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 你讓我覺得惡心
突然的開門聲讓蘇暮白渾身一顫，他知道他回來了
以為蘇暮白還在睡夢中，小七的動作變的格外輕，輕輕掩上內殿的大門，調整了呼吸，準備繼續回床上睡覺
“去哪了？”一絲陰冷的聲音從身後傳來，突然的聲音吓了小七一跳，轉過身才發現蘇暮白此刻正坐在寝宮中等着自己，心突然變得緊張起來
不想讓他知道剛才有妖魔闖入，更不想讓他知道自己剛顯些丢了性命，故作輕松 “我睡不着，出去走了走，打擾到你了，對不起啊”
“這麽晚了出去走走，離公子還真是好雅興啊”
蘇暮白的聲音變得異常冰冷，語氣從未有過的生份
從他嘴裏聽到他叫自己離公子，小七的心倏的抽痛了一下，他怎麽了，怎麽感覺特別生氣
“你怎麽了，生氣了”
說着朝蘇暮白走去，想伸手抱抱他，他以為他是擔心自己才會生這麽大的氣，想好好給他解釋解釋，哄哄他，卻沒想到在他伸出手的瞬間，他猶如躲避污穢之物似的表情躲開了自己，眼睛裏全是嫌惡之色
愣在原地的小七不明白自己做錯了什麽，停在半空的手微微顫抖，不知該如何安放
蘇暮白看着小七嘴角殘留的淡淡血跡和身上的斑斑血跡，胸口一陣惡心，痛苦的閉了閉眼
“離公子身上的血跡哪來的”雖然知道他身上血跡的來源，但還是問出了口，仿佛潛意識裏還抱有一絲不确定的僥幸
“我...”離汐不知該如何回答他，蘇暮白突然的冷漠讓他無所适從
“離公子嘴角未擦幹淨的血跡又是從哪來的”蘇暮白步步緊逼，言語之間皆是質問
“我...”
“怎麽，離公子不知該如何說與朕聽嗎？”
“你到底想聽什麽”離汐不明白蘇暮白到底怎麽了，他的話莫名其妙
“我想聽離公子說說人心的味道到底如何”
“你說什麽了，什麽人心，我不懂你在說什麽”
“不懂，哈哈哈，離公子還真是可笑啊，你難道不是剛剛食完人心才回來的嗎，你身上的血漬，你嘴角未擦幹的血跡，難道不是後院那些宮女的嗎？”蘇暮白每說一句，心裏的厭惡就加重一些，一步一步将小七逼退到牆角
“我不知道你在說什麽，我身上的血跡是因為剛有蛇妖闖進甘泉宮，我傷了那蛇妖所留，并不是你說的什麽宮女的啊”離汐為自己辯解，雖不知道蘇暮白怎麽了，但隐約覺得可能出了其它事，更不願他誤會自己
“離公子還真會說故事啊，朕以前還真是小瞧了離公子”
“暮白，你說什麽了，到底發生了什麽事”
“夠了，你沒有資格直呼朕的名諱”
“既然離公子不願承認，那便讓朕帶離公子去看看你所犯下的罪行”
蘇暮白不由分說抓起離汐的手腕，手上的力度粗魯蠻橫，沒有絲毫的疼惜，捏的離汐生疼，拖拽着他疾步朝甘泉宮後院走去
還沒有完全恢複過來的離汐強忍着身體的不适，被蘇暮白強行拖着出了寝宮，整個人極度暈眩，腳下的步子變得慌亂不穩，要不是被蘇暮白拖着，整個人怕是要重重的摔倒在地
身體極度的不适讓離汐感覺自己下一秒就要暈過去，使勁咬了咬下唇，瞬間的痛感讓他不至于在他面前暈倒
到了後院，離汐驚恐的看着這滿院的屍體，還未開口，就被狠狠的推甩了出去，重心不穩，整個人摔倒在一宮女的屍體邊上
極度的暈眩讓他必須使勁的咬着嘴唇，濃密纖長的睫毛輕輕抖動着，離汐使勁的甩了甩頭，想讓自己清醒一些
“暮白，這到底什麽情況”
“我剛說了，不要叫朕的名字，聽你叫朕的名字，朕覺得惡心”
“你問朕這什麽情況，你自己做的好事難道這麽快就不記得了嗎”蘇暮白嫌惡的蹙起清冷的眉宇，怔怔的盯着癱坐在地的離汐
離汐不可思議的看着眼前變了性情的蘇暮白“你懷疑這些人是我殺的”
“懷疑，離公子還真是可笑，這些人難道不是你剛剛殺死掏心的嗎，怎麽，這麽快就不記得了”
“離公子身上的血跡不就是這些宮女的嗎，你嘴角還殘留的血跡難道不是你剛剛吃完人心留下的證據嗎”
“我沒有，這些人的死跟我沒有關系，你相信我，我絕不會做出這些事情”
離汐的眼神堅定而虔誠，蘇暮白卻仿佛聽到了天大的笑話，冷冷的笑了起來
“你還想狡辯嗎，朕親眼所見還會有假，我真是被你迷了心，明知你是妖，居然還要将你帶進宮”
“看來國師說的沒有錯，狐妖生性奸詐狡猾，陰險惡毒，我真是愚蠢至極，枉我以為你天性純良，真心待你，你就是這麽回報我的嗎，啊！...”蘇暮白開始變得咆哮，他的話句句誅心，每一句話都猶如一把無形的刀，毫不留情的插進離汐的心髒，很痛~
“你不相信我”離汐眼裏含淚，他做夢也沒想過，蘇暮白會如此想他
“相信你，你要朕如何信你”蘇暮白顫抖的指着這滿地的屍體，整個人變得癫狂
“我親眼見你殺了他們，挖了他們的心，你要我如何信你，你告訴我，我要如何信你”俯身揪住離汐的衣領，将他半拎起來，眼睛怒目而視
離汐拼命的搖頭，眼裏的淚順着臉頰一滴一滴落在抓着他衣領的蘇暮白手上
感覺到他眼淚的溫度，蘇暮白心裏抽搐了一下，他曾最怕看見他落淚，可現在，這顆顆眼淚如烈火般灼傷着自己，猛地丢開手，仿佛他是什麽毒蛇猛獸，背對着他，不願再多看一眼
離汐顫抖的伸出手，抓着蘇暮白的衣袖“你相信我，我沒有，這些人真的不是我殺的”
蘇暮白無情的拂袖甩開 “別碰朕，現在的你讓朕覺得惡心”
他的話一字一句無不刺痛着他，離汐的意識漸漸變的模糊，極度的昏沉襲遍全身，雙手努力的撐着地面，勉強維持着坐姿
身下混合着血液的雨水冰冷刺骨，發紫的嘴唇不住的打着寒顫，卻努力讓自己看上去毫無異常，往日明亮的眸子此刻變的黯淡無光
“真的不是我”在徹底失去意識前嘴裏不停地重複着這句話，整個人躺在血水裏
一聲巨響劃破天際，伴着閃電，一夜未停的雨下的更大了，大雨毫不留情的拍打着離汐蒼白如雪的臉頰
擡頭看看這突然下大的雨，半天沒有聽見他的聲音，回過頭才發現他早已暈倒在血水了，居高臨下的俯視着他，面無表情的看着，內心無比煎熬
緩緩蹲下身子，顫抖着伸出手，想幫他撇開粘在臉上的發絲
指尖在碰到他冰涼如水的臉頰時，整個人心裏一驚，怎麽這麽冰涼，手在他臉上輕拍了幾下，試圖喚醒他，卻沒有任何反應，他的整個身體猶如冰塊般
下意識的将手放在他的鼻息下，他幾乎感受不到他的呼吸，心倏的一驚，整個人害怕的渾身顫粟，心髒因為緊張，劇烈的跳動着
“來人啊，來人啊”大聲的叫了好幾聲，卻沒有見任何的侍婢，此刻他慌亂無助的猶如找不到家的孩子
盡管他不能接受他，甚至覺得他惡心，但潛意識裏對他的愛卻絲毫沒有改變，已經深到骨髓
将離汐打橫抱起，本想回甘泉宮，又想起什麽似的繞道去了離汐閣
兩人都被雨淋了個透徹，大雨打的蘇暮白幾乎睜不開眼睛，看着懷裏氣若游絲的離汐，将他抱得更緊了些
睡夢中的小蓮聽到離汐閣的大門被猛地踹開，驚慌的起身查看，卻看見渾身濕透的皇上抱着同樣渾身濕透且血跡斑斑的離汐
小蓮驚訝的不知道該如何是好，離公子今夜不應該是在甘泉宮留宿嗎，為何會和皇上如此狼狽的回到離汐閣，到底發生了什麽
“去準備幹淨的衣物”蘇暮白見小蓮從屋裏出來，開口吩咐小蓮準備東西，絲毫沒有停下來的意思
抱着離汐，徑直向後殿的浴池走去，離汐閣的浴池是蘇暮白精心為離汐建的，引用的溫泉泉水，常年恒溫，這會正絲絲冒着熱氣
将離汐抱至浴池中，溫熱的泉水包裹着兩人的身子，冰冷的身體瞬間變得溫暖舒适，絲絲熱氣打在臉上，蘇暮白的臉漸漸變得緋紅，可離汐依然臉色蒼白，渾身異常的冰冷
将離汐靠座在池邊，蘇暮白脫掉了身上所有的衣物，再将離汐身上的衣服全部褪去，緊緊地抱着他，試圖用自己的體溫幫他取暖
兩人就這麽在水裏泡了将近兩個時辰，離汐漸漸恢複了體溫，臉色也紅潤了好多，卻依然昏迷
見他已不再渾身冰冷，将他從水中撈起，親手幫他穿上小蓮早就準備好的衣物，抱到了內殿的床上
摸了摸離汐的額頭，現在倒不渾身冰冷了，卻又變得異常滾燙，他發燒了
小蓮見兩人渾身濕透的回來，早就備好了驅寒的湯藥，正好端了進來
蘇暮白将離汐靠在自己身上，親手喂他，可湯藥絲毫喂不進去，每一勺都順着嘴角全部流了出來
小蓮着急的在一旁直抹眼淚，他雖然不知道發生了什麽，可看剛才的情況，心裏明白絕對不是什麽好事，皇上雖一直在離汐身邊照顧着，卻一直冷着張臉，渾身散發着戾氣
蘇暮白見實在喂不下去，張開嘴将藥喝到自己嘴裏，在對上離汐的嘴巴，一點一點將藥送進他的嘴裏，反複幾次，終是将碗裏的藥全部送到他嘴裏
看着他喝完了藥，目光複雜的看着離汐，良久，頭也不回的出了內殿
外面的雨絲毫沒有停的跡象，小蓮慌張的拿了把傘追了出去，卻見蘇暮白已經冒着雨離開，沒有絲毫留戀不舍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