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0章 怎麽還起風了？
他爹從小到大威脅他就這麽一句話，對于柳傾城來說并沒有什麽威脅力。将畫卷扔在書桌旁便處理起了事情。
他一天天的看起來閑的很，其實私底下幹了不少事。他從十歲起他爹便給了他一個護衛隊和一些管事生意，兩年前去落水縣他一路走一路安頓，将自己身邊的護衛隊全打散了安排在大衛朝各處建立了一個私下的情報網，當時規模不大，看着更像是小孩子小打小鬧，柳丞相知道一些，但也并沒有插手，只替他把握大方向便由着他練手。
可這兩年柳傾城網絡了不少能人異士進來，慢慢的連柳丞相都摸不到他那組織的核心了。只大概知道他組織裏面大多數人都是當年落水縣無緣無故出現一座仙山以後趕過去尋找奇珍異寶的。結果奇珍異寶沒能找着，倒是讓他忽悠了不少人給他做事。
“公子，有消息”小九一本正經的遞過一個竹筒，見自家公子不接反而上下打量着自己，生氣的将竹筒往桌上重重一放咬牙道“看什麽看！都是你害的”
小九本來都怕請假多了被人知道看笑話，巴巴的忍着後.庭開花過來給自家公子送個消息，誰知自家公子還一副好奇寶寶的模樣看着他，氣的他連尊卑都忘了。
“想什麽呢！我是看你帶着根雞毛到處跑，想提醒提醒你來着”柳傾城伸手從他肩上拿下一根雞毛，對着他晃了晃道“你去看那兩只小妖了？”
兩年前那兩只小妖他倒是沒為難它們，好歹蔣清河抱着叫過幾天寶寶，便一直替他養着，只是待遇也沒多好，就當成普通家雞養，帶回來那天阿福管家看到還說他家少爺會持家，連雞都自己養。
“沒有啊！”小九疑惑的道“我剛剛拿到消息便給公子你送了過來”
小九想了一下，沉下臉道“對了，我剛才來的時候遇見羅公子了”
“羅甸平？”
“對！”小九點頭道“說來也奇怪，我來的時候走的是暗路，按道理不該碰到他才對，可他卻好端端的在假山上看書，我一時不察将他給撞了”
他們暗衛傳遞消息的時候走的都是暗路，一般不會碰到人。小九雖然總在他和小八面前表現的神經大條，但是功夫卻是數一數二的好，又加上這兩年柳傾城給他換了個會法術的師父，小九已經算是摸到法術邊緣的高手了，就當年蔣清河以凡人之力與他一戰，兩人都不一定能分高下。
可如今竟然就這麽輕輕松松讓人跟蹤了，還丢了消息而不自知。
柳傾城看也不看便将那竹筒扔回給小九道“這事讓你師父去處理，這消息給他帶過去”
小九一聽頓時明白過來道“這消息……”
柳傾城掃了他一眼，淡淡的點了頭點。小九一下子跪了下去，憤恨道“屬下辦事不力，請公子責罰”
“起來吧！這事怪不得你，人家早做了準備，你這跪着別一會兒小八沖進來找我麻煩”
聽到他提小八小九頓時滿臉通紅，頗為委屈的看着自家公子道“公子還好意思提他，要不是公子你和他坑害我，我至于行動不便讓人鑽了空子嗎！”
“我怎麽坑害你了？好端端的讓你喝了大補湯你也沒把人撲倒，我看你以後也別混了，丢臉！”柳傾城很是将小九唾棄了一番。
小九一聽頓時不幹了，跳起來就恨恨道“我是撲倒了啊！誰知道那人這麽賊，先看着溫溫順順的還用主動手替我疏解，誰知道我剛射.了出來，他提槍就從後面上，那時我手軟腳軟的硬生生沒壓過他！我他娘的這是被坑了！”
柳傾城看了一眼他身後正好整以暇的揣着手看他的小八，故意繼續坑他道：“是嗎？那給你機會你不得反殺回去？”
小九在自家公子面前一向沒臉沒皮的，什麽話都敢往外說。想也不想便道：“肯定的啊！我這次就是沒經驗，等我逮着機會非把他幹回來不可”
“是嗎！”小八在他身後淡淡的出聲，小九一聽吓得一蹦就跳了起來，忙捂着屁股躲到柳傾城身後道“你你你……別過來！”
自己花時間花精力培養了這麽久的暗衛慫成這個樣子，柳傾城實在沒眼看，讓他先滾了出去。
“他腦子不好使，公子你別總欺負他”小八比柳傾城和小九都大，兩年前還能看到些少年氣，這兩年被柳傾城磨練的生生成了穩重老成的性格。難得如今這淡淡的開口維護小九，說的柳傾城都覺得自己這個主子太不是東西了。忙幹咳一聲言歸正傳道“咳，消息帶來了？”
“帶來了”小八遞給他一個與之前小九拿的一模一樣的竹筒。
柳傾城将竹筒蓋打開，便見裏面飛出一只小小的飛蛾模樣的飛蟲，繞着柳傾城的手指飛了一圈，轉身便投入了一旁的蠟燭火焰之中。片刻後便見火焰上方顯現出一排排小字出來。
他的消息一向備的兩份，而且用的都是非常人手段，這飛蛾須得感應到他身上的氣息方才能化成字，否則就算拿到消息也不過是一只撲火的飛蛾而已。
柳傾城看完消息語氣欠扁的道“這本來也沒查出什麽，偏偏這人火急火燎的跳出來，這下可好了”
他讓人去查羅甸平，這消息傳來沒幾個有用的，偏偏羅甸平還以為他查到了什麽要緊的事，忙幹巴巴的跑來截了消息。
“公子這樣說不對吧？明明是你算計了人家”小八看着自家公子就像那些個設了個圈套給狐貍鑽的人，看狐貍鑽進去了還賤嗖嗖的說道“哎呀，我這放個籠子逮兔子的你怎麽鑽進去了啊！”
“你這話可不能胡說，我才到京城幾天，能算計誰？不都等着他們來算計我嗎？”柳傾城一副我是個好人，我什麽都沒幹的表情。
小八看的嘴角直抽，正要掀他的底，說說當年瑜州那幫想看他笑話的官員最後都是怎麽被他手不見血的收拾了一遍，還沒開口就收到他家公子眼神，忙收了話。
“你先下去，讓人将晚飯送到我房裏來，要兩份”
吩咐完柳傾城就又繼續寫寫畫畫，仿佛什麽事都沒有，但是他能清楚的感覺到蔣清河回來了，最近他對于他的存在感知越來越強，晃一眼仿佛還能看到他的身影。柳傾城大概明白這是自己龍魂即将蘇醒的征兆，不過他依舊裝着什麽都不知道一般。
蔣清河就坐在柳傾城旁邊，看着柳傾城寫寫畫畫，一開始還感興趣的夠着個脖子看，過了片刻便覺得無聊，開始四處打量。
看到桌子上一根紅黑相間的雞毛一時覺得有點熟悉順手便給拿了起來。
柳傾城看着那邊自己飄到半空中的雞毛滿頭黑線，這人既然要假裝不存在，能不能專業點？怎麽每次還得靠他裝傻配合！
“怎麽還起風了？”柳傾城洋裝不知的伸手拿下雞毛，還順手偷摸了一下那人的手指。
一瞬間他都看見那人吓得蹦起來的身影了。柳傾城死死咬住牙方才忍住沒笑出聲。
柳傾城将雞毛放下，又仿佛什麽事都沒有一般繼續寫字。直到下人将晚飯送了過來。
柳傾城坐在桌前一動不動，正在苦思如何才能讓這人顯了身形與他一道好好吃頓飯，他天天在外面跑估計還跟以前當野鬼的時候似的，連飯都吃不上。
正在深思的柳傾城都沒注意，杜天翊由着下人領着進了門。
原本聽到下人說柳傾城等他用晚餐的時候杜天翊是完全不信的，被下人拉着将信将疑的走了過來。卻沒想到會看到柳傾城真的坐在桌前等着，似乎等了許久的模樣。一時間心中覺得暖洋洋的，那絲自己早已準備收拾好藏起來的情絲又纏緊了幾分，看着柳傾城努力做到與以往一般平靜的語氣道“抱歉，久等了”
柳傾城先前一直在想怎麽勸蔣清河現身吃頓飯，突然看得杜天翊進來說一句什麽話便自顧自的坐了下來端着碗吃飯。一時之間那心情，簡直日了狗了。
狠狠瞪了一眼多事的下人，那下人吓得一哆嗦，自家公子一個人要将兩份飯菜，那不就是特意為将杜道長一起用飯的嗎？這院子裏又沒別人，總不能自家公子這有酒有肉的準備自己一人吃兩份兒吧？
見杜天翊都坐下拿起筷子了柳傾城只得認命的開口道“杜道長遠道而來，我本該盡地主之誼，只要杜道長不嫌棄就好”
杜天翊知道這人說話一向假的厲害，只淡淡的應了一聲便繼續吃飯。直到一餐用完方才平靜道“我不吃牛肉，還有也不喝酒”
“哦哦，抱歉，這酒原本準備我自己喝的”作戲作全套，柳傾城端起酒杯一口飲盡。對着杜天翊舉了舉杯道“真是遺憾不能與杜道長共飲一杯。”
柳傾城本想表達杜天翊不能飲酒的遺憾，也不知道杜天翊聽岔到哪兒去了，突然紅着一張臉道“我……我們師門不準飲酒”
“喔，那真是遺憾”柳傾城砸巴了一下嘴覺得這酒挺好喝的，蔣清河不能喝到真是可惜了。
杜天翊吃完飯兩人沒有什麽事要說，便也不好多呆，見下人上前來收拾桌子便順勢告辭離開了。柳傾城也沒留他，怕再耽擱下去那坐在床邊擦了半天銀槍的人站起來捅人。只讓下人将酒留了下來，其他全撤了下去。
見人都退了下去柳傾城拎着酒壺拿着杯子坐到床邊，就挨着那個人。那人愣了一下，站起來準備起身讓開，柳傾城卻仿佛根本不知道他的存在一般自顧自的倒了一杯酒又喝了起來。
喝了兩杯酒似乎有點上頭，柳傾城站了起來，倒了一杯酒偏偏倒倒的走到窗邊對着月亮喊了一句“阿生，我想你”
那聲音凄涼的連窗外樹上的值夜的侍衛都差點感動哭了。
正在詢問旁邊的同寮要不要前去安慰安慰自家公子，突然那窗子無風自動便關上了，一下子隔絕了外面的視線。只能從窗戶影子上看到公子屋子裏似乎突然多出來一個人，正與公子纏在一起。
“不好，有刺客”暗衛第一反應就是自家公子屋子裏進了刺客，一拔刀就要跳進去，卻是突然讓人制止了。
“別動”
“九哥，公子屋子裏有人”看到來人是小九，暗衛忙上報敵情，準備與小九一起沖進去拯救自家公子。誰知小九白了他一眼道“快下去吧！就你多事！今晚換我值夜，你去休息吧！”
小九打發了礙眼的暗衛，伸個脖子往樹下問道“媳婦兒，你上不上來？這裏位置好，風景不錯，嘿嘿～”
小九一點看自家公子活.春.宮會不會被劈死的覺悟都沒有，反而想讓小八一起上去看。小八滿頭黑線的瞪了他一眼，沒看到他旁邊還站了一尊神嗎？
這麽兩年時間也只有他家公子一門心思都放在南好生的牌位上，他才會沒發覺杜天翊的心思。他在旁邊可看的清清楚楚。
這杜天翊當年為了救自家公子幾次去那些險地尋找靈藥，好幾次回來的時候都是一身傷，怕自家公子發現都是在那破廟裏換好衣服處理好傷口方才去的縣衙送藥。要不是有一次他将飛劍掉在了縣衙他家公子讓他給他送過去，他也沒發現。
那時候他剛從昆侖山采了藥材回來，聽說昆侖山有山神守着，估計沒能占着什麽便宜，雖然讨了藥草，但是卻得了一身的傷，撐着将藥草送了過去，回來便倒地不起。若不是小八送劍撞到了，估計他那天便這麽活活血流幹而丢了性命。可這些他從來不讓自家公子知道，只每次都躲回那破廟裏自己療傷，傷好了又跑去繼續尋藥。
“杜道長”小八還是很敬重這位道長的，當年公子昏迷不醒，若不是有他在，他與小九早就不知道該怎麽辦了。他大概能猜到公子屋子裏的男子是誰，但是依然也有些為杜天翊委屈。想勸一勸他，自家公子眼裏就入了那個人誰也沒辦法。
“我不過是想護一護他”杜天翊以前從來不跟誰多說一句話，今天晚上卻是想着吐一吐心中的這些話“我知道他是高高在上的人，他的能力我不及萬分之一，那些事即使我沒去做他也會有他自己的安排，可我總是忍不住想去，我怕萬一他安排的人失手了呢？我出面總比他們妖族出面要方便的多……”
龍王當初雖然重傷龍魂暈倒，但是龜丞相還在，他當時便救治了他，後來水族更是各處尋找靈藥替他治療。其實那些藥大多數都是許多水族拼了性命取來的，不過是他們不方便在凡間活動，方才讓他代勞帶回來而已。昆侖山那次是他自己非要親自走一趟，方才受了傷。
他一直都知道自己留在他身邊其實沒什麽用，他身邊不但有水族護佑，還有兩年前他在宋高山上收服的一衆法力高強的能人，和宋高山上全部的大妖。
他看似每天弱不禁風游手好閑，但不知不覺中卻悄悄掌握了一個能動搖天地的組織。他原本以為他是想為了高官厚祿，可他卻對做官表現的沒有半分興趣。後來他掌握了許多道家高手，妖族大妖，他以為他想攪亂這天下，可他又利用手上的人四處除惡揚善，解決妖與人的各種糾紛，就是沒有半分傷害黎明百姓的舉動。
反倒是成立了一個保護組織，保護受妖族傷害的人類，也保護受人類侵害的妖族。試圖尋找雙方共同生存的一個平衡點。
不知道是出于信任還是別的什麽原因，他做這些事的時候一點都沒避開他，反而有些時候遇到人類這邊的問題還會請教他。
杜天翊猜不透他的目的，但每次都保持客觀理性的分析，不偏向人類，也不偏向妖族，只平靜的将自己的看法告訴他。
每當這時他便贊許的點點頭，明明年紀不大卻跟個老人似的靠着個椅子懶散道“世間還有如杜道長這般剛正不阿的人，我便放心了”
“放心，呵”杜天翊一臉平靜的開口道“既然如此你方才放心，那我便随了你心意罷了”
杜天翊最後深深看了一眼窗戶上依舊糾纏在一起恨不得一輩子不分開的身影對着小八道“明日讓他将令牌送過來”
這兩年柳傾城起的什麽心思，他一開始不明白，後來接觸的多了他又哪能不明白的，他就是想給他的組織找一個人類這邊的管理者，這個人要對妖族和人族都能做到不偏不倚，而他正正是那個人。
有些事也許只是遲到了那麽一年半載的就會有截然不同的結果，而他卻比那人遲到了整整幾百年，無怪乎他的心再沒有別的位置。
也許最好的位置便是他給他留的那一個，杜天翊自嘲的笑了笑，突然覺得自家師門規定不能喝酒這個規定有點煩人，暗暗下定決心待來日他做了掌門便給他改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