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曙光

他有些晃神,手停靠在殷承凜的臉上,卻好像着了魔一般,無意識地、一下下地撫摸着對方的側臉。對方在他手心撒嬌般似的蹭了蹭,臉上細小的絨毛掃得他手心發燙,他的胸口忽然跳得極快,鑼鼓喧天,竟是從未有過的熱烈。

春色遲遲,但旖旎的春意先已不請自來。

他們之間似乎鮮少有過這般靜谧而暧昧的時刻,他竟有些不忍打破,可殷承凜的睫毛忽然顫動了幾下。他一怔,便是停了手中的動作,張了張口,未發出聲來。

大夢初醒,人便也懶了些、迷糊了些。殷承凜睡眼惺忪,便坐起身揉了揉,慵聲道:“你來這做什麽?”

殷墨白捧着對方的臉,額頭抵着額頭,才低聲道:“你有些發熱。”

殷承凜聞言,将殷墨白推開,漫不經心道:“我還以為什麽事呢……可能是前些日子受了涼,過幾日就好了。”

“不行,”殷墨白沉了臉色,“朕請太醫來。”

“你究竟是覺得我傻還是蠢?”殷承凜冷笑道,“請太醫過來?我看是哪個倒黴催的,為我看完病,前腳剛走,後腳就人頭落地了。”

“你——”殷墨白驚怒,指着殷承凜道,“你就不能想我點好的嗎?”

“難道我說的不屬實?”殷承凜斜了對方一眼,明嘲暗諷道,“堂堂大殷朝當朝皇帝的殿內,卻藏着對外宣稱已故的太子……恐怕知道這件事的人,是一個活口都不能留了吧?”

殷墨白氣悶,一時間面色鐵青,眼睛直盯着對方。

“殷墨白,你就放過我吧,”殷承凜嘆了口氣,不再看他,“你就當作給我積陰德,不要再牽扯無關的人,好嗎?”

殷墨白神情恍惚道:“那我呢?”

“你?”殷承凜嗤笑一聲,“陛下乃九五之尊,我……我可是真心的希望你——”話未完,他突然靠向男人,笑道:“下十八層地獄吧,三皇弟。”

殷墨白霎時紅了眼、黑了臉,青筋暴起,手微微地發顫,緊緊地攥成全,連帶着牙關都在咯吱咯吱地作響。他本想發作,可一拳卻堪堪擦過殷承凜的臉頰,砸在了後邊的床柱上。那床柱不敵他的蠻力,被砸得裂了一條縫。

他緩緩收回手,血順着手背蜿蜒滑落,才知這凡胎肉骨何其脆弱,只顧着一味出氣,最終卻是兩敗俱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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殷墨白卻絲毫察覺不到這疼痛似的,眼角微紅,聲音沙啞,道:“你恨我。”

殷承凜瞟了一眼他受傷的手,冷聲道:“你不是心知肚明嗎?”

“你恨我,”殷墨白站起身,眼睛直勾勾地盯着殷承凜,發顫道,“皇兄,要怎麽樣你才能……才能不恨我……”

殷承凜抖了抖腳踝上的鐵鏈,譏笑道:“放我走——你說有可能嗎?”

殷墨白瞬間啞口無言,愣了好半天,才堪堪開口道:“除了這個……”

“那我們之間——無話可說,”殷承凜複而起身,推了殷墨白一把,“夜已深了,陛下請便吧。”

此刻,殷墨白已不是素日那意氣風發的模樣,神色悵然,他默默地又往殷承凜那看了一眼,終于拂袖離去。

轉眼便已去了五六日,殷墨白真未曾找過他,可對方倒有一事說得不錯——他這“風寒”久久未見好轉,似乎還有愈演愈烈的症狀。前些日子還只是有些發熱,今早剛醒,他便感覺腦子昏昏沉沉,渾身燒的難受、軟得厲害,一摸額頭上的溫度,竟覺得燙手得很。

興許人在生病時總是格外脆弱,想他出生便是尊貴的很,前十多年都順遂地過去了,哪知忽生異變,最終落敗在那位三皇弟的手中,還被男人囚了起來,逼着做那茍合之事。可時日越長,他反而覺得他與殷墨白愈發牽扯不清,身體沉淪于愛欲之間,心中卻是焦灼而煎熬。冥冥之中,他竟覺着——自己這一生好像都要和這人糾纏不清。

他愈想愈迷糊,好像腦子也愈燒愈厲害。他只覺口中幹得很,欲想起身倒一杯茶水,卻忽然撲倒在地上,失去了意識,便也沒聽到男人開門的聲音,與那交糅着緊張和驚詫的纖細女聲喊的一聲“公子”。

“玄之,你要帶我去哪?”殷承凜說着,走上前用手中的折扇敲了一下前面那少年的肩膀。

“去了便知,”少年未回頭,輕聲道,“倒是宣文你……冬天也要帶把扇子嗎?”

“這你哪懂——”殷承凜展開扇面,上邊分明寫着——風流倜傥。

少年抿着嘴笑了,伸手指着前方道:“喏,就是那兒。”

殷承凜往那一看——竟是一片紅梅,正值花期,遠眺過去,漫漫白雪飄零,點點紅梅搖曳。在宮裏生活十幾載,他竟不知還有這等去處。

“我怎麽從未來過這兒?”

“這梅園已鮮少有人踏足,”少年說着,嗤笑了一聲,“也不知他們在害怕些什麽。”

殷承凜疑惑道:“害怕?”

少年霎時啞了聲,艱難地開口道:“我娘……便是死在這兒的。”

殷承凜素來心腸極軟,見少年面露哀色,不禁安慰道:“玄之,莫難過了,至少我、我會陪着你的……”

少年頓了頓,轉過頭來,欣喜道:“真的麽?”

他正欲辨清對方的面容,卻忽然驚醒,渾身大汗地坐起身來。

“公、公子,您醒了!”身旁的宮女一聲驚呼,趕忙端着一碗湯藥過來。

“茵蘭?”殷承凜沒接過湯藥,反倒四處打量了幾眼,才發覺他已不在那間暗室裏邊。他掀開被子,腳踝上除了一道不深不淺的紅色印痕外,竟再無他物。他問道:“這是……”

我掐指一算,第一刀很快就要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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