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 清醒

花離顏和莫少華來莫登山已經有一個月了。

事實上,他們在山腳呆了十多天,不得不說,經過這次,丢鑰匙事件,莫登山的警戒度十分高,對人員出入極其警戒,哪怕是莫家的三公子莫少華,也是在山腳下拖拖延延地等到了莫家兩位大公子,二公子發了話,才被允許上去的。

不過這莫登山也确實是高,确實是陡峭。看着都覺得十分疲累,莫紹華身上的鞭傷已經好了,但花離顏肩膀上那個大窟窿,卻依舊是隐隐作痛。

恰逢這天剛下過雨,地上濕漉漉的,一不小心便會濺些泥點在身上,花離顏其嫌棄的皺了下眉。忽而轉身向莫少華道:

“少華,你累嗎?”

花離顏笑道:“那你背我上去可好?我實在是累了…”

花離顏本身就生得十分好看,他這一笑,便更是幾乎要把莫少華三魂六魄都勾了去。

莫少華慌慌張張地應了一聲。

花離顏一點都不客氣地直接撲在他的背上,暖暖熱熱的呼吸全數撒在他的脖頸上,莫少華的臉唰的一下全部紅了起來。

于是花離顏便這樣舒舒服服的被人背了上去,到了山上,身上還是難得的幹幹淨淨,一滴泥漬都沒有見到。

兩人上山已有數日,兩人卻依舊被安置在一個小房間裏,被勒令不許亂動,說是過幾天兩位公子再來收拾他,也不知過了幾天,那兩位莫家少爺才趾高氣揚的過來,對莫少華好一頓華冷嘲熱諷。

花離顏忽然從暗處閃了出來,如鬼魅一樣輕飄飄地落到兩人身後,兩人竟然還絲毫沒有察覺,直到脖頸上傳來冰冷的刺骨的寒意,兩人才哆嗦了一下,感覺自己的脖頸被人拿東西狠狠的勒住了。驚恐地低下頭,發現脖子上橫了一條淡紫色長鞭。

兩人渾身一哆嗦,顫顫巍巍的指着花離顏:“花、花離顏——鬼門!!!!!”

他們雖然沒有見過花離顏的模樣,但對這把紫色長鞭倒是熟悉萬分。

江湖人誰不知道鬼門的花離顏堂主那把鞭?!

花離顏眉毛動了動,笑容竟也十分豔麗,但一句話也沒說,只是把手中的鞭子稍稍收緊了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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兩人頓時便發出痛苦的呻·吟。

花離顏一腳踢上去,兩人一下跪在了地上。

兩個人也實在是沒出息,被這麽一挾持,就一把鼻涕一把淚地他們所知道的所有關于莫少華娘的事情。

莫少華臉色越來越悲哀。他們兩個人說的和花離顏給他那張紙上所列出來的簡直要一模一樣!

花離顏一把打昏了兩個人,又兩個人嘴裏灌了些東西,便把這兩個人拎着扔了出去。

“……你給他們吃了些什麽?”

花離顏笑笑摸了摸他的頭:“沒事,就是能讓他們忘記一些東西。”

花離顏心情有些不錯,這小屋子外面的守衛怎麽可能防得住他?

他這十幾日在莫家莊幾乎每天晚上,都要出來行動。身上的毒基本上都被自己用了一個遍。但幸好,終于是知道了,那三把鑰匙的去處。

這天晚上,花離顏從屋裏出來,忽然一時興起,溜到莫少華的房間,莫少華已經睡着了,眉毛緊皺着,不就知道是做了什麽噩夢。

花離顏噙着笑意,興質頗好地給莫少華掖了掖被角,甚至親昵地用指尖點了點莫少華微蹙的眉頭,他微微俯了下身子,幽幽嘆了一聲:“好好睡哦,少華。”随後步伐輕快地離開。

床上的人聽見關門聲後,小心翼翼地睜開眼,眼神清明,心跳如雷。

花離顏在乾坤閣的外面轉了好大一會兒,直到天色朦朦亮了才回來。

悄無聲息的潛到小院子裏,又覺得沒什麽要緊的事。便準備去屋裏逗莫少華那傻小子玩玩。

手放門上卻又停住了——他聽見門內有一陣對話的聲音。

“少華啊……你是真傻還是裝傻呀?難道你看不出來那個花公子是在利用你嗎?!”

花離顏心跳驟然一停。

他聽得出這個聲音,是莫家莊的管家,似乎平日裏對莫少華還不錯,他們這次進來,全部都是這個管家招待的。

他又有些懊惱,他這幾次行動,都算不得上十分隐蔽,被人發現,也是遲早的事情。

房間裏一時十分安靜,花離顏手心上不知不覺的冒出了些細汗,不知道莫少華會作何回複。

突然之間,青年微微有些沙啞的聲音,十分緩慢地傳到花離顏耳朵裏。

“……我知道。”少年聲音頓了一頓,

“……但那有什麽辦法,誰讓我…心甘情願。”

花離顏心髒似乎少年悶悶的聲音被狠狠的撞擊了一下。

他的手頹然放了下來,他這樣一步一步的轉身離開了。也不管髒不髒,就随便找了個地方靠着大樹坐下,擡頭看着太陽已經出來了的天,微微閉住了眼。

這客棧的采光極好,夏季清晨不太熱烈的陽光剛好能透過窗棂灑進來,将鬼煞半個身子照得金黃,然而另一半卻是肅殺的黑色。

劉曠愣愣地呆在原地,他幾乎沒有任何反應了。

他大腦裏有一個聲音顫抖的說:鬼煞回來了。

這麽快…

這麽快!!

他一骨碌爬起來,跪在地上。張開口,卻不知道要喊什麽,是要喊:“門主饒命”?他覺得有些張不開口。要是“要殺要剮就快點!”他還做不到這麽義正言辭視死如歸。

沉默了半響,他才澀着喉嚨,說:“……對不起……你殺了我吧。”

鬼煞神色有些古怪,沉默了一會兒,略有些不自在地把剛剛被劉曠親過的手背在後面:“殺了你倒還不至于,以後注意點就是了,腦子清醒點。”

然後鬼煞皺着眉揉了揉太陽穴,問道:“八月十五那天晚上,我到底怎麽了?”然後他環顧了一下四周:“……這兩天,到底發生了什麽事?”

劉曠一臉被雷劈了的表情,他簡直是不可置信地驚喊了出來:“你忘了?!”

鬼煞奇怪的看了他一眼,淡淡道:“是有些記不太清楚了。”

八月十五號往往是一年中最難捱的日子,而且持續時間也久。

他記得去年的八月十五號自己死屍一樣挺了三天,耳聾目瞎口啞再加上四肢不能動,唯有意識清醒,這種完全死了一樣的感覺幾乎讓他發瘋。

而這次發生了什麽竟然記不太清楚,但總覺得不會太糟糕,甚至醒來卻覺的很舒服,身上幾乎沒有任何不适,就像是在這幾天裏做了一個幾乎算得上溫暖的夢……

但事實上——他從來都沒做過美夢。

他轉身走了兩步,坐在椅子上。看着面前跪着的,臉已經腫得像豬頭一樣的劉曠,緩慢卻不容置喙道:“現在,把你知道的東西全部告訴我。”

劉曠愣愣的看着這人完美的容顏,心中有一種苦澀慢騰騰地升了上來。

他全忘了。

他什麽都不記得了。

劉曠覺得鼻子酸的厲害,一下子眼眶也紅了起來。

“劉曠!劉曠!沉着!冷靜!”旁邊目睹一切的垃圾桶大聲的警告着劉曠。

劉曠轉身看了一眼垃圾桶。

垃圾桶咳了兩聲,嚴肅而正經:“劉曠!開始答題!”

劉曠抽了抽鼻子,一本正經的說:

“門主,您八月十四號那個晚上非讓我燒火,然後睡了一整天,八月十五號,晚上又醒了過來,自己把……把臉上的人·皮面具給撕了,然後…”

“什麽?!”鬼煞臉色變得極差,他伸手摸了一把臉,這才發現自己的臉的觸感有些陌生。他幾個大步往前走,一把拿起桌上的銅鏡。就看了一眼,便直接把銅鏡摔了。

劉曠看着鬼煞的臉色由由白到青,到紅再到白,瑟縮了一下身子,不由自主的想:“鬼煞不管做什麽表情都好看啊……啊,還是玉石乖乖的好。”

“我、自己、撕的?”鬼煞幾乎是一字一頓,咬牙切齒的問道。

“當、當然……你說帶着人·皮面具太悶了……在、在上面塗了些藥膏才,撕下來的…”

鬼煞沉默了一下,也知道這面具只有自己能摘得下來。

“……那面具呢?”

“您……您把他扔了…”

“……扔哪裏了。”

“……扔到溪水裏了,現在現在就算找到,估計也都泡脹了…”

鬼煞的表情越來越陰霾:“…繼續說!”

劉曠臉也紅心也跳地删去關鍵情節,篡改重要情節,完美推卸責任。

“您還自己把鑰匙和面具一起扔到河裏了。”

“……我扔的?”

“難不成還是我呀,我要是拿到那塊鑰匙……”

“……然後呢…”

“您說想吃好吃的,就逼着讓我來到鎮子上,有個流氓想……咳咳……調戲你…”

“啪——”鬼煞椅子上的扶手直接碎了。

“不過他沒成功!我帶着你跑了!”

鬼煞磨着牙,陰森森的說:“跑了?沒殺了他嗎?!他現在在哪兒!”

劉曠心想,您老可真是什麽時候都一個德性…

“……這我就不知道了。咳咳…您冷靜下,然後,我見您長的太招人……”

鬼煞眼光冷冷的掃了過來。

劉曠立馬閉嘴,拿起鬥笠,邀功似的說:“然後我就去給你買了這個東西!”

鬼煞看見鬥笠,立刻就奪過來戴在了頭上,好像覺得自己臉上那張臉多見不得人似的。

“然後就沒有什麽事情了,我見義勇為抓了一個小偷,偷東西的事主為了答謝我,讓我們住這個客棧。”

“見義勇為?抓小偷?你?!”鬼煞不屑地嗤笑了一聲,口氣滿滿的不相信。

“對。”劉曠堅定的點了點頭。

“扣扣……”,一陣敲門聲之後,男子清朗的聲音傳了過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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