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阮嬌前世跟着燕王,有燕王手把手教她,其實她字已經練得還算不錯了。不過,畢竟重活了一回,她早不是前世那個人了,她時刻警惕着,不敢在這個男人面前露出任何蛛絲馬跡來。

會寫漂亮字的人故意把字寫醜還是挺容易的,反正怎麽醜怎麽來就是,鬼畫符總是會的。

看着滿目瘡痍的一張大字來,燕王頭疼。

“耐心一點寫,不要着急,寫慢點。”說罷,燕王奪過她手中的筆來,親自示範寫了個字給她看。

“練字是修身養性的事情,不是趕任務。要學就好好用心學,心思要是不在這上面,趁早也別學了。”燕王忽然嚴厲,擺起長輩的架子來。

阮嬌撇了撇嘴,也不敢回嘴,只不情不願“哦”了一聲。

阮嬌接過筆來,埋頭繼續寫。燕王看着她圓圓的後腦勺,忽才想起來,如今他都不是她義父了。

燕王斂了斂心緒,盡量逼自己不去胡思亂想,而是繼續集中精神監看身邊人寫大字。看着現在寫的字似乎的确比剛才的好了一些,燕王又朝身邊女孩看去。女孩子一張臉生得十分質樸,與身俱來的帶着一種不谙世事的懵懂,尤其那方唇,小而略翹,像嬰兒的一樣。

燕王忽然想起來,為何前世被秦側妃許庶妃一撺掇,他就點頭答應要收她為義女了。這樣的一個女孩子站在身邊,他壓根沒拿她當女人看。

不過就是一個孩子。

可後來就不一樣了,也就一兩年的功夫,她就出落得亭亭玉立。再站在他面前的時候,他怎麽都不可能再拿她當孩子看。

而在她“長大”之前,他為了那份義務和責任,的确對她呵護備至也管得甚嚴。那兩年時間,說是朝夕相處,也不為過。

他承認,身為男人,有些感情,是控制不住的。何況,她那個時候,謊話連篇又裝單純,他刻意疏遠,她卻主動送上門來。他以各種借口打發她走,不見,她就跟秦側妃許庶妃她們學會了一招——苦肉計。

秦許二人的苦肉計對他不起作用,但是她的卻有用。

想到此處,燕王緊抿唇,黑眸又暗了幾分。

好在也長了些歲數,經歷了些□□,不至于還如前世一樣毛躁狂暴。何況他本也是冷心冷肺之人,自控力還是有的。

“王爺,我這次的字有沒有好一點?”阮嬌寫好一張,來讨燕王的肯定。

燕王白皙修長的手指撚過宣紙來,捧在手上看了下後,才說:“比剛才好了點,但還是不夠好,還得重寫。”

說罷,他長臂從阮嬌背後繞去,從她另外一側的書箱裏又拿出一張紙來。因為書箱離得有些遠,即便他臂夠長,可他又不是猿猴,臂也沒那麽長。所以,夠東西的時候難免要傾些身子朝身邊的人靠近一些。

阮嬌本就嫌他離自己近,這樣一湊來,就更近了,阮嬌屏住呼吸,僵着背脊一動不敢動。這樣一靠近,帶過一陣風,把他身上的味道吹進了她鼻子裏。熟悉的味道,莫名讓她想到前世的一些事情,她有些不太自在。

她雖是真心想對王爺好的,可男女間的事情她不太懂,也沒經歷過,有男人靠她太近,她還是會緊張。不過,既然她知道王爺的好,如果王爺這一世和她提那種要求的話,她想她會答應。

大不了到時候就求他對自己溫柔一點,他對自己那麽好,想來會憐惜。

阮嬌思緒早飛走了,一直在胡思亂想。

燕王本來沒多想,也不是刻意這樣靠近她的。但見她這般緊張的不知所措,倒起了些心思。索性伸出去夠書箱裏宣紙的手也沒再收回來,直接圈着人将紙平鋪在小案上,他另外一只手則拿起筆來,蘸了墨後遞給阮嬌,讓她拿着。

阮嬌見他把自己圈在懷裏,一時呆住了。她不知道自己此刻該做什麽,所以他讓她做什麽她就照做。

等阮嬌把筆握住後,燕王右手則握住她手,這樣來教她寫字。

燕王高大挺拔,阮嬌嬌小,燕王圈她在懷輕輕松松毫不費勁。不過他左手也沒有不老實,圈過去沒有摟人,只是虛搭在案幾上。模樣也是認真的,明明是做了占人便宜的事情,卻能表現得一本正經。

阮嬌側頭看他,也不知道他什麽意思。

她本能覺得他是故意的,但她找不到證據。她心思早不在大字上,心裏多少還是抵觸畏懼身邊這個男人的。

她怕他突然把她撲倒然後壓在身下,逼問她一些她答不上來的問題。

“臉紅什麽?”燕王突然開口,明知故問起來。

阮嬌趕緊擡手摸了下自己臉,果然很燙,她吓了一跳。随便找了個蹩腳理由就說:“馬車裏燒着炭,有些熱。”

“是嗎?”燕王随意問了一句,而後左手一擡,阮嬌身後的簾子就被撩開了,一陣冷風灌進來,空氣新鮮不少,不過馬車裏也陡然冷了許多。

但燕王沒有一直手撐着簾子,只是灌了些風進來後,他就把手放下來了。

“現在還熱嗎?”燕王問。

同時,他也挪着身子往旁邊去了些,二人中間空了些,他略側首看着人問:“你和程栓什麽關系?”

程栓?阮嬌反應了一下,才知道他說的是誰。

程大哥是她鄰居,自然是鄰居的關系。

“程家是我們家鄰居,一起住了十幾年了。”阮嬌實話實說。

燕王看了她一眼,知道她對那個程家小子沒意思,但他只要想到前世那小子觊觎她,還有那天他在慶天茶樓看到他們二人彼此有說有笑的場景,他就不太舒服。所以他笑了一下,說:“一起住了十幾年,青梅竹馬,感情好點也是應該的。”

阮嬌鮮少能有摸透他心思的時候,很多時候,他嘴裏說着的話和他想表露的意思,完全是截然相反的。可惜她傻,不懂,回回都能惹他不高興。

所以後來,阮嬌再和他說話,總是小心翼翼的,生怕又說錯什麽會惹到他。

如果這話是前世的王爺問她,她肯定會覺得王爺是生氣了。但是現在,她和王爺不過也才認識沒多久,又完全沒有前世的那些牽扯,他不該生氣啊。

阮嬌思來想去,最後想到了一個絕妙的好答法:“我和程大哥不熟,不過和鳳姐姐感情倒是好的。”

燕王看着她,沒說話。

阮嬌鼓足勇氣擠出笑來和她對視,開始奉承他:“但現在對我最好的是王爺,除了我爹我娘,也就王爺對我最好了。”

燕王還是沒說話,只認真看着她,他是想從她表情中看出些假意來的。可這樣一張清純的臉,他難以想象她會有一顆擅于撒謊的心。

“好了,你繼續寫吧。”燕王也不打算與她繼續扯下去,只讓她繼續自己寫,他則抱手歪靠在車壁上,打算閉目養神。

之後一路相安無事,等馬車到了王府門口的時候,阮嬌兩張大字也寫完了。下車前遞給燕王檢查,燕王勉強算她是過關了。阮嬌開心的把紙卷好,塞進書箱。

回到寶蘿閣,吃了飯後,阮嬌讓丫鬟去拎熱水來,她打算好好泡個澡。天越來越冷,今天又一大早出了門,好好洗一個熱水澡,一會兒也能睡得舒服。

可正當阮嬌洗完出來,麥冬卻來和她說:“王爺過來了。”

阮嬌最怕的就是王爺突然的跑她住處來,顯然她還籠罩在前世的陰影中沒出來。但很快她就淡定下來了,想着這畢竟不是前世,而這個王爺也不是前世那個王爺,他們之間也還沒有那些亂七八糟的牽扯。

所以,她鎮定下來,笑着對麥冬道:“那我換身衣裳就出去給王爺請安。”

她現在唯一慶幸的是剛剛沒有洗頭,否則的話,她現在頂着頭濕漉漉的頭發出去,會很不禮貌,而且也難堪。

燕王等了有一會兒阮嬌才出來,雖然馬上就要睡覺了,但她還是把自己裹的嚴實,始終心裏還是有些怕這個男人的,怕他會一言不合發瘋,然後不按常理出牌。

“見過王爺。”走近了,阮嬌欠身子見禮。

阮嬌實在想不通這會子他巴巴跑來做什麽,已經到了休息的時辰,而且他們剛剛才見過。他又能有什麽事。

燕王的确也沒什麽事,不過是想來了而已。

但他不可能說他想來看看她,所以,正當理由還是準備了一個的。他端坐首位,一本正經望着站在他面前離她有些遠的女孩子,問:“不是說老師還留了一篇課文嗎?課文會背了嗎?”

啊?

阮嬌在心裏“啊”了聲,倒是有些意外。

的确是留了篇課文要背誦的,只不過是那篇課文她會背,不需要晚上回來再努力。可按她目前的學識來說,那篇文章于她來說是該有些難度的。王爺若不來,她可以明兒一早同進宮的時候背給他聽,再告訴他是自己今兒晚上用功的。

可他現在就過來盯着她了,她勢必要裝着花好些時間在認真背誦的樣子。這樣一來,就肯定不能立即睡覺了。

早上起了早,傍晚又在太子那兒耽誤了些功夫,阮嬌現在困得很。

可她悄悄擡頭朝坐在首位上的男人看去一眼,又不敢攆他走,只能不太情願的讓麥冬去把她書本拿來。

作者有話要說:  燕王爺,你真的是個很沒眼力勁也很不讨喜的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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