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9章 來又來了
關于那天上“快樂對對碰”的記憶已經不是很深了, 初殷擅長記住快樂的時光, 那些讓他讨厭的記憶總是淡忘得很快。
初殷只記得一件事, 就是他過敏了。
初殷雖然很讨厭姚朝霧, 但只要姚朝霧不和魏來講話,初殷就不會被嫉妒沖昏頭腦,勉勉強強還能和姚朝霧站在同一片舞臺上。
和姚朝霧合唱“邪不壓正”的主題曲時,初殷感覺臉癢飕飕的,但他實在做不到在舞臺上撓臉這種事, 硬是捏着拳頭繼續唱歌, 姚朝霧唱着唱着居然伸手搭初殷肩膀, 深情演繹社會主義兄弟情, 初殷一臉嫌棄地把姚朝霧的手甩下去, 又引得現場一陣激動的尖叫。
等燈光暗下來的時候, 初殷和姚朝霧退場, 在後臺準備,初殷那時候還沒有意識到自己過敏了, 擡起手搓了搓臉, 姚朝霧道:“初殷,你臉怎麽了?怎麽那麽紅。不會是和我一起唱歌, 不好意思了吧?”
初殷冷冷道:“……可能是被你難聽的歌聲刺激到而導致的血管擴張。下次建議你假唱。”
姚朝霧被氣得七葷八素, 道:“我只是關心你, 好心當作驢肝肺!”
初殷被姚朝霧的厚臉皮震驚了,瞥了他一眼,淡淡道:“是不是關心你自己清楚。我讨厭虛僞的人, 別把臉湊上來給我打。”
“我真的是關心你。”姚朝霧盯着初殷的臉,突然陰陽怪氣地笑了,“初殷,你好像過敏了。”
初殷腳步一頓。
姚朝霧道:“有點期待高清鏡頭下你的小臉慢慢腫成豬頭的樣子。”
初殷之前從來沒有過敏,不知道過敏時自己是什麽樣子的,那一瞬間确實有被姚朝霧的話吓到,但在死對頭面前,氣勢上絕不能輸,道:“腫成豬頭又怎麽樣?你這麽醜還不是活得好好的?”
姚朝霧一時語塞,暗自祈禱初殷務必爛臉,忿忿地走了。
初殷打開手機前置攝像頭看了看,自己的臉只是有點紅,沒有腫成豬頭那麽嚴重,可是他的心裏還是生了逃跑的心思。
他有數不清的粉絲,同時也有成千上萬的黑粉,任何一點瑕疵都會被人放大,任何的不完美都可能會讓粉絲脫粉回踩,他在鏡頭下光芒萬丈,同時也如履薄冰,生怕有朝一日冰面破碎,掉下來被釘在恥辱柱上,千人嘲萬人笑還被死對頭踩一腳。
可是,初殷不能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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節目已經錄了一半,除非他摔斷了腿,或者當場暈倒,随随便便說不錄,實在是太不負責任了,不能因為自己一個人而毀掉幾千個工作人員的心血。
初殷硬着頭皮上了臺,他以為他臉紅得不明顯,沒想到主持人一眼就看見了,上前充滿擔憂地道:“初殷,你是過敏了嗎?難不難受?”
初殷偏過頭,心跳得飛快,但面上看起來卻很冷靜,道:“還行。不用管我。”
初殷不是第一次上“快樂對對碰”,主持人和初殷還是有點交情的,主持人輕聲道:“不舒服和我說一聲,去後臺休息一下。”
初殷嗯了一聲,心想,我一去後臺,心态崩了,肯定就跑路了。
主持人拍了拍初殷的肩膀,表示無聲的鼓勵,雖然關于初殷耍大牌的黑料層出不窮,但和他一起工作過的人基本覺得他很敬業,不遲到不早退也不會提出過分的要求,冷着一張臉,卻很能體諒別人。
不過,體諒別人的代價多半要勉強自己。那絕對是初殷最難熬的舞臺經歷,如芒在背,冷汗連連,似乎舞臺中央只有他一個人,所有人都在用批判詭異的眼神打量他,每一陣浪潮般的笑容都是在嘲笑他。
每一秒都度秒如年,捱到了玩游戲的環節,這游戲也算是cp粉福利了,姚朝霧和初殷相對着跪在高高的毛巾上,兩人相互擊掌,只可以推手,誰先倒下,誰就輸。輸的人要接受懲罰。
這個游戲事先就寫在劇本上了,初殷做了很長時間的心理建設才說服自己和姚朝霧相對而跪。
媽的,看起來就和一拜天地一樣。初殷跪在厚厚的毛巾上,看着姚朝霧含笑的臉,十萬分嫌棄。
臺下觀衆自然也發現了這一點,激動地尖叫起來。
主持人們也哈哈笑,拿着小紅旗在兩人之間甩了甩,“預備,毛巾推推樂,現在開始!”
姚朝霧一開始就想抓初殷的手,道:“來來,我們十指相扣!拼了!”
初殷簡直了,仿佛姚朝霧的手有毒,閃着不讓他抓,驚恐地對着虛空一通猛撓,內心萌發了一腳把姚朝霧踢飛的沖動。
由于初殷與虛空鬥智鬥勇的動作幅度太大,毛巾塔塌了,姚朝霧還沒來得及碰到他,初殷就歪倒在地上了,周圍人爆發出一陣大笑。
後來初殷鼓起勇氣看回播,發現場面确實有點好笑,可是他那時身在其中,臉又奇癢無比,只覺得周圍的人都充滿了惡意,在嘲笑他,嘲笑他醜得像豬頭,嘲笑他沒用,初殷低着頭鼻子一酸,差點哭出來。
姚朝霧确實是樂開了懷,假模假式地要來扶初殷,初殷見狀,不得不在地上滾了一圈,硬是憋住了眼淚,自己站了起來。
姚朝霧就是想看他笑話,絕對,絕對,不能讓他得逞!
“初殷?”主持人笑了笑,念出了懲罰的內容,“給最近聯系人排名第一的朋友打電話借錢,借八千萬。”
初殷:“……”
初殷手機的最近聯系人上只挂着一個魏來,主持人有些吃驚,道:“你連騷擾電話都沒有嗎?”
初殷搖了搖頭。
初殷不想魏來接電話,因為他已經到了看見魏來名字就想哭的地步,他臉好癢,姚朝霧好惡心,他好想好想回家,一聽見魏來的聲音,他肯定繃不住了。
可是,魏來接他電話,從來都是秒接的。
“Hello?嘤寶貝兒?”魏來那邊聲音很嘈雜,想必是又在街頭打麻将,語氣婊裏婊氣,“喲,還沒到半夜呢,就給我打電話啦?”
初殷抖着嘴唇,心裏委屈得要命,吸了吸鼻子,好半晌才沒嘤出聲來,緩緩道:“魏來……你能……借我點錢嗎?”
初殷話音剛落,神奇的事情發生了,話筒裏同時傳來的初殷的聲音,拖得有些慢,似乎是從音響裏傳過來的。
主持人忽然戲劇性地瞪眼往觀衆席上看,悄無聲息道:“他……是不是在這兒?”
魏來的聲音從話筒裏傳出,聽起來有些失真,道:“可以啊,那你什麽時候還?”
初殷道:“……你怎麽不問……我要借多少錢?”
“八千萬嘛。”魏來嘻嘻笑了一聲,沉着聲音撩道:“八千萬能買一只嘤嘤怪嗎?”
初殷也聽出了不對勁,猛地擡起頭,往觀衆席上望,他本來一直刻意避着鏡頭,生怕有更多人看見他過敏的臉,可是初殷一想到魏來可能也在觀衆席上,他突然就不怕人看他了。
鎂光燈,導演,前排美女觀衆和後排普通觀衆,各種應援牌和熒光棒,初殷都沒看見魏來。
初殷心提到了嗓子眼,捏緊手機,鼻尖都冒出了細細的汗,磕磕絆絆道:“魏來,你……在打麻将嗎?你在哪裏?!魏來……”
魏來聲音頓了頓,像是有一點無奈,聲音緩和下來,“你往角落裏看,右邊。”
角落裏放着一個巨大的應援牌,上面花裏胡哨地貼着各種花紋,最亮眼的是上面的字:全世界最好的嘤寶貝兒!
初殷定定地看着,忽的從應援牌後面探出了一個人。
穿着張揚至極的花襯衫,扣子不好好扣,硬是露出半個胸肌,側臉貼着一張粉□□爪貼紙,隔着一排排嘈雜的人,笑着向臺上的初殷招手。
那是魏來。
明明說好,在家打麻将的魏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