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目标12

身周有風的聲音。

呼啦呼啦的風從不知何時開了一個小角的門邊吹進，似乎給飛奔過來的孩童增添了一絲絲的阻力。

迪諾還是第一次意識到自己原來跑得怎麽慢。

尚且只有三歲又是從小被嬌慣着養大的孩子跑起步來不摔倒就已經很不錯，這個時候卻拿出了平日裏怎麽都沒有的勇氣與速度，磕磕絆絆地往門的方向闖去。

一步一步，一步一步，

汗水順着他柔軟的臉頰下落，滴落到地面上之後又迅速蒸發。

迪諾覺得已經用盡自己的全力了。

但正如同之前迪諾拍着小胸膛說自己會保護好綱吉的時候只會得到大人們善意的哄笑一般，現在即使在自己看來已經用盡全力甚至遠超自己往日水平，在其他人看來不過是一團奶氣的孩子在慢吞吞地奔跑。

這種感覺大概像是飛翔的雄鷹看着地面慢吞吞行走的人類一般，因此人形黑泥諷刺地咧開嘴角也不是什麽讓人疑惑的事情。

他就這樣看戲一般地看着金發的灰撲撲的孩童用盡全力往前。

惡意的笑容撕裂得更大了。

像是看夠了戲一般的黑泥歪了歪頭，這動作要是放在諸如迪諾綱吉這樣的可愛孩子身上的話定然是能夠讓女孩子們母性大發捧臉尖叫的，現在由一坨原本是可愛小姑娘現為不明黑泥的黑泥醬來做，只剩一股惡心之感從尾椎骨一路上升到腦後。

他身上大概能夠稱得上是手的部分延展出去，幾秒鐘的時間就追上了跑了好一會的迪諾。

而追上迪諾的黑泥卻也不做什麽，戲弄一般在金發孩童上下左右晃動，在黑泥手的擾亂下迪諾還是極為努力地往門口的方向行動着。

他咬了咬牙，即使這個時候衣服髒了頭發亂了腿跑得也有些疼了，加百羅涅的少爺還在咬牙堅持向着生機攀爬而去。

然後超出一個孩子的認知的事情出現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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似乎是他努力的情态觸及黑泥先生的某個點，只聽見哼的一聲，迪諾突地陷入腳下所站立的地方，原本的玻璃房瞬間變成了口腔一般的、甚至上方還在往下方滴着不明液體。

像是想要結束這場原本就不平衡的游戲一般，在玻璃房景色變化的同時另一只手的部分也延展了出去，只是同往迪諾去的那只手不同，這邊直直往綱吉的方向沖撞了過來。

先前耀武揚威神氣極了的火焰構成的零散的圍牆在黑泥面前輕而易舉被突破，那黑泥攜夾着無盡的惡意沖撞着，極其富有目的性地來到綱吉面前。

等等等等等這是什麽發展啊！

被另一只黑泥手騷擾着的迪諾瞪大了眼看着這邊，雖然在自己面前的這只黑泥手只是上下揮舞着控制自己的活動區域甚至在松懈間自己能夠向門——不對現在應該叫那東西嘴？了——的地方闖去。

但是。

要說起來迪諾自己都不知道自己在想些什麽，腳下自己行動起來，比他憑借自己的意願而奔跑的速度快不知道多少倍地向綱吉的方向沖了過去。

那個時候他到底在想什麽呢？

說腦中一片空白也好，那個時候想的果然還是那個傻乎乎的承諾吧。

他會保護好Tsuna的。

他想。

就算是大家都覺得他是個孩子而這也只是句戲言，但他也會保護好自己的弟弟，保護好Tsuna的。

沒有人知道迪諾對于一個乖巧軟糯弟弟的向往。

坦白了說，深藏于迪諾內心的屬于黑手黨的那份對于歸劃到自己保護圈內的東西的獨占欲與一個孩童對所謂需要自己保護的親近的兄弟的單純期翼在他身上同時顯現，讓他對于這個明明只是初次見面也沒有任何血緣或是其他關系卻被認定為“弟弟”的孩子懷抱着極為特殊的情感。

那究竟說得上是什麽誰也說不清楚，這種無法解釋的人們常将之歸咎于命運的力量促使着年歲尚小，小到什麽事幾乎都不懂得的孩子往想要保護的人那邊飛去。

“Tsuna！！”

到最後，他口中也只呼喊出這樣一句。

快點、快點躲開啊，Tsuna。

——

茱莉亞聽到有人在叫Tsuna的名字。

她剛戴着手套蹲在愛莉的“屍體”一側，一面提防着這是敵人的幻術一面檢查這個愛莉是否是真正的愛莉以及她是否真正以及死亡。

在此之前她聽到了那聲音。

似乎像是迪諾·加百羅涅的聲音，帶着些奶氣，卻又是嘶啞而竭力的，一點也不像是那個走幾步就會摔，摔跤之後還是會揚起小臉朝你微笑的孩子。

這讓她頓住了手。

既然她會聽到迪諾的聲音這也并不是她的幻覺的話……茱莉亞的目光緩緩下移，移向挂在耳邊的職業習慣扔在小花園的竊聽器連接着的耳機。

這個時候又聽不到那聲音了，但令人疑惑的是她确定剛才從這之中确實發出了聲響。

如果假設耳機中的才是迪諾與Tsuna存在的“真實”的話，那麽現在她身處的這個溫室花園也好，面前的愛莉的屍體也好，恐怕都是敵方故意讓她看到的東西。

目的是什麽呢？

她不經意地後退了幾步，帶着白色手套的手撫着下巴，只想到一個可能。

拖延時間。

這樣想來彭格列直到先前也沒有發現兩位金貴的小少爺出事也好，現在也沒有其他人趕來援助也好，這些問題的原因也都在這裏，對方并非針對彭格列這個龐然大物，而是有目的性地朝着兩位手無縛雞之力的少爺下手。而在面對除去少爺們之外的人的時候則統一采取拖延戰略。

她想起剛才自己腦中不知為何閃過的想要為Tsuna烤曲奇的想法，如果她當時将之付之行動的話現在顯然還沒有回到溫室花園，更遑論發現兩位少爺失蹤的事情。

但是既然能被她發現，設定在溫室花園的幻術也是輕而易舉地被堪破，說明來者并不是什麽特別高級的幻術師。

——雖然擁有幻術師這種事在當下就已經足夠引起注意了。

不過如果不是什麽特別的幻術師的話……茱莉亞理了理在行動中有些亂的裙擺，在将整個花園掃描一圈之後将目光鎖定在花園中央的某個角落。

之所以說是中央的角落，不過是因為花園中央正好是一個花壇，緋色的花朵正在花園中央燦然綻放。

在這片緋色之中，一坨小小的近乎于粉的蘑菇就格外引人注目。

沉吟半晌之後茱莉亞提起裙擺，朝着粉色蘑菇的方向走過去。

總覺得……簡單到有些令人難以置信呢。

捏着粉色蘑菇親眼看着它放出粉色煙霧而後看到四周一片狼藉卻空無一人，連之前愛莉的屍體所在的地方也空無一物的茱莉亞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