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是會做早餐的雅痞林存儒啊
林存儒端着盤子上樓的時候，李柏舟已經偷偷樂了半天。
主要是對面程耀無奈的表情太有意思，和往常那些故作嬌羞的妖豔賤貨舍友們不太一樣。
他想了想之前在網上看的一些話，繼續套路林存儒。
“咳，看我。”
林存儒将盤子放下，他的頭發在腦後紮成了一小束，顯得風度翩翩。
“我每天的飯都吃不完，你知道是為什麽嗎？”李柏舟指指面前的盤子。
不是李柏舟理想中的反應，林存儒抱着手臂冷笑一聲，說道：“我親手做的，你敢不吃完試試？”
李柏舟撇撇嘴，期待地看向程耀。
“我每天的飯都吃不完，程耀你知道是為什麽嗎？”
程耀很上道：“為什麽？”
李柏舟立馬故作深情地回答：“因為總想留一份給你吃——”
林存儒“噗嗤”一聲笑出了聲：“土味男孩，逗音刷多了，腦子中毒了？”
程耀卻是說：“行啊。”
李柏舟反駁：“你才土氣，你是不是連這是什麽都不知道！”
下一刻，李柏舟的下巴被林存儒掰過。
林存儒以一米九幾的身高委屈地撐在小桌子上，手指用力地按着李柏舟的半張嘴和下巴。
“你知道這道菜怎麽吃最好吃嗎？”林存儒夾起一個紫薯球。
“幹嘛，我不會被你套路的。不管怎麽吃都不好吃，我不會吃的！”李柏舟臨危不懼，甚至膽子很肥地往前靠了靠，嘴裏的熱氣全都呼在了林存儒的掌心。
林存儒不動聲色地往後移了移，另一只拿着筷子的手以迅雷不及下載之勢往李柏舟嘴裏怼。
“不是趁熱吃才最好吃哦，而是——我！喂！你！吃！”
“行家啊，你怎麽不說是兩個在一起吃才最好吃！”
李柏舟抓住林存儒的手腕，費了好大力氣才沒讓那個紫薯球塞進自己嘴裏。
“來啊！一起做土味男孩啊！我從來不刷逗音，我什麽都不知道啊！”
“林存儒你這比不要臉！就你這年紀還男孩？！”
“對對對！我的年紀大到可以做你爸爸了！”
兩個人宛如在網絡上那樣肆無忌憚地互怼，直到程耀敲了敲桌子，他們才安靜下來。
林存儒一頓，松開手，他的表情有些古怪，好像非常懷疑自己為什麽會做出剛剛那種傻逼舉動。
男的留了胡子總看上去要比實際年齡大一些，林存儒看着很成熟，其實年紀也不大也沒那麽穩重，不然也不會陪着李柏舟發表情包和逗比。
安靜之後，他站在了一邊，姿态優雅，宛如西餐廳裏的侍者，好似剛才的一切都是幻覺。
李柏舟終于吃起了小馄饨。
他挺喜歡吃小馄饨的，但他喜歡的是那種餡很小的小馄饨，餡多了他反而很不喜歡。而令他驚喜的是，林存儒準備的就是這種他喜歡的小馄饨。
別看餡少，但這樣吃才有感覺。他最喜歡先咬掉那一點點餡，然後在鮮味還在舌尖炸開時，才混着湯水吃掉皮。
湯汁清鮮，鮮而不膩，肉餡也非常地細膩。
李柏舟其實已經很久沒有吃過這麽好吃的小馄饨了。前段時間在國外根本吃不到不提，在大學的幾年吃到的也都是餡很大滾圓滾圓的那種小馄饨，完全沒有記憶裏混雜着家鄉的味道。他還記着自己高中時候寫一篇關于石板路·小馄饨·老人的作文，每次考試都拿這篇使勁往主題上貼，老師也都很給面子地打高分。
“很好吃嘛。”他對林存儒說。唉，以前作文裏誇小馄饨的用詞都忘了，只能說得出好吃兩個字。
林存儒稍稍勾了一下嘴角，然後瞟了眼正夾起紫薯球的程耀。
“你吃下紫薯球，也很好吃的。”林存儒的聲音溫柔富有磁性，讓人不經意地聽從。
李柏舟絲毫沒有察覺某些隐藏着的不懷好意，他還有些沉浸在記憶裏。點點頭，他乖乖地夾起了一個紫薯球。
就在他慢慢往嘴裏送時，程耀輕聲提醒：“你忘了嗎，真香？”
［幹嘛，我不會被你套路的。不管怎麽吃都不好吃，我不會吃的！］
一句慷慨激烈的話語在腦海裏回蕩，李柏舟手一抖，冷着臉放下筷子。
他表面上非常地穩，心裏是不是慌得一匹也只有他自己知道：“哦，我只是夾起來看一下，沒說要吃啊。”
手指不由自主彎起，李柏舟在林存儒銳利而嘲諷的視線下将裝着紫薯球的紙盒“啪”得一下彈向了對面。
若無其事地收回手，他朝着林存儒燦爛一笑，嘴裏說着：“說好要留給程耀的。我說一不二。”
“嗯對，我來吃。”在氣氛逐漸焦灼的時刻，程耀拿走紙盒，轉頭對林存儒說，“再上一份燒麥吧。”
林存儒的笑意逐漸消失，他盯了程耀一會兒，而程耀平靜地看着他。
他最終妥協，下樓時，他發出了一聲嗤笑：“程耀我說程大少，你可就使勁慣着他吧。”
......
面前的蒸籠裏的燒麥外皮極薄，包裹着的米粒晶瑩欲滴，香氣化作白霧在蒸籠上方盤旋。
除卻林存儒擺着不知給誰看的臭臉，這頓早餐是沒得說的完美。
李柏舟也不知道林存儒有沒有生氣，他想了想，才安慰他說：“下次來，我會吃紫薯球的。”
他自認為自己的表情足夠真誠，眼神足夠動人，多麽地善解人意。
然而聽到這話的林存儒微微歪了歪頭說道：“你以為我上趕着給你做吃的啊，面子真大。”
李柏舟還要說話，被他一個淩厲的眼神制止：“嘴裏含着食物的時候別說話！”
好、好兇啊。
李柏舟沒有慫，他只是從心地默默咽下嘴裏的燒麥。
孔子好像也說過什麽從心所欲呢。男人就應該從心，而不是慫。
程耀在他對面悶笑了一聲，然後瞪了林存儒一眼。
漫長的早飯終于吃完了，李柏舟按着飽飽的肚子下樓。
在鑽進車時，他看到林存儒搬了張小凳子坐在店外面，由于個子太高，看上去簡直像是坐在地上，兩條大長腿也只能分開放着。
“他的生意不好啊。”不是不好，簡直是凄慘嘛。
程耀啓動車子，聞言抿了抿唇角：“嗯，确實不太好。”
晨光中，李柏舟硬生生看出了林存儒身影中蘊含的蕭瑟與孤獨，他立馬腦補了一個可歌可泣的創業失敗故事。
林存儒，或許，是個用心努力卻賺不到錢還強顏歡笑的小可憐。
于是他習慣性地沉思了一下，然後從副駕駛座上起身，撐在程耀的肩膀上對車窗外的林存儒大聲喊了一句：
“我們會經常來照顧你的生意的！”
喊完這句李柏舟麻溜地回到副駕駛催促程耀：“快走快走！”
做好事也是要低調的。事了開車去，深藏功與名。
......
車子已經開走了，事實上已經開走很久了。
林存儒也坐在店外一上午了。
眼看着太陽逐漸變得熾熱，陽光從道路邊的小花小草蔓延到腳邊，他終于沉默地站起來，将門上的“營業中”的小牌子換成了“休息中”。
林存儒自己也有些不解，他不知道為什麽他的生意會不好。
他都站在外面靠臉拉客了，結果顧客寥寥。那些不好吃，不衛生，又死貴的店是如何生意火爆的呢？炒作，還是位置好？
關掉店裏的燈，他坐上停在店外空地上的卡宴。
想到之前那個傻到不忍直視的人說的話，他不由捂着臉笑了起來。
什麽啊，什麽會來光顧他的生意。
講得他林家大少爺很寒酸很可憐一樣。
笑着笑着，他打開手機，給那個人發消息。
［做不做大哥的狗子．jpg］
那人很快就回了：［真的嗎，那爽死了．jpg］
手機的震動中，熊貓頭“邪魅”的笑容令人忍俊不禁。
林存儒的心情一下子明朗了起來，他的手指在光滑的手機屏幕上摩挲許久，繼續回道：
［呵，小基佬．jpg］
［呵，大基佬．jpg］
林存儒扔開手機，打上保時捷的方向盤。
李柏舟說得對，中央後視鏡映出的面龐已經不再年輕了，他才不是什麽男孩，理想和臉一樣，都是有期限的。
林存儒想到父母和其他圈子裏的人對于自己開早餐店的冷嘲熱諷，又想起李柏舟傻子一樣的承諾。
行吧，不看在程耀的面子上，給你做早餐也不是不行。
道路上，一輛耀眼的保時捷卡宴以飛快的速度略過周圍的風景，惹來路人豔羨的目光。
早餐店再開不好，就只能回去繼承家業了——來自賺不到錢的小可憐林存儒。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