以基本不會捉住,但也不保證幾年後突然落網,堯臻不希望這個人死,或許她這麽說太白蓮花,但現在懷孕了,心腸變得很柔軟,見不得打打殺殺。
提起生父母,大概是堯臻一輩子解不開的心結。
以前她覺得自己跟妹妹是被抛棄的,現在有了孩子,漸漸不這樣想了,她覺得父母如果活着肯定有什麽不得已的苦衷,經濟條件或是現實的壓力,如果死了,那生前最後一刻放不下的肯定是她們倆。
不管放得下放不下,她已經不想去追究。
她願意用愛和包容去揣測自己連長什麽樣都不記得的父母,希望他們真如自己所想,沒有讓她失望。
完結(上) 懷孕後越來越貪睡, 一覺到九點十點是常有的事, 上午神志還沒徹底清楚的時候就覺察到身邊有人,她翻過去身, 換了個舒服的姿勢繼續睡,下巴忽然一軟,雖說在睡夢中, 但可以感覺是他柔軟的嘴唇貼了過來。
很輕很溫柔, 情不自禁的吻。
眼皮子掀開一絲縫,睡眼朦胧看他。
他對着自己笑,笑容有些懶散。
堯臻還有些困, 頭沉沉的,攏起被子,頭湊近他,對方很快明白什麽意思, 讓開胳膊攬她。
她習慣睡右側,這會兒鑽他懷裏,臉枕寬厚的胸膛, 右手随意搭他左胸,他稍微側身子,讓她更舒服。
堯臻已經睡不着了, 就是不想睜開眼,伸個懶身, 指尖撫過他的肌膚往小腹走。一半是無意識的,一半是故意為之。
他似然是男人, 卻很光滑,手感很好。
下一秒手腕就被扣住,不許她再往下。
她心裏悄悄得意一番,指尖又從下游弋上去。
男人這時有些按奈不住,嗓音帶着幾分初醒時的沙啞性感:“醒了?”
她沒有回話,打了個哈欠,仍閉着眼。
“餓不餓?”
耳邊又詢問,她的臉頰忍不住在他胸前磨蹭,悠悠睜開眼,微搖頭。
軟軟的問他:“你是我的夢郎嗎?”
“嗯?”男人垂下眼眸看她。
“你沒看過金庸先生的《天龍八部》嗎?有一段說天山童姥逼着和尚虛竹破色戒,虛竹被困在冰窖裏,很冷很冷,好幾個晚上醒來發現身邊躺着個一絲不挂的姑娘,很美,很暖,他自己也一絲不挂,兩人都以為這是夢境,情不自禁發生了那個,夜夜笙簫,其實這姑娘是被天山童姥擄來的西夏公主。公主就說虛竹是他的夢郎,她是虛竹的夢姑,後來公主還懷了孩子……”
“然後呢?”
堯臻有些困倦,一口氣說了這麽多話懶懶的,眼睛半開半合,“懷孕了自然就知道不是夢,肚子大了瞞不住,西夏開始招贅驸馬,每個來招贅的人都需要回答公主一個問題,問題是你人生最美好難忘的是哪個地方,段譽在枯井裏跟王語嫣定情,他就回答是枯井,輪到虛竹,虛竹說是冰窖,最後公主就跟和尚幸福的在一起了。”
他聽完沒說話,兩人靜靜的躺了幾秒,氣氛溫馨,他動了一下身子,完全側過身,腿貼近她兩腿之間交纏,堅硬的東西不輕不重的頂了她一下,抵在她小腹往上肚臍往下的中間位置,她有些吃驚。
他沒有想那個的意思,可能有但在隐忍,深沉的眼睛縮着她,動作輕柔的又頂了一下,腰上敏感的緊,有些癢有些麻,她的手掙脫開他的桎梏,直接往下去,李東放動作不慢,低低笑一聲,抓她的手,扔到他背後。
緊接着感覺一股很大的力量,托她貼近,兩人摟的更緊,他溫熱的,略微有些燙人的呼吸打在她脖頸深處。
有些癢,她忍不住縮脖子,又更怕他下面某處故技重施,那種感覺,實在有些說不清道不明的觸感。
外面雖說冰天雪地,屋裏的暖氣卻燒的很足,蓋着一層薄被拉扯,她竟然被憋出一生喊,後背燥熱,涔出密密的濕潮。
他沒有進一步的動作,就這麽抱着她,只是不知道她是不是錯了,總覺得某個地方不僅沒下去反而越來越鬥志昂揚。
他睡覺向來什麽也不穿,堯臻只着了一件純棉的單薄睡裙,大腿根的長度,這會兒被撩到了腰上,絲毫遮不住,再除了一件小內內,她跟赤裸着沒兩樣,也難怪越抱着越刺激他。
男人剛醒的時候總會特別沖動,尤其是身邊有個顏值還在線的女人。
堯臻自我感覺還是可以的。
孫秀玉的敲門聲傳來,李東放才放開她,起身前還往她肩頭咬了一口,有些痛,她直吸冷氣,可憐巴巴的望着他:“你是狗嗎?”
他笑,邊笑邊穿衣服。
牙印很深,疼痛感消退的很慢,她揉着肩膀自我哀憐:他這麽細胳膊細腿也下得去手!
沒結婚都可以這麽暴力的咬她,結了婚不得咬死她?
她指責:“你這是變相家暴!”
李東放回過身:“讓你咬回來,今晚。”
說話的語氣帶着邪氣,讓人想入非非,她默默的吐槽,別人嘴裏的咬是咬,李東放嘴裏的咬怎麽說的那麽……那麽讓人容易把漢字拆開想。
博大精深的中國文化。
他收拾好,穿着居家服開門,孫姨的聲音從門外傳進來:“該起來吃飯了,她一直不吃早飯對身體不好。”
堯臻看不見孫秀玉的身影,她沒進門,在門口站着跟李東放說話的,所以只能聽見聲音。
她擁被躺回去,繼續躺着,李東放講完話關門進來,見她還躺着,一把扯開被子。
“起吧,都醒了。”
“我喜歡賴床。”
沒有被子還真有點涼,她抱住自己,蜷縮在床上,就像個八爪魚,李東放沒辦法,只好把被子扔回去。
她見他嘆氣,忍不住問:“你是不是對我很無奈?”
“為什麽?”他有些不解。
“一覺睡到中午,飯端到眼前都懶得起床吃。你有沒有眼饞那些家裏女人賢惠的男人?你想不想換?”
“沒有。”
堯臻看他表情挺真誠,心裏很滿意,剛要誇,他補了句:“什麽人什麽命。”
說完抿嘴一笑。
她也笑,笑出了聲,站起來撲過去,李東放擡手抱住她。
“換衣服吃飯吧?我都餓的胃難受了。”
“好吧。”
她沒再跟他鬧,乖乖去洗漱換衣服。
回李宅是遲早的事,早晚都要回去,見李玥也是遲早的事,李老爺子沒了,那邊有些冷清,李東放搬過去住了,李玥也住着,倆人心裏都不太舒坦,如果不是覺得堯臻剛回來,必須找個正式的時間跟李玥見面,李東放也不會帶她回中暻公館。
以前李老爺子在的時候他還時常來這住,現在不在了,不想老宅冷清才決定回去吧,畢竟是從小到大生活的地方,賣出去舍不得這段回憶,不賣出去任由閑着,冷冷清清慘慘慘戚戚心裏也不舒坦。
堯臻稍微能明白李東放的一些心思,在孝道這塊,李玥說得對,李東放做得很好,其實李玥也很孝順,很多時候有老人可以孝順也是一種福分。
李東放如今雖說子欲養而親不待,總比她子欲養而親不‘在’且素未蒙面要好。
車子停進院落,車輪劃過柏油路地面的聲音在冬天有些悅耳。大概是天寒地凍,地面也被凍結實的緣故。
李東放開車門下來,快走到副駕駛,打開車門扶她。
她肚子頂點看不出來呢,這才一個多月,被這麽弄得有些尴尬,撥開他的手。
“我自己來。”
“地面有些滑。”他解釋。
她拗不過,只好搭手扶去,他握緊她的指尖,扶着她進門。
走到門口看見劉國宴,臉色有些不爽,提醒說:“車庫邊怎麽有積水,凍成冰碴了,特別滑,你找負責園子的清理一下。問問他們做事情怎麽這麽粗心大意。”
劉國宴連連點頭嗯了聲,李東放平常才不管這種瑣事,他看了一眼堯臻,左不過是怕孕婦滑倒。
一個孕婦大冬天也不會圍着園子四處跑,實在不值當發火動怒。
她率先打開門進去,還是屋裏暖和舒服,剛脫了衣服遞給李東放,回身看見李玥打量過來,她動作忍不住一頓,從他手裏奪過來衣服自己挂。
李東放笑了一下,察覺到她反常的原因,低低的,用僅僅兩個人能夠聽見的聲音說:“又不是你婆婆,怕什麽,怎麽舒服怎麽來。”
堯臻心想,怎麽可能,長姐如母,你都尊敬的人我哪敢不當回事。
以前做寧谧的時候,李玥對她那叫一個和藹關照,現在沒了這層血緣關系,怎麽都覺得別扭。
她緩緩走過去,兩手握在身前,看着這個原本叫姑姑的人,猶豫着喊了句:“姐——”
李東放從身後走來,扶她坐下,她遲疑了一下,選擇了個離李玥有點距離的位置。
以為李玥要說點什麽,沒想到她上下打量了一下她,只吩咐她好好養胎,又說:“趕緊把婚結了,肚子大了穿婚紗不好看。”
堯臻有些受寵若驚,愣了愣看她幾秒,“好。”
李玥沒再說什麽,低下頭喝了一口熱茶。
堯臻回頭看李東放,守着李玥,悄悄提醒了句:“你還沒求婚。”
李東放:“……”
在這邊吃了飯,晚上留宿。
她明白李東放的意思,以後只要沒特殊情況就直接主這裏,堯臻本來還挺擔心跟李玥的關系,回頭仔細一想,李玥能管得住李東放早就管了,他也不會出現在南山市,且最近明目張膽的經常過去。
如今她又懷了李東放的孩子,無疑是尚方寶劍在手,說句過分的話,一旦跟李東放結婚生子,如果跟李玥不對付,關系僵硬影響到夫妻和睦,李家這個該走的人也不是她。
塗好護手霜上床,李東放沉浸在自個的思緒,她躺下湊過來才回神,下巴抵着她的頭頂,撤身看了她一眼。
“是還沒跟你求婚。”
她抱住他,悶悶的說:“我想讓你求很多次,最後我才勉為其難答應。”
“……”他抿嘴好久,“這是什麽奇怪要求?”
“這樣顯得我多難得。”她表情很認真,腦海裏浮現一下場景,真特別期待。
他:“能不能腳踏實地點?”
“不能。”
“……”
完結(下)
多求幾次婚不太現實, 怪不得老人常說女孩子在感情這方面不能太主動, 太主動了女方這邊就會太省事。
這天李東放拿了束花,堯臻自己在家, 打開門,入眼的先是鮮豔的玫瑰花,帶着露珠, 隐隐的香味, 還來不及說什麽,男人就把戒指盒子遞了過來。
雖然很驚喜很意外,但實在也太老套, 她接過來戒指細細打量了幾番,就說自己還要好好想想。
小腹平坦,看不出來懷孕,但最近幾天妊娠反應很強烈, 這個時候也沒幾天好想頭,想來想去都得是一個結果,那就是答應。
李東放故意逗她, 奪過來戒指裝進首飾盒,不急不躁的笑說:“那行,你好好想想, 我也再想想吧。”
她其實不過是想聽他說幾句甜言蜜語,聞言就有些下不來臺, 哎了聲,視線追着戒指。
李東放說:“不急, 慢慢想。”
她是不急,但是肚子急不急不聽她的,想到李玥說趕緊結婚,肚子大了穿婚紗不好看就有點捉急。
擡手把首飾盒奪過來,擺手說:“想好了,我想好了。”
“真想好了?”
“嗯。”她有些委屈的看着他,“你不能因為我懷孕了,就這麽省事吧?”
李東放見她語氣有些認真,說到最後眼睛紅了紅,微微泛着淚光,不由得抱住她,低聲問:“怎麽了?還認真了?”
她撇了下嘴,低着頭不說話。
李東放問:“你想怎麽求?我組個地方,大庭廣衆直播,然後跪地?”
“……直播就算了。”
他笑了下,“跟我去個地方。”
說完牽着她就要出門,堯臻掙脫了下,看看腳下的鞋子,“我的鞋……”
他不給猶豫的時間,拉着她往外走,他們最近已經搬到了李宅,要堯臻在家養胎,她經常對他說家裏太無聊,就算有條狗也不至于那麽沒勁,有天他不知道從哪弄了條金毛犬,半大的狗,體型龐大。
李玥不太喜歡,說狗毛到處都是不容易打理家裏,她卻很喜歡,因為金毛實在溫順,表情自帶淡淡的憂傷,很讓人憐惜。
堯臻看美國的影片,不管是小姑娘還是小夥子,小時候家裏會養一條狗,陪伴孩子成長,基本在很多影片裏,都會出現的橋段,狗就是家庭成員,尤其是對于父母比較忙碌的家庭,對于孩子來說有狗子的童年會比較不孤單。
他拉着她下來,牛頓被放出來跟着,嘴巴哈喇子蹭了她一腿。
攆它回屋,它卻原地轉悠,就像撒嬌調皮的小孩子,溫溫順順的,很少聽見它的叫聲,性子又悶又老實,就像個中年大叔一樣沉悶。
關于這只狗為什麽叫牛頓不叫別得,其實還是有點門道在裏頭的,一開始她更傾向于叫愛因斯坦,但後來覺得物理學家愛因斯坦是一代偉人,這麽叫不太尊重。
而牛頓呢,跟她沒有什麽過節,甚至素昧平生,但稍微懂一點微積分的人,都應該知道這麽一個故事,當年牛頓将微積分據為己有,利用自己英國皇家學會會長的身份打壓萊布尼茲,致使這個發現微積分的偉人生前遭遇種種冷遇,含恨而死。
多年後,後人知道萊布尼茲有理論原型的時候跟牛頓保持通信,兩人可能相互啓發才有了微積分的完整理論,于是承認了萊布尼茲的貢獻,并且命名為牛頓—萊布尼茲公式,但對于萊布尼茲來說,也是身後名了。
堯臻可以想象,萊布尼茲死前的慘狀,自己的東西被偷了,偷東西的人還說你是賊,發動勢力打壓踩扁,而一群被輿論煽動、被蒙蔽的群衆還站在道德制高點上指責受害人。這跟現在的網絡暴力何其相似。
在如今網絡暢所欲談的大環境下,你可能無意間的一句話就成了殺人不眨眼的劊子手。她覺得有必要時刻提醒自己:靜坐常思己過,閑談莫論人非。
牛頓雖然大只,但身手不慢,李東放剛打開車門,它就搖着尾巴上去。
堯臻問他:“我們要去哪?”
李東放賣了一個關子:“去了你就知道了。”
她有些好奇,雖說一孕傻三年,但那基本指的是生娃以後,現在的自己還不至于沒有腦子,瞬間就想到他還留了求婚的後手。
盡管不知道是什麽。
車子在公路上緩緩前進,狗子趴在玻璃窗上,頭緊緊貼着,好奇的看着外面的風景,最近太冷,她也就敢在園子裏遛一遛,它都憋成這個德性,可見堯臻最近有多宅。
堯臻回過頭看了眼李東放,他在認真開車,繞過大廈,太陽打進車裏,中午的太陽光有些刺眼,雖然氣溫不高,她擡手遮住眼,李東放意識到,擡手把遮光板拉下來。
堯臻眯着眼繼續看他,這樣的生活還真惬意。
要是沒有了後面牛頓這個大燈泡。
很快到中暻公館,下車感覺到絲絲涼意,可能是車裏的暖氣太足。
牛頓還是第一次到這邊家裏,眼神透着不安與陌生,夾着尾巴緊挨着她不動。
李東放把車子停進去,她跟在車子後面走了幾步路。牛頓有些排斥新環境,止步不前,遲疑着,徘徊着,她懷着不能抱它,也沒帶狗繩子,只能彎腰拉起它的一條腿往上扯。
李東放停好車進來,入眼就是這麽一副場景,失笑。
問她:“你幹嘛呢?”
她說:“你問它幹嘛呢。”
“怎麽了?”
“它不願意進門。”
她微微出汗,抹了把鼻子,李東放擡手拉她,發現她撸了一手的狗毛,嫌棄的皺皺眉,其實他跟大姐一樣,也不喜歡帶毛的東西,就算養個鱷魚都感覺比養只狗幹淨。
也就是堯臻對這個物種感興趣,沒辦法只好讓錢明嚴從客戶那裏弄了一只快成年的犬,據說在狗學校上了學,會自己上廁所會自己沖馬桶。
有這麽神?李東放持懷疑态度。
結果領回來前幾天确實會自己上廁所,但是幾天以後就不會了,孫姨說可能是堯臻慣得。
一個大型犬不會上廁所,真的很……
宅子大院一進門的門口有一片草坪,可以說是有人來家裏的時候賺臉面的地方,所以平常養護的比較好,綠油油水汪汪的,從前天開始牛頓不知道怎麽又看上了的那片草坪,每次經過不是撒丫子跑兩圈,就是給一泡拉一坨,負責園子的老師傅被搞得焦頭爛額。
堯臻一天到晚給他洗腦,說這個金毛吧,溫順老實膽子小,讓他以後有點耐心,別動不動對它板着臉,也不要大聲呵斥。
每每她這樣,李東放都感覺自己不是養了條狗,是請了一尊會移動的祖宗。
剛到門口,她直接要進,李東放拉了她一下。
先她一步進門。
客廳的窗簾都拉着,眼前先是一陣漆黑,緊接着看見牆壁上的小燈亮起來,還有心形的氣球和吊着亮片。
她愣了愣,雖然依舊很俗的套路,但自己畢竟是第一次見,客廳的投影儀下一秒打開,投放了幾張兩人的照片。
還是她拍的,怪不得他前幾天說要拿她的手機一用。問他幹什麽,他沒說清楚,神神秘秘的。
她處于恍惚狀态,愣愣的跟着他往裏走,不由得嘆了口氣。
難為他了。
比自己預想的已經好很多了,人要知足,知足才能常樂。
林佑說:“我吹了一上午的氣球,臉都要痄腮了。”
她回過身看林佑,原本跟感動的,聽了他這話想要笑,忍不住問:“你們買氣球不給打氣筒啊?”
“給了,就一個不夠用啊,時間緊任務重,只能上嘴了。”
她忍不住拍了拍他的肩膀,“好了,嫂子看見你的誠意了。”
于倩拉了一下林佑,提醒他該撤了,對堯臻說:“你們慢慢聊,我們先出去避一避。”
不等堯臻說什麽他們就開門出去,順便把牛頓帶走。
小燈昏暗,燭光也不夠亮。
李東放視線盯着她,沒有說什麽,似乎在等她說話。
她忍不住問:“誰弄得這些?”
“于倩的主意,她說女孩子都喜歡。”
堯臻低頭笑,不知道怎麽回事,感動是很感動,但也覺得特別搞笑。
他蹙了下眉:“喜歡不喜歡?”
“還行吧。”
“還行?”
“很行。”
他聞言從兜裏掏出來方才的首飾盒,指尖撥開,送到她眼前。
她愣愣的看了一會兒,感慨說:“你說人生是不是好短暫,一眨眼我都要結婚生子了,可是我覺得自己還是個小姑娘……”
“……”
“去年我妹妹結婚的時候,我在婚禮上哭的像個傻子,扔捧花的時候,她直接沒扔,接過主持人的話筒說要把捧花送我,讓我上臺領,我當時心裏可難受了,那種感覺就像我不僅是單身狗,還要被迫吃狗糧。”
“……”
“現在我也懷孕了,也要結婚了,比我預想的快很多,你說人生是不是超級有意思,我三年前還對人生沒有任何期待,活着對我來說都是奢求。現在一眨眼,我就求什麽得什麽了,我有時候特別怕一覺醒來這些都是假的,不過是一場鏡中花水中月。”
他靜靜的聽她說完,抿唇提醒:“你跑題了。”
堯臻原本還覺得被觸動,忍不住煽情一番,被這麽一說含着眼淚笑了,撒嬌似的責怪他:“李東放你怎麽這麽會煞風景!”
李東放拉過她,低頭湊近,輕輕咬了她的唇瓣,刺痛襲來,她吸了口氣。
耳邊人低低問:“痛麽?”
“痛!”
“痛就說明不是假的。”
番外一
外面很熱, 李玥從園子走進門, 後面已經濕透,淺藍色襯衫顏色變深, 她手裏提着包,李東放在院子籃球架下打球,大暑天也不怕中暑, 雖說籃球架在樹蔭下面, 也擋不住天氣熱。
看見她問:“出門沒開車?”
“送去檢修了?”
“今天家裏有客人。”李東放拍着球,漫不經心投了個籃,沒中, 彈出很遠,他小跑着去撿球。
“什麽客人?”
“說是老戰友。”
“哦,”她淡淡的說,“我知道, 見過那個伯伯。”
她在籃球場外站了一會兒,實在耐不住天氣,只好離開, 臨走不忘提醒:“別玩太久,天熱,小心中暑。”
“好。”
“你上次崴腳, 爸爸就說了,以後不許你打籃球, 我也覺得你還是不要太賣力了,學院裏的那個籃球賽, 能不參加別參加。”
“我是隊長,不能不參加,沒了我不行。”
李玥沒有多說,朝屋裏走,聽見客廳裏的說話聲,她原想直接上樓,想了想還是問個好比較妥當,剛走近,就聽見有個陌生的男人聲,帶着淡淡的憂傷:“爸爸這幾年身體一直不好,走前老是惦記你,說你們是老朋友了……前段時間你去看他的時候,他的狀況已經很差了。”
爸爸的聲音又傳來——
“他以前常來我這找我喝酒,這兩年太忙,走動也少了,好好的人,說沒怎麽就沒了。不過你可要撐住,你們家現在你是頂梁柱,既然你開口,我肯定在公司給你找個好職務,年輕人多吃點苦,多學點東西,對以後是有好處的。”
“……”
聽着這個意思似乎不适合出現,李玥便直接上樓,洗了個澡換了一身衣服,下樓吃飯,張明昆沒走,被老爺子留下了。
小時候常在一個大院裏玩,不過從十歲左右從大院裏搬走就沒怎麽見過了,很難想象再見張明昆竟然跟自己記憶力完全不一樣。
因為剛喪父,是個帶着憂傷的年輕男人。
眼神裏有故事,話不多,在李家住了一段時間,很拘謹。
這是成年後的李玥對張明昆的第一印象。
不過他套路很深,到公司不久,開始與她親近,比如說她加班,他會直接打包了飯菜帶到公司陪她一起加班,出差的時候,他即使沒有車,也會打車到機場接人。
在李玥的衆多追求者裏面,他是最細心最體貼的一個,李玥甚至說不出來對他有什麽要求,因為這個男人真是事無巨細的都能幫你想到、提前安排好。
試問,這樣的男人,哪個年輕女孩子不會淪陷?
只有一個缺點是沒有錢,但對于從小生活優渥的李玥來說,她根本不在意兩人出門誰買單,而且只要他願意,爸爸自然會讓他在集團有一席之地。
後來證明他确實有了一席之地,只是這個世界上最無邊無際的東西就是人的欲望,只要貪心有多大,它就會有多大。
其實剛開始爸爸是不看好張明昆的,寒門子弟,目的是否單純,這都有待考量,但是她陷進去了,無法自拔,女人在感情面前智商基本不在線,男人會被欲望沖昏頭腦,女人會被感情沖昏頭腦。
所以她稀裏糊塗就嫁了,抱着永遠被寵愛着的念想。
被寵愛這個要求簡單,但是能夠被男人寵愛一輩子這個要求真是難上加難,就像得道成仙一樣,須得萬裏挑一再挑一。
現在回想過去,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