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借錢

方遠能感覺到他說完這句話,有難受的,還有懷疑的,最生氣的是小趙師弟,他怒道:“你是蕭師伯的徒弟又怎樣?你見過真的昭世什麽樣?辨得出真假?”

方遠在心裏簡直笑開了,單純辨真假他可說不好,但是見是真的見過,人家的劍鞘好好的在劍身上套着呢,到哪裏來第二個劍鞘去?

他還是裝成一副很懂的樣子,一伸手,問道:“可否借我一觀?”

小趙師弟猶豫了一下,還是将假劍鞘遞給了方遠,方遠一拿在手裏忍不住輕笑了一聲。

小趙師弟問道:“你笑什麽?”

“師弟呀,且不說這是不是昭世的劍鞘吧,就是普通的劍鞘也不會這麽輕吧?”這柄劍鞘從外觀上來看,确實很像昭世,但是手感上卻和真的差了十萬八千裏。

方遠接着說:“前兩天我跟師尊下山,有幸見了一回昭世劍,那柄劍的劍鞘就好好的在劍身上,而且昭世劍就像一塊寒冰,從劍身到劍鞘散發着冰冷的寒氣,就你這點修為,握上一會手都結成冰。”

“不信你們就摸一下,這個就是塊普通的銅鐵。”他說的很詳細,旁邊很快有人倒戈,不少人圍上去想要摸一摸,宋簡見狀将他拉到一邊,贊嘆道:“可以啊你,說的有模有樣的,就跟真的見到過似的。”

方遠心裏苦,他是真的見到過啊,但是他苦笑了一下,說道:“騙人嘛,當然要有模有樣,書上不都這麽寫的。”

小趙師弟的攤子沒一會人就散光了,臨走還被人罵了幾句騙子,方遠搖搖頭也走了。他和宋簡有一句沒一句的聊着,宋簡問他:“你們下山都遇到什麽了?”

方遠扯着他腰帶上的小繩子,在手裏一拽一拽的,有些無聊,他說:“遇到幾個瘋子。”

還沒說上兩句,匆匆跑來一個小師妹,長得水靈靈的,一笑起來有兩個酒窩,她從後面跑過來扯住方遠,方遠轉過頭,她把一個信紙遞到他面前,問道:“方遠師兄,聽說你是蕭師伯的徒弟,我剛買的蕭師伯親筆信,你能幫我鑒別一下真假嗎?”

方遠眉頭都皺了起來,他拿過信紙一看,上面寫着:行也思君,坐也思君。

歪歪扭扭,醜的難受。

“假的,”方遠無奈,“而且比那個劍鞘還假。”

蕭子君要是能在紙上寫這樣的句子,他方遠的名字就敢倒過來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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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買了多少錢啊?”方遠問她。

“我用一顆夜明珠換的。”

正當方遠為了那顆夜明珠感到惋惜的時候,又跑過來一個……也不知道是大師妹還是大師姐的人,她五大三粗的,都快有方遠這麽高了,一伸手說道:“方遠師兄,這是蕭師伯的戒指,你幫我鑒別一下。”

“假的。”方遠不用看也知道,他從來沒見過師尊戴什麽戒指。

這一下感覺不可收拾了一樣,蕭子君的玉佩、劍譜、心決、腰帶統統都出來了,毫無意外全是假貨,方遠忍不住問宋簡:“是我的的錯覺嗎,這是蕭山交易會還是蕭子君交易會啊?”

這回輪到宋簡驚了:“每年都是這樣,你是今年才知道嗎?”

可能他以前沒注意吧,這也太誇張了些,他說“沒注意過,但我師尊來來回回就那幾個配飾,感覺他都快一貧如洗了,上哪有這麽多東西賣去,至于那些字畫心法,更是不可能了。”

不過這一下點醒了方遠,他心裏想,這假貨尚且賣的這麽好,他要是讨來一件真的,豈不是發財了?

想歸想,他上哪讨一件真的去?

宋簡說他要去買些滋補靈氣的東西,于是扔了方遠自個走了。方遠樂得自在,溜達了一會,快到晌午的時候,大家都去吃飯了,校場上只有留下看場的和零零散散的人,方遠一眼就看到站在一個攤前的宣聞。

“師兄。”方遠叫他。

宣聞一轉頭,看到方遠站在不遠處,“小遠。”

“師兄怎麽才來?都快收攤了。”

“早上青須長老找我,說了一下過幾天弟子下山游歷的事,因為師尊他們不能參加,這次可能是我和宋簡帶着你們了。”

那感情好啊,師尊不在,師兄領隊,這趟歷練絕對是完美的,方遠說道:“師兄領隊肯定沒問題的,這次是去哪?”

“江北。”

方遠的笑意一下僵在臉上。江北,方遠的家鄉,自從他十二歲那年家中變故之後就再也未曾回去過,在心裏默念着這兩個字,那麽熟悉。他無數次想要回去看一眼,但那裏什麽也沒有了,方家,他的父母,管事的陳伯伯,經常給他做飯的吳嫂還有他曾經養的一只名叫阿黑的白狗,都沒了,再回去已是毫無意義。

“怎麽了?”宣聞知道方遠從小在江北長大,看他神色不太好,輕聲問道:“想家了?”

抛去這些回憶,方遠還是那個方遠,回過神來,他笑的沒心沒肺:“沒有,咱們吃飯去吧,聽說靈廚道長最近上了新的菜,師兄請我吃?”

宣聞拍了下他的腦袋,笑着說:“好,師兄請客,走吧。”

靈廚道長最近自創了一道新菜,據說為了讓所有經過這裏的蕭山弟子們都能看見,他特意在食堂二樓拉了一條巨大的橫幅,而且是他親自設計手寫的,方遠和宣聞到的時候,擡頭一看,傳聞誠不欺我。

二樓挂着鬥大的字:糖醋野參菇,歡迎品嘗。

方遠胃裏一翻騰,感覺有點不妙,他拉住宣聞:“那個,師兄,要不然咱們換一家吃?旁邊靈廚道長的弟弟做飯還不錯。”

“來都來了,進去嘗嘗,好歹也是靈廚道長的一番心血。”

宣聞在蕭山一直與各個長老交好,大家一提起他都贊不絕口,說不愧是蕭子君教出來的徒弟,靈廚道長也不例外,每次只要看到宣聞來了,紅燒肉都要多給他一塊。

所以宣聞領着方遠進去的時候,靈廚道長臉上樂開了花,當即打了一大盤糖醋野參菇給宣聞,兩人找了椅子坐下來,方遠拿着筷子怎麽也下不去手。

野參菇這種東西,方遠一直都不喜歡吃,它是蕭山上特有的一種菇類,在生長的過程中能吸收少量的靈氣,對修道的人來說非常滋補,蕭山有派專門的弟子去采摘。但是野參菇的味道十分微妙,不僅巨苦,而且這種苦味能在嘴裏很久,糖醋野參菇就基本相當于糖醋大苦瓜,簡直是人生百态的味道。

方遠嘗了一口,咂了咂嘴,他把盤子朝宣聞一推:“師兄多吃點。”

然後自己要了一碗普通的番茄牛腩面,吃得很開心。

倒是宣聞,仿佛喪失了味覺一樣,也沒有嫌棄這道菜,一口一口地吃着。

“小遠,你上午看上什麽好東西了嗎?”宣聞突然問他。

方遠咽了口面,他昨天說好給宣聞買劍的,結果看了幾個都不合适,合适的他的錢又不太夠,那顆珠子他到底還是沒舍得花,後來又被拉去打假,他有點愧疚道:“對不起啊師兄,我說給你買劍的,結果錢……好像不太夠。”

宣聞聽了嘴角一彎,溫和地說道:“你誤會了,我是說你要是看上什麽,師兄可以送你。”

“不用了師兄,”方遠想了想,有些不好意思,“不過,我想問你借點錢。”說完好像欠缺點什麽,又補充道:“我明天就還你。”

宣聞直接解開他的錢袋,全扔給了方遠:“你跟我還客氣。”

方遠一掂,滿滿一袋銀子,他說:“我用不了這麽多的。”

“你先拿着吧,說不定就看上什麽了,等有錢了你再還我就是。”

方遠收了錢袋,對着宣聞一笑,心裏感慨道師兄真好啊!

過了吃飯的點,校場的人陸陸續續又多了起來,方遠拉着宣聞到了一個攤位前,攤子上擺滿了各式各樣的發帶,顏色從深到淺,樣式從男到女,琳琅滿目。

“小遠,你缺發帶用?”宣聞疑惑的看着方遠,他在攤前挑挑揀揀,在白色和淺藍色兩種上面猶豫不定。

“啊……我……”方遠心不在焉,一心只在挑發帶。

攤主見了,順便就吹噓一下:“我家的發帶是雪山天蠶的絲,飄逸柔順,兩位師哥這麽俊俏,買來帶上一定好看。”

方遠還是挑了一條白色的,但不是純白色,上面繡了金色祥紋,給攤主說:“就這個吧。”

“我不是記得,你從來不用淺色的發帶嗎?你說太素雅了。”宣聞看他拿了白色,心中有疑。

“哦,我給師尊買的。”方遠付了錢,把新發帶整整齊齊折好,一擡頭,看着宣聞盯着他看。

“怎麽了?這樣看着我?”

“你要送師尊發帶?”

“不是送,是換。”方遠想起自己的小計劃,就忍不住竊喜,感覺自己要暴富了。

宣聞不知道他打的什麽主意,但是看他一臉的壞笑就知道,他又要玩出新花樣了。

方遠果然玩出了新花樣,第二天一大早他就起來了,還跟靈廚道長借了廚房一用,煎了一個荷包蛋,煮了一碗粥——這是他唯一會做的東西,做好之後,端着就去找蕭子君了。

作者有話要說:  注:行也思君,坐也思君。出自唐寅《一剪梅·雨打梨花深閉門》中的一句“曉看天色暮看雲,行也思君,坐也思君。”只是寫的時候剛好想到了,本文架空,請勿考究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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