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A市,十一點剛過五分。
一堆十八線小明星站在KTV拐角處,別稚也是其中之一。
李志強在前面不知訓了多久的話。
“到底聽明白沒?”
“有些事該做,有些事不該做,你們門兒清。”
目光一掃,正巧掃到到處亂看的別稚,語氣直接變了個調,帶着滿滿的不屑道:“不要像某些人,又想當婊/子,又想立牌坊。”
別稚當然不知道,李大經紀人說的是她。
李志強跟她關系挺不錯的,雖然只是原先,她和蔚芋同期進了公司,李志強先是偷偷找了她,親切地讓她稱呼自己為李哥,跟她說只要參加一頓酒席,乖乖聽話,她後半年的檔期不愁拍不滿。
只是,酒席的日期是她們老師早就定好了随堂考,占期末成績百分之十五。
別稚在一頓酒席與期末成績之間,果斷選擇了期末成績。
于是,李志強把別稚雪藏了。
李志強也不是讨厭別稚,按條件來看,別稚的資質可以算得上頂尖。
明豔動人,前凸後翹,明眼人都能看得出她是會玩的,而且很吃香。
李志強給過別稚機會,多少個同期新人他都沒挑,單單選了別稚,明裏暗裏把道理給她講明白,只要她乖乖聽話,什麽都缺不了,什麽都是她的。
結果,她聽到日期,居然很遺憾跟自己說,她有考試,占期末成績百分之十五呢。
李志強以為她心高氣傲,看不上這種勾當,現在看來,當時怎麽拒絕現在不照樣還是做了嗎?誰比誰高貴一些不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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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蔚芋。”別稚悄悄地喊她旁邊的女孩。
蔚芋是別稚的大學同學,兩個人還是一個宿舍的。
大一那年,蔚芋懷着一顆成名夢,拉着別稚到恒達影視公司面試,沒想到,不光蔚芋成功入圍,站在門口給蔚芋喊加油的別稚也成功被星探發現,成為了恒達旗下的一名光榮的一百八十線小明星。
幾層關系下,別稚自然跟蔚芋更為親近些。
別稚有些不舒服,剛剛李哥說話的時候,看她的眼神非常的奇怪,說話也像是故意說給她聽:“李哥到底在發什麽脾氣?”
“你真不知道?”蔚芋失笑,她跟李哥之後,資源比之前強的太多,從一開始的龍套到兩部電視劇的女二,如今已積攢了一些粉絲,雖然不多,但一切都在往好的方向,她偏過頭,看了眼別稚:“你沒有想過為什麽現在李哥把你放養?”
“想讓我好好學習?”畢竟她跟他說完考試,他就把之前安排的一切工作給她停了。
“你…….”蔚芋沒話說,別稚的腦回路總是有點兒清奇,別人被雪藏個三月兩月早就病急亂投醫像個沒頭蒼蠅了,只有別稚,一年沒接到一部像樣的電視劇也不着急。
她只知道別稚家境不錯,但也不能從不為自己的将來考慮,嘆了口氣,蔚芋把她的手拉住:“我今天帶你來你可一定要聽話,伺候好裏邊兒的公子哥們,以後的資源不會少了你的。”
別稚點點頭,跟在蔚芋後邊兒進了包廂。
包廂裏的燈光很暗,僅靠着最頂端的霓虹彩球散射五顏六色的光,女孩子們一到,氣氛便熱了起來,幾個會來事的姑娘早已坐到了該坐的地方。
別稚沒經歷過,愣在原地,也不知道該往誰身邊坐。
她原本生得好看,一張臉蛋精致得無可挑剔,一颦一笑媚态縱生,像是一不留神就會把人魂勾走的狐貍精。
她站在原地,一襲黑色短裙,裙尾剛及膝蓋骨上端兩寸,一雙腿瓷白又筆直,忍不住叫人多看幾眼,目光上移,發尾稍卷又剛剛好披蓋住鎖骨,分明上邊兒都包得嚴嚴實實,卻憑空多了股禁欲的美。
是個會玩兒的主。
不用誰說,在場的公子哥都忍不住吹起了口哨。
他們見過的女明星不在少數,什麽清純的妩媚的,娛樂圈裏更是睡了七七八八,只是聽說今天有幾個新人,哪成想能有這種頂尖的,各個在心裏都屏着氣提着神,想看看到底誰才是小美人向上爬的目标。
李志強還沒出去,見別稚站而不動,礙于幾個公子哥在場又不好直接訓她,臉上擠着笑,身體力行,換了個手往裏面一推。
別稚被推到了最裏邊的卡座,李志強才退了出去。
別稚不知道卡座裏的男人是誰,周圍沒有一個人,只有他一個人。
男人一身黑色襯衫,長腿随意地搭在桌面上,雙手插在胸前,手腕處的骨骼凸起,領口微微敞開,隐約露出點兒冷白的皮膚。
他上半個身子都陷在沙發裏,耳朵裏還塞着耳機,頭微微後仰,從別稚被推到他面前到現在,眼皮連擡一下的趨勢都沒有。
大概是真的很困,他睡的很沉。
別稚猶豫了好一會兒才選擇坐在他身邊,但沒有叫醒他,只是這麽安靜地坐着,順便觀察一下其他人到底是怎麽伺候的。
她跟其他人都隔着卡座,只能靠微微擡起身,悄悄地往左望。
蔚芋在喂一個男人吃水果,男人後腦勺對着她,她也看不太清什麽長相,只是覺得她們大概挺開心的;其他幾個像是沒了骨頭似的,幹脆貼身上去倚靠在其他人身上,不過都是一對一服務的,也沒有一對二的例子。
別稚觀察了一圈兒,發現這些招數她似乎都用不上。
因為,旁邊的人還在睡覺。
她轉過頭,可以看到他的側臉。
硬朗又幹淨,包廂裏的燈光疏疏落落地掠過他的臉龐,又在不經意間多了兩分的柔和。
到後來,他還是沒有醒,別稚已經困了。
連嚼一口蘋果的力氣都沒有,別稚側過身子,把臉貼在沙發背上,眼皮直直往下滑,恨不得立馬倒下。
忽然,一只手覆上了別稚的腰,她還沒來得及反應,就已經被迫轉了過去,撞上對方的寸頭。
沒有看清臉,只是先聞到濃烈的酒味和煙味,他的寸頭刺貼在別稚的脖頸,眼看着就要滑落下來。
“你幹什麽?!”
別稚哪裏經歷過這個,身體快于意識,啪叽一聲,手已經摁住了小寸頭,把小寸頭拍得更遠一點兒。
卡座那邊兒似乎是聽到這邊兒有聲音,紛紛靜了下來,頻頻望這裏看。
小寸頭意識到自己占便宜不成此刻似乎又成為了笑話,一時間也惱怒起來,酒過了腦子,意識也不太清楚。
他只覺得今天到場的也都是有面子的人,他好不容易被邀請過來,一來又碰上這麽個極品,原本他就眼紅,但又礙于江家大少爺的面子不好過來,但剛才喝了不少酒,他似乎也意識到江家大少爺對小美人沒什麽興趣,他自然想分一杯羹。
小寸頭就搞不明白了,來這裏玩的人誰不知道接下來會發生什麽,他能幹嘛,他不就是幹嗎。
小寸頭也不顧誰的面子了,怒氣加上酒意,全都顯現在他憤怒的聲音裏,喊着一巴掌也揚了起來,眼看着就要往下打:“你他媽給老子裝個屁。”
巴掌沒有落下來,倒是被人擋住了。
江淮北懶散地擡起眼皮,用手一撈,另一只手摟住別稚的腰,輕輕一提,把人帶到了腿上。
他其實不太想醒,昨天晚上加急批了個策劃案,熬了個大夜,一整晚沒睡,剛歇下又被林隽清他們拽到這兒,他煩到不行,一挨沙發眼皮都不聽使喚地往下合,壓根睜不開。
迷迷糊糊間,他好像感覺到有人坐到了他旁邊,不過還算懂事,沒怎麽叫過他,只是安靜地坐着,倒是乖巧。
如果不是這個傻逼,他根本都不會醒。
江淮北意識到,懷裏的人似乎真的被吓得不輕。
她的身子微微地顫抖着,像是一只受驚了的小動物,恨不得當場縮到哪裏去,他閉上眼,嘆了口氣,用手一摁,讓她埋到了自己的脖頸兒處。
江淮北掀起眼皮,把小寸頭往過一拉:“滾。”
他剛睡醒,聲音低沉又沙啞,尾音下壓,別樣的好聽。
又不等小寸頭道歉,擡腳就是一踹,正中胃部。
小寸頭的自由落手沒打成,身子倒是學會了自由落體,叮鈴哐啷的摔在了酒瓶堆裏,從桌上又滾到了地下。
在場誰人不知江淮北,江家大少爺,脾氣是出了名的壞,全市三分之二的商圈都是他們家的産業,再加上其他國外國內的,算起來在場的沒幾個人敢跟他剛一把。
這兩年江家轉行又投資起了影視圈,這才跟他們的來往頻繁了許多。
都聽聞江淮北起床氣十分嚴重,他這算是剛剛睡醒,起床氣濃得狠,這時候上去撞槍口,一撞一個死,連上去勸和的人都沒有,小寸頭就這麽倒在酒泊裏被拖了出去。
別稚被壓在後面,不知道前面到底什麽情況。
她只是覺得抱着自己的人異常煩躁,随時随地都像是要找人打一架。
周圍的人似乎都很想說話,又沒有一個人敢說話。
除了地上亂七八糟的破酒瓶和靜悄悄地氛圍,好像沒人能證明剛剛那場打鬥過的痕跡。
不知道過了多久,別稚才被松開。
男人的兩只手還沒有放開,她的身子只能微微後撤,一擡眼,正巧對上江淮北。
他的眼睛狹長,內寬外窄,眼尾下壓,眼底還殘着沒散開的暴戾,一丁點笑意都沒有,就這麽把她拴在懷裏,壓在腿上。
動吧,別稚怕再惹惱他。
不動吧,別稚又覺得有點難受。
周圍還沒有動靜,別稚實在忍不了了,猶豫一下,才張了張嘴,打破僵局:“剛剛,謝謝你呀。”
江淮北:“嗯。”
“……”
江淮北一說話,剛剛僵硬的局面突然又活了起來,大家又開始各自聊各自的。
周圍的聲音哄亂,別稚低下頭,稍微往外挪了挪,又看了看兩人之間的距離,好像他們還是太近了。
“剛剛我是不是吵到你了?”別稚咬了咬唇,眉梢微壓,惹人憐惜:“對不起,如果不是——”
如果不是他,我一定不打擾你。
如果不是他,我一定會乖乖的。
她不用說,江淮北已經替她想好了說辭。
他接手公司兩年,見過的女明星不在少數,每個女明星找他,無非都想從他身上要一點什麽東西,有的是要錢,有的要資源,這樣的場子來的都想幹什麽,他心裏清清楚楚,跟明鏡似的,不用她找借口。
她無非也是她們中的一個,想着往上爬,想變成那個不一樣的。
卻不知道,沒什麽是不一樣的。
沒等她說完,江淮北已經打斷了她,拉長着尾調,哦了一聲,笑了:“我知道。”
他聽起來像是相信了又像是不相信,分明唇角帶笑,又不見他有絲毫感情。
“那就好。”別稚放心了。
氣氛一時間安靜下來,江淮北也沒再接話,就這麽抱着她,似笑非笑地盯着她看,想看看她還能玩出什麽花招。
少女的睫毛又長又密,像是把小刷子,一眨一眨,你別說,倒還真是挺好看的。
他想,如果她不是女明星,沒有這麽點兒亂七八糟的花花腸子,大概她還挺合他胃口。
可她偏偏是女明星,他最讨厭的女明星。
衆人的目光不時間往他們這裏望,江淮北眉眼微垂,揉了揉自己的眉心:“說說,你叫什麽?”
他跟她的距離太近了,一低頭就可以看到他的睫毛,別稚蹭了下他的腿,隔着衣料,體溫慢慢滲透過去,她覺得有點兒不自在,本能地開口:“別——”
又想到她是背着家裏簽約的,她并沒有用本名。
剛剛差一點兒就說了出來,別稚抿抿唇,四聲變了三聲:“別枳。”
似乎是怕他不知道,她又認真解釋,一板一眼:“枳是橘生淮南則為橘,生于淮北則為枳的枳。”
不知道是為什麽,男人抱着她,低下頭,忽然笑出了聲。
肩膀一顫一顫地,像是聽到什麽好玩的,把她摟地更近了些:“還換了名字嗎?”
他怎麽知道她換了名字。
別稚心裏一驚,也沒有想到會被認出來,還點明了,頓時坐立不安:“你怎麽——”
“沒事兒,”江淮北沒把這件事當做什麽大事,只是覺得有些好笑,她表現的太過明顯,一看就是把名字換了,還特意換成跟他相近的跟給他解釋:“挺好的。”
幸好,他沒有再糾結她的名字。
別稚剛提起的氣又松了下來。
他的心情看起來也要比剛才好的多,皺緊地眉頭也漸漸舒展開來。
“那個,”別稚趕忙抓緊機會,生怕他又變了心性,小力地戳了戳他的手臂:“你可以先把放我下去嗎?”
“……?”
江大少爺有生以來第一次露出迷惑的表情。
我他媽這腿多少人想坐坐不上來,你居然不想坐了?你居然跟我說你要下去?你是不是想套路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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