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小姑娘眼睫微斂，餘光有意無意地朝他看了過來。不像平時那麽淡漠，帶着一絲小心翼翼的審視。
“多管閑事”幾個字到了嘴巴邊上，賀旭又默默地咽了回去，別扭道：“謝謝了。”
早自習結束之後，紀修澤拉着賀旭一起去了老何的辦公室裏，老何看着這簡潔真誠的檢讨，由衷地誇贊道：“不錯呀你們兩個，深刻又自省，字也比平時好看多了，不錯不錯。”
明明是檢讨書，楞被老何誇出了作文比賽獲獎的氣勢。
紀修澤全程憋着笑，臉都漲紅了。
賀旭極為無語。
雖然一直知道老何對他們班要求低，但什麽時候已經低到這樣的地步了，連檢讨書都能誇出花來。
從辦公室裏一出來，紀修澤終于忍不住，一頓爆笑，笑得他直捂肚子。
宋初陽正好從教室裏出來，看到他們笑成這副傻樣，問他：“怎麽了，中彩票了？”
紀修澤沒有理他，直接走到教室裏，把剛剛老何誇他們的話添油加醋地和阮星鸾又說了一遍。
賀旭輕擡眼皮，只見阮星鸾配合地笑了笑，笑意不達眼底。
賀旭覺得悶悶的，有時候總會突然湧現出一種沖動，想要看看這個女孩平靜的表面下，藏着的到底是什麽。
紀修澤鬧了一陣，賀旭要睡覺了，才把人趕了回去。
宋初陽屁颠屁颠地搬了一條凳子過來，手上還拿着一套真題試卷，有模有樣地向阮星鸾請教道：“小丫頭你幫我看看這道題。”
賀旭斜了他一眼，看到試卷上高考真題幾個字，悶哼了一聲，把外套往腦袋上一遮，眼不見為淨。
可今天不知道怎麽了，怎麽都睡不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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阮星鸾細膩柔軟的聲音時不時地鑽進耳朵，擾得人心煩意亂。
一道題兩個人讨論完，宋初陽恍然大悟地說道：“明白了，謝謝你。”
阮星鸾很客氣，“沒事，剛剛你也給我提供了新的思考思路。”
兩個人聊得十分融洽，阮星鸾也難得地多說了幾句話。
可題都講完了，宋初陽似乎還沒有離開的意思，賀旭擡起頭來，瞪了他一眼，“回你的座位去。”
阮星鸾擡眼看他，賀旭一臉不悅，宋初陽只好讪讪地離開。
中午。
賀旭和紀修澤還有宋初陽一起在食堂吃飯，三人往那裏一坐，立馬吸引了不少的目光。
賀旭低頭扒拉自己碗裏的飯，全身上下都透着“別惹我”幾個字。
紀修澤問他：“旭哥，你最近是怎麽了？怎麽老是心情不好。”
“不知道。”賀旭沒好氣地回答。
自從阮星鸾搬進來，他就覺得哪哪都不對勁。
“該不會是因為小仙女吧，你說，是不是因為小仙女和你住一塊，讓你覺得不自在了？”
熟悉賀旭的人都知道，他從來不離女孩子太近，每次像雲玥他們，只要稍稍靠近他一點，賀旭立馬就把眉頭皺得跟那陡峭的小山峰一樣。
更別說現在每天要和小仙女一起上學一起回家同住一屋檐下了。
賀旭繼續扒拉飯菜，将不吃的東西一點一點全都挑出來，挑食得十分嚴重。
賀旭不說話，紀修澤就去找宋初陽。
他叫了兩聲，結果宋初陽也不理他，紀修澤順着宋初陽的目光掃去，斜對面，坐着一個眉清目秀的女孩。
不知道她們突然聊到了什麽，那女孩紅了臉，笑容羞斂。
紀修澤用手肘推了推宋初陽，啧啧了兩聲。
“我記得那個女孩子，培優班的，是個乖小孩，你看上人家了？”
宋初陽回過神來，頭一次和賀旭默契地同步了動作，不理紀修澤。
這一頓飯吃得特別安靜，紀修澤快要憋屈死了，誰都不理他，他只好自己自娛自樂自說自話，後來自知這樣很傻，也就幹脆不說話了。
下午的課上完，到晚自習時，教室裏又趴了一大半。
紀修澤回過頭來，低聲對賀旭說：“旭哥，查到了。”
賀旭心虛地瞥了一眼旁邊的人，小姑娘正刷題刷得十分認真，沒注意到他們的動作。
賀旭低聲回了一句：“出去說。”
晚自習沒人，兩個人張揚地跑了出去。
一出去就碰到了那天查勤的胖子，胖子隔着大老遠就追問道：“你們兩個去哪裏？”
紀修澤回頭應道：“老師，去廁所。”
“我上次才說不準你們班的人去上廁所，給我回來。”
賀旭連頭都沒回，紀修澤還故意裝模作樣地說：“老師，你說什麽，太遠了我們聽不見。”
胖子氣得原地跺腳。
走到廁所裏，紀修澤确認沒人，才開口道：“我托九中的朋友查了，不過旭哥，你真要聽？”
“啰嗦。”賀旭吐槽。
紀修澤認真道：“那我就說了啊，小仙女挺慘的，她親生父親是個qj犯。當年小仙女母親被那啥之後，把那個男的告進了牢裏。後來就懷孕了，難産去世，小仙女的外公外婆帶着她搬了家。一開始還好好的，但是後來不知道怎麽這事就傳出去了，然後就……反正九中的人很多都知道這事。而且那個男的，也早就已經從牢裏放出來了，還結了婚有了小孩，但是好像從來沒管過小仙女。”
紀修澤說完，頭一回變得這麽沉默。
他向來沒心沒肺慣了，可是在聽到這些消息的時候，心情還是很沉重。
尤其是聽說九中的人經常明裏暗裏欺負阮星鸾時，紀修澤甚至還有點氣憤。明明她什麽都沒有做錯，可這些惡言惡語卻沉甸甸地壓在她的身上。
賀旭臉色緊繃。
紀修澤問他：“旭哥，這些事情萬一到時候傳到了一中怎麽辦？小仙女又沒做錯什麽，總不能讓她一輩子都活在這些陰影當中吧？”
賀旭覺得煩躁。
廁所的氣味實在太大，他從裏面出來，走到欄杆上面，冷風迎面吹來，整個人都清醒了不少。
皎潔的明月高高地挂在天上，幹淨無暇。
他擡頭，忽而用十分淡定卻又篤定地語氣說：“她在我家住一天，就是我賀家的人，我允許任何人欺負她。”
紀修澤也支持道：“嗯，旭哥，我支持你。”
回到教室，他們倆一進去，就有人告訴他們——
“旭哥，修澤，剛剛胖子來了，然後把你們兩個給記了。”
賀旭淡淡道：“随便。”
徑直回了座位。
紀修澤回去的時候，宋初陽拉住了他。
“你們兩個幹什麽去了？”
紀修澤看了宋初陽一眼，雖然關系好，但事關小仙女的隐私，他還是不想到處宣揚。
“沒事。”
宋初陽歪着頭看了他一眼，一看就知道肯定有事，紀修澤什麽時候會這麽正經，絕對有貓膩。
晚自習下課。
紀修澤悄悄問：“你們兩個反正要回家，要不叫上小仙女一起走？”
雖然不會再發生上次那樣阮星鸾被人欺負的事情了，賀旭基本不惹事，出手必狠。凡是在一中附近混的人，都知道他，見到了還要叫一聲旭哥，哪裏敢惹他。
不過是新來的，才不知天高地厚做出這樣的事情來。
賀旭淡淡地掃了旁邊的人一眼，只見她正在等夏雪。
夏雪有幾份表格要填，可能要晚幾分鐘。
“不用了，她有伴。”
紀修澤跟着他的視線掃了一眼，立馬心領神會地對夏雪說：“管家婆，待會一起回家嗎？”
夏雪狐疑地看了看他，“你又想幹什麽？是不是又想做什麽壞事？”
紀修澤無辜，“我在你眼裏就那麽不安好心麽？”
夏雪點頭：“是。”
紀修澤吃癟地摸了摸鼻，不跟她計較。
“學校外面最近不是多了些混混麽，一起走安全一點，我還可以保護你。”
夏雪怼他：”誰要你保護。”
不過想到之前阮星鸾被人欺負的事情，夏雪又動搖了，考慮幾秒過後，她才應道：“行吧，那就一起走，你等我一會。”
“好勒。”
等夏雪忙完，教室裏已經沒什麽人了，只剩下他們五個。
紀修澤吐槽：“也不知道你做這個學習委員有什麽用，成天不是表格就是作業，你不煩麽？”
夏雪睨了他一眼，反問：“如果是你，你煩麽？”
紀修澤理所當然道：“肯定煩呀。”
“那不就是，誰都嫌煩，可總要有人做。”
夏雪覺得紀修澤真是有病，自己不想做就算了，她做他還要在邊上吐槽，真是閑的。
到了校門口。
紀修澤說賀旭和星鸾順路，讓他們兩個一起走，夏雪叮囑道：“賀旭，那你照顧好星鸾。”
上次打架的事情，雖然沒人說，不過夏雪也知道，賀旭他們是為了星鸾才動手的。
賀旭應道：“嗯。”
紀修澤夏雪宋初陽他們一走，少了人鬥嘴，立馬就安靜了下來。
賀旭以為自己已經夠不喜歡說話的了，誰知道遇到了一個比他還不喜歡說話的阮星鸾。
一路安靜得不得了，還是他率先打破沉默。
“你朋友還好麽？”
阮星鸾疑惑地回過頭去。
賀旭別過她的審視，解釋道：“你之前不是有朋友出了車禍麽，現在怎麽樣了？”
阮星鸾一怔，随後平淡作答：“沒事，已經出院了。”
“你昨天就是去見他嗎？”
阮星鸾點頭。
這天聊得有點奇怪，賀旭頭一回覺得說話是一個多麽重要的技能。要是紀修澤在，覺得不會這麽冷場的。
憋了半天，他煩躁地抓了抓頭發，問道——
“你就不能多說幾句話麽？”
作者有話要說： 旭崽：媳婦比我還不喜歡說話怎麽辦？在線等，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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