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沒關系大家都活得好好的

車禍現場, 所有人都驚呆了。

“發生了什麽?”

“唐骜......不是吧,卧槽卧槽卧槽!”

唐骜咳出一口血,他死死地抓住梁傅如的手臂,凄厲地喊出聲:

“——查出來!”

“要他全家不得好死!”

梁傅如不知所措地去擦他嘴角的血跡,猛得問道:“醫生呢,叫醫生救人啊!你們都是傻逼嗎!”

其他被吓住了的人這才反應過來紛紛求助。

有人喊道:“程少——怎麽辦正在通話中打不通。”

于是李柏舟挂斷了電話。

他走到唐骜身前。唐骜昏昏沉沉地擡起頭,眼底深處燃燒着仇恨與痛苦的火焰。

“唐骜, 你知道是誰害你嗎,把你猜的告訴我。”

梁傅如還在擦唐骜的血,但越擦越多, 急得他不停說髒話。

而唐骜看着李柏舟這個陌生人,動了動嘴唇,卻不能再像先前那樣大聲說話。

就像上次一樣,他微微偏過頭, 眼裏的光彩沉寂了。他閉上了眼睛。

梁傅如懵逼地抱住他,說:“應該只是昏過去吧。”他沒敢去探唐骜的脈搏。

但李柏舟覺得唐骜死了。

那種快死了結果能斷斷續續說上好久的話的人, 只會出現在電視劇裏。

都是騙人的,人是會死的。

李柏舟以前只見過一些年老長輩的去世,他這是第一次,這麽直觀地見到一個人生命突然地去世。

上次哪能和這次比, 上次還能讓他産生些許我也許是在做夢這種念頭。

但現在的他,只要伸手,就能觸碰到唐骜慢慢失去血色的臉頰——雖然本就蒼白無比。

是真的啊。李柏舟壓在心底裏的關于死亡的恐懼簡直要爆發出來。

有沒有複活魔法啊像穢土轉生、重生十字章之類的!說好的要救人的!

頭頂來了直升機,四周燈光大亮, 照得李柏舟睜不開眼。

但他還是聽到了身後傳來的清晰的呼喚聲。

“——程少!”

李柏舟猛得回過頭,攥緊了手機。

一輛他熟悉的法拉利跑車沖破煙霧,在燈光照耀之下疾馳而來。

就像那種壓軸人物登場,總要有些炫酷的燈光特效一樣,程耀下了車,面孔被強光照得模糊不清。

他整個身軀都像是在發光,讓人忽然安心下來。

他步伐迅速地走過來,逐漸露出擰着眉的冷酷并且沉毅的表情。這樣的表情顯得他掌控了全場,沒有辦法也很有辦法,特別是在一群吓傻了的人面前。

其他人像找到主心骨一樣紛紛喊他的名字。

“程耀!”

“程子!”

程耀點點頭,在與李柏舟擦肩而過時,被李柏舟一把拉住手臂。

李柏舟只想說:安心個鬼啊!你裝個鬼啊!

李柏舟快瘋了!

“不是讓你不要來了嗎!”

他不知道程耀為什麽不聽話,他有些後悔沒和程耀講清楚。

他推開其他人,拉着程耀想把他往車裏塞。

“你......”程耀反抓住李柏舟的手,說出一個字。

程耀的表情變得很奇怪,他任由李柏舟努力動作,過了一會兒,他被拉得踉跄了一下,撞了一下李柏舟的肩膀。

他安靜地說道:“沒關系,別哭。”

什麽啊,李柏舟才沒有哭啊,他只是表情有些猙獰而已。

就在這時,李柏舟的視線裏白光一閃。

李柏舟被沖擊力沖得後退幾步,撞上了程耀的法拉利。

而程耀趴在李柏舟的肩膀上不動了。

李柏舟有些茫然地按住了程耀的頭頂。

在釣魚時,他摸了摸程耀的頭頂,沒有傷痕,軟軟的很舒服。

而現在,一摸一手的,血。

哦,沒有沒有,太緊張看錯了,看錯了。

血不是頭上的,是背上的。

可能是光線問題,那個人打歪了。

但是程耀還是被打中了啊。什麽沒關系呀!這個人是在立flag嗎,秒收啊,求求你別說了!

“程耀?”李柏舟抱着他,漸漸他覺得有些重,不由自主地蹲了下來。

程耀應該是痛昏過去了,李柏舟拖着他将他移到車座上。

程耀的皮膚是溫熱的,李柏舟摸了摸程耀的嘴角,拿手指勾出一個笑容——那種最近程耀經常露出的意味深長的笑容。

李柏舟很奇怪地煩躁起來,他四下張望了一會兒,看見的都是傻呆呆的臉。

明亮的燈光都像是在風中哆嗦,梁傅如站起來,緊了緊衣服,好叫自己不被冷風裹了走。

李柏舟願意相信這只是一場夢境,他馬上就能醒過來,然後像上次那樣,找一找,就找着了餓了的程耀。

啊不對程耀這時候應該還在開車。

梁傅如走了過來,和他說:“請你和我們走一趟,我們需要了解事情的前因後果。”

“你是怎麽知道事情會發生的,你到底是什麽人?”梁傅如壓抑住了很多東西。他不再是那個嬉皮笑臉的纨绔了,他需要臨時承擔起很多東西。

我似李爸爸——李柏舟難受地想。

“聯系到唐爺爺了嗎,我來說吧。”然而梁傅如接過別人的電話,就像卸下了沉重的擔子,整個人都垮了下來。

他哽咽了一下,終于忍不住流出了眼淚。只有哭仿佛是一件容易做的事情。

他拿手擦着眼睛,淚水沖刷着手上的血跡,将他那張還算帥氣的臉沖出一條條血痕。

李柏舟放下程耀,懷裏一下子空了,他的心也空落落的。

唉,好難受啊。怎麽辦啊。

他不能問程耀的意見,因為程耀無法回答他。

他不能問自己,因為這時候自己也心煩意亂。

就在這時,他突然意識到一個問題。

他看向剛才閃過光亮的地方,那應該是窮人街的一棟破破爛爛的大樓樓頂。

他一咬牙。

“喂,你去哪?”梁傅如帶着哭腔喊他。

一只手突然輕輕拉住了李柏舟的衣擺。李柏舟回過頭,看到程耀平靜的臉。

“別走。”

李柏舟才不會聽程耀的話呢,就像程耀也沒聽李柏舟的話一樣。

李柏舟走了,有人過來說要将在場的人轉移到安全的地方。

他幾個簡單的步伐,輕輕松松地從人群中溜走,然後加速朝那棟大樓跑去。

李柏舟以前看過一個新聞。一個十幾歲的小女孩落水,一個中年人開車路過跳進水裏救人。據說他都差點拉住小女孩衣服了,但最終還是眼睜睜地看着女孩被水沖走。上岸後一個大老爺們哭得稀裏嘩啦的,止都止不住。他哭着說就差那麽一點,就差那麽一點,本來可以救到她的,就差那麽一點啊!一條人命從手邊溜走的感覺,會讓一個正常人崩潰。

李柏舟現在還好,因為他隐約知道自己還有機會。但心裏的不爽讓他想狠狠發洩一番。

找到那個襲擊者,幹掉他!男人就是要莽!

跑得太急,他差點摔了一跤。平地摔不要緊,是少女的必備技能啦。

他告訴自己要冷靜,即便心裏一團亂麻,他的臉上卻一直沒有表情。

他告訴自己,李柏舟,你是一個沒有感情的殺手。

沖鴨!報仇殺過去鴨!

然而就在他靠近那所大樓時,他聽到了系統的聲音。

哦,他好像有個系統來着。

系統說:“沒有能量了,救朋友行動也失敗了。”

系統停了一會兒,安慰眼睛通紅的李柏舟:

“不急噠,下次再努力啦麽麽噠!”

誰要和你麽麽噠啊,李柏舟眼前一花。

......

“有天我睡醒看到我的身邊沒有你,

在我的右邊是你曾經喜歡的玩具——”

耳邊是溫柔的歌聲,好像有點悲傷。

“可當我站起身來在房間裏尋找你

留下的只有帶着你味道的一封信——”

李柏舟睜眼看着車頂好久,直到眼睛發酸,鼻子也有些發酸,他才抽了一張紙巾吸吸鼻子。

啊,感冒了。

“喂,程耀。”程耀在開車,李柏舟不好推他,只好叫他。

程耀“嗯”了一聲,淡淡地說:“快到了,你可以再眯一小會兒。”

李柏舟轉過頭,打量程耀。

程耀嘛,還是那副樣子。俊美的,從容的,漫不經心的,還有安然無恙的。

李柏舟将擦了鼻涕的紙團成一團,再抽了一張包住,四處看了看。

法拉利跑車沒有後座,倒是有還算大的後備空間,蹲個人不成問題。車前面則擺着香水,還有一塊方巾。頭頂剛才看了,灰乎乎的。腳下呢,是白色的毛毯。

一切都是平淡簡單的。

李柏舟做完一系列觀察之後,漸漸平靜下來,将手中不知往何處扔的紙團塞進了自己衣服口袋裏。

真好啊,程耀沒事。

李柏舟伸出手,靠近程耀。

程耀看了他一眼,沒有躲。

李柏舟摸上了程耀的嘴角。

“笑一下。”他說。

于是程耀牽起嘴角笑了一下,弧度柔軟得像是要吻住李柏舟的手指。

“笑得還讓你滿意嗎,大爺?”

李柏舟卻還是笑不出來,他的手指劃到程耀的後腦勺。

按了按柔軟的發絲,他縮回了手,幹巴巴地說:“我做噩夢了。”

“又夢到自己頭禿了?”程耀打趣。

“......是你頭禿了。”差點禿了。

“哦這樣啊,那怎麽辦,我這麽慘,再做幾個夢讓我的頭發長回來?”

“我會的。”李柏舟做出承諾。

李柏舟不會讓程耀禿頭的,也不會讓任何朋友死的。

這是魔法少女啊呸是男人的承諾啊!

李柏舟再次吸吸鼻子,說:“你是不是空調開太大了,我好像感冒了。”

程耀看了看空調,說:“沒開啊,你感冒了?”

他頓了一下,笑着說:“那沒關系,和我多說一些騷話,說到渾身發熱,感冒自然就好了。”

李柏舟長嘆一口氣:“怎麽辦,我時常因為感覺自己不夠騷而無法融入你們。”

李柏舟慢慢想通了一些事情,但他不知道那樣對不對。

比如說剛剛那個不是夢,而是真實發生在過去的事情,但程耀他們好像沒這件事的印象,也不知道是不是系統造成的。

他問程耀:“程耀,你第一次見我是在哪啊。”

“在酒店裏啊,你不會忘了吧。”程耀的回答出乎李柏舟的意料,他以為程耀會說是在那條街上。

他繼續陷入沉思,系統曾經說過的話在他腦子裏回蕩。

[不行啦,人家是交朋友系統,不負責救人啦。]

[好吧,也不是不行,但是只能救你和你的朋友。他們不是你的朋友诶。]

在這一刻,他抓住了腦子裏閃過但沒有抓住的那個想法。

系統曾經說的這些話,李柏舟覺得自己可能弄清楚了。

系統是交朋友系統,所以需要他交朋友來獲得能量。

但其實他不交朋友也沒關系,因為系統并不強制。

但是,李柏舟想要救人啊,系統說這是他自己選的。

[——救他們。]

李柏舟想過如果自己有異能,那必須得是很帥和拉風的那種,比如控制水流,對着水面輕輕一揮手,萬道水柱沖天而起,我自巍然不動。他沒想要穿越時空的異能的,因為根據《蝴蝶效應》、《前目的地》等等電影來看,改變歷史不是一件好事。

系統的話,他想要的是那種吼着定個小目标,給你一個億一天之內快給我花光的土豪系統。他沒想成為什麽拯救世界的英雄,就連中二時代他也沒想過,因為那樣太累了,什麽能力越大責任越大,他只感到心疼。

作為交朋友系統,系統又只能救他的朋友,所以他還是需要交朋友。是不是自己靠救人和他們成為朋友,然而要救他們的前提卻是和他們成為朋友呢。

是這樣奇妙的吧。

“系統?”李柏舟在腦子裏喊系統。

系統不回答,又跟死了一樣。辣雞系統!

雖然還有一些問題沒弄清楚,但李柏舟的肚子響了。

他的臉一黑。“都怪梁傅如,人在餓了的時候就會做噩夢。”

“就吃了一串烤土豆,我好餓啊——”

程耀抿了抿唇建議:“不如再煮一下方便面?”

“......為什麽你心裏只有方便面?”

他們互相對視了一下,分別從對方眼裏看到了無奈。

哦對哦,他們只會燒這個。

系統果然辣雞!這個時候不應該跳出來說“爸爸上鴨,烹饪技能點滿了!俘獲其他人的胃吧!”這樣的話嗎。

“那,去餐廳怎麽樣?”程耀沉吟片刻,在李柏舟以為他要憋出什麽大招比如不會可以照着菜譜學嘛之類的話時,提出了一個簡單的建議。

李柏舟一手捂着餓得咕叽叫的肚子,一手微微顫抖着,比了一個OK。

......

明亮的燈光打在餐廳門口的梧桐樹上,投下的陰影都充滿了浪漫情調。門口穿着筆挺制服的侍者對每一位顧客投以真誠的笑容,與餐廳的招牌一起閃閃發亮。

即便站在外面,也能一窺餐廳內部的優雅奢華。

這是一家檔次挺高的西餐廳,進出西餐廳的人打扮體面,即便不是個個西裝禮服,起碼不會做出穿着汗衫拖鞋這樣失禮的事。

李柏舟走到西餐廳前,在距離大門還有幾米遠的時候拐了個彎,把程耀拐到了另一家店前。

“不吃西餐,我們吃燒烤。”

“好。”

一家位于美食城裏的自助烤涮店,聞着香味就能讓人不坐電梯而是直奔樓梯。

李柏舟很喜歡這家烤涮店,他以往常和舍友們一起來吃,這裏價格實惠,服務周到。

他不吃西餐,一方面是想放開吃吃飽點,一方面是他嫌西餐禮儀太煩。唉,人為什麽要被那些條條框框束縛得那麽緊呢。

李柏舟是一個自由♂的男人。

他們走進烤涮店。現在這個點,正是人們夜生活開始的時候,店裏人很多,總之熱熱鬧鬧的,看着就讓人很有食欲。吃飯就要這種氛圍嘛。

暴食和說髒話可以減輕痛苦——沃茲基碩得。

他們坐在了窗戶邊,正好可以看到那家美輪美奂的西餐廳。

李柏舟和舍友們來的時候也一定要坐在窗戶邊這種主角專座。等吃得撐撐的,他們就會遙望窗外的景色,暢想一下未來。

老大說他闊了以後要天天去那家西餐廳,說他還沒有去過任何一家西餐廳呢,連左手拿叉還是右手拿都分不清。

老二只顧着發照片給他女朋友,配以黏黏糊糊的語音,真難為他陪着出來。

老四則是凝望許久,嘆氣說:“在裏面用餐的,是上流社會的人嗎?”

李柏舟就只管埋頭大吃,消滅剩下的食物,反正他也吃不胖。

程耀沒來過這邊,所以李柏舟當仁不讓地承擔起拿菜的義務。

培根、牛五花、烤腸、小龍蝦、牛排、烤魚,還有蛋糕,飲料等等,都随便拿。

李柏舟決定多吃點,讓自己開心開心。

程耀夾了一塊五花肉沾上花生醬,剛舉到嘴邊,李柏舟立馬“啊”了一聲。

“啊什麽啊,你要吃我這塊啊。”程耀晃晃筷子。

“啊——诶別過來!還在滴油!弄衣服上了!”

衣服如果被弄上油,不說洗不洗得幹淨,反正李柏舟能難受到吃不下東西。

不不不,沒有唐骜他們出事那麽難受的。別問唐骜他們出事了李柏舟怎麽就能吃得下東西。

唐骜他們現在不是活得好好的嗎,相信過個幾天就能看到他們嘻嘻哈哈各種牛逼羨煞旁人了。

于是程耀把肉放在在盤子裏,在桌子上推了過來。

他似乎也不是很餓,多數時候就撐着下巴,看着李柏舟吃東西,再看看窗外。

到了後來,他更是直接不吃了,幫李柏舟翻烤肉,在人聲沸騰的燒烤店裏,活成了一副安靜的油畫——應該是有點油膩的那種油畫,因為身上都是烤肉味。

烤肉發出“滋滋滋”的聲音,李柏舟對程耀說:“你說說第一次見我時的場景呗。”

李柏舟撥弄着肉片,似是用心,又似鬧着玩,他聽到程耀平淡的聲音。

“我當時在酒店大廳裏休息,聽到有人彈琴。彈的是克羅地亞狂想曲,水平很高,我就在想是哪一位大師來了興致小露一手。”

“繼續說。”

“然後我就走了過去,想一睹大師真面目,結果路上別人打了電話過來,我就先去接電話。”

“然後大師就走了?”

“沒有,一直在彈,他在等我。”

“不要臉,你怎麽知道他是在等你。”

“我看出來的。我一走過去,他就讓了位置出來,我們就一起彈了。”

“還是彈克羅地亞狂想曲?”李柏舟盯着被烤得卷起來的肉。

“不,是愛的羅曼史。”

“哦豁,還挺有情調的。”

“然後我們就成了朋友。”程耀笑了起來,平和的氣息氤氲在嘴角,像是要把李柏舟包圍——沒錯,李柏舟被烤肉的氣息包圍了。

李·鋼琴大師·柏舟完全不記得有這回事。

他倒不是不會彈琴,他是會彈那麽點的。他小時候家裏有架電子琴,他就拿着小學時候的音樂書一下一下地彈。上了大學後,參加了一個鋼琴社團,倒是好好去過幾次好好學了幾首曲子。他還挺有天分的,可惜晚了。

後來他也是在酒店裏打過工的。

然而在觥籌交錯中沒有人在意若有若無的鋼琴聲,當然也沒有人會關注他是不是彈錯了一個音,是不是彈得完美動聽。

他在認認真真彈完一首曲子後站起來對着四方食客鞠躬,然後猶豫着給自己鼓了一個掌。

最後像個唱完獨角戲的邊緣人一樣落寞退場。所有的優雅與投入只是浮華宴會無關緊要的陪襯罷了。

沒有人會在意一個在酒店裏專門彈琴的。

——以上,李柏舟覺得可以用在作文裏,和小馄饨,方便面什麽的三足鼎立,其理應被喻為“李氏寫作素材”,抨擊一番浮躁利益動人心的社會。

而聽程耀的描述,好像李柏舟彈得還挺厲害的樣子,李柏舟覺得他是戴了粉絲濾鏡。

反正吃東西真的能讓人忘記煩惱,專注于填飽肚子這一件事。李柏舟覺得自己的感冒好了。

人一吃飽就會想些別的事情,他和程耀兩個人相對着坐了一會兒,李柏舟說:“不如彈琴。”

程耀點點頭:“那走吧。”

李柏舟有些吃驚:“去哪,不需要專門去一趟琴行,我就随便說說。”

程耀指了指那家西餐廳:“這裏沒有鋼琴,我們去那。”

......

程耀毫不心虛地走進西餐廳,侍者過來的時候他從容地報了名字。

頭頂華麗的水晶燈與光可鑒人的地磚還有輕柔的鋼琴曲營造出餐廳如夢似幻的氛圍。客人們輕聲細語,杯盞碰撞間發出細小的響聲。

“你什麽時候預約的?”李柏舟在西餐廳的角落裏發現了一架鋼琴,正有個人自我陶醉地在那彈着。

“不用預約,這我朋友家開的,朋友你也認識。”

他們走到鋼琴邊,無人關注的彈琴者是個老人,穿着白色的襯衣,脊背瘦削,将襯衣頂起,宛如一面風帆。

他時而閉目,時而搖頭。一曲落幕,他唏噓不已。

李柏舟和程耀為他送上掌聲,他愣了一下,才笑着下來,身體有些顫顫巍巍,與彈鋼琴的手的穩定不同。

李柏舟坐下來,他其實有點怕自己影響到其他顧客用餐,但程耀一臉對他的迷之信心。

或許,我其實是個大賽型選手,會自我飛升的那種?

結果他的手剛搭在琴鍵上,就聽到了系統的聲音。

“爸爸上鴨!技能點好啦,成為神奇鋼琴大師鴨!”

李柏舟被吓得手一抖,這一抖就是個野蜂飛舞開頭。

手指自己都看不清地飛舞,李柏舟身體湧上一陣戰栗感。

但這首歌有點吵,李柏舟想換首曲子,剛這樣想,他就流暢自如地接上了出埃及記。

他凝視着自己的手指。手指修長有力,在黑白琴鍵之間舞蹈,有種讓人入魔的魔力。

這雙手,也可以握成拳頭,保護他人。

李柏舟猛得發現了一個問題。他發現系統給他點技能的東西他以前都有過接觸。比如跳舞,他以前在宿舍自學過一段,比如拳擊,他以前報過班。

所以——燒方便面不算接觸嗎啊?為什麽不給他的廚藝點上?系統看不起方便面嗎!

他的節奏再次一變,變成了一首他不知道的曲子。

老人在旁邊點頭:“帕格尼尼......”

在彈到克羅地亞狂想曲的時候,李柏舟餘光中看了程耀一眼。

鋼琴椅子不長,所以程耀只是站在旁邊安靜地聽和看。

像一個王子。

說的是李柏舟。

程耀看到李柏舟臉上的表情逐漸從有所懷疑變成略帶一絲驚奇,然後就是十足地喜悅與沉醉。

他不知道這樣認真彈琴的他有多迷人,音樂在他的手指下有一種直抵人心的力量,就像與一整個世界擦肩而過,世界是有限的,音樂無限。

程耀想到了那天跳舞的李柏舟,在一瞬間也給人一種遠離此間世界的感覺。

拽住了人心,讓人死在他的手上,就像程耀初見李柏舟時的感觸一樣。

在李柏舟手指發麻地彈完最後一個音時,圍觀的兩個人給予了熱烈掌聲。

就在這時,餐廳裏的其他客人突然也有人看着這邊鼓掌。

有幾名名媛一樣的小姐姐輕輕鼓掌,朝這邊微笑致意。

李柏舟老臉一紅,站起來,朝他們鞠躬。

程耀誇獎他:“彈得很好,我雞皮疙瘩都起來了。”

“咳這話我愛聽,你再說一遍。”

“我雞皮疙瘩都起來了?”

“是前一句好嗎!”

他們一起離開西餐廳,李柏舟随意地一掃,卻停住了。

“好像是個熟人。”他看到一個熟人,但好像又不太像。

程耀掃了一眼,沒在意:“走吧。”

他們走到停車位,李柏舟卻再次看到了一個熟人。

剛才那個不知道究竟是不是熟人,但現在這個肯定是了。

一米九的高大男人靠在車上,穿着長風衣,脖子上挂着的薄圍巾垂到膝蓋。

他留着一頭中長發,一邊別在腦後,一邊搭在臉上。他的臉十分立體,又有點迷人的小胡渣,因此往那一站就是那種頂級男模帶着點頹廢優雅的氣場。

林存儒!

李柏舟剛想喊他,卻看到他轉過身狠狠踹了一腳車門。

去你的優雅。

可憐的保時捷都被踢得震了一下。別踹保時捷啊,保時捷做錯了什麽,踹你自己!

林存儒席地而坐,背靠着輪胎,靴子伸出老遠。他掏出煙盒和打火機,熟練地點了一根煙。

煙霧袅袅,他神情煩悶地吸了幾口又丢到地上,也不踩滅,而是看着火星一點一點消失。一瞬間,他流露出類似于無家可歸的孩子的那種孤獨感。

昏黃的車燈照在他的頭頂,他呆呆坐着宛如木偶。

手機鈴聲響了,他把手機放下又拿起。

“喂。”沙啞的或許還帶着煙味的聲音。

“我知道了,我不去了,那家店過幾天就轉給別人。”短短幾句話後,他就挂了電話。

然後一個回旋踢再次踢了一腳保時捷,他郁郁地一揚風衣。

“彭”得一聲,他關上車門離開。

李柏舟和程耀不發一言地看完了全過程。

害怕。

“他怎麽了?”這才幾天不見,林存儒怎麽這麽暴躁了。

“和家裏鬧矛盾了,可能是要痛苦地繼承家業了吧。”程耀若有所思。

“......”李柏舟一噎,“我願意為他承受這樣的痛苦。”

李柏舟坐上車,給林存儒發表情包:[好煩帥得睡不着覺.jpg]

林存儒沒有回怼他,這讓李柏舟感到些許高手寂寞。

他給梁傅如發消息:[你聞到我身上的烤肉香味了嗎?我剛剛吃完烤肉哦。]

就是要晚上放毒,饞死梁傅如。

梁傅如過了一會兒回答:[我在和小姐姐為愛鼓掌呢,鼻子聞到的都是小姐姐的香水味,很忙的,別打擾我。]

!!!

梁傅如恐怖如斯!

肯定是假的,不然他哪有空發消息呀,李柏舟才不信呢。

然而李柏舟還是很想揍梁傅如。

他又看了看林存儒的朋友圈。林存儒以前都會發關于他小店的照片,但最近幾天都沒有了。

只有一張他穿着白色西裝,頭發抹着油規規矩矩紮在腦後,戴着眼鏡僵硬微笑的照片。

就在這時,他的省錢總部宿舍群傳來了新消息。

省錢部總經理:[我已經定好地方了,正好大家這幾天都有空,明天一起去吧]

發的地點是剛才那個西餐廳。

李柏舟這才發覺剛才那個沒認出來的熟人是老四!

舍友們紛紛回話。

省錢部董事長:[等等我去租一套西裝!]

省錢部主管:[我女朋友也要去!你們這群單身狗等着在餐廳裏吃狗糧吧!]

李柏舟笑了。

這樣真好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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