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她不是聖人, 也不是別人哭兩句就會心軟的好人。
從某些方面來看，她其實和賀旭是一樣的人, 但凡觸到底線，便睚眦必報。
就算賀旭不幫她出頭, 她自己也早就打算好了, 等到腳一好, 她就會親自找黎子珊算賬。
只不過出乎她意料的是, 賀旭提前一步想要替她出口氣, 而且和她想到了一樣的辦法。
黎子珊害怕極了。
賀旭等她心裏防線徹底崩掉之後，再次問她：“是你推的她嗎？”
黎子珊再也顧不上狡辯，絕望道：“我說, 我都說。”
賀旭回頭看了紀修澤一眼，說：“錄下來。”
紀修澤從書包裏掏出手機, 打開錄音的功能，朝賀旭确認道：“可以了。”
“把昨晚你做的事情, 一字不落地說出來。”賀旭語氣冷冽。
黎子珊認命似地說道：“昨晚上我本來只是去上個廁所，回來的時候看見阮星鸾從教室裏出來，然後我就悄悄跟了下去。因為二樓的監控壞了, 所以……”
黎子珊哭咽着，看了賀旭一眼, 害怕地繼續說道：“所以我就在她下二樓的時候，推了她一把，然後，然後及時躲在了牆壁後面, 這樣她就看不見我。推完她之後，我怕你們找我麻煩，我就從另外一側的樓梯上去了。”
“我錯了，我真的知道錯了，求求你們，原諒我這一次吧。”
過道裏，昏暗的燈光灑在賀旭的身上，男生的眸子漆黑又冷冽，平靜的表情下是胸膛克制不住的起伏。
明知道事情真相是這樣，可再聽一次，他還是覺得憤怒，甚至想直接将黎子珊推下去。
阮星鸾瞥見他眼裏按捺不住的怒火，柔聲叫了他一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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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賀旭。”
女孩輕細甜美的嗓音在耳畔響起，賀旭的理智這才稍微回歸。
阮星鸾輕輕說：“可以了，放她走吧。”
賀仁将人揪了回來，放在平地上。
黎子珊餘驚未定，顧不上別的，趕緊跑了。
紀修澤将錄音保存，雖然沒有讓黎子珊吃點苦頭，心裏有些不大痛快，但這樣已經是最好的結果了。
“好了，回家吧。”紀修澤說。
“嗯嗯。”夏雪用力點頭。
經歷了這麽一遭，她突然很想回家休息一會，腦子還是懵懵的。同桌一場，她想不通為什麽黎子珊竟然可以做出這樣的事情來。
小姑娘的失望都寫在臉上，紀修澤安慰地摸了摸她的腦袋：“以後離這樣的人遠一點就是了，不用覺得失望，不值得。”
夏雪頭一回覺得紀修澤說了句人話。
下樓時，賀旭又自顧自地蹲下身來，阮星鸾這次倒沒有猶豫，乖乖爬了上去。
她可不想當着宋初陽他們的面，賀旭又說出什麽不要臉的話來。
校園的格外的安靜，幾人在校門口分別。
賀旭背着她往另外一個方向走。
阮星鸾開口道：“背了這麽久，要不我自己下來走走？”
“就你這樣的，我再背幾個小時都沒問題。”
說沒問題的某人，轉眼就被打臉。
在岔路口停下，賀旭扶着她上車，他自己也上來後，長長地呼了一口氣，脫口而出地說道：“真累。”
阮星鸾笑他：“不是可以再背幾個小時麽？”
賀旭哼哼地別過視線，看向外面，不理她。
車外光影交錯，昏暗的路燈下偶爾有人經過，稀稀疏疏的，看上去有種孤寂的感覺。
從車上下來，賀旭想把她背回去，阮星鸾拒絕道：“沒事，就幾步路，我自己可以。”
賀旭聳聳肩，一副“你怎麽這麽不知好歹”的表情。
回到家裏，吃完夜宵之後，賀旭沒來由地說了一句：“你房間裏是有什麽寶藏要守着麽？”
阮星鸾：“？”
“要是沒有的話，你怎麽每天一吃完飯就往房間裏鑽。”
阮星鸾：“……”
又開始了，這人莫名其妙的少爺脾氣又開始了。
“不回房間幹什麽？”她問。
賀旭随口應道，“看看電視不好麽？”
于是，十分鐘後。
吃完夜宵的兩人，一人占據了一個沙發，真的看起電視來。
阮星鸾坐得端端正正，賀旭随意地躺着。
梅姨給他們兩個洗了一點水果過來。
賀旭随意地調着臺，最後停在一個唱歌的選秀節目上。
阮星鸾很少看綜藝，不說綜藝，她連電視都很少看。家裏那臺老式的電視機早幾年就不靈敏了，一打開就發出刺耳的聲音，她幹脆就沒有碰過。
賀旭倒是看得津津有味，他指着電視上正在唱歌的一個男生說：“我唱得比他好。”
阮星鸾這才認真地看了一眼，是當下标準的小鮮肉，身材顏值都還過關，就是唱歌水平，處于中上的水平，但不出色。
相比之下，賀旭得天獨厚的嗓音還有唱歌的天賦，都的确是比他要好。
考慮過後，阮星鸾才說：“嗯，你唱得比他好一點。”
賀旭不滿，“這麽明顯的事情，你要思考這麽久？”
阮星鸾：“……”
兩個人時不時鬥鬥嘴，時不時互怼一下，倒也難得的輕松閑适。
阮星鸾漸漸放松下來，賀旭對于唱歌這塊有很多自己的見解，她都安靜地聽着。
最後，賀旭說：“以後等我出名了，站在最閃耀的舞臺上。到時候送你VIP門票，免費的。”
說這話的時候，少年的眼神神采奕奕，透露着飛揚跋扈的自信。
阮星鸾心裏一沉，連賀旭都清清楚楚地知道自己想要什麽。
可她呢？
耗子牙簽他們總告訴她，努力讀書，和宋嶼一樣考出去，考出去之後呢，又該幹什麽？
賀旭見她臉色不太對，問她：“你怎麽了？”
“沒事，有點困了。”
賀旭關掉電視，開口道：“那就去睡吧。”
阮星鸾回到房裏，才發現宋嶼給她打了好幾個電話。
早上出門太急，她忘記了帶手機。
阮星鸾連作業都沒顧得上寫，匆匆撥了一個電話過去。
宋嶼那邊很快接通。
“喂，今天忘記帶手機了，所以才看到。”阮星鸾開口解釋。
她的房門沒有關緊，賀旭剛好上來，看到她這乖乖巧巧唯唯諾諾的模樣，也不知道在跟誰打電話。
心裏突然有點不爽的某人把房門重重關了一下，阮星鸾回頭看了一眼，又默默上前把門給反鎖了。
宋嶼擔心地問：“都快十一點了，怎麽才回來，沒發生什麽事吧？”
阮星鸾搖頭，“沒事，剛剛在樓下看了會電視。”
“嗯？一個人嗎？”
宋嶼知道她住在賀家，按他對星鸾的了解，這丫頭應該一回來就把自己鎖進房間裏才是。
阮星鸾沒有多想，回答道：“不是，還有賀旭。”擔心宋嶼聽不懂，她又解釋了一句：“是賀家的小少爺。”
宋嶼顯然吃了一驚。
兩人又聊了會別的，宋嶼笑着說：“星鸾，你今天的話好像比平時多了起來，還有了自己的朋友，嶼哥真替你高興。”
阮星鸾呢喃了一句：“朋友？”
“對呀，你剛剛提到的，賀家的小少爺，還有你們班上的那幾位同學，都是你的朋友。”
阮星鸾有些遲鈍。
宋嶼告訴她：“星鸾，我們認識這麽久，除了耗子和牙簽他們，我以前從來沒有聽你提起過別人的名字。所以，他們是你的朋友，是星鸾覺得很重要的人。”
宋嶼語氣十分溫柔，阮星鸾好像也沒覺得很抗拒，以前每次宋嶼讓她去交朋友的時候，她反應都比較激烈。
聊到最後，宋嶼才說：“對了星鸾，我周日就回來了，到時候給你帶禮物。”
阮星鸾乖巧點頭：“嗯，好。”
次日早上，賀旭又想背她，阮星鸾執意不肯。
早上學校裏那麽多人，要是被人看見了……
見她執着，賀旭也就算了。不過顧慮到她的腳，賀旭陪着她一步一步走得極慢，兩個人像在踩螞蟻似的。
紀修澤遠遠地看見他們就在後面大笑，賀旭回頭，紀修澤立馬沖上去拍了一下他的後肩。
笑道：“旭哥，你們倆這走得也太慢了吧哈哈哈哈……”
賀旭瞪了他一眼，“滾犢子。”
宋初陽倒是不像賀旭這樣上去找罵，走到阮星鸾的身邊，關心道：“小丫頭，你的腳沒事了吧？”
阮星鸾抿嘴淺笑：“嗯，好多了。”
兩個人聊着聊着又聊到學習的事情上了，賀旭和紀修澤一臉茫然地看着他們兩個，完全插不上嘴。
紀修澤打趣他：“旭哥，好好學習，不然以後和小仙女聊天都有代溝哈哈哈哈……”
賀旭回頭就是一個爆栗，疼得紀修澤直求饒。
到了教室之後，紀修澤突然想起來：“對了旭哥，那個音頻，我想了想，發舉報郵箱太慢了，所以我直接求我爸發到校長手機上了，今天應該就會有人來處理。”
賀旭淡淡道：“嗯。”
在有些事上，紀修澤比他圓滑清醒得多，他從來不擔心這些。
果不其然，早自習剛打鈴。
老何就走進來，黑着臉說道：“黎子珊給我出來一下。”
老何脾氣向來很好，這兩年班上惹的事不少，也沒見他怎麽生過氣，今天還是第一次。
大家默契地安靜下來，看着黎子珊走了出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