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開始上班了以後就覺得時間過得特別快,尤其是還得加班的時候,白駒過隙都不足以形容,得是坦克過隙。
好容易周末夏染大發慈悲地放了兩天假,不用加班,餘笙這才想起來關浔已經一個星期沒有和她聯系了。
這不正常。
以往就算沒什麽事,關浔也會随便發點無聊的段子,或者在她這個單身狗面前散發酸臭,但是這個星期以來,居然音訊全無。
看了兩個小時的稅法課後餘笙躺在床上給關浔發了個消息,便去洗了個澡。
然而洗完澡回來看還是沒有信息。
皺了皺眉,餘笙給關浔打了個電話,居然是無法接通?
什麽情況?
不知道為什麽,餘笙心裏有種不祥的預感,不僅是因為電話沒有人接。
挂了電話以後餘笙立刻給沈唯打了電話。
這次倒是挺快就通了。
“喂。”沈唯的聲音挺低的,但是餘笙還是能感覺到和平時不太一樣,不祥的預感更加強烈。
“關浔怎麽了?”餘笙問道,“怎麽這幾天都沒有聯系,手機也打不通?”
電話那頭沉默着沒有出聲。
但能聽到微微紊亂的呼吸聲,餘笙的聲音也跟着有些緊張起來:“到底什麽事兒?”
“他爸媽知道了我們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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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什麽?”餘笙手都有點兒拿不穩了。
關浔家庭是比較傳統式的家庭,關浔是上班以後才瞞着爸媽以體驗生活的理由一個人在外租房子實則和沈唯住在一起。
雖然總有一天會被父母知道,但是在還沒有做好心理準備之前就被發現,可以說是最糟糕的狀況了。
“那天我們下班了一塊兒去買菜,”沈唯的聲音有些微顫抖,“超市裏碰見他爸媽了….準備買菜去看他。”
“那也沒什麽啊,”餘笙說道,“好朋友不行嗎?”
“以前上學的時候他爸媽就聽到一點風聲,警告過關浔,”那頭的沈唯好像點了一根煙,“呋….今天看見我們倆在一起挺親密的樣子,當時就喊起來了。”
“喊起來了?”餘笙有點不敢想象當時的場景。
“關浔那個人你也知道,認準的事情誰也勸不住,”沈唯又吸了一口,“而且那還是在公衆場合,火氣一點就着,當時就吵起來了。”
餘笙閉上了眼睛:“然後呢?”
“沒有了,”沈唯說道,聲音甚至還帶了點笑意,“把他帶回家說好好談談,就沒見過了。”
“要不我去看看?”餘笙實在是挺擔心的。
“別去,”沈唯在那頭嘆了口氣,“雖然你和他爸媽挺熟的,但現在他們正在氣頭上,又是這種問題,你去只會火上澆油。”
“那怎麽辦,”餘笙有些煩躁地蹬了蹬腿,“就這麽幹等着啊?”
“嗯。”沈唯說道。
“什麽?”餘笙問道。
“我說,就這麽等着。”沈唯又點了一根。
“你少抽點兒,”餘笙說道,“別那邊沒解決呢,你這邊先抽死了。”
“容易靜心。”沈唯笑道。
這幾天心裏老想着關浔的事兒,餘笙連加班都沒了什麽精神,張曉莉好幾次問她需不需要回去休息休息,餘笙都擺擺手拒絕了。
休息也沒什麽用,還不如給自己找點事做,免得心煩。
只不過跑步的次數增加了,變成天天跑。
夏染這段時間看餘笙都不太對勁,上班的時候無精打采,好好一小孩兒有一次還差點和一個客戶吵起來,幸好張老師在一旁打了圓場才避免了那個局面。
這幾天晚上看見她跑步的時候雖然也是塞着耳機,但也沒有時不時精神病似的笑一下,更沒有心思逗路過的小孩兒。
心事重重的模樣。
夏染跟着跑了幾天以後都覺得挺累人的。
今天晚上夏染破例沒有跑到自家小區門口就停下,而是一直跟着餘笙,這也是這段時間以來夏染第一次跟着餘笙跑完全程。
餘笙經過了小區門口,進了一家24小時營業的便利店,好像是買什麽東西,夏染在隔離帶後面原地打着圈兒跑着,準備等她出來以後繼續跟着,雖然自己也不知道跟着幹嘛,一把年紀了還做這種跟蹤狂一樣的事兒,要讓人知道了簡直就是在丢人史上又添下了濃墨重彩的一筆。
但是在對面快轉成陀螺了也沒看見餘笙出來。
夏染皺了皺眉,現在的天氣如果不趁着身上還是熱的回家的話,坐一會兒再穿着運動衫出來就會覺得冷了。
餘笙這段時間反常的表現的确讓夏染有些在意。
如果不是之前餘笙的關心讓自己覺得挺受用,時不時還能逗的自己笑出聲兒來,在這段無聊且難熬的日子裏給予了些許溫暖,這會兒夏染也就不會一直跟着她到這裏了,她也不是那麽愛操心的人。
又轉了兩圈,夏染決定放棄臉皮往便利店跑去。
餘笙其實不餓,但是還是買了好幾串兒關東煮坐在窗前的位置上。
冷。
想暖和點。
但是買完了以後放桌前也沒吃,實在是沒什麽胃口。這段時間心情不好別說是老爸老媽還有餘棠看得出來,就連同事都看出來了。
那天陳濤還顫顫巍巍一副怕被打的樣子地問自己是不是失戀來着。
離上次給沈唯打電話已經過了快2個星期了,關浔依然在家裏和爸媽做着不知道什麽時候才會結束的鬥争。
實在不行,我就去求他們。
在聽到沈唯說這句話的時候,餘笙說不出來是個什麽滋味兒,有點想哭,心裏堵得慌,想找個人說但又不知道找誰。
雖然她活了這麽二十幾年沒有像他們那樣瘋狂地喜歡過一個人,應該說連一段正經的戀愛都沒有談過,但是對于關浔他們倆的感情她大概是最有感觸的人了。
從高中倆人認識開始,一直到現在倆人都已經有了自己穩定的工作,如果不是因為都是男生,是不是就是衆人眼中的美好的愛情?
但如果是兩個同性,就該被分開,就該被罵,就該被厭棄?
這是什麽道理?
餘笙這會又有點兒想踹桌子,想起這是在便利店裏,坐的是別人的桌子,最終只是煩躁地嘆了口氣。
拿起一串兒海帶正準備咬一口,卻隔着玻璃窗看見店外走過來的人影。
身影挺熟悉。
還穿着運動裝。
餘笙連忙低頭裝透明,一邊默念看不到我口訣,一邊連呼吸都放緩了。
就在餘笙覺得自己呼吸不暢快要憋死的時候,夏染的聲音沒能如願地響了起來:“你也出來跑步了?”
“啊。”餘笙轉過頭看着夏染,咽下了那串海帶。
餘笙這個時候真的沒什麽心思和夏染講話,就希望夏染買完東西趕快離開,放自己一個人沉思。
雖然不知道思什麽東西。
“跑完步也不回去,等會容易感冒。”夏染買了兩杯熱的玉米汁,其中一杯遞給了餘笙。
“謝謝夏總。”餘笙也沒客氣。
“又不是在公司,不用老叫我夏總。”夏染看了她一眼,坐在了旁邊。
“哦。”餘笙應了一聲,這怎麽還坐過來了?
夏染越發覺得這小孩兒不對頭,以前是個小狗,這随便說點什麽都能開開心心地聊天,這會兒自己主動搭了三回話了,對方每次都能把話聊死。
啧。
“這幾天狀态不太對勁啊。”夏染說道。
“啊,是….”餘笙喝了一口玉米汁,又看了夏染一眼,對方一副要徹夜長談的架勢,餘笙只得認命般的把關東煮往她那邊推了過去,“張老師也問過我了,說我上班沒什麽精神。”
“嗯,上次還差點兒和客戶吵起來了吧。”夏染看着她。
“…..對不起。”餘笙想起這事兒也覺得挺不好意思,主要是自己這段時間心情确實不怎麽好,那客戶又一直跟失憶了一樣,一會要這個數據,一會兒又要把這個數據拿下來,煩的能讓人把電腦砸他腦袋上。
“這兩天心情有點不太好。”餘笙只能說道。
“看出來了。” 夏染點點頭,拿了一串雞肉串,“跑步都沒有逗小孩兒了。”
“嗯,什麽?”餘笙覺得每次和夏染聊天都挺刺激神經的,“你怎麽….你看到我了?”
“能看到,”夏染笑了笑,“隔着綠化帶呢。”
“那你為什麽…..”餘笙想問那你為什麽沒喊我,想了想,喊自己幹嘛,難道一起跑步嗎,想想那個畫面餘笙竟然沒有起雞皮疙瘩。
還有點開心?
餘笙你的良心呢,剛才悲傷的情緒說拔就拔?
“怕吓着你了。”夏染撩開了耳邊的頭發。
“這有什麽好吓着我的了,”餘笙看夏染吃得挺香,也拿了串雞肉串,“你是開坦克出來的嗎?”
夏染挑了挑眉,喲,開始貧嘴了。
“也沒有,”夏染把竹簽放下,“看見你好多次了,一直覺得挺開心的,這段時間看你每次跑步都挺嚴肅,時間還特別長,就忍不住問問你。”
餘笙都有點受寵若驚了。
夏染到底是看了自己多久了?
之前聽相聲跑步的時候張嘴傻笑的模樣不會被看到了吧。
又丢人了。
已經沒有形象了,什麽都沒有了。
只有雞肉串了。
但是心裏又挺感動的,總有一種之前的關心沒有白費的欣慰感和偶像終于關注了自己的激動之情。
發現自己的情緒不對還特意到店裏來慰問自己,餘笙都覺得自己要不滿血複活一把都對不起夏染,哦不,對不起這杯玉米汁。
“沒什麽大事,”餘笙笑道,“我一朋友,好朋友,感情上遇到了點麻煩。”
剛準備滿血複活于是說出這話的餘笙說完以後就想抽自己一百個耳刮子。
對着一個剛被男友劈腿的女神說這種話,餘笙你還是用雞肉串修修腦子吧。
正準備随便說點什麽挽回的時候,卻沒想到夏染接話了:“是嗎,如果你不介意的話,可以說給我聽聽,畢竟我比你們多吃幾年飯,有些事情可能能幫得上忙。”
餘笙愣了愣,夏染臉上倒沒有一絲勉強的神色,挺輕松的,還興致頗高地又拿了一串魚幹。
見餘笙愣愣地看着自己,夏染說道:“我就是随便問問,你要是不願意說也沒事兒,畢竟是隐私。”
“嗯。”餘笙低頭兩手捧着玉米汁,盯着外面的路燈在映照在窗戶上的光影,看着光斑随着樹枝的晃動不斷變換着。
這段時間心裏一直堵着,悶着,跑步也無非是想找一個宣洩口。
但是除了每天能讓自己更快的入睡以外,沒有太多的作用。
現在這個宣洩口主動來了。
還帶了杯熱乎的玉米汁。
餘笙喝了一口,清了清嗓子,感受到一旁夏染的目光居然還有些緊張,但她現在真的急需傾訴。
再這樣下去她要憋瘋的。
“我有個朋友,”餘笙選了個比較委婉的措辭,“他喜歡同性。”
夏染愣了愣,在餘笙開口前她也設想了無數的可能。
但唯獨沒有這一種。
之前想好的無數措辭這會兒都如同吞了個雞骨頭似的噎住了喉嚨。
那一瞬間都在懷疑餘笙說的是不是自己,但是仔細看了看餘笙的臉,很認真,很…..難過。
看着一直開心單純的如同白紙一般的餘笙露出這種神情,夏染居然産生了一種心疼的感覺。
作者有話要說: 明天繼續。
PS:看着存稿越來越消瘦心疼到哭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