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章
柏瓊芳一朝出手，自然不可能會給大皇女翻身的機會。
所以，在朝堂之上，禦史站出來彈劾吏部侍郎收取賄賂買賣官職時，并沒有太多知情者感到驚訝，倒是皇帝怒了，這陣子接二連三的爆出類似的事，算是徹底惹怒了她。
大理寺接手了此案，開始徹查。
大皇女在禦史彈劾之時就變了臉色，衆所周知，吏部侍郎便是她太女的大姑子，太女正夫的親姐姐！
從吏部侍郎這裏着手查下去，扯出來的可不是也是一大幫人。
朝中重臣皆心下了然，皇女之争只怕是已拉開了序幕，心底耿直的只管安心辦好自己的公務，心思活動的則在考慮自己該站那一隊。這時，不少人的目光便望向了秦菀。朝中一文一武，人皆知大将軍陶思是三皇女父家，自是會站在三皇女一邊；宰相秦菀卻是與皇室毫無姻親關系，她的站隊就顯得尤為重要。偏偏秦菀像是看不懂朝中局勢一般，對其他大臣的示好也睜只眼閉只眼，并不參與其中，上朝下朝一如往日，家中也閉門謝客，宰相夫郎趙延也嚴格了對府上人的管理，不允許府中人随意與外人接觸。
衆人無不感嘆秦菀果真是只老狐貍。
朱敏則在見識了一番趙延對府上的嚴格管制後，飛快地跑去秦二小姐的住處，“小姐，屬下怎麽覺得大人和夫郎……”
蘇玥眼皮都沒擡一起，依舊翻看着手中的書卷，“不想管和能不能管好是兩回事。”
朱敏瞪大了眼睛，“小姐的意思是，以前小姐在府上被冷眼相待，殿下嫁過來後受到的不尊重，只是因為夫郎不想管？”
一支筆斜飛而來，朱敏連忙閃身躲開，只見那支筆直直地插穿了窗紙，飛到了屋外。
“叩叩”兩聲，朱敏過去拉開門，阿威手上端着一碟板栗糕，另一只手拿着毛筆走了進來。朱敏接過那碟糕點，盯着看了好一會兒，才愣愣地看向阿威，“阿威，你做的這個板栗糕，顏色好像不怎麽……對啊？”
阿威走到書桌前，将毛筆挂上筆架，轉頭對蘇玥笑道，“這是殿下親手做的，小的特意拿來給小姐嘗嘗。”
蘇玥放下手上的書，目光複雜地轉向那碟板栗糕，嘴唇微動，朱敏說得沒錯，和平時她們所吃的板栗糕比起來，這一碟，顏色确實不怎麽對……
朱敏聞言卻是高興了起來，忙将那碟板栗糕放在了蘇玥面前，笑道，“小姐，這可是殿下親手做的，您可不能辜負了殿下的一番心意。”
一番心意？蘇玥擡眼看她，朱敏假裝沒有看見，做出一副期待的模樣回看過去。
Advertisement
沒關系，蘇玥安慰自己，也許和江鳶那丫頭做的菜一樣，看着顏色很難看，吃起來其實是……可以吃的……
白皙的手指捏起一小塊糕點，更襯得那糕點黑如炭，在朱敏惡趣味的壞笑中，蘇玥将糕點放進了嘴裏，細細地咀嚼起來，然後，面不改色地咽了下去。
“不錯。”蘇玥淡淡地說道。
不錯？朱敏看着蘇玥臉上的表情，心想莫不是真的還好，她偷偷地伸手拿起一塊喂進嘴裏。
“……”
朱敏撲到桌前倒了一杯茶水，揚起脖子“咕嚕咕嚕”喝了個幹淨。杯子一放，朱敏哭喪着臉望着蘇玥。
小姐，我的小姐，這叫不錯嗎？
難道你不是板栗糕該是什麽味道嗎？
阿威“撲哧”一聲笑了出來，“殿下剛開始學，自然做不到那麽好，但依我看，他一定能做好的。”
朱敏不由得好奇，“為什麽？”
阿威的兩道眉毛彎起，“因為殿下學的很認真啊。”
食指輕輕敲擊着桌面，蘇玥道，“殿下應當是想做好了送給陶貴君嘗嘗，阿威你好好教他吧。”
阿威點頭，“是。”
朱敏嘆了口氣，“在送給父親之前，由小姐充當試吃的，小姐你可真是個好妻主。”
蘇玥淡淡地掃了她一眼，“不要給我發好人卡。”
朱敏愣神，“小姐您說什麽？”
蘇玥的身子往後靠在了椅背上，“我說，你再啰嗦一句，就把這一碟都吃掉。”
朱敏立即閉嘴。
蘇玥垂下睫羽，眸光落在那碟板栗糕上，吃下來确實味道不怎樣，但比起當初作為小白鼠試吃江鳶的第一次作品時……
她的身體不自覺地一抖。
阿威回到廚房，柏绛秋眼睛亮晶晶地望着他，阿威不由得安撫地笑道，“殿下，小姐說味道還可以，殿下多做幾次，一定能做得很好吃。”
柏绛秋的眼睛更亮了，“缃绮她真的……真的這麽說的？”
阿威笑着點頭，“小姐還說，等您學好了，給宮裏的陶貴君送些去，讓貴君嘗嘗。”
柏绛秋咬了咬下唇，“唔，給父君送啊……”
他無意識地歪了歪腦袋，“上次給父君送去的湯，父君說很喜歡呢。”
李知附和道，“對呀，殿下的一番心意，貴君收到了很高興。”
柏绛秋的臉上浮現出期待的表情，他拉住阿威的手，“阿威，你再教我，再教我嘛！我要做給父君吃！”
阿威淺笑，“殿下放心，小的會一直教您的。”
幾天後，陶貴君的桌上便多了幾碟板栗糕。
正巧柏瓊芳過去看他，父女二人便一起品嘗。
柏瓊芳吃過一塊，輕輕點頭，“不錯，看來绛秋做吃的還是挺有一手。”
陶貴君注視着碟中的糕點，微微一笑，“你那個叫周琪的暗衛送來的消息可是說，這是做了好多次後的成品，秦缃绮點頭後才讓送來我這兒的。”
柏瓊芳頓了頓，“她自是不敢讓父君不高興。”
陶貴君微合了一下眼睑，“給那一位也送一碟去吧。”
柏瓊芳一笑，“父君怎知，绛秋自己沒有送？”
“他……”陶貴君一愣，随即笑道，“我倒是忘了，他自己有數。”
他忽然嘆了口氣，“瓊芳，日後塵埃落定，待秦缃绮……”像是想到了什麽，他沒有再繼續說下去。
柏瓊芳卻是明白他的意思，點了點頭，“兒臣省得。”只要秦缃绮夠識相。
陶貴君看着柏瓊芳素來不喜形于色的臉，轉移了話題，“現在朝中情況如何？”
自從知府一案後，柏瓊芳派系的人皆了然，這是向大皇女一派的正式宣戰了。此次捅出了吏部侍郎的事來，必然不會再給大皇女翻身的機會，定要趁此機會讓她無力回天。
至于二皇女，柏瓊芳并未怎麽放在心上，她握住了柏秀雯的短處，不怕她屆時翻出天去。
此時陶貴君問朝中事，柏瓊芳也未隐瞞，“從吏部侍郎查下去，受賄賣官是事實，鐵證如山，母皇本就痛恨此事，她們太歲頭上動土，太女正夫的父家算是完了。”
陶貴君點頭，“等這些事情完了，你和安放的婚事也就可以……”
柏瓊芳打斷了他的話，“父君，兒臣說過，一定要封他為帝君，以我佑天國最高禮節迎娶他。”
陶貴君欣慰地笑道，“你能這樣想，父君也就放心了。”
蘇玥等人再次上街之時，聽到百姓們談論的消息便是吏部侍郎一家的消息，原吏部侍郎陷入獄中，其家人受其牽連，連求人幫忙都無門，太女正夫被太女限制在太女府上見不到家人。百姓無不感嘆時轉勢移，而今就連太女都不管自己正夫的父家了，可見她們家是真的完了。
朱敏心想，柏麗虹哪裏是不管，分明是沒有精力來顧，一大攤子事情等着她呢。
蘇玥陪着柏绛秋在街市上逛了一圈，然後轉去了一趟香滿樓，柏绛秋挺喜歡這裏的菜，蘇玥向來由着他喜歡，阿威又沒說帶的錢不夠，幾人便在香滿樓吃了一頓。
回到府上，柏绛秋拖着蘇玥去學彈琴，阿威三人便各自做事去了。
小池塘邊，綠柳樹下，片片枯黃色樹葉飄落在地上。柏绛秋的桌案便放在了這裏，他興致勃勃地撥弄琴弦，琴聲響起，相較初學時的不成調子，如今想要聽一首簡單的成形的曲子，已是沒問題了。
柏绛秋談完一支曲子，水潤的眸子裏印入蘇玥的面容，他站起身來，“缃绮，你談給一首曲子給我聽，好不好？”
蘇玥沒有推辭，在桌案前坐下，十指撫上琴弦，她偏頭看柏绛秋，聲音淡淡的，“你要聽什麽？”
柏绛秋的睫毛輕顫，“那個……叫什麽來着……唔，《炒鯉魚》是麽？”
“……”蘇玥的唇角略略上揚，“《錦鯉抄》？我知道了。”
柏绛秋也在她身邊坐下，聽她彈唱。
……
“晨曦驚擾了陌上新桑，風卷起庭前落花穿過回廊。”
柏绛秋微微擡高了下巴，望向頭頂的天空，正是秋季，天高雲淡。
秋風拂過，落葉随着風在空中飛舞，随風送來的還有殘留的桂花香。
“螢火蟲願将夏夜遺忘，如果終究要揮別這段時光。”
四季輪回，輾轉不息，有螢火蟲飛舞的夏夜，來年還會再見到。
柏绛秋的唇角無意識地扯了扯。
“從驚蟄一路走到霜降，淚水凝成詩行。”
從驚蟄到霜降麽？少年的睫羽輕輕垂下。
悠揚的女聲還伴着琴聲繼續吟唱。
“我願記憶停止在枯瘦指尖，随繁花褪色塵埃散落漸漸地漸漸擱淺……”
“多年之後，我又夢到那天；畫面遙遠，恍惚細雨綿綿。”
“如果來生太遠寄不到諾言，不如學着放下許多執念……”
少年慢慢地擡起手指，指尖輕觸上身側的衣襟，輕輕地拉住，拽在手心裏。
當晚，夜深人靜之時，秦菀還在自己的書房裏看書，忽然聽到窗外有動靜，她起身推開窗看了看，卻什麽都沒有，搖搖頭感嘆自己多疑，轉身之時卻吓了一跳。一個身穿黑色鬥篷的年輕男子正坐在她先前坐的地方，清俊的臉上帶着溫和的笑意，“秦大人。”
秦菀深吸了一口氣，“不知……您有何貴幹？”
作者有話要說： 昨晚上去聚餐，回來得晚了，就直接碎覺了，這章補昨晚的。
本章中出現的黑衣人就是之前的之前與三皇女見面，相信大家都猜到他是誰了╮(╯▽╰)╭
估摸着寫到這裏，我的劇情已經被猜得差不多了~~o(>_<)o ~~不知道寫到最後還能不能給大家一點驚喜啊，我努力【握拳
非常感謝留言的兩位親，每次看到留言都感動得不行【捂臉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