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那丫頭大概是沒想到韓司恩面相語氣這麽溫和,說出來的話卻這麽可惡,一時間愣怔在那裏沒有反應過來。等反應過來後,小丫頭滿臉通紅,雙眸含淚帶着一絲屈辱,最後說了幾個你字,跺了跺腳轉身跑了。不多時,一處觀賞閣裏隐隐傳出了女子委屈的哭聲。

韓司恩神色,一旁的安草被這情況弄的驚呆了。

雖然他知道韓司恩這些天性格有些大變,做事說話不太留情面,但還是有些怕他把老夫人得罪的太狠,落下個大不孝的名聲,于是上前小聲提醒道:“世子爺,這是小姑奶奶從青州何家帶來的下人,想必是何家表小姐在裏面玩耍呢。”

韓司恩聽了安草的話,嗯了聲。安草小心的看了看他的神色,覺得世子心裏有分寸,便站定在一旁不吱聲了。

韓司恩走到一顆桃樹下,撿了一根比較粗的樹根拿在手裏,他自然知道那個丫頭是青州何家的人。

向老夫人提議把韓明珠從西疆天門關接回韓家的就是這個小姑奶奶韓秀,生來是個心腸惡毒的。

想當初老夫人有兩個女兒,大女兒韓芸入了宮,得封娴妃,小女兒韓秀卻遠嫁青州何家。

何家是青州世家,韓秀的丈夫是家中嫡長子名何俊傑。

只是何家在青州有些勢力,在京城為官的子弟不多,職位也不高,本來是入不了帝京官宦世家人眼的。

當初何家能得國公府嫡女下嫁,還是因為何俊傑曾經無意中救過老國公一次,老國公便把小女兒許給了何俊傑。

老國公這麽做自然也有自己的意思,他們家當時鋒芒實在太露,三個兒子在朝為官不說,結下的親事也都是有底蘊的世家。

大女兒又在宮中得寵,風頭蓋過了皇後,如果小女兒的親事太盛,會引來皇家的忌憚,對宮裏的韓芸,對他們國公府都不是好事,所以他只能讓韓秀低嫁了,降低下韓家的存在感。

而且何家向來懂得經營,家業很大,日後對韓芸也是一大助力。

老夫人為此還大鬧一場,覺得太委屈小女兒,最後被老國公狠狠訓斥一番才作罷。

在韓秀成親後,老夫人為此一直心懷愧疚,逢年過節便派人往何家去,生怕小女兒嫁得遠受了委屈。

其實何家對韓秀恨不得供着,哪會怠慢半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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韓秀自幼被捧在手心,熟讀詩書,心氣兒十分高,一心要嫁到京城有臉面家世做媳婦,沒想到被父親流放到青州。

何家的家業再大,金銀再多,她也看不上眼。在青州,每當想到同為一家人,自家姐姐是宮中妃子,受人朝拜,自己是個普通官宦人家的媳婦,韓秀就忍不住流眼淚。

這樣的差距讓她心裏極為憤怒,認定是國公府對不住她,為了韓芸毀了她一輩子,而她絕對不會讓自己的女兒一輩子這麽窩囊。

韓秀有一男一女兩個孩子,兒子名為何帆,女兒名為何玉珠,何玉珠的相貌極好,所以韓秀也極為寵愛自己的這個女兒,甚至忽略了何帆,以至于何帆自幼便和她不是很親近,而何玉珠被她捧得有些刁蠻任性。

這次老夫人生辰,韓秀把何帆和何玉珠帶來,是有給他們在京城相看人家的意思。

尤其是何玉珠,如今長得明豔動人,這顏色即便是在京城也難尋幾個的,她自然有把握給何玉珠找個好人家。

只是韓秀的心高,一般人家她是看不上的。她心中也是有目标的,就是五皇子姬懷。她為了韓芸嫁到了何家,韓芸的兒子娶她閨女就當還恩了。

她知道何家家世在皇家眼裏不行,所以何玉珠能做個側妃就行,只要得寵,以後的事誰能說的準。

至于側妃是妾室什麽的,韓秀根本不在乎,她姐即便是娴妃,不還是個妾嗎?

只是她想的美好,關鍵是宮裏的韓芸根本沒看上何玉珠一分。

而韓司恩之所以能記的住何家的人,說來還是和他那個同胞妹妹有關。

上輩子韓明珠從西疆天門關回韓家後,顏色便壓過了家中其他姐妹。

居住在府上的何玉珠為此很生氣,和韓明珠更是各種不對付。

而那個何帆在見過韓明珠一面後,竟然就此失了魂落了魄,生出了非韓明珠不娶的念頭,非要求他娘允許了這門親事。

韓秀出于某種扭曲的心裏,竟然允許了這件事。

若不是靖國侯府的人呗被皇帝從西疆調回京城,韓明珠自己是個有主見的,而韓司恩想到韓秀一家人覺得惡心難受暗中阻止了,這莫名的親事說不得在韓卓等人的默認下就成了。

想到這些,韓司恩難得皺了下眉頭,這輩子他還是覺得有些惡心。

正在這時,一群人從觀賞閣走來,為首的是個身着桃紅衣衫的女子,那女子的容顏明豔動人,只是那雙眸子瞪的老大,像是有無數火焰在噴發,一看就是個不好招惹的,這女子自然是何玉珠了。

一群人站在韓司恩面前,何玉珠眯着眼睛看向韓司恩,突然從身上解下一條長鞭朝韓司恩的臉上甩去,憤怒的嚷嚷道:“好大的膽子,我們幾位女兒家在這裏吟詩作對,竟然有登徒子在這裏撒野,今天我就給你個教訓。”

青州離蠻人所居之地比較近,那裏的大家小姐從小都會學點拳腳,以便能護着自己,何玉珠從小喜歡用鞭子抽人。

她自然知道眼前這人是誰,但是她沒見過,可以裝作不知,而且就算她把人抽了,事後一句滿懷誠意的道歉,不知是自家表哥也就了事了。

她娘早就說過,韓司恩雖然是世子,也不過是府上一條不中用的狗。而且她敢肯定,她抽了韓司恩這一鞭子,她外祖母肯定是喜歡的。

何玉珠的鞭子甩出之後,她身邊的一個端莊大氣的女子捂着心口驚呼一聲,滿臉錯亂,随後慌亂的說道:“誤會了,快快手下留情,這是大伯父家的司恩弟弟,并非登徒子。”

其他人跟着驚呼起來。

與此同時,安草看到鞭子的一瞬間,想也沒想擋在了韓司恩面前鞭子抽在他臉上,頓時多了一道子血印。

安草被抽的嗷叫一聲,身體晃悠了幾下,疼的臉扭曲了,眼淚跟着刷的一下子流出來了。

但他不敢動,怕何玉珠在給身後的韓司恩一鞭子。

看着安草擋住了這一鞭子,何玉珠眼裏是非常的失望。

不過剛才韓青雪已經說出了韓司恩的身份,她如果在來一鞭子那就是她的不對了。她雖然刁蠻任性,但大是大非上還是明白的。

何玉珠收回鞭子,正準備道歉,忽聞一陣低沉的笑聲,何玉珠和衆人都因這笑聲愣住了,她道歉的話便沒有說出來。

韓司恩邊笑邊從安草身後走出來,他的步伐很緩慢,在走到何玉珠面前後,他拿着自己剛剛撿起的桃木棍,狠狠朝何玉珠甩鞭子的手腕處砸去了。

手腕骨折的磕巴聲在寂靜的桃林中響起,韓司恩随手把棍子扔在了一邊,而後,他看着還沒反應過來的何玉珠一字一句,聲音輕且溫和的說:“這韓國公府太_祖親封的一等公府,現在的韓國公是當朝一品公,我乃是皇上親封的世子,生來身份貴重。你這是哪裏來的落魄戶,一點規矩教養都不得,在別人家裏大呼小叫的鬧騰,還以為這是你家後院的馬廄呢?大庭廣衆之下,在我韓家撒野傷人不說,還敢朝本世子甩鞭子?誰給你的膽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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