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章
也不知道是心理作用還是真的有這麽回事，自從知道帖子被挂到論壇上了以後，餘笙老覺得上班的時候能感覺到夏染的眼神。
但是一眼看過去，人家又好好地在做事，眼觀鼻鼻觀心的。
啧。
還有幾天公司就要吃年飯了，日期都已經在群裏公布了，也貼在了公司的公告欄上，就在下個周五。
也該和老板說說辭職的事兒了。
來這個公司也才3個月左右，但是猛地臨到要辭職的時候，居然還有些不舍，餘笙嘆了口氣，臨到頭了還矯情起來了。
三個月，說長也不長，但是居然滿滿地都是回憶，一閉上眼都能回想起和周老師做的每一個項目，和陳濤每天鬥的嘴。
還有和夏染發生的每一件事。
又嘆了口氣。
“今天這班還沒上一半，就聽你嘆了幾次氣了，幹嘛呢？”陳濤憋不住問道。
餘笙瞪着他看了半晌：“做你的事兒去。”
又不動聲色地瞥了一眼夏染，依舊忘我地工作。
咬咬牙，餘笙站起身來往申總的辦公室走去。其實一般這種事應該首先是和夏染說，畢竟夏染才是自己的直屬上司。但是她現在不太想跟夏染當面說這事兒，本來就沒幾天相處了，萬一說着說着哭了得多丢人啊。
敲了敲辦公室的門。
“請進。”申總的聲音響了起來。
推開門的時候，餘笙驀地覺得一陣熟悉，那個椅子上坐着的人曾經是她一直願意，并且到現在也願意接近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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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個辦公室自己也進來過好幾次，甚至還在此時申總對面的那把椅子上坐着吃過漢堡，接過毛線團藝術杯。
但是現在裏面的人已經不在了，那熟悉的感覺只是閃過一瞬就立馬被申總的形象覆蓋，有一種時空颠倒錯亂的感覺。
“申總。”餘笙說道。
申總一看就是申楚的爸爸，倆人長得很像，眼睛都很大，雙眼皮，很有精神的樣子，但是大概是剛出院沒多久，還能隐隐在臉上看出些許疲态。
“哦，是小餘啊，坐吧，”申總指了指對面的椅子示意她坐下，“什麽事啊？”
“嗯….謝謝公司這段時間對我的照顧，但是..”餘笙想了想還是決定直接說，“我可能不會繼續做了。”
“你要辭職？”申總有些驚訝，“為什麽？據我所知，你這段時間做的還不錯，交代你的事情基本都能完成，而且同事之間相處的也很融洽，我之前還和夏總商量這個月讓你轉正呢。”
“謝謝申總了，”餘笙笑了笑，“這裏其實我也做的挺開心的，出于一些私人原因吧，我大概不能在這裏繼續工作了”
“是嗎？”申總看着她，過了一會兒無奈地點點頭，“行吧，雖然挺可惜的，我真的覺得你還挺不錯的。”
餘笙只能笑笑不說話。
“那你把你手上的事情做個交接吧，”申總站起身來，“馬上要吃年飯了，一起去，到時候年終獎也不會少你的。”
“好的，”餘笙連忙站起身來，和申總握了握手，“謝謝申總，這段時間挺受照顧了。”
“呵呵，”申總笑道，“之前我也不在公司，要謝就謝夏總吧，你受她照顧最多。”
“嗯。”餘笙手僵了僵。
餘笙出了申總的辦公室，往自己的位置走去，這會兒已經快要到吃中飯的時間了，餘笙對陳濤說道：“明天晚上下班以後有時間嗎，我請吃飯。”
“為什麽？”陳濤奇道，“你不會要在裏面下毒吧？”
“廢話真多，”餘笙翻了個白眼，“吃不吃。”
“吃，必須吃，”陳濤說道，“我可真得跟你說說了，挺好看的一女生老翻什麽白眼啊。”
“那也要你別給我機會翻啊，”餘笙說道，“周老師人呢？”
“不知道，上廁所去了吧，”陳濤四處看了看，“怎麽了？”
“把周老師喊上一塊兒吃吧。”餘笙合上了電腦，“我去叫李靜怡她們。”
“喲這是怎麽了今天，”陳濤笑道，“撿錢了？”
餘笙笑笑沒說話，往李靜怡那邊走去，人都要準備走了，臨走之前當然要請大家吃個飯。
夏染撇頭看了一眼，餘笙已經走到一組那邊去了，不知道餘笙今天是要幹嘛，剛剛倒是看到她從申總的辦公室裏出來了。
難道是因為申總告訴她轉正的事兒了？申總之前确實問過自己餘笙這段時間的工作表現，而自己也是如實回答。
餘笙的表現确實不錯，作為一個剛踏入社會的職場新人來說，她的表現已經很難得了。
除了那次因為心情不佳差點和客戶吵起來除外。
但為這事兒請吃飯的話。
居然沒有喊我？
夏染搖了搖頭，心裏有些煩躁，看着面前的電腦，站起身來合上了就往外走。
餘笙這會兒大概是那邊通知完了，已經晃晃悠悠地往自己的位置走過來，與夏染走個面對面。
夏染正準備随便點個頭就過去的時候，餘笙說話了：“夏總，明晚有時間嗎？”
“怎麽了？”夏染看着她眯縫了一下眼睛。
“我想請大家吃飯。”餘笙的目光盯着夏染的衣服下擺。
這會兒的夏染正處于一種煩悶的狀态中，估摸着要不是走了個對臉餘笙都不準備喊自己了。
“不好意思，明晚我有點事，”夏染看了她半晌，“玩得開心。”
餘笙一直在猶豫，明晚的飯局到底要不要叫夏染，雖然從心裏上來說她是非常願意的，而且除了周五公司的年夜飯以外大概這也是最後一次能夠和夏染一起吃飯了。
思來想去還是決定喊上她。
但是被拒絕了。
雖然目光沒有和夏染對視，但是夏染看着她的那麽一會兒，她卻覺得跟被掃描了似的渾身看了個通透。
沒時間。
哦。
餘笙本來想特帥氣特淡定地擠出來的一個字，結果失敗了。
還沒等從喉嚨裏出來，夏染就踩着長筒靴噔噔噔地走了過去，這會兒要是再吹點風她都能飛起來。
餘笙在原地愣了幾秒鐘，又用手使勁兒搓了搓臉，才沒讓自己哭出來。
那句話怎麽說來着。
去你媽地老子最酷。
最酷。
真的最酷。
絕對不會哭的。
夏染靠在電梯裏覺得自己大概是有毛病才會和餘笙計較沒有喊自己吃飯，哦不，是最後一個喊自己吃飯。
大概最根本的也不是吃飯這件事兒。
餘笙在躲。
而偏偏這種時候自己又看到了那篇帖子，如果之前心裏還有點不确定，那麽那天晚上和邱曉歡的聊天，就基本能确定自己确實對餘笙有好感。
或者說還挺喜歡。
但是這個喜歡得是建立在雙方互相的基礎上，像現在這種情況搞得跟自己單戀似的讓她有點不爽。
推開大樓的大門後，夏染頂着風站在門口迷茫了将近1分鐘吃什麽後，又轉頭一邊打開餓了麽一邊等電梯上樓。
神經病。
餘笙除了早上剛從申總辦公室出來的時候感覺松了一口氣以後，一整天都是怏怏的失憶狀态，要不是申楚的電話打過來，她都快忘記今天晚上要和申楚去吃飯了。
“下班了嗎？”申楚說道。
“嗯，在收拾東西了。”餘笙接到電話後就一邊打電話一邊開始收拾。
“我在你們公司樓下等你？”
餘笙動作頓了頓：“好，我馬上下來。”
仿佛故意賭氣似的，餘笙很快的收拾好了東西，跑出了辦公大廳按下了電梯，好在今天東西收拾的快，所以還沒什麽人，電梯很快就上來了。
餘笙進了電梯才舒了一口氣，感覺跟剛比完賽似的心跳劇烈。
一出大樓門口，就看見靠着和上次一樣的柱子的申楚，不過這次是面對着大樓，看見餘笙出來笑着打了個招呼：“挺快啊。”
“你是不是對這根柱子有感情啊，”餘笙笑了笑，“每次都靠這根。”
“是嗎？”申楚轉身看了看，“這根離門口最近。”
“哦，”餘笙點了點頭，“想吃什麽？”
在申楚說話的同時，餘笙又補了一句：“不要說随便啊。”
申楚笑了笑：“行吧，我知道有家餐廳還不錯，就在前面，走過去就到了。”
“行，那你帶路吧。”餘笙說道。
公司附近就是一條步行街，各種賣衣服的，賣吃的，還有各種小攤小販，周邊還有小型的商場，尤其是下班的時間更是車流如織，熱鬧非常。
餘笙和申楚一邊走一邊逛。
“感覺挺久沒有和你這麽在街上逛過了。”申楚說道。
“我自己都很少這麽逛過了，”餘笙說道，“沒時間。”
“有你也不想出去吧。”
餘笙看了她一眼笑道：“是。”
“那天的帖子是你找人删的？”餘笙問道。
“是啊，我….一個朋友認識一個電腦很厲害的人，”申楚扯了扯嘴角，“就拜托他幫忙了。”
一個朋友？
餘笙腦子裏瞬間出現了之前看見的那個老…中老年男人。
不知道現在有沒有換一個。
本來打算爛在肚子裏的問題，這會兒又忍不住想要問了，一直因為夏染的事情要躲避逃開，甚至已經要辭職走的遠遠地了。
但是看到曾經說過喜歡自己的前閨蜜現在已經走在“正軌”上了，餘笙簡直忍不住想要采訪她的心情。
憋了幾秒，最後還是忍不住了。
“你那個朋友…..”餘笙有些磕巴，“是你男朋友嗎？”
申楚愣了愣，看了她一眼沒出聲。
“不然哪有大晚上的那麽快就給你找到電腦高手，還迅速地幫我删了帖子，”餘笙忍不住解釋道，“我感覺除了男朋友…..”
“你編瞎話的本事倒是沒什麽長進。”申楚搖搖頭。
餘笙閉上嘴嘆了口氣。
“你什麽時候知道的。”申楚除了最開始的那一愣，之後倒還是挺淡定的。
“倒是有一段時間了。”
“夏染跟你說的？”
“嗯？”餘笙連忙擺手，“沒有沒有，她沒有跟我說，是我自己看到的…..”
“看到的？”申楚看着她，“看到什麽？”
餘笙看着她，申楚的目光也沒有回避，但是餘笙卻很清楚地能看到她眼裏的難過，和一閃而過的譏諷。
譏諷什麽？
“環德大廈。”餘笙艱難地吐出了這幾個字以後，就看見申楚的目光迅速地黯淡下去。
“是嗎，”申楚的背仿佛都有些彎，嘆了口氣，“他是我……男朋友吧。”
餘笙雖然早就知道，但現在聽申楚的話卻怪怪的。
男朋友就男朋友。
還吧。
是不是自己男朋友還不确定嗎？
“我不喜歡他。”申楚說道。
餘笙看着她，想說你剛剛才說那人是你男朋友，雖然在文法上加了個“吧”但是你也不至于在下一秒就推翻了吧。
打臉打得啪啪的。
“那你為什麽還….”餘笙說到一半就覺得自己傻，還能為什麽呢。
因為她喜歡的人不喜歡她。
更因為她不能甚至不敢正大光明地去喜歡自己喜歡的人。
所以才加“吧”。
“那你現在過得怎麽樣？”餘笙覺得會兒倆人對話跟電視劇似的，還是老媽經常愛看的那種，一盆狗血頂在腦袋上一去不複返。
申楚停下腳步看着她，餘笙也停了下來，就這麽等着。
她選擇問申楚這個問題，就是因為她在等一個答案。
一個可能能引導自己在分岔路口進行選擇的答案。
一個抛硬幣式的答案。
但申楚最終沒有說話，只是看着餘笙笑了笑。
眼裏包含了太多的情緒，餘笙沒有看懂。
只看到了申楚微紅的眼眶。
只感受到了一種孤獨，和委屈。
那種明明就站在車水馬龍的街頭，卻無法掩蓋的悲傷。
“走吧，”只過了一瞬，那些感覺又都消失不見了，申楚沖她笑了笑率先往前走着，“今天我宰你的啊。”
“好。”
作者有話要說： 明天繼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