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顧蔻蔻拍的第一部《青春如你》小成本網劇捧紅了幾個演員後，有不少投資人看上了她的潛力，願意給她投第二部。
《求凰》就是第二部。
精靈傳媒的股東肖北先生就看中了顧蔻蔻的這部劇，投了不少錢在裏面。
可以說，如果沒有肖北，這部劇也不能拍。
為了加深和肖北的聯系，副導演劉決明特地組了飯局，還是在上層場所河商會所裏包了包廂。
錢是顧蔻蔻出的，這是真的下了血本。
不過也是，像是肖北這樣的大資本還能到哪裏去找？
作為《求凰》的導演，顧蔻蔻肯定也要去。
河商會所五樓一號包廂，古風古色的裝修凸顯出雅致來，一道屏風将餐桌隔開。
顧蔻蔻盯着屏風上的梅花看了兩分多鐘，已經開始走神，想大資本是不是變成了烏龜，就算是烏龜也沒這麽慢的。
她第六次轉過頭看劉決明了。
劉決明夾在兩頭難做人，只得用心勸顧蔻蔻：“顧導，人家肖總事情多，忙，能抽出時間來和我們吃個飯，已經很給面子了，您一會兒行行好，別給他甩臉色。”
顧蔻蔻微微一笑，酒窩醉人：“我怎麽可能給金主爸爸甩臉色呢。”
她又嘆了口氣，“只是肖總也太不守時了，就算是恒山的陸總也沒這麽大排面啊。”
劉決明怪笑一聲：“嘿，顧導還和陸總吃過飯呢，也沒看出來呢。”
“……”
也不止吃過一頓了。
可面對劉決明嘲諷的語氣，顧蔻蔻選擇沉默。
好在，肖北很快就到了。
只是遲到了一個小時而已。
劉決明先走到肖北面前，和肖北客套：“肖總，感謝賞臉，來來來，您坐。”
三十歲左右的年輕男子從屏風後進來，西裝革履，舉止大方，他脫下西裝外套放在一邊，深深打量了下顧蔻蔻。
顧蔻蔻也站起身來，微微笑着，暖色燈光從頭頂傾斜而下，落在她身上，自帶柔光。
她笑起來很是溫柔娴靜，就站在那兒，有種歲月靜好的感覺。
她也軟聲喊了一聲：“肖總。”
肖北坐下，先是客套地道了歉：“來遲了些，顧導見諒。”
她不見諒還能怎麽的？
只能低頭在資本主義之下，為了自己即将破殼而出的第二個兒子！
顧蔻蔻笑笑：“肖總客氣了，您忙，況且也沒有遲，我們也剛到沒多久。”
劉決明遞給顧蔻蔻一個眼神——沒想到你這麽懂。
劉決明敬了肖北一杯，他只給面子抿了口，反而眸光落在顧蔻蔻身上，唇角勾了勾：“顧導如同傳言中那樣，導演界一枝花，名不虛傳。”
她眯了眯眼眸，沒說話，只是客氣一笑。
中途劉決明出去了一趟，回來時身後帶了好幾個女人。
張玲玲、朱珂、劉珊……
全是她《求凰》劇組裏已經定下來的女配角，劉決明指着肖北對這些姑娘道：“這是肖總！咱們投資人，趕緊倒酒啊！”
三個人一聽，背脊都打直了些，坐到肖北身邊。
肖北沒拒絕，笑得淡定又疏離。
顧蔻蔻眸色一暗，她不喜歡娛樂圈這種風氣，可是人家姑娘願意，金主也願意，她一個小破導演，沒資格說什麽。
劉決明和肖北談到了《求凰》的未來，兩個人又說了會兒。
顧蔻蔻不言不語，時不時笑笑就行。
冷不丁的，肖北又看了顧蔻蔻一眼，還把朱珂倒的一杯酒推到顧蔻蔻面前：“顧導賞臉喝一杯？”
肖北淡淡笑着。
顧蔻蔻微微笑着，她酒量奇差，一般都不會喝酒，現在也沒打算喝。
她看了眼面前的酒杯，垂下眼眸來，好像低眉順眼般，“不好意思肖總，我去趟洗手間。”
她飛快走出，呼吸着包廂外的空氣。
轉過頭間，就已經翻了一個白眼。萬惡的資本主義男人，她可真想甩個臉色！
剛出包廂，身上還殘留着屋裏的檀香味，和原本的斯瑪奇香水融合起來，味道有些奇怪。
她正要往洗手間去，卻聽到劉決明稍顯刻薄的聲音響起來：“肖總，您別搭理顧蔻蔻了。”
肖北沒說話。
劉決明倒是自己說了下去：“她啊，不就是靠着運氣好，紅了個電視劇，還真把自己當回事兒了？她還年輕，真當導演這麽好做的？到底年輕，心氣兒高。”
朱珂倒是接過話茬來：“我看啊，顧導長得那麽好看……倒不如來拍戲？她現在靠着陸鄰熱度高，做個流量明星肯定沒問題的啦。”
包廂裏傳出來一陣陣歡聲笑語。
顧蔻蔻臉頰發燙，深深呼吸了口氣，往洗手間而去。
她心裏還想着劉決明和朱珂說的話，走的每一步都好沉重。
她向來好脾氣，從不會當着別人的面發脾氣。
除了陸鄰。
這麽一想，她和陸鄰還算是很親近的關系了。
思緒飄遠，已經不太記得劉決明和朱珂的發言，她開始想陸鄰在幹嘛。
河商會所是高檔場所，五樓更是貴，一般人都少。她高跟鞋落在大理石地板上，聲音裏還帶着回音。
這時，旁邊虛掩着門的七號包廂響起一道聲音——
“老子離婚了！現在自由了！許行白你給我使勁兒地喝，喝不完不準走！”搖滾樂從包廂裏響起來。
顧蔻蔻再擡頭看一眼包廂，古香古味的包廂，您聽搖滾樂适合嗎？
她冷冷一笑，站在門邊一會兒，想聽聽這位剛離婚人士還要怎麽說。
果真，陸鄰嚣張的聲音繼續響起：“從此之後，我陸鄰想往東就往東，想上天就上天！再也沒有人管我了！”
陸鄰的好兄弟許行白聲音響起來：“你以後想要和太陽肩并肩都行！”
“……那是，顧蔻蔻失去了我這麽好的男人，現在指不定在哪個犄角旮旯裏哭呢！”
門外聽到一切的顧蔻蔻微微一笑，真不巧，她就站在您門口呢。
她聽了一會兒，沒想要和陸鄰掰扯，還是去洗手間洗了把臉。
回到包廂時，肖北已經開始對朱珂動手動腳，幾個人吃得也快，很快就用完了餐。
肖北大概是看上朱珂，要帶她回去過夜了，他手攬着朱珂的腰，在她耳邊輕喃：“先去車庫等我，我一會兒就來。”
說這話時，肖北的目光是盯着顧蔻蔻的，目光十分不舒服。
朱珂也沒說什麽，也不存在嫉妒之類的，他們之間，怕也就只有這一夜。
劉決明也看得清楚時機，特地給肖北和顧蔻蔻創造了空間，帶着被冷落的兩個女演員走了。
肖北噙着笑，迫近顧蔻蔻一步。
她也就往後退一步，眉頭一皺：“肖總還有什麽事情嗎？”
肖北笑起，挑挑眉頭：“我對顧導挺有興趣的，要是今晚顧導想和我一起……”
顧蔻蔻立馬打斷了他的話：“肖總，自重。”
肖北也就笑笑，手揣在褲兜裏，也沒尴尬：“行。”
卻不想，這一幕，卻被正要離開的陸鄰和許行白給看到了。
許行白驚訝地張大嘴，看着陸鄰道：“那不是你老婆嗎？！這麽巧？？不對，那男的是誰？”
陸鄰早就看到了，煩躁地拉了下衛衣，“你這麽愛管閑事，怎麽不管管自己的終身大事？多大了個人了還母胎單身，老子都離過婚了，你還單着，還有閑心思管別人？”
他說完，回過頭看顧蔻蔻。
那個男的是誰，我他媽怎麽知道！
再仔細一看，陸鄰才發現那男的有點眼熟，再走近些，哦，認識的。
他回過頭對許行白道：“這不是肖北那傻/逼嗎？”
聲音還挺大，肖北和顧蔻蔻都聽到了。兩個人同時看向陸鄰，肖北愣了下。
陸鄰這樣的纨绔子弟，不論在哪個圈子裏，名聲都不好。只可惜人家有個有錢的爹，只能處處忍讓。
肖北也只能忍讓，和“陸少爺”打了招呼，完全忽略“傻/逼”兩個字。
顧蔻蔻也趁着這個機會，下樓溜走。
入春後的夜晚，春風卷攜着冷意而來，天幕灰蒙蒙的，好像明天會下一場雨一樣。
她站在會所外面等了一會兒，才打到一輛車，正要進去，也不知道哪裏來的醉漢推開顧蔻蔻，就上了車。
這個時間段，首都最難打到車，這條路上尤其。
她又等了會兒，還是順着路往外走。
夜色黏重，身後傳來車喇叭聲音，她轉頭看了眼，一道強光射了過來。
她擡手擋住眼睛。
緊接着，她聽到了陸鄰的聲音：“哈哈哈顧蔻蔻，離婚之後這麽慘呀？你還不要財産，傻不傻呀你，要不要我給你買輛車啊？”
顧蔻蔻沒好氣：“要你管？上次陸少爺不是說，再也不搭理我了嗎？這次算什麽？嗯？”
陸鄰一頓，他不記得自己說過什麽了。不過按照他這個脾氣，的确應該是說過這種話。
顧蔻蔻轉頭繼續往前走，陸鄰開車緩慢随在她的身後，還說着話：“你和肖北什麽關系啊？那傻/逼你最好離遠點兒，他那個人，見色起意，肯定對你不懷好意。”
顧蔻蔻沒吱聲。
陸鄰又按了兩下喇叭，震耳欲聾，顧蔻蔻才回頭瞪他：“他是我投資人，明白了？我和他什麽關系，也不關你陸少的事情吧？”
陸鄰喇叭聲音按的更重了：“你要拍戲，你找我爸給你投資啊，要不然你爸也行，非得找這個肖北！”
顧蔻蔻又不搭理他了。
在她看來，陸鄰也沒比肖北好多少。
陸鄰暗罵了句什麽，顧蔻蔻沒聽清楚，他一踩油門，車就已經開遠了。
顧蔻蔻眯着眼睛看他走遠的車影，冷冷扯了下唇角，從背包裏拿出手機來，撥打了某個電話——
“您好，我是首都熱心群衆，我要舉報，對，我要舉報嘉欣路河商會所外面，知名明星陸鄰酒駕，速度很快，是，請你們盡快處理，謝謝！”
顧蔻蔻總算是露出了點笑意來：“這是我該做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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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晚，＃今天陸少顧導打架了嗎＃超話更新。
直指顧蔻蔻和陸鄰在河商會所外大吵一架，之後顧蔻蔻毫不留情反手舉報。
酒駕少年陸鄰當場被抓，在交警叔叔面前低眉順眼，格外解氣。
超話下面，兩家粉絲異常和諧。
超級小浣熊：[嘻嘻嘻，今天也是顧導勝利的一天呢]
顧導鐵粉一枚：[不得不說，牛還是顧導牛！求問顧導什麽時候拍新劇]
惡霸家的小棉棉：[顧導伸張正義，為民除害，我輩楷模！]
大梨砸：[今天也非常感謝顧導幫我們教訓我們家崽兒了！大恩不言謝！]
七七：[哈哈哈哥哥活該！顧導做得好！]
…………
被交警放走後的陸鄰登錄微博，看到這一系列發言時，腦門上頂滿了問號。
他早該知道，自己沒有粉絲這種東西。
當晚，他退出微博粉絲群。随後，他的粉絲們又開始了狂歡。
大少爺的甜果酒：[卧槽！咱們小少爺終于懂事退群了嗚嗚嗚，太好了，新粉可以進群了！！！]
陸鄰:……？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