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拔罐嘤嘤
初殷打架的時候沒哭,在車上沒哭,聽到自己骨裂的噩耗,坐在醫院打石膏的時候,眼眶裏逐漸醞釀亮晶晶的嘤漢淚。
魏來連忙遞上紙巾:“……來,擦擦。”
初殷含淚道:“我骨裂了。你幫我擦。”
魏來:“……可是你左手沒事呢。”
初殷的左手一直揪着魏來衣服,他一想到要放開魏來擦眼淚,頓時就有些抗拒,偏過臉傲嬌道:“不擦了。”
魏來在不該直男的時候超級直男,無法理解初殷想要他幫他擦眼淚的想法,大半注意力都在手機上。
魏來在發動自己的一切關系找那群打人的瘋子,他一想到初殷為他受了傷,內心無比煎熬,看一眼他的手都覺得疼,既愧疚焦慮又憤怒無比,臉色冷得吓人。
初殷見魏來沉迷發微信不可自拔,也不知道來哄哄他,委屈得淚珠子啪嗒啪嗒往下掉。
護士小姐姐見慣大風大浪,安慰道:“打石膏不疼的。肩膀別繃着。”
可是,初殷覺得疼。
打石膏的時候總要碰到右手,折騰來折騰去,疼痛連綿不絕,簡直比被打的時候還要痛。
而且,魏來還不理他。
初殷又擡頭望了一眼魏來,魏來道:“不哭了,打完石膏就能回家了。餓不餓?要不要我先把夜宵安排好?”
初殷搖搖頭,突然不敢哭了。
他想起陳枚銜會在他哭的時候吼他,罵他娘,說他連女人都不如,罵聲過後,陳枚銜會用鞭子抽他,抽得他連哭都哭不出來。
初殷覺得自己給魏來添麻煩了,他本來是出來尋找夜生活的,萬萬沒想到先是被尖銳濕疣暴擊,又打了一場架,現在又得在醫院陪他打石膏,生怕魏來會嫌棄他,一聲不吭地打完石膏,回到家還乖乖喝了一碗粥,哪怕他并不想吃任何東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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魏來把碗筷收拾好,道:“不早了,等會兒我幫你卸妝,你就先睡吧。澡明天再洗。”
初殷嗯了一聲,胃裏翻江倒海,突然有點想吐。
魏來想了想,道:“那什麽,你還要和我一起睡嗎?我會不會壓到你?”
初殷不免有些難過。
魏來不是毛毛球,毛毛球可以一直待在他身邊,可是魏來不能。魏來只是自己的臨時經紀人,就像一個老實善良的接盤俠,看他可憐,暫時向他伸出援手而已,等他退圈以後,就會去帶別的藝人,甚至還會有新的猛1圍在他身邊。
男的和女的還能結婚,可是他又能有什麽呢?他再也不會有家了。
初殷低啞道:“因為我們是同性戀,那群人就要打死我們嗎?”
魏來寬慰道:“神經病多了去了。你好好休息,別多想,我整不死他們。”
初殷喃喃道:“我看見有好多人在拍照。我就想,如果又被曝光到網上,應該會更多的人說同性戀去死。或者是不支持不反對不表态,不過如果是我兒子我肯定接受不了。”
“最後變成初殷是同性戀,他好惡心,一堆人脫粉,還要罵我一頓,說沒想到竟然曾經zqsg地喜歡過這樣一個人,真是要吐了。”
魏來:“……”
初殷勉強笑笑,“我好像想太多了,是吧?陳枚銜總說我玻璃心。賺的錢越多,所受的非議越大,扛不住是自己活該。”
魏來想起了公司的一個藝人,不是大紅大紫,也算小有名氣,剛出道兩年,就被人噴出了抑郁症,自殺了。
可笑的是,身前不溫不火,死後名聲大噪,他的死成為探讨網絡暴力的談資,信息更新的速度就像一波波海浪,緬懷和反省轉瞬即逝,過了半年,他的名字變成了論證素材。
魏來知道,初殷這人,嘴上說着不在乎粉絲說什麽,可事實上,他在乎得很。他晚上睡不着,白天吃不下東西,離開銀幕就恹恹地躺着,像一朵生無可戀的蘑菇。
這并不是一個好預兆,魏來就覺得初殷最近狀态很危險。初殷所接受的正常感情太少,很大程度上是粉絲的愛造就了極度驕傲又自卑的他。就也就意味着,粉絲的厭惡對他來說是毀滅性的打擊。
魏來道:“你不是開完演唱會就退圈了嗎?你不是玻璃心,只是太敬業了,罵你的人都是傻逼,才不管他們。你是我魏老鸨手底下最閃亮的嬌花!”
初殷反胃感到達巅峰,蹬蹬跑到廁所,“嘔!!!”
魏來:“……”
魏來跑到廁所,初殷一腳把門踢上,“不準進來!嘔!!!”
然而,魏來半只腳已經踏進了廁所,卡在門縫裏遭遇會心一擊,腦袋差點被門擠成了長方形,捂着鼻子去廚房倒了杯熱水。
初殷吐完之後躺在床上裝死,便見魏來捂着鼻子遞給他一杯水,衣襟上滿是血跡。
初殷彈坐起來,飙高音道:“你又流鼻血了?!”
魏來道:“還不是你砸的……你一定和人家高挺的鼻子有仇。”
初殷不知所措地看着魏來,像一只炸了毛的貓,磕巴道:“對……對不起。我不知道……你要不揍我一頓出出氣吧……”
初殷見魏來舉起了杯子,縮着脖子整張臉縮成一團,做好了被魏來潑一臉的準備,沒想到魏來只是用杯壁碰了碰初殷的臉。
剛剛好,不涼也不燙,像魏來手心的溫度。
初殷睜開眼,呆住了。
魏來道:“我告訴你一件事,很有意思。”
魏來拉過床頭櫃,端着水一屁股坐下,開場白就相當驚人,“我吃過你的醋。”
初殷:“……啊?”
魏來喝了口水,道:“有一陣子你和姚朝霧炒男男cp炒得非常火熱,雖然大家都傳你是個高冷酷哥1,但是我一眼就看出來你這人身上有一種渾然天成的碧池味兒。”
初殷:“……你別以為流鼻血了,我就不敢揍你。”
魏來道:“先別激動,你聽完會更想揍我。”
初殷:“……”
“我那時候很讨厭你,你和姚朝霧站在一起,我就更讨厭你了。說不清是什麽感覺。如果硬要比喻的話,就像看見一只讨人厭的野貓。故作疏離,其實希望誰都拜服在你的魅力之下。渾身都是蟲子和細菌,還要蹭人小腿。可憐巴巴地藏着爪子裝呆萌,假得很。”
魏來的表情看起來很冷漠,初殷突然摸不準魏來到底在想什麽了,他覺得害怕,本能地道:“你別說了,我就當沒聽見。我今天不想和你一起睡了。你走,你走啊!”
魏來不理他,繼續道:“但是,後來我不這麽想了。就像你剛才說,讓我揍你一頓出出氣。換以前,我肯定以為你在裝可憐。但是在了解你的基礎上,我可以理解這是因為陳枚銜生氣的時候喜歡打你,打完你估計又能給你好臉色了,所以在你的腦子裏,會認為我打你一頓就會消氣。”
魏來這張嘴,畢竟拉皮條多年,一套逼逼下來,把初殷聽得一愣一愣的。
魏來頓了頓,道:“我發稿罵你的時候,我并不覺得會對你這個工具人造成傷害。可是現在你在我面前,連你少吃一口飯都讓我覺得心塞。”
初殷哼哼唧唧不知道說什麽,腦子被魏來說成了一灘漿糊,無限循環字幕:他在說什麽東西?這是魏老鸨的心靈雞湯還是他在撩我???
“對不起。”魏來摸了摸初殷的頭,“我以前黑過你好多次。對不起,我作為你的經紀人,沒有好好保護你。”
初殷眼淚一下就憋不住了,也不管眼妝會不會哭花,嘤嘤出聲,上氣不接下氣道:“……剛才在醫院,你兇我了。”
魏來:“???”
初殷超記仇,初殷超委屈。吧唧,把臉埋在魏來肚子上,哭得直抽抽。
魏來迷惑地拍拍初殷的腦袋,急得飚方言:“莫得啊,兇個錘子噢,我啷個舍得兇你喔。”
初殷:“嗚嗚嗚嗚嗚嗚嗚嗚嗚嗚……”
魏來:“……”
哭了快半小時,初殷才沒動靜了,魏來小心翼翼地扶着初殷肩膀退了一步,發現初殷竟然哭得睡着了。
而魏來肚子前面的衣服赫然印着一張清晰可見的人臉,眼睛是眼睛,鼻子是鼻子,妝容混着眼淚,活像一副後現代畫作。
魏來:“……”
魏來果然是老媽子的命,仔仔細細給初殷卸完了妝,又拿了塊濕毛巾給他敷哭腫的眼睛。
魏來一晚上經歷得太多,壓根睡不着覺,滿腦子都是初殷。
哪怕初殷睡着了,魏來也能出現初殷嘤嘤嘤的幻聽,可見被洗腦得很徹底。
初殷想卷被子,右手動了動,估計是痛了,哼哼唧唧地蹬床。
魏來按住他,小聲道:“別動。手很痛嗎?”
初殷眼睛睜開一條縫,往魏來懷裏靠了靠,嘟囔着騙人,“……不痛。沒感覺。”
魏來想起初殷之前說的話,魔怔了似的親了親他的右臉,哄道:“親親就不痛了。”
初殷迷迷糊糊地側過臉,感覺非常嫌棄。
魏來幹咳一聲,有點尴尬,自覺此舉十分油膩,他和初殷是好姐妹,結果搞得和膩歪的情侶一樣。
“這邊。”初殷鼓起左邊的臉,長腿搭上來黏黏糊糊地蹭蹭,“……也要啾。”
魏來:“你這個渾然天成的猛男碧池!人家今天就把你臉啾腫!”說完,上前啾了一大口,發出啵一聲。
非常響。
嘎嘣脆兒!
初殷給啾清醒了,茫然地抹抹臉,道:“……你在給我臉拔罐嗎?”
魏來:“……錯覺,什麽也沒發生。”
“噢……”睡意上湧,初殷再次呼呼大睡,魏來松了一口氣,發誓再腦子發昏親初殷,他下輩子投胎當純1!
作者有話要說: 我不行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