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北京工體附近一帶的酒吧算是挺熱鬧的,尤其是眼前這家babyface,光從外邊五光十色的霓虹燈的招牌,還有附近停車場擠爆的各式品牌轎車,就能想象出裏邊該是怎一個群魔亂舞的景象。
babyface算是京城稍微上點檔次的酒吧,來消費的基本上都是些有點兒閑錢的白領或是年輕富二代,富三代,環境也不會太魚龍混雜。
王青芳跟杜蕾絲也并不是第一次來酒吧這類地方,不過比起喜歡玩的夜貓子一族的年輕人來說,又身為公務人員,這兩人算是比較少逛酒吧或是會所一類的玩樂場所。
好不容易找好停車的地方,王青芳則拉着杜蕾絲往裏邊走,兩人才剛踩進去,一陣如浪潮的house音樂響徹全場,迪廳中央一部分男女還在舞池中跳得正嗨,剩餘的其他人坐在不同的角落愉悅的跟着音樂輕搖身體。
最令人吃驚的則是DJ臺後邊那七八米的大屏幕顏色絢麗,不斷的跟着音樂閃動着不同的色彩,随着DJ在臺上打碟,音樂聲也跟着滾動起來,舞池中的男女則更嗨的扭動着身子,彼此肌膚摩擦着,緊貼着,不斷的扭出一個個的絢爛舞姿。
王青芳才剛進來就緊擰着眉,對于快近四十的女人來說,平日生活向來是一板一眼,接觸的環境也是正經穩重的場合,哪怕是在官場上見大小領導也能得心應手的處理好,可這類地方在她眼中無異于有傷風化,是适合牛鬼蛇神出沒的場合,她怎麽都覺不自在,明顯的一臉鄙夷輕視。
可既然已經進來了,就沒有再回頭的道理,王青芳跟杜蕾絲直接跟服務員要了個小卡座,這樣可以方便尋找“狐貍精”的身影。
兩個女人很有自覺的不喝酒,只點了兩杯軟飲,一個水果盤後,王青芳眼神始終沒離開過大廳,淩厲的目光在各色男女中穿梭游移。
杜蕾絲喝着柳橙汁,無奈的嘆了口氣,又有些咋舌今晚上的消費,光卡座就花了兩千塊,加上飲料跟果盤三百,差不多是半個月的工資,王青芳對此卻是眉頭也不見皺一下,估計這點兒消費還不如她逛新光天地買件衣服來得貴。
算了,反正今晚花得也不是她的錢,杜蕾絲也很樂于享受此刻。
別看她今晚上還穿着今早出門的衣服,上邊是雪紡短袖襯衫,下邊灰色西裝褲,一對到哪兒都顯得端莊嚴肅的黑色小羊皮高跟鞋,正兒八經的白領一族打扮,看着人倒是含蓄矜持,可她腦子卻并不是老古董,她也曉得年輕人該享受的那一套,所以她并不排斥朝九晚五的工作族在勞累一天後到這種五光十色的場合找點兒樂子,反而樂見其成跟着音樂輕微擺動起來。
見王青芳不斷左顧右盼,拉長了脖子探着腦袋找目标,杜蕾絲忍不住開口問道:“王姐,這酒吧人太多了,你這一時半會也找不到的,你先別看了,先吃點水果吧。”
起在飯堂她也沒吃幾口飯,這會兒杜蕾絲倒是有些擔心她的狀況,可她哪裏清楚向來心高氣傲的女人在遭遇老公出軌後的扭曲心理,王青芳此時的确是要吃東西的,只不過要吃的是那只勾引她老公的狐貍精的肉而已。
王青芳終于回過頭,只不過卻是從皮包裏套出一大疊的照片,随便丢了幾張給杜蕾絲,咬着牙說:“小杜,你好好記着這女人的樣子,等會兒幫我找找,要是看見長得像的就告訴我一聲。”
杜蕾絲放下手中飲料,拿起面前一張張的照片,不管從哪個角度看這都屬于非正常情況下的拍攝。
這下杜蕾絲算是明白為何王青芳的老公冒着風險也要偷吃了,照片裏那穿着黃色包身裙的女人不僅年輕,也就二十三四的年紀,大胸脯長腿兒,臉蛋瓜子透着一股子風情萬種,不比電視上如今火的那些一二線女星差。
雖然照片并不算很清晰,可美女就是美女,并不影響對她的評價,杜蕾絲心裏暗嘆也怪不得王青芳恨死這女人了,首先在年紀上就已經對王青芳判刑,更別說那張漂亮得的過分的臉蛋了。
杜蕾絲很清楚王青芳信任自己的原因,再簡單不過的一個道理,自己本身對她構不成任何威脅,她并沒有勾引任何人的姿色,這點上,杜蕾絲很有自知之明。
杜蕾絲并不覺得今天晚上王青芳能找到那個狐貍精,畢竟酒吧那麽多人,各路各色的人聚集在一起,再加上酒吧裏五光十色的炫色彩燈照得每個人臉上都跟戴了一層面具似的,想要一個一個仔細辨認根本是心有餘而力不足。
在卡座裏待了有半個多小時,王青芳忽然說肚子疼要上洗手間,于是杜蕾絲只好一個人繼續待着,就在漫不經心的瞭望着前邊舞池上扭動的男男女女的時候,忽然從前邊人群中爆發出一連串的驚呼,前邊大概是音樂聲太大,杜蕾絲并不太注意,等一直到舞池中的人群自動分列成兩排,她這才看清楚不遠處的情況。
兩路人馬,莫約十二三個人左右,右邊的三男兩女,左邊的數量上明顯占了優勢,三女六男,大概是在争吵,只是聲音被迪廳裏激烈的音浪蓋過,以至于杜蕾絲只大概明白雙方應該是扛上了,這種現象在酒吧裏并不少見,一般也就小打小鬧而已,還不至于上升到流血事件。
杜蕾絲作為陌上旁觀者,自然不會參與其中,只拿起牙簽吃了一塊水果,老老實實的坐在原位觀看這場鬧劇。
只是令她沒有想到的是,接下來這兩邊人吵着吵着就動起手來,左邊的那群人,六個大爺們,穿着倒是人模人樣的襯衫西褲,看起來不是白領一族就是哪個公司企業的纨绔大少,另外那邊的人基本上也差不多,只是乍看之下未免勢單力薄了。
也就在大部分人都覺得左邊那群人也太他媽缺德了,竟然以多欺少的時候,哪裏曉得一群爺們兒居然會被個娘們兒三兩下就踢飛。
确實是個娘們兒,還是個挺水靈的姑娘,穿着黑色蕾絲吊帶短裙,一頭整齊柔順的長發,皮膚白皙,五官精致,除了胸前坦蕩蕩以外一切符合美女的标準。
幾個男人跪在地上,吱呀咧嘴的狠狠瞪着那女孩,女孩卻是笑得比花還燦爛,正想繼續動手,卻沒注意到旁邊另一個男的拿着一瓶啤酒直接甩了過來,也虧得女孩閃得夠快,那啤酒在空中抛出一道弧度,徑自朝着某個角落砸去。
“砰”的一聲在酒吧裏格外的響亮,音樂一瞬間停止,連原本嘈雜的人群也靜若寒蟬。
杜蕾絲心頭猛跳,方才還以為那瓶酒是朝她這飛來,好在戲劇性的弧度一轉,直接砸在了隔壁。
“姚少,沒事吧?”
杜蕾絲聽見有人這麽問候了一聲,緊接着給卡座蹭蹭的站起七八個人,身高皆超過一米八,清一色理着幹淨的板兒寸,其中為首的一個男擰着眉望着前邊那群人就罵。“你他媽眼睛是長在屁yan裏了是吧,”
本來以為因為自己連累砸到人還有些擔心的,但聽對方一上來就罵髒的,陳曉心裏僅存的一丁點兒愧疚也飛到九霄天上去了,一張俏臉漲紅,咬着牙便罵了回去。
“孫子,罵誰呢,剛才那瓶酒怎麽就沒砸到你腦門上,真可惜了一瓶一千六百塊的白蘭地Hennessy XO。”
因為隔着靠背,杜蕾絲仰着頭眯着眼,只看見站起來的幾個男人,并未看見這群男人中央只有一個人是坐着的,依舊保持着原本的姿勢,搭着二郎腿,手裏頭拿着一杯百齡壇30年,晃了晃裏頭的冰塊,并不着急着喝,而在他腦袋旁邊的牆上,依舊有個被砸開的水漬,地底下,一瓶價格不菲的白蘭地汨汨留着,蜿蜒而過的水漬浸過鞋底,緩緩才聞見一股子酒香。
鬧事的兩撥人只不過方才跳舞時候一個小小的摩擦而産生了口角,卻沒想到引發了這麽一輪連鎖反應,如今更是牽扯到另一路牛鬼蛇神。
陳曉,也就是打架的那個女孩,空手道黑帶七段,家裏老頭是江西省南昌市市委副書記,副廳級的領導,陳曉有這麽個背景牛逼的老爹,自然平日裏心高氣傲了點兒,身邊的幾個男男女女也是一個圈子裏玩的,大部分是官二代官三代,從小到大嬌生慣養哪裏受得了這樣的氣,于是心想着被欺負了自然要欺負回去的道理。
而另外那邊一開口都是一嘴流利的京片子,一看就是京城人士,雖然沒有強大的背景,但好歹也勉強算得上富二代,平日裏喜歡泡吧消遣,一看對方是外來人士不說,還趾高氣揚成那樣,自然也是不服氣的,于是這才有了幹架的一幕。
此時趴在地上的幾個男人也站了起來,起初被一個娘們兒放倒是大意了,好在沒怎麽受重傷,可面子上挂不住,一個兩個開始打電話找關系,也不管是不是自己的關系才差點砸到人,既不表态也不準備道歉。
原本這些事情跟杜蕾絲是扯不上半點兒關系的,她拿着皮包,剛想偷偷換個不引人注意的位置,畢竟要是旁邊的人真打算動起手來,她離着這麽近可不就殃及池魚了麽?
誰也沒想到,原本形成三強鼎力的局面被一個突然出現的女人打破了,原來王青芳鬧肚子在洗手間蹲了老半天,剛回到迪廳裏就發現音樂停了,前邊的人群自動分成兩側圍觀着,她好奇之下朝着中央望去,卻發現一熟悉的影子,右邊其中一女的恰好跟照片裏的狐貍精一個模子刻出來,此時她哪管迪廳裏剛剛發生了什麽事,腦子一熱,滿心滿眼的被嫉恨充滿,紅着眼就殺到了舞池中央,幾乎是迅雷之勢,大喊一聲“狐貍精”,朝着陳曉狠狠甩了個嘴巴子。
陳曉大概也懵了,哪裏會想過半路殺出來的這個瘋女人膽敢甩自己嘴巴,頓時吃了人家一巴掌,疼得撕心裂肺似的。
杜蕾絲傻眼了,這王青芳也忒沒腦了,平日裏這麽個精明的人物,一旦被嫉妒跟仇恨蒙蔽了雙眼就往往容易忽略周圍的環境,她沒看見如今這氣氛麽?
也理不了這麽多了,杜蕾絲跑上前,就在王青芳想甩第二個嘴巴子的時候拉住了她,也不管王青芳同不同意,一個勁的就把她往外拉,可偏偏左邊那群人的援兵趕到,也正巧了目睹這麽一幕,自然皺着眉堵在門口,就是不讓她們離開。
杜蕾絲這才心驚這事兒鬧大了,今晚上能不能直着離開這裏還是個未知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