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上海虹橋機場快環附近發生了一起車禍,兩車相撞導致了一人當場死亡,其餘三人重傷,此事警方以介入調查。
而在上海瑞金醫院的急救外的長廊,王青芳心如火焚的剛從電梯內出來,滿臉布滿着急之色。
本來已經做好登機準備了,連安檢都弄好了,這才突然接到上海市公安分局的電話,說小杜在路上出了車禍,如今人已經送往醫院搶救中。
挂了公安局的同志的電話,王青芳整個人都傻了,腳底都是軟着的,好幾分鐘後才回過神,急急忙忙跟首都這邊的公司彙報了情況,又趕緊打了車到瑞金醫院這兒。
再醫院一樓大廳打聽後,又在路上找了好幾個護士詢問,這才趕到了十二樓的急救室。
可也剛從電梯裏出來,王青芳的心髒又一次受到了沖擊。
這,這些當兵的都是幹嘛的?
不怪人家王青芳大驚小怪了,任是其他人看見,包括在這醫院工作的護士跟醫生同樣也頭一回碰到這種情況。
光走廊上就站着一整排着綠軍裝的軍官,而且看那肩膀上的軍銜也都來頭不小,起碼都是校級以上的,最大的那個四顆星兩扛,正兒八經的大校級別。
除了幾十個部隊的軍官外,另外一邊還站着七八個維持秩序的警察,而最前面,一個五十歲上下的中年男人,也均是一襲綠裝,只是肩膀上并未有任何的軍銜标志。
中年男人至始至終把眉擰成川字的深壑,目光如炬的盯着急救室的大門,神色頗為嚴肅。
站在軍裝男人身邊的還有另外兩個男人,兩人皆是得體的西裝,年紀也四十上下,與軍裝男人不同的是,兩個人神色始終患得患失,其中一人顯得就沒那麽淡定了,不斷的踱着步,一邊拿着手帕抹着額上的冷汗。
就在半個小時以前,兩名在車禍中受到重傷的患者被送往瑞金醫院外科急救室,兩名患者同為女性,但外邊這些人實際上卻是沖着裏頭的另一個人而去的。
如果說手術室外的人是憂心忡忡,手術室內的主治大夫跟其他助手此時的心情也猶如千斤巨石壓頂,負荷沉重。
望着同時躺在手術臺上的兩個病人,助手王教授年近四十,皺着眉對一旁的陳院長說道:“院長,左邊的患者接近腦死亡狀态,估計成活幾率并不大,我看還是放棄吧。”
被成為陳院長的陳祥是上海瑞金醫院院長,中國著名外科專家,國際外科學會委員,中華醫學會創傷學會副主任委員。國際外科學會永久名譽委員、中華醫學會理事。可以說陳院長作為我國著名的醫學專家學者,享譽國內外醫學界,其為醫學界作出的貢獻是無可量比的。
陳院長今年已經六十好幾了,縱然醫術高超但也不輕易進行任何一場手術,大部分時間陳院長更專注于醫學研究,近幾年尤其對腦科方面的研究取得了巨大成果。
今天陳院長親自操刀這場手術,足以證明需進項手術的定然不是尋常之輩。
要知道,能請得動陳院長的除了背景過硬外,無非就是如今臺上的一些高官,普通人家,即使你一鄭千金花個好幾千萬,也未必能請的動人家陳院長。
按理說在手術臺處理過大大小小高難度的手術不下幾千臺,陳院長還是頭一次覺得一股無形的壓力在束縛自己。表面上陳院長雖然冷靜自持,可霜白的兩鬓旁卻綴滿了晶瑩的汗水。由此可見心理壓力也是非常巨大的。
作為此次手術的助手,王教授也是瑞金醫院的神經科主任,國內著名神經內科專家,世界神經外科聯合會(WFNS)會員,中華神經外科學會常委,顧問。此時心情也是惴惴不安。
手術市內除了王教授還有另外五六名助手,聽到王教授的話皆都渾身一震,眼神不約而同的望向手術臺上那名臉色蒼白的女子。即使能從手術臺活下來,這個女子今後的一生恐怕也只能在病床上度過了。說得好聽點,這女孩即使活下來,也只是個會呼吸有心跳的植物人而已。
而這個結果對于外邊等候的一幹人來說是無法承擔的後果跟責任。
王教授內心雖然煎熬,可思量片刻依舊沉緩有力的跟其他醫生提議,至于怎麽跟外面的那些人宣布這個沉重的事實,每個人的心理都是忐忑不安的,即使這只是一場意外。可畢竟帶來的影響太大了。他們承擔不起!
作為醫院的一把手,陳院長在此時卻沒有開口,而是将目光自然而然的落在另一頭手術臺上。
上邊同樣躺着另一個氣息奄奄的女人,與身邊的那名稍微年輕的一點的女孩得到莫大的關注相比,這個女人并未得到多數人的關注。但她的傷勢卻未必樂觀,胸口心髒部位被半米長的鋼管洞穿,一個血紅的窟窿正往外汨汨的冒着鮮血。這場車禍中,女人遭受到的傷害與那個女孩是不同層次的,她更嚴重的體現在外傷部分。
也許是陳院長始終一言不發,令其他人頓時有些不解,這才跟着陳院長也把目光轉向另一名患者。
“院長,這名患者傷勢也不容樂觀,鋼管整個穿透胸腔導致內出血嚴重,即使是手術也恐怕也遲了,而且病人的家屬現在還沒辦法聯系上。”王教授目光放在逐漸呈現一條直線的心電圖上,另一側的腦電圖卻仍有微弱的波動。
陳院長點點頭,随即對王教授說:“王教授,你還記得上次我跟你提過的腦移植研究嗎?”
王教師有些困惑,不知為何陳院長忽然會提到這點,可當他目光落在兩個女孩身上之時,心底異常驚駭,眼中掩蓋不住的震驚,遲疑着問道:“院長,難道你是想進行手術麽?”
陳院長并未回答,但其實眼中已經給了王教授一個确切的答案,王教授知道陳院長這等于做了一個艱難的選擇,也是用自己的身份地位跟名節冒險。
陳院長近些年一直在做腦移植的研究,在國外親眼看見外國科學家成功将猴子的大腦移植到另一個猴子的身上,但人體實驗卻一直并未嘗試,這不僅在國際上成為一種道德問題,大多數科學家也持反對觀點。
畢竟誰也不曾試驗過,誰也料不到在人體上研究會産生怎樣的影響,被移植大腦的人究竟是維持本人的思想還是承受另一個人的思想,擁有那個人的感情,目前在醫學界還是未知數。
手術室內包括陳院長、王教授總共六名醫院骨幹醫生,每個人莫不是國內醫學家的專家學者,其中又以陳院長這個醫學界的北鬥泰山為主,一致做了一份協定,以人格跟前途擔保,這些醫學界的翹楚精英們在這一天做了一件秘密沉重的決定。這個秘密是要跟他們一起入土為安的,誰也不敢保障會出現什麽樣的意外。
手術整整進行了十六個小時,此時已經是第二天淩晨六點,随着陳院長從手術室內出來,王教授與其他醫生也皆緊随而出。
摘下口罩,陳院長臉上透出些許疲乏。望了一眼待在手術室外的衆人,心底不禁有些百感交集。
手術室外其他人等了整整十六個小時,這十六個小時仿佛度過了好幾年,那個肩上并無任何軍銜的中年男人大步跨前,內心雖然焦急,但仍選擇适度的給予尊敬的開口:“陳院長,手術結果如何?”
男人身後的一幹軍官跟大小随行人員也都內心忐忑的盯着陳院長,似乎在等待一場即将到來的判刑。
陳院長略略開口,點了點頭:“我們已經盡了最大的努力了,其中一名傷者仍應傷勢過重于2012年10月21日淩晨六點不幸死亡。”
王青芳原本困得不得了,十六個小時裏,除了方才去外面吃了個早餐,她一直都待在走廊的長椅上,原本精神有些許迷離,但一聽到陳院長的話頓時渾身一震,連忙瞪大眼沖了上去,也不管旁邊那些當兵的怎麽想。她現在确實是一心都撲在了杜蕾絲的身上。
老天保佑小杜千萬沒事。
這是王青芳十六個小時內腦內無限重複的一句話。
可惜,事與願違,陳院長宣布女性傷者杜蕾絲因重傷搶救無效死亡。
王青芳一陣耳鳴,整個人軟軟靠在牆上,緩緩閉上了眼睛,嘴巴裏卻呢喃道:“這人,怎麽就這樣沒了呢?”
與王青芳的失神相比,其他人心底卻好似重重落下了一塊石頭,更有甚者一副快要哭出來的樣子,不知軍銜的那個男人緊緊握着陳院長的雙手,手心傳來的力道跟熱度讓陳院長有些許為難,打了個眼神給王教授跟其他助手,自己徑自的離開。
與其同時,杜家杜冷鋒也接到公安局這邊的電話知道了女兒因交通意外死亡的消息。杜冷鋒挂了電話重重的跌坐在椅子上,沉默了半響也沒說一句話。
客廳內品茗的杜雨棠瞧出些許端倪,不禁問道:“爸爸,誰的電話?”
“公安局的。”杜冷鋒嘆了一口氣。
杜雨棠柳眉勾起,心底尋思着。“公安局的人怎麽會給您打電話?難道是阿龍手下的人出事了?”
杜冷鋒搖搖頭,臉上看不出表情,但心底卻仿佛被狠狠一擊,把事情告訴了杜雨棠。
顯然杜雨棠也料想不到會發生這種意外,眉心緊緊皺着,末了才站起身,吩咐司機開車出門前往瑞金醫院。
怎麽說杜蕾絲都是自己的妹妹,是杜家的人,既然人不在了,那麽後事也得處理一下。
黑龍江省,長白山腳下的某處森林,兩個年輕男子一前一後,前面的男人手裏端着一把健衛-105獵槍,随着劇烈的一聲,前面一頭不到兩百斤的野豬嗷叫了好幾聲,但仍不甘心就這麽死去。
男子走上前,似乎并不畏懼野豬撕裂的警告聲,狹長的眼緊緊眯起,從軍靴裏拔出一把軍用匕首,極其冷靜且利落的對準野豬咽喉一劃,那濃稠的血漿頓時染滿雙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