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章 嘤謀挑釁 (1)

虔天意很難伺候, 換了有十幾個經紀人, 龍東強來應聘的時候還是一個和人交流都有困難的宅男, 沒想到居然是幹得最長的, 又壯又軟脾氣又好,簡直是為虔天意量身打造。

龍東強鼓勵道:“到房子裏之後,可以洗個澡,連WiFi,用超快的網速打游戲, 天天, 邁腿五分鐘, 幸福一整天。站起來, 天天是最棒的!”

虔天意眼裏充斥着看透一切的寂寥, “天—真。看, 海—港—大—橋。要—爬。”

正值傍晚, 夕陽染紅了天,也染紅了水, 海港大橋如一道永恒的鋼筋彩虹橫亘水天之間, 隔着海與悉尼歌劇院遙遙相對。

爬海港大橋,對于虔天意和姚朝霧來說, 是一個巨大的挑戰。

虔天意是懶得動, 除去拍戲的時候, 就想當個生活不能自理的廢人,能少動彈就少動彈。而姚朝霧是出了名的既怕水又怕高,剛綁上安全繩, 還沒開始邁腿,就出了一身冷汗。

魏來道:“姚,你跟着我。不要往下看,十分鐘就走完了。”

姚朝霧點了點頭,勉強笑道:“我沒事。我可以的,反正橋又不會塌,掉不下去,對吧?”

龍東強晃了晃嘟嘟囔囔的啤酒肚,樂呵道:“有我在,可不一定。”

姚朝霧:“……”

龍東強:“開玩笑的。”

姚朝霧道:“完全沒有因為你這句玩笑而放松下來。”

開始爬海港大橋的時候,虔天意走在最後,頹喪如遲暮老狗,被龍東強嘴裏勸着,手上拖着往前緩慢移動。

初殷黑着臉走在最前面,聽着魏來和姚朝霧講笑話,姚朝霧發出弱智一樣的笑聲。

打情罵俏。

不知廉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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初殷敏感地察覺到,姚朝霧在故意親近魏來,試圖挽回他。

這完全在初殷意料之中。魏來給姚朝霧當經紀人的時候,什麽資源都先想着給他,姚朝霧要星星,魏來絕不給月亮,護小雞似的把牢牢護在自己的羽翼之下,這種類似于犯賤的體貼,時間久了就被視作理所當然,甚至姚朝霧還嫌棄魏來耽誤了他,在他提出辭職的時候,果斷将他抛棄。

但是,接盤姚朝霧的人是陳枚銜。陳枚銜業務能力是挺強的,但是個大變态,把藝人往死裏用,每天一起床就是趕通告,姚朝霧都不記得他上次睡滿八小時是什麽時候了。

姚朝霧這才意識到,再也不會有一個經紀人和魏來一樣真心對他好了。

姚朝霧微微動容,委屈道:“謝謝你。魏來,不光是現在,還有以前的所有……我……”

初殷聽不下去了,簡直被嫉妒沖昏了頭腦,天靈蓋的頭發都要豎起來了。

烈烈晚風中,初殷突然停下腳步,猛地轉過身,一把抱住了魏來。

魏來:“……怎麽啦?前面有蟲子嘛?”

初殷道:“……冷。我怕高。”

大庭廣衆之下,嘤嘤怪突然對他撒嬌,魏來推開他也不是,回抱他也不是,凝固般站着,幹咳一聲,“那我把衣服給你嘛?”

初殷沒說話,腦袋搭在魏來肩膀上,擡起眼皮,圓圓的眼睛盯着姚朝霧,看起來單純又無辜,唯有幽深的眼眸和微微上揚的嘴角洩露了初殷的內心。

姚朝霧震驚。在現實生活中,姚朝霧從未見過如此标準的漂亮小三成功上位挑釁原配的嚣張嘴臉!

姚朝霧甚至能從初殷眼睛裏解讀出挑釁的話來。

這是你經紀人?現在是我的了。

俊美,粗長,會撒嬌,老子有的是資本,你這個白蓮花拿什麽和我鬥?

初殷無聲無息地朝姚朝霧做了個口型:“傻逼。”

姚朝霧在高空差點被初殷氣得撅過去。但是他能怎麽樣,難道也像初殷一樣恬不知恥地抱上去嗎?

姚朝霧綠着臉,臉皮抽搐,卻還要強顏微笑,宛如苦情劇女主。

初殷突然體會到了當惡毒男配的酸爽,道:“我走不動了,你背我走。”

姚朝霧假裝大氣,道:“魏,你不用管我。我沒事。”

魏來:“……”

一個兩個的,都怎麽回事,好像自己真的很man,能carry全場的樣子???

如果魏來是直男或者女人,恐怕他早能發現姚朝霧和初殷之間的暗流湧動,并心中暗爽。

然而,魏來對自己的定位是無1可靠的柔弱小零,他也想依偎在猛男懷裏,和猛男手牽手一起走過高高的鐵橋。要是他男友力輸出這麽高,節目播出以後,豈不是會有更多的零來投懷送抱?

這不可以。

沉吟片刻,魏來往地上一坐,嬌嬌弱弱道:“我一滴也沒有了。哪位好哥哥來扶一下我?”

初殷:“……”

姚朝霧:“……”

陳枚銜:“呵。”

虔天意被龍東強拉着,如喪屍般飄過。

魏來有再次被無1可靠的現實打擊到。

爬海港大橋也就十幾分鐘的事,下了橋,衆人上了車,前往住宿的別墅。

到了地方,虔天意大發慈悲,擡起軟面條似的胳膊,“拉—我。”

龍東強大喜,半拖半抱地把爛泥似的虔天意扯下了車。

目睹了一切的初殷魏來:“……”

初殷起身,自豪地邁開長腿,“你看,我能自己獨立行走!”

魏來拎好包:“……可把你驕傲壞了。”

到別墅時正是夜晚,澳洲空氣能見度高,夜空中的繁星一顆顆地綴滿天幕,亮得吓人。

小別墅以金合歡為刺籬,毛茸茸的小金球開得密密麻麻,宛如金黃色的煙霧圍繞着別墅四周,別墅紅磚藍漆,裏面燈火通明,以星空為背景,看起來自帶網紅小清新濾鏡。

攝像頭架設在門口,鏡頭裏姚朝霧一蹦下車,歡呼着搭上陳枚銜的肩膀,“你還說節目組會讓我們住小黑屋,這下打臉了吧!”

陳枚銜嫌棄地掃下姚朝霧搭在他肩膀上的手,姚朝霧宛如不會看臉色一般锲而不舍地搭上去。

陳枚銜無可奈何,他是發自內心地不喜歡別人碰他,可姚朝霧以為他在凹人設,搭得心安理得——今天也是兢兢業業凹“沒頭腦和不高興”cp的一天。

虔天意就像行李一樣被龍東強搬下了車,沒骨頭似的趴在他背上,龍東強艱難馱着他行走。

初殷不急不緩,邁腿下車,先眯着眼伸了一個大大的懶腰,長手長腳舒展到極致,橘色衛衣往上提,裏面什麽也沒穿,露出一片勁瘦的腰和ck內褲的小邊邊。

魏來拖着三個巨大的行李箱走在後面,道:“初殷。過來。好意思麽你,兩箱都是你衣服。”

初殷噢了一聲,一臉高冷地走過來,淡定地坐在最大最結實的行李箱上,岔開兩腿筆直的長腿,腳後跟勾着地往前一滑,咕嚕嚕咕嚕嚕,溜出去好遠,行雲流水地駕駛着行李箱轉了個圈,一本正經地盯着魏來,等他走過來。

待魏來快靠近了,初殷又馬上劃走,拉開一段距離,繼續等魏來,看起來很乖又很欠揍。

魏來心想:多大人了,啊,不,多大貓了。一邊想着一邊加快了腳步,初殷眼睛彎了一下,滋溜往前,沒巴拉幾下,就被魏來揪住了命運的後頸皮。

初殷坐在行李箱上,仰着頭矮巴巴地問魏來:“我晚上能和你一起睡嗎?我毛毛球找不到了。”

魏來得意道:“我知道。毛毛球卡沙發縫裏了,可能是歐潤橘叼的。我給你放進行李箱了噢!”

初殷:“……”

初殷故意把毛毛球藏起來,想和魏來一起睡,沒想到還是被魏來這個整理狂發現了,大失所望卻不得不強顏歡笑,“……噢。謝謝。”

魏來get不到初殷失望的點,跟在初殷身後進了門。

別墅一樓裝修得很雅致,視野開闊,能從二樓看見一樓,擺設雜而不亂,寬大柔軟的皮沙發床占了客廳大半地盤,躺七八個人不成問題,中央的茶幾上放着贊助商的廣告牌,兩面落地玻璃窗擦得光可照人,窗外的小花園一覽無餘。

魏來環視一圈,心裏有些異樣,總感覺少了些什麽,直到虔天意像大餅一樣淌在沙發上,朝龍東強伸出手,“冬—冬,餓——”

魏來才反應過來,節目組居然沒準備晚飯。

這時,工作人員拉上窗簾,露出搞事的笑容,笑眯眯地遞上了任務卡——破冰游戲。

“寂靜之地”挑戰,全體成員觀看一部恐怖片,閉眼超過五秒鐘或尖叫出聲的成員将獲得懲罰。

節目組給的流程裏并沒有這一項,魏來暗自猜測是沒來得及準備好晚飯,臨時安排的游戲。

龍東強奇怪地撓撓頭,“看恐怖片也叫挑戰?看什麽片?”

導演:“閃靈。”

衆人:“……”

陳枚銜道:“什麽懲罰?”

導演:“眼巴巴看着大家吃晚飯。”

姚朝霧道:“……你們是魔鬼嗎?”

“開—始—吧。”虔天意一滾,從沙發滾到了地毯上,伸手從茶幾上拿了一瓶贊助的[廣告位]牛奶,遞給了龍東強。龍東強給他戳開,将吸管送到了虔天意嘴邊,宛如伺候一個爛泥成精的殘障人士。

魏來震驚了,果然對比出真知,對比虔天意,初殷實在是太獨立了!

撻噠一聲,燈光驟然一暗,黑暗從四面八方湧過來,沙發面前緩緩降下了雪白的壁挂幕布。

初殷看起來很淡定,默默黏到了魏來旁邊,緊挨着他坐下,長腿盤起來,兩只手都揣進了肚子前的衛衣口袋裏,眼神藐視一切,看起來就很随意,很休閑,很酷guy。

但是魏來知道,初殷他怕鬼,非常怕。鬼片之于初殷,就好像黃瓜之于小貓咪,他看見是要淩空飛起來炸毛的。

當時座位是這樣的,虔天意坐在地毯上,龍東強坐在虔天意後面,不得不用兩條腿像過山車上的安全杠一樣固定住虔天意,好讓他不要滑到地上。

初殷盤腿坐在角落,魏來在他旁邊,随後是姚朝霧和陳枚銜。

魏來拍拍初殷,低聲道:“你還好嗎?要不不看了,不至于吃不上飯。”

初殷:“哼,我才不怕。”

魏來:“……”

姚朝霧道:“魏,這部電影我們大學的時候一起看過,你還記不記得,你慫得不敢上廁所,哈哈哈。”

魏來笑道:“你又能好的到哪去,不是還夢見巨斧殺人狂在追你?”

初殷才不想看他們“打情罵俏”,當下醋意戰勝了對姚朝霧的讨厭,硬是把魏來擠開,縮到了姚朝霧和魏來中間。

姚朝霧:“……小初啊,你別怕,我可以給你高能預警。”

初殷永遠無法對讨厭的人擺出一副好态度,板着臉道:“不怕。滾。”

姚朝霧嘴角一抽,內心罵了初殷有一千個遍,面上還是寬容地笑:“你個傲嬌,口嫌體直。”

魏來:“……初殷……”

初殷瞪了魏來一眼,魏來知道他心裏害怕,識相地閉上了嘴。

銀幕播放效果很好,音響開得特別大,影片開始的時候節奏還比較緩慢,但詭異的氣氛已經逐漸形成,特別是所有人都屏氣凝神地盯着畫面的時候,恐怖氣氛更甚。

血海從電梯裏噴湧而出,初殷喉結動了動,臉色發白,想躲進魏來懷裏,又想維持住自己硬漢的穩重,在巨大的壓力下,瞪着眼睛開始走神。

想吃又脆又香的小魚幹,想吃鱿魚絲,想吃巧克力,想吃魏來做的飯。

初殷越是“腦內就餐”,肚子就越是饑餓,注意力不知不覺就被茶幾上放的牛奶吸引了。

此時恰逢男主進了237房,女人從浴缸中起身,畫面頗為香/豔,初殷有些不好意思,起身去拿桌上的牛奶。

恐怖片的驚悚感,很大程度上依賴于音效的一驚一乍,就在初殷心态有點放松的時候,影片音效陡然爆炸,在他耳邊炸響,最糟糕的是,初殷眼角的餘光看見落地窗外,有一個巨大而扭曲的黑影一閃而過。

初殷真情實感地受到了驚吓,再也繃不住,嗷了一聲,宛如觸了電的大貓弓着背一頭蹦進了魏來懷裏。

魏來:“卧槽!”

初殷:“啊啊啊啊啊啊啊!!!”

姚朝霧:“啊啊啊啊啊啊啊!!!!”

初殷很高,是個一米九的嘤嘤怪,魏來雖然也不矮,但真的吃不消來自嘤嘤怪的暴擊,當下就被撲倒了,宛如良家婦女一般無助,“初殷!!!”

初殷在魏來身上撲騰,“嘤嘤嘤嘤嘤嘤!”

畫面一時十分糟糕,更別提旁邊還有姚朝霧捂着裆,瞪着眼睛倒吸涼氣——是的,在剛才初殷蹦上來的時候踢到了他的蛋。

初殷嘤了一會兒就冷靜下來了,從魏來身上翻下來,驚魂未定,一只眼睛睜,一只眼睛閉,抿着唇往窗外瞧。

魏來起身,揉了揉鼻子,被初殷撞得說話也斷斷續續,“多大人了……能不能争點氣?!自從當了你經紀人,我鼻梁都塌了三寸!”

初殷敏感地發覺到魏來有點生氣了,本來想說他看見窗外有黑影的事,又生生咽了下去。

姚朝霧雖然蛋被踢了,但是依然關切道:“魏,你沒事吧?我好像聽見了嘎啦一聲響,是不是骨折了?”

魏來搖搖頭,道:“沒事。還行,你呢?”

姚朝霧道:“鐵蛋不哭,明天又是一條好漢。”

魏來笑了。

初殷想哭。

魏來和姚朝霧哪怕不是情侶,也算是朋友,他們之間有着六年的交情,那種默契是他怎麽也比不了的。他就像一個格格不入的旁觀者,只能紅着眼看着,嫉妒在心裏燃燒,灼得他缺氧般窒息。

電影還在繼續,初殷蜷着腿默默看着,他依然坐在魏來身邊,卻覺得魏來離他很遠,霎時鼻子一酸,淚水在眼眶汪汪打轉,幸好沒有掉下來,也沒有人發現,除了陳枚銜。

黑暗中,陳枚銜拿了一盒牛奶,扔給了初殷。

初殷突然想起他和陳枚銜第一次見面,他破破爛爛地睡在路邊,陳枚銜也是這樣給他丢了一盒牛奶,問:“你爸爸媽媽呢?”

小初殷沒回答,兀自拆開牛奶喝了起來,喝得很急,好像從來沒喝過牛奶似的。

陳枚銜指着他說,“你好髒!回家會被打屁股的,先去我家洗個澡吧!”

十五年前,陳枚銜就這樣用一盒牛奶将初殷哄回了家。十五年後,他将初殷弄得遍體鱗傷,又為了示好,向他扔了一盒奶。

初殷将吸管戳進去,似乎是要喝,陳枚銜勾起薄唇,得意地笑了笑,心想初殷到底放不下他,誰知下一秒初殷就将牛奶塞進了姚朝霧手裏。

姚朝霧:“???”

初殷:“給你喝。”

姚朝霧:“……”

姚朝霧完全不想喝,但他是這個牛奶品牌的代言人,不得不喝了一大口,還砸砸嘴,忍着蛋/疼做口播。

《閃靈》播放全程,只有初殷和姚朝霧發出了慘叫,很不幸在大家吃火鍋的時候,只能眼巴巴地在二樓的複式小閣樓裏看着。

姚朝霧倚在欄杆上,深深吸了一口香氣,幽幽感慨道:“打了蛋沒了飯,我好慘一男的。”

初殷:“……”

初殷不想理他,扒拉着欄杆往下看,小閣樓就在魏來他們吃火鍋的樓上,相隔不遠,桌上有大閘蟹,肥牛卷,還有初殷最喜歡的小黃魚。

姚朝霧朝下面打招呼,“哎,給我們喂顆丸子呗!”

陳枚銜擡起頭,道:“扔上來,你用嘴接着?”

姚朝霧道:“倒也不是不行。導演,行行好吧,我們快餓死了。”

龍東強道:“我們可以幾個人像疊羅漢一樣疊起來,喂他們吃。”

魏來:“……你真是個機靈鬼。”

魏來根本不餓,他看見陳枚銜就被惡心飽了。但是他知道,初殷肯定餓了。

嘤嘤怪是不能挨餓的!

做綜藝節目,規則只是輔助,有時候打破規則才會有更好的綜藝效果。魏來盯着綁大閘蟹的塑料繩,霎時來了主意。

魏來将繩子拆下來,幾根連成一條約兩米的線,往杯子裏放了四個顆丸子,又往丸子上戳了幾根牙簽,擡頭道:“你們接着,把杯子拉上去。”

姚朝霧感動得不行,道:“魏來,我就知道你最好了!!!”

魏來把繩子往上扔,姚朝霧眼疾手快地接住線頭,抖着手往上拉丸子,杯子晃來晃去,艱難程度宛如當年長發公主被巫婆囚禁在高高的城堡,不得不放頭發下去,好把王子吊上來。

在姚朝霧拿到丸子的那一刻,一樓響起了熱烈的掌聲。

姚朝霧道:“哎,小初,來吃丸子,你兩個,我兩個。”

初殷生硬道:“我不吃丸子。”

姚朝霧嚼着丸子,理所當然道:“噢噢,那我讓魏來再給你換,你要吃什麽?”

初殷生氣,心想:什麽叫作……你讓魏來給我換?你誰啊,那明明是老子的經紀人好不好?!

如果魏來是單單送給他吃的,那初殷就會吃了,可是如果不是他一個人的,那初殷寧願不要。

他要魏來的全部,一點點都不想和別人分享。

初殷:“我不餓,累了。誰都別來煩我。”

話說完,初殷就走了。

姚朝霧:“你……”

在百度詞條搜初殷,排列第一的搜索條就是:初殷耍大牌。在某些方面,初殷是娛樂圈一股神奇的鋼鐵洪流。任何人,不管你有錢沒錢,有名沒名,他都瞧不起你。

剛出道時,初殷就看誰都是愚蠢的人類,營銷號總預言初殷這種毫無情商的花瓶,不出一個月就會糊穿地心,沒想到他越來越紅,耍大牌耍到現在,逐漸變成了人設的一部分——就是有粉絲吃他初傲天這一套。

哪一天初殷變成好好先生了,才是被外星人魂穿了!

初殷回房間,快速洗了個澡,從行李箱掏出毛毛球,躲在被窩裏,輾轉反側,撓撓被子蹬蹬腿,各種不開心。

初殷平時對魏來作天作地,可一談到感情,卻只敢在心裏伸出小尾巴輕輕勾住他的手指,傲嬌又卑微。他想,要是魏來再惹他生氣,他就再也不要喜歡魏來了!

初殷這樣想着,眼淚卻從眼角滑下來,不敢大張旗鼓地哭,把頭縮進了被子裏,不過到底是又餓又累,他哭着哭着,意識就哭模糊了。

半睡半醒間,忽的聽見了門被打開的聲音,初殷一個人睡覺的時候很機警,頓時就清醒了,睜開眼睛彈起了上身,手從被子裏伸出來,啪一下按亮了燈。

眼前之人顴骨突出,眉毛上揚,一副陰沉之相,正是陳枚銜。

陳枚銜被初殷的動靜吓了一跳,微微一愣,又鎮定自若地端着餐盒朝着初殷走來。

初殷站起來,關掉了攝像機,捏緊拳頭冷聲道:“陳枚銜,我看在幹媽的面子上,從來沒打過你。我和你早已經沒關系了,別以為我不會揍你。”

“你這暴脾氣,我還不知道嗎?”陳枚銜拿出漢堡披薩薯條,面色如常地在小桌子上擺好,道:“殷哥,你胃不好,就算生我氣,也別和自己過不去。”

初殷:“拿着東西,滾出去。”

陳枚銜道:“好好,我滾。你記得吃一點。”

初殷逼視道:“聽不懂人話嗎?”

陳枚銜嘆了口氣,道:“殷哥,這些日子,我也想明白了。是我不對,千錯萬錯都是我的錯,我是個混蛋。我不奢求你的原諒,只求你能給我贖罪的機會,這樣咱媽在天上也能放心一些。就算當不成愛人,我們這麽多年的感情總還是在的吧?我見不得你在別人那裏受委屈。”

初殷:“……你別把幹媽搬出來威脅我。她已經去世,根本什麽也不會知道。”

陳枚銜苦笑道:“我知道,我就是擔心你。魏來不是個好東西,他賣了多少藝人我就不說了,就說他比我還花心,唉,殷哥,什麽時候你的眼光才能有所提升?”

初殷:“……我才不喜歡他。而且我喜歡誰,你管不着。”

陳枚銜道:“你知道魏來現在在哪嗎?他拿着冰袋,進了姚朝霧房間,要給他的蛋消腫。”

初殷:“……”

陳枚銜意有所指道:“賤貨之意不在酒,他只關心姚朝霧,哪裏關心你吃沒吃飯,說不定心裏還怪你,傷了他的心上人。”

初殷舉起杯子就砸,低吼道:“滾出去!!!”

陳枚銜通體舒暢,老實滾了,還不忘帶上門。

初殷像杆子一樣杵在地板上,急促地呼吸着,嘴唇發白,因為沒吃晚飯,胃一陣陣抽搐地疼,沖進廁所,撐在洗手池邊上幹嘔。

畢竟什麽也沒吃,也吐不住出來什麽東西,初殷坐在馬桶蓋上,眼前發黑,只想一暈了事,這時廁所外又傳來了篤篤的敲門聲。

初殷紅着眼睛,幾欲發狂,咬牙切齒道:“陳枚銜,我殺了你。”

敲門聲頓時變得急促起來,初殷聽見了魏來的聲音,“初殷?你在裏面幹嘛?”

初殷屏住了呼吸,猛地站起來,腦子突然一陣發暈,他擡手扶洗漱臺,碰倒了保濕乳液,玻璃瓶子砸在地上,發出響亮的脆響。

魏來道:“我進來了!”

魏來心裏還存着上次被門夾臉的心理陰影,縮着脖子溜進了廁所,便見初殷單手撐在洗漱臺邊,臉色雪白,眼睛卻通紅,一副搖搖欲墜的樣子。

魏來忙扶住他,叫道:“你怎麽了?別吓我,哪裏不舒服。”

初殷甩開魏來的手,沙啞道:“……哪裏都不舒服。”

魏來被初殷甩手甩慣了,并不在意這些細節,拍拍他的背,“我們去床上躺着。”

初殷坐上洗漱臺,就是不走,超兇道:“不躺。你走開!”

魏來哽了哽,道:“你怎麽了嘛?做噩夢了?”

初殷兇巴巴道:“對啊,反正我就是不争氣,怕鬼怕得要死,做個噩夢就要躲進廁所,把你氣得鼻梁都塌了三寸!”

魏來明白了。

初殷這是在氣他剛才兇他。

魏來道:“去哪呆着都行,咱別呆在廁所了成不?”

初殷:“我就呆在這。”

魏來撸起袖子,道:“那我不得不采取一些強硬手段了。”

初殷紅着眼眶道:“你有本事打我啊!你……”

下一秒,初殷消了音,渾身僵硬如石雕。

魏來把他抱起來了!

因為這次初殷沒主動夾住魏來的腰,全靠魏來的手臂力量,抱得臉紅脖子粗的,抖着腿走了幾步,和初殷一起砸在了床上。

初殷才反應過來:“你他媽……”

“噓——”

魏來rua了rua初殷的頭發,“對不起。不氣了,乖。”

魏來的眼神看起來溫柔又耐心,初殷鼻子一酸,心裏壓抑的委屈輕易決堤,怕一講話就哭出來,偏過頭不理人。

“我把你從廁所抱出來是有原因的。”魏來撐起身,從床頭櫃上拿過一個粉紅色的保溫盒,“總不能在廁所裏吃東西。人不能,至少不該。”

初殷淚眼汪汪,還是不理會魏來。

魏來慣會察言觀色,感覺初殷氣消得差不多了,拿出一小碗枸杞排骨湯,舀了一勺喂到初殷嘴邊,“不燙。喝點湯墊墊肚子。來,啊~”

初殷猶豫半晌,就着魏來的手,別別扭扭地喝了一口,眼淚啪嗒啪嗒往下滾。

魏來道:“不哭了。我一時沒注意,陳枚銜就過來了。對不起,他有沒有對你怎麽樣?”

初殷搖了搖頭。

排骨湯濃郁又爽口,透着一股熟悉親切的味道,是初殷吃慣了的。初殷不确定地看了魏來一眼,道:“這麽晚了,怎麽還有吃的?”

魏來又從保溫盒裏變出一格牛排,鮮嫩的牛肉被切成一小塊一小塊的,魏來叉了一塊喂給初殷。

魏來笑道:“我去廚房做的啊。明天我們可慘,居然要上街賺錢,你是我的頭牌,吃不好睡不好,顏值垮了怎麽去辦?”

初殷不吃了:“……那你去看姚朝霧?他也是你的頭牌嗎?”

“嗯?”魏來瞥了一眼陳枚銜送來的飯菜,對于他這種陰暗小人的招數門兒清,淡淡道:“你信陳枚銜,還是信我?”

初殷抹了抹眼睛,低聲道:“……魏來,我不喜歡姚朝霧。”

魏來道:“我知道,你們對家嘛。他人其實挺好的,你就裝個樣子呗,面上不要給他難堪。”

“好個屁!”初殷聲音提高:“我才不會像死白蓮那麽虛僞,我不喜歡就是不喜歡!”

魏來道:“我去找他就是替你給他道個歉。我知道你是無心的,但是你确實是傷害到他的身體了。我是你經紀人,你拉不下臉去做的事情,我都得替你去做,你說,對不對?”

初殷瞪着眼睛懷疑道:“難道,你不是去看他蛋的?”

魏來震驚加迷惑:“……我有病?是沒見過蛋還是怎麽着?初殷,你再把我想得那麽龌鹾,我要生氣了!我魏來思想多純潔一人!”

初殷徹底被哄好,在床上滾了一圈,開心地直蹬腿,把小腹肌拍得啪啪響,因着歌手的職業素養,清脆而富有節奏感,怪好聽的。

魏來心想:“怎麽會那麽好哄?像個小朋友。”

魏來收拾好餐具,就見初殷吃飽喝足,四仰八叉地躺在床上,高高翹起兩條能讓人玩上一年的長腿,高興得連腳趾頭都開了花。

魏來剛剛才說了自己是個純潔的人,看見初殷這樣子,糟糕的思想馬上來了。

小初殷的長度會不會和他的腿一樣長呢?

啊,想恰基。

魏來掩飾性地将陳枚銜送來的垃圾食品扔進垃圾桶,心裏突然湧現了一個大膽的想法。

也許,初殷并不好哄,他這麽好說話的原因,會不會是因為哄他的人是自己?

魏來強行壓下了這個想法,只當初殷是時陰時晴的小孩子脾氣,給他關了燈,臨出門前又想起了什麽,問道:“一個人睡怕不怕?”

初殷扭過頭,道:“魏來,我把你鼻子撞疼了嗎?”

魏來:“……沒有。”

初殷道:“我不信,不然你不會那麽生氣的。你過來,我摸摸。”

魏來邊走邊道:“骨頭真沒事,就是被你吓到了。日喲……你個咋呼怪……怎麽會那麽怕鬼啊……”

初殷伸手摸了摸魏來鼻子,認真道:“對不起。我以後一定多看鬼片,我把膽子練大,保護你。”

魏來呼吸一滞。很少有人會對他說會保護你之類的話。

魏老鸨身體倍兒棒,世故油滑,內心強大,婊得張狂無畏,似乎沒有事情能難住他,他找不到1,因為他實在不像個0。

黑暗中,兩人呼吸交錯,魏來臉頰發熱,覺得自己一定臉紅了,不過初殷看不見,還在自顧自說着話。

“我不是故意怕鬼的。”

很久以後,魏來才明白初殷這句話是什麽意思。初殷在孤兒院的時候,老師為了讓他們睡覺不亂跑,隔三差五就給他們講鬼故事,初殷小時候可乖可聽老師話,吓得夠嗆,他怕鬼的事情傳開後,甚至有一些嫉妒初殷長得帥的大朋友還會專門裝神弄鬼來作弄他。

所以,長大以後初殷既不看鬼片也不聽鬼故事,機警得很,平時聽見貓叫都要疑心歐潤橘見了鬼,更別說晚上睡覺的時候,jiojio和手手一定要縮進被子裏,妥妥帖帖地藏好,因為他覺得不藏好就會有鬼順着他腳往上摸,爬進他被窩裏咬他。

不過那時魏來并不知道,哭笑不得地偏了偏臉,“好啦,睡吧。”

初殷心裏還惦記着剛才在窗外看見的畸形黑影,抱着魏來不肯讓他走,道:“外面很危險,你和我一起睡。”

魏來對于陪/睡這件事,早已習慣成自然,往床上一倒,捏了捏初殷的後頸,初殷哼哼唧唧,沒一會兒就睡成了一只巨嬰。

————第二天一早——

正如前面交代的,節目組幕後最大金主孔大佬別無所求,只要求讓虔天意獲得充分的運動。然而,為虔天意當牛做馬的龍東強是實現這個計劃的最大絆腳石。

所以,節目組就想了一個将虔天意和龍東強分開的好辦法。

經紀人和經紀人一組,藝人和藝人一組,藝人賺錢養家,經紀人負責貌美如花,晚飯能吃什麽完全取決于藝人能賺多少錢。也就是說,初殷、姚朝霧和虔天意一組去商業區賺錢,魏來、陳枚銜和龍東強一組去曼利海灘度假。

魏來得知分組時,又喜又憂,一方面是因為這樣分組陳枚銜就沒機會給初殷添堵了,另一方面,魏來又擔心初殷會和姚朝霧打起來,初殷有社恐,虔天意又爛泥扶不上牆,這組還沒出發看起來就非常不行,透着一股晚上要喝西北風的垮。

臨行前,魏來宛如一個送兒子出遠門的老母親,諄諄教導道:“遇到事情一定要給我發微信,知道嗎?賺不到錢沒關系,東西不要亂吃,架也不要亂打,安全第一……”

初殷依依不舍:“……知道啦。”

本來氣氛一片大好,沒想到魏來加了一句:“給我個面子,別和姚朝霧打起來。”

魏來精準地踩中了初殷的雷點,初殷噔噔走了,留下一句:“你有個屁面子,不理你了!”

魏來:“……”

不管怎麽樣,大家還是各自出發了。

那天,大朵大朵的雲像染了墨的棉花糖在天上飄蕩,天氣有些悶,感覺快要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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