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可不是嘛,舍不得跟自己離婚,連小三的孩子都給打了。

她笑了笑,用輕松的語氣掩飾話語的惡毒:“那咱們就抱養一個,現在打孩子的那麽多。咱們到時候就去醫院逮人,看到有基因好的女的要打孩子就攔下,要是能勸回來,咱們就好好把孩子養大,省得孩子變成孤魂野鬼。”

說完她就緊緊盯着周培,期望能從他臉上看到點什麽東西。

周培臉上依然一片平靜,語氣裏還有絲責備:“冉冉,這些不該是你說的話,可能是你昨晚太累了,吃完飯去好好歇一歇。”

林冉費了很大功夫才沒冷笑出聲,可也不得不承認,比臉皮定力,她跟周培相距甚遠。

不想看見這張虛僞的臉,她耷拉着眼:“我想吃糖醋魚。”

周培就像是哄孩子:“早上吃得太油膩不好,喝點粥養養胃,想吃什麽我下次給你做。”

林冉放下勺子起身:“那我不吃了。”

林冉任性慣了,這舉動也不算太突兀。

回到房間,她立馬轉身反鎖上門,把身上衣服都換下,揉成一團扔進一個塑料袋裏毀屍滅跡。

敲門聲不疾不徐的傳過來,林冉沒搭理,過了一會就沒了聲音。

躺在床上徹底放松下來,她這才真切的感受到渾身酸軟,什麽都不想去管,只想好好睡一覺。

可惜覺沒好覺,還是被門鈴給吵醒。

她住的地方雖然沒徐容那麽昂貴,可也差不離,都是電梯入戶,能上來敲門的必然是熟人。

她只能揉着惺忪的眼去開門,門後站着的是王叔。

以前給林建如開車,現在是周培的司機,所以他會有電梯的密碼。

他先遞過來一個盒子:“周總讓我送手機過來,手機樣式還是原來的樣式,卡也還是原來的號碼,裏面的聯系人也都複制好了。”

林冉接過電話,道了一聲謝。

按理說,王叔這會也該功成身退走人了,可是他站在那,明顯有些欲言又止。

王叔的資歷老,跟着林建如苦過來,小時候家裏車不多,小學時候天天上下學也都王叔接送。

說他是看着林冉長大的,一點也不誇張。

所以林冉對他也是相當的尊重。

“王叔,您找我……是不是有什麽事?”

王叔又猶豫了下,才開口:“小冉啊,周總本來今天九點的飛機飛美國簽合同,我來接他都走到樓下了,他又通知我改時間說是飛機改簽,就是為了在家給你做糖醋魚。”他頓了頓,發現林冉臉上如他希望的出現慚色,又接着說:“那邊時間催的緊,這臨時改簽哪來得及,這一改,本來好好的直飛還得中轉,路上就多了五六個小時。”

之前看他欲言又止的時候,林冉還想着估計是他作為司機跟着周培時間長,發現了什麽端倪來好心提醒她,結果沒想到啰裏啰嗦的居然還是在為周培說好話。

更突破她想象下限的是,周培居然還打自己小報告了?!

林冉心裏只覺得X了狗。

她面無表情哦了一聲,沒了下文。

王叔看她沒體會到自己的暗示,只能明說:“小冉,王叔知道按着家裏的條件,周總是不太配得上你,可是這幾年王叔在一邊看着,周總是個有能耐的。再說了,你既然嫁給了他,人家平時對你是千好萬好,你也該多心疼心疼,他平時在外面也不容易,你可別一味耍小脾氣讓人家寒了心。”

這一番好言相勸停下來,林冉簡直想吐一口心頭血,忍了幾忍才沒吭聲。

王叔本來就老實木讷不善言辭,覺得是把林冉當孩子看才好心說了幾句掏心掏肺的話,看見林冉不冷不熱的,也不好再說,幹巴巴說了幾句客套話就走了。心裏還想着,這林冉這麽任性下去,難免得出大事。

可不得出大事,回到屋裏的林冉拿着手機的手都抖起來了。

剛才她打開手機,一大串的未接來電和短信差點瞬間沖的死機。

父母的,周培的,堂姐的這些她還沒一一看,就看到一個後面一串0的號碼也給她打了好幾個。

她本來把它定性為騷擾電話垃圾短信,因為號碼太風騷才留意了一下。

删除短信的時候就多瞅了那麽一眼,這一眼差點沒把她魂給吓飛。

“忘了你手機壞了,我就是想提醒你一聲,第二次我好像忘了戴套。【笑cry】”

她顫抖着手翻開下一條,上面寫着:東西放在小區物業,小心別讓你老公看見【墨鏡】。

林冉懊惱的出了一口氣,快速的換了衣服就跑去小區門崗把東西拿回來。

取出盒子裏的事後避孕藥,林冉這才長出一口氣,放下心來。

找徐容果然還是對的,這人雖然男女關系上讓人诟病了點,但是做事還是思慮挺周全的。

更重要的是,他送藥來,明顯是劃清界限,這點也是林冉最希望的。

林冉一邊罵自己粗心,一面趕緊把藥吃了。

她第一次吃這種藥,生怕有閃失,多吃了兩片心裏才稍微安定了些。

剛吃完藥,手機就響了,林千影的大嗓門從電話裏傳過來:“我的小姑奶奶,你可算接電話了,我在你家電梯裏呢,趕緊讓我上來。”

林冉按了鍵,在電梯口等她。

電梯門一開,一臉焦急的林千影沖過來上下打量她幾眼,嘴巴就沒再停過:“你昨天去哪了,我怎麽都找不到你,還不敢讓大伯和大伯母知道,手機怎麽不接呢?周培呢,現在你打算怎麽辦啊?”

林冉無奈地把她拉進家,關上門才開口:“我手機進水壞了,這不是剛買的手機還沒來得及聯系你嘛,昨天我回來喝了點酒就睡了,周培公司有點事,出國了。”

林千影狐疑地看着她:“你昨天在家?周配怎麽還給我打電話呢?”

“我說我回來,也沒說是回家啊,我昨天随便找了個酒店買了個醉,今天早上才回來。”

她倒不是想瞞着林千影,主要是涉及到徐容,她也不好全盤托出。

林千影也沒起疑,開始敘說和林冉分開之後的事情:“昨天你先回家,我呢就一路跟着他們去了小三住的地方,現在都打聽清楚了,那個小三叫孫瑤,大學剛畢業兩年,之前在一個小公司做文員,最近不知怎麽跟周培勾搭上了,上上個月把工作給辭了,現在住的地方還是周培剛買的,不過寫的還是周培名字。小冉,你說怎麽着吧。”

最後一句話頗有點匪氣,林冉不帶笑意的勾了勾嘴角:“怎麽,人家剛打完孩子你還忍心再去打她一頓啊?”

林千影聽着都急了:“那咱們也不能吃這個暗虧吧,總得出了這口氣吧。”

“這事一個巴掌拍不響,你打她之前怎麽不找人把周培先打一頓給我出出氣?”

林千影看她一眼,嘟囔:“你要舍得,打就打呗。來,給你先看看小三長什麽樣。”

說着,把包裏的紙袋拿出來,裏面的照片倒在桌上,一張一張的,全都是監控視頻的截圖。

饒是林冉知道林千影朋友多,但是一晚上弄到這麽照片,還是有些吃驚。

照片的主角都是一個女孩,高清攝像頭下,她的纖細柔美被展現的淋漓盡致,眉目間有輕愁,步履間有情思,樸素又堅韌,清純又美好。

典型的小家碧玉。

林冉在看到照片的瞬間,臉色就蒼白到了極致,連嘴唇都沒了血色。

林千影沒注意,還在指着照片點評:“你說這女的,放人堆裏算是個小美女,可是跟你比起來,差了不是一星半點。你看她這臉,顴骨有點高偏偏臉上還沒肉,現在年輕還能看,過兩年肉皮一耷拉就是刻薄相。臉色發黃,嘴角向下,天生的苦相,走路時候背還有點駝,一看就沒練過形體,我也納了悶了,都穿高跟鞋了怎麽姿勢還這麽難看?”

最後她總結一句:“這女的,給你提鞋都不配,別擔心,周培跟她頂多就是玩玩。”

林冉并沒聽到她的話,她還陷在剛看到照片的情緒裏,那種彷徨和失措像是冰涼的水慢慢淹沒了她,她無助的伸手握住林千影的手,用力的就像是這是她最後一塊支撐的浮木,呼吸急促,像是失了魂一樣,只喃喃地說:“千影,我要離婚。”

從發現周培出軌的那一刻開始,林冉就知道自己一定會離婚。

她年輕,漂亮,有錢,沒有任何理由要忍辱負重的呆在一個出軌的男人身邊,守着婚姻的空殼。

但是離婚是在報複之後,不是現在,因為她不甘心。

男人出軌可能只是女人心中的一根針,但是女人背叛絕對是列男人自尊的一把刀。

她只是在尋找最合适的機會,想在他最沒有防備的時候,把這把刀架在他的脖子上。

可是看到照片的這一刻,林冉就覺得自己輸了,周培早已用一條無形的繩子勒住她的喉嚨,要把她吊死在這場無望的婚姻裏,在這裏多呆一刻,都會窒息而亡。

她深呼吸了幾次才開口,聲音沙啞:“千影,你看這個女孩像不像一個人?”

林千影拿起照片仔細端詳了一下,慢慢辨認:“趙新園?我記得是周培的同學。”說到這,她看向林冉,臉色也變了:“難道……周培他……”

她沒說完,可能是覺得說出來的話太傷人。

林冉點了點頭,自嘲地笑了笑:“周培他從沒有愛過我,這些年來,在他心裏只有趙新園一個。”

知道真相的那一天是半年前,她在周培的老家病倒,高燒不退。

周培把她緊緊裹在被子裏捂了一夜,發了不少的汗,折騰了一夜到天明才退燒睡安穩。

可惜她滿身的汗,哪能睡的舒服,不長時間就醒來,然後就聽到周培和他奶奶的聲音。

斷斷續續地聽到老太太的抱怨聲,大意就是嫌她嬌氣,家裏沒按空調,她又不肯去公共的澡堂洗澡,大冬天的非要在家洗澡,凍病了還得周培辛苦的伺候她。

她絮叨了很久,周培的聲音有點無奈:“她從小就天天洗澡,就是愛幹淨點,你早點在家按了空調也不至于這樣。”

這話好像是戳了老太太的心肝脾肺胃,老太太嗓門都開始高了起來:“這是我的家,難道是我請她來了?!我這麽多年都這麽過來了,怎麽她一來就要裝這個裝那個的?這麽嬌氣,一天不洗澡怎麽了?嫌髒別來啊,我是伺候不起這樣的孫媳婦,你趕緊帶走,以後都別回來,她來一次,我得少活三年!”

林冉聽着默默掉眼淚,其實她也不喜歡這裏,可是周培忙,老太太又不肯到他們城市住,她總想着要替周培盡一點孝心。

她每次來,要先坐飛機到省城,再坐汽車到鎮上,來回折騰兩千多裏,次次來還不得老太太的好臉色。

她安慰自己,老太太獨自把周培含辛茹苦的養大,現在周培跟自己結婚,奶奶心裏失落是難免的。而且自己又嬌滴滴的,老太太生性剛強,可能确實看不慣自己的做派。

長這麽大,她還沒這麽低三下四的逢迎過誰,在家裏搶着活幹,争取留下個吃苦耐勞的好印象。

老太太有很多怪癖,不肯和周培到仟城市,也不肯住新房子,舊房子還是十年前周培去上大學時的樣子,一眼望過去就是清貧倆字,連個空調都沒按。

林冉以前來,難免遇上嚴寒酷暑的。

有一次就趕上了大夏天,熱倒還好解決,沒有空調好歹還有電扇,雖然吱吱呀呀的讓人頭疼,可也不算不能忍。

林冉忍不了的是蚊子,她平時住的是高層,蚊子基本上是絕跡的,夏天時候她嫌外面汗味道重,不怎麽出去玩。就算出去了也是冷氣管夠,可沒見過見過炎熱主場裏的蚊子。

那蚊子稱得上成群結隊拉家帶口了。

她實在忍不住敲了敲周培奶奶的門,對方不耐煩地告訴她,地下室裏有蚊帳。

她可不敢勞煩老太太,忍着害怕自個去地下室找蚊帳。

地下室悶熱不說,燈泡還是壞的。

老人家這麽些年什麽都不舍得丢,地下室裏堆得滿滿當當,有破了洞的沙發,壞了的燈泡,和一些不知道從哪裏弄來的雜七雜八的東西。

她用手機照了半天,才看到幾個一個破舊櫃子上的箱子下壓着的蚊帳漏出了一角。

她嘴裏咬着手機,站在周培小學時候的書桌上,傾身過去想把蚊帳扯出來,蚊帳是拉動了,可上面的箱子也嘩啦掉了下來,直接把她砸在了地上。

她摔在地上,胳膊腿上都是土不說,腳踝還鑽心的疼。

手機摔到了另一個角落,她咬着牙挪過去,撿起手機,就給周培撥號。

那邊周培剛接起來,問了一聲怎麽了,她就再也忍不住,立馬就泣不成聲起來。

林冉長這麽大都沒哭的那麽痛過。

周培先叫了幾個以前的朋友去地下室接她,把她送到了醫院,等到第二天早上周培風塵仆仆趕過來時,一看見腳上打着石膏,手上臉上都是傷的林冉,當時眼睛就紅了。

從那以後,周培就不許她再自己回去,其實她也挺寒心的,她好歹在醫院住了幾天,可是老太太一次都沒去看過她。

再冷的石頭也該被她給焐熱了,可是老太太的心就像是在冰櫃裏凍着,越凍越硬,拿刀都砍不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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