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有美君子，淑女好逑08
鐘慧澄盯着我看，那一雙仿若湖水的眼睛裏只有我一個身影。
未說話，只是這樣盯着我看，看得我有些惶恐。“鐘大人，鐘大人？”
我想脫離他的手掌，可是明明是那樣漂亮修長的手，卻那樣的有力。
他瞧着我，冰雪一般的容顏輕輕笑了。“嗯。怎麽了？”
我皺眉道：“大人你不是讨厭我嗎，這樣親近着我不會覺得……”
“只是身軀而已。”鐘慧澄說出一句我摸不到頭腦的話。沒有身軀人還怎麽活啊。接着他又說：“為什麽出來，這裏……”他眸子銳利地盯着我的手腕，仿佛見到了什麽厭惡的東西一般。
“你手上戴着什麽東西？”
我掩飾一般輕輕墜了一下手，以便衣袖更好地遮住那手鏈，雖然不知道那天珠是什麽鬼東西，我總覺得只要它還在，接下來一定會發生什麽事。“哪有什麽，鐘大人的酒醒未？您離開了這麽久，再不回去，肯定會有人來找了。”
鐘慧澄狐疑地喔了一聲，放開我的手，說：“你手上的東西不是什麽好東西，若是有一天想取下，可盡管來找我。”
我退後幾步，略微整理了一下衣裙，道：“我手上并沒有什麽東西，也沒什麽要取下的。便不打擾鐘大人了。”
聽到我這麽說話，鐘慧澄白皙的臉龐上似有些寒意，他站在樹下，風聲吟吟，樹影搖動，他好似從那棵樹裏生出來一般，影子和樹影纏繞在一起。
“你……先前并不是這樣的。”他淡淡地說着，卻令我全身不由寒顫。
“——我聽不懂鐘大人是什麽意思。”只能回避。作為世界蛇公司的一員，一旦被異界人發現了身份，一旦對方拿這一點威脅，那麽作為工作人員的我，第一是必須退出任務，從此再也不能接與這個世界有關的任務，第二是殺掉知道我身份的人，至今我還做不到第一點……
但是現在并不是在做任務，而是在度假啊。
我稍微有點不爽，早知道就不招惹他了。
“聽不懂嗎。我明白了。”他負手而立，身姿修昂，絕勝玉山。
你明白了什麽啊，我忍不住吐槽。更想趕緊離開這個地方了。“鐘大人，沒事的話，我先告辭了。”
“一起吧。”他掃了我一眼，走在前面。
我一時之間想不出拒絕的話語，只好跟着走。不過是走在他後面三米開來。
我們兩人便這麽一前一後走過小橋，走過假山，宴會喧嘩的聲音離得越來越近了。
我輕咳了一聲，道：“鐘大人，我們……便在這裏分開吧。否則被旁人看見了，我怕明日太陽一出來，大人的清白全毀在我的手裏了。”
鐘慧澄停住了腳步，回頭看着我，眸底露出了淺淺的笑意。“為什麽這麽說？”
我驚恐狀，眼前這個鐘慧澄是不是也像我這樣，身體裏換了一個人啊，之前可是高傲又冷淡的，還是今天晚上酒喝多了，認不得我了，說話如此和煦春風一樣，怎麽感覺都像是在撩我。
“鐘大人難道忘記了上個我爬大理寺被大人發現了，然後……”
他捏拳放在下巴邊，似乎想了一下，“我記得，你不用提醒我。”
我想不出頭緒，皺着眉，“那大人既然記得，應該不會忘記我的惡名吧。”
“惡名，我倒是覺得你……挺有趣。”他想了一下，得出這樣一個結論。
我面無表情。感情被人當小狗耍了。哼了一聲，“我可沒趣，大人不知道啊，我一直跟着大人，就是為了大人這張皮囊啊。”
我走近他，仰頭看着他。
我們之間僅有一線之隔，果然，鐘慧澄還是不喜歡我接近他，神情微微冷凝，眉頭也微微擰起。
我笑了一下，踮起腳尖親了一下他的下巴。
他居然一絲都沒有反抗，而且還愣着了一樣。我想一定沒想到會有女人會會這樣對他吧。
我飛快地跑開了，然後對着他笑盈盈地道：“大人若是下次還對我說這樣犯規的話，可不只是如此而已了。這次就算是收一點利息。”
我走向另外一邊，正好看見了一個丫鬟問了路後，偷笑地走着回宴會的路。不得不說剛才鐘慧澄的反應還挺可愛的。但是這次的接觸也給我打響了警鐘，像這種機敏銳利的人還是少接觸比較好。萬一真的出了什麽事，可真是覆水難收了。
歌舞喧嚣，終于回到了宴會，又開始無聊地緊了。果然還是剛才有趣啊。我甩掉自己危險的想法。
夜色深沉似墨，天上疏星朗月，小姑娘們聚在一起說說笑笑，也有一種前世的聚餐的錯覺。只是我被排除在外了。
我喝了一杯果子酒，這果子酒就像是前世的果汁一樣，幾乎沒有酒味，就是有點甜得發膩。我的目光穿過竹簾，發現了鐘慧澄，他坐在人群裏，手指微微敲着桌面，任由他人斟酒，偶爾飲一口。
真是的。好端端我為什麽要去看他。
因為夜深的原因，已經有些女眷打算離開了。不過這時，突然有下人上來禀告說，晉纓帝姬和大皇子殿下代表皇帝前來侯府問候侯爺壽誕。所有人都必須等這兩位貴人離開了，才能自行離開。即便這下人不說，我看這席間也沒有拿過小姑娘打算離開的。
自然大皇子是來不了女眷這邊的席上，可晉纓帝姬卻一定回過來見侯夫人。
有官家小姐笑着說：“我曾經見過晉纓帝姬一面，可真是潇灑好氣度，她若是郎君，我定要嫁與她。”
另一個官家小姐說：“羞不羞。我可是仰慕晉纓帝姬的才華，若能追随與她，那才是福氣。”
……
諸般晉纓帝姬這般的好那般的好，無意義地灌入我的耳朵內，而那邊的宴席上突然聽到太監尖尖細細的嗓音報道：“晉纓帝姬到，大皇子到！”
無論男眷還是女眷都齊齊跪下，我不想搞特殊，好在古代的衣裙上，虛虛一跪也不太看得出來了。
大皇子和晉纓帝姬道了免禮，男眷們起身，我們這邊的女眷才起來。那邊說得火熱，只依稀聽得到聲音，而聽不清是在說什麽。
大家都站在竹簾邊看熱鬧，這時倒是沒有了一點大家閨秀的溫婉。
晉纓帝姬來到女眷這邊便被以侯夫人為主的一大堆夫人小姐圍住恭維，我不知道她是怎麽在一群人裏發現我的，眼睛一亮，就走到了這邊。
我想退後都難。“幽幽啊，你怎麽一個人在這邊，過來和我說說話。”
現在在我心裏有三不好惹，第三是大皇子，第二是鐘慧澄，那麽第三便是眼前這個晉纓帝姬了。
完全看不透，也猜不到她在想什麽。若是在現世，其實這種女人，我還挺想和她交朋友的。可惜，是在這裏……
“民女不敢。”我低着頭道。
她抱住我的手，親切地說：“幽幽真是越大越和我生份了，我記得你還是個小包子的時候老實拖住我的手，我上哪你就要跟着上哪。”
幽幽嘆了一口氣，好像是在懷念過去。
我起了一身雞皮疙瘩，環視周圍不善的目光，心說這原來又是一只老狐貍。“殿下，你到底想幹什麽。”最後一句話，自然是以我們兩人都能夠聽到的不大的聲音說的。
晉纓帝姬輕笑一聲，無限的魅惑，她放開我的手，道：“到底是長大了。”然後便走進了女眷中。
我思考着她最後一句話，然後釋懷，我又不是真正的陳雨幽。也跟她沒有那麽多的情深義重。這一切都與我沒幹系。
好在，晉纓帝姬和大皇子也沒逗留多久，便擺駕回宮了。
更漏不知幾何，女眷這邊已經散得差不多了。我正打着瞌睡的時候，有丫鬟喚醒了我，我迷迷糊糊地聽說，有人來接我了。然後跟着她走去，就看到了陳雨澤，不知今夜為何，我眼中的他無限溫柔，站在夜風裏，衣帶飄飄，見到我時，嘴角含着溫潤的笑意。“雨幽，我們先回家吧。”
他接過丫鬟扶着我，我還是暈暈乎乎的，看人也有點朦朦胧胧的。不知道是不是因為在宴席上很的果子酒的原因。
“陳雨澤？陳大人呢。”
陳雨澤也并沒有在意我的無禮，也對，以前的陳雨幽無禮的多了，這一點也不算什麽。
“爹他和諸位大人還有些要事要商議。讓我先接你回去。”
也是，對于酒席來說，現在時候還早着，陳大人不被灌酒，能這麽早回來才叫一個一個奇怪。
“那我們先回去吧。”我靠着陳雨澤溫熱的身體，似乎感覺到他微微顫抖了一下，可是很快他卻主動地讓我靠着他，然後帶我上馬車。家人已經駕馬過來，陳雨澤便在馬車裏照顧我，讓家仆趕車。
我喝了點酒，就有點荒唐，不知道說了些什麽話，才昏昏地睡了過去。
第二天我起來，便見晴朗的天氣，天上一輪燦爛的太陽。腦袋還微微的暈。
小嘉一邊替我梳妝一邊說起我昨天的醜事，我無語。吃完了小嘉端來的早膳，我閑得無聊到處走走，便遇到了路過的陳雨澤。我露出笑顏打招呼：“哥哥。”
他卻像是見了鬼一樣，臉色詭異地瞧了我一眼，幹巴巴地應了一聲，就轉身離開。
別的一句話都沒留給我。和以往溫柔腼腆的樣子那是天差地別。
我不明白，難道是我昨晚耍了酒瘋，所以吓到了他。完全沒有想到能把陳雨澤那麽溫柔的一個人吓成這個樣，只是是哪樣奇怪的事。
趁着晴朗的天氣，我有點閑不住，晚春初夏的時節，最适合到外面玩。
而我所說的玩，自然是目悅美色，美色美色，昨兒已經看過了趙家雙胞胎，果然絕色，鐘慧澄那邊目下是沒有興趣了，所以我打算到萬佛寺走一遭。
就連小嘉跟慣了陳雨幽的丫鬟，也被養出高眼光。一聽我打算去萬佛寺就壞笑着說：“我看小姐可不是想念着萬佛寺的花木景色，而是寶樹法師吧。”
我錘了她一下，“怎麽說話的，難道我就不能是去萬佛寺領略一下佛法的高深莫測，佛祖菩薩悲天憫人的金身。”
“是是。”小嘉小聲地呢喃，“反正我也說不過小姐你。”
寶樹法師是佛門中人，為人慈憫，佛法精妙，無論何人都一視同仁。我，不，陳雨幽的名聲雖然不佳，可是他還是微笑和接納了，我看他的容顏，他便将佛法有關的故事給我和小嘉聽，漸漸的，聽入故事裏，便沒有重視他的皮囊。每次我滿足地l離開時，總是忍不住想，寶樹法師若是搞演講，我一定一場都不離開，因為實在是太精彩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