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過年的當天蘇家就發生了一件大事,不過對于蘇起肆來說不算什麽大事,對蘇起起來說才算大事。
蘇大和宋梅潔已經協議離婚,蘇起魄歸宋梅潔,蘇起起歸蘇大。
起肆永遠都記得宋梅潔的眼神,有多愛就有多恨,她看着蘇大的眼神萬劫不複般決絕。
蘇起起有一點傷心,不過她沒有太傷心。晚上她睡在起肆房間的沙發上說,“從小我就感覺的到媽媽對我和對哥哥的不一樣,其實也習慣了,就不傷心了。”
起肆放下手中的書,還是開了口,“你要不要到床上來睡?”
蘇家從來都不算熱鬧,現下走了蘇起魄和宋梅潔就更加沒什麽人氣了。蘇起肆很少見到蘇大,其實印象裏蘇大的樣子都是模糊的。不過看的出來蘇大是真的很疼蘇起起,每年的各種節日雖然人不一定到但電話禮物一個都不曾忘記。
蘇湛倒是忙的依舊,大年初一就去出差了。東園裏,蘇起起做着蛋糕要給蘇大嘗個新鮮起肆看着七七忙碌着一會兒翻翻做蛋糕的書一會兒又浪費了一碗雞蛋。
蘇起肆便回到北苑,想着幾天沒有過來冰箱應該是空了,到了補貨的日子了。
拉陳辭出來就看到他戴着口罩,看來是感冒了。幫陳辭買了一杯生姜可樂,起肆抱住他的手臂問,“我是不是要去修一下頭發。”
咳嗽着的陳辭伸手拉緊起肆的圍巾說,“冬天長一點暖和。”
“回去吧,你怎麽不告訴我你生病了?”起肆伸手攔了一輛的士又摸了摸陳辭的額頭,“回去好好休息,你媽媽怎麽會讓你出來?”
陳辭笑了,說,“我告訴她是未來的兒媳婦不能怠慢的。”
起肆笑了,“你這是離間我們婆媳關系。”
“那我先走了,你就少買一點,等我好了再和你出來。”陳辭将手裏的板栗塞進起肆的背包,“注意安全,逛一下就回去,天色暗的快。”
“知道了,丁娘娘。”
送走陳辭起肆就叫了周星星出來,這個長頭發的姑娘在電話裏是一頓抱怨死活都不肯離開被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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擡眼望去是一長片的綠色,香樟樹總是落葉伴着新生,似乎永遠都不會變黃色。周星星從那頭走過來手裏提着三個包子嘴裏也吃着一個,還沒走近就聽見她念叨,“彗星居然穿了我的襪子搞的我穿了我媽的!”
起肆呆了一下确定周星星不是在罵人,從她手裏拿過那個香菇青菜餡的包子咬了一口說,“有的穿就好啦,這包子不錯。”
“我沒吃早飯,你給我留一點。”周星星說着就拍掉蘇起肆伸向袋子的手。
“周星星,如果我死了,你會傷心嗎?”
還在吃包子的周星星一下子噎住,淚光粼粼的問:“你是不是得絕症了?!”
蘇起肆一巴掌拍上她的腦門,“我就做個比喻,你才有絕症。”
一口咬掉最後一口包子周星星揪下來起肆的毛線帽,“我看看你掉沒掉頭發。”
起肆拿回自己的帽子,理了理自己的頭發,戴好帽子。
“呀呀呀!”周星星激動的又拉掉了起肆的帽子,“那那那,那是宋遠遠!”
起肆看過去也只是看到一個側影,似乎宋小姐有一些氣急敗壞,而車裏的人始終都沒有出來。
好像你認識一個人以後總是會碰到那個人,起肆戴好自己的帽子看向那輛車,果然很高調。
周星星的公車先來,起肆從袋子裏翻找半天才找到剛剛買的酸奶,遞給周星星說,“賞你的。”周星星癟癟嘴,念叨着半天苦力居然就一盒酸奶就打發了。
21路公車還是那麽老舊,起肆翻着口袋還在納悶剛剛準備好的硬幣怎麽不見了?司機依舊是大嗓門的吼着“往後面走後面走!”
起肆來到最後一排坐下,陽光落在她的右半身,光光影影行雲流水般的在她泛黃的外衣上映出一部默劇。是一個古人,重重華衣,跪在一方山下。起肆呆了呆,這兩個字便脫口而出。
“長安。”
直到開學蘇起起都一直住在東園陪着蘇大,園子裏的雪化了又沉積,蘇起肆來到玻璃房子,原來裏面什麽都沒有。只有滿滿的一屋子的書,起肆随手翻了幾本發現不是什麽世界名著之類的,反倒是一些野史和一些民間傳言。
開學還沒有三天起肆就在自己學校門口看到頭發亂糟糟的蘇起起,這明顯是和別人打了一架的樣子。
還好,臉上沒有什麽別的傷。起肆在商店買了一個茶葉蛋遞給她說,“被誰欺負了?”
蘇起起滾了滾蛋開始剝殼,然後指了指自己說,“我很讨厭嗎?!”
起肆搖搖頭皺着臉問,“女生打的?”看着都好疼。這時一陣風吹來,雞蛋上全是灰塵了,蘇起起看着手裏的雞蛋終于放聲大哭起來。
起肆拿走她的雞蛋丢進垃圾桶過來時手裏多了紅薯和糯米糕,“吃吧,雞蛋算什麽呀!”
蘇起起看了看紅薯說,“我渴了。”
“原味奶茶?”
看到蘇起起點點頭起肆只得到對面的奶茶店去一份蘇家小姐愛喝的原味奶茶。
女生間的磕磕碰碰真的是一屋子的書都解釋不了的。起肆躺在沙發上,聽着坐在地毯上蘇起起打架的來龍去脈。
原來是和顧家的孫女鬧矛盾了,起肆聽着那些名字都覺得陌生,等到蘇起起終于說累了睡着後起肆才拿起電話打給蘇起魄。
“我會注意的,你,多照顧她一點,謝謝。”
挂掉電話起肆不知道是自己比較慘一點還是趴在地上睡着的蘇起起慘一點,好像蘇家的人都不怎麽幸福。起肆走過來從沙發上拿過她的外套蓋在蘇起起身上,借着燈光頭一次認真看了看蘇起起,的确是長得不那麽像蘇家人,蘇家人都是略微的桃花眼,七七卻是上翹的鳳眼,長相很是古典的一個丫頭。起肆擡起自己的手腕在月光看了好久,自言自語着,“是因為你嗎?”
周星星知道蘇起起被打的事後,一副要去幹一架的樣子,起肆拉過她坐下,“她哥哥會處理的。”
扒了扒碗裏的飯周星星又不甘的說,“太可惡了!怎麽能打人呢?”
起肆點點頭,覺得今天學校的飯有失水準。
“我們放學去等她,不能讓別人欺負了!”周星星拍板釘釘的豪氣,仿佛一方俠客一般。
所以從學校裏出來就看到她們的蘇起起特別不能相信的問,“你們是真的嗎?”
周星星得瑟的轉了一圈說:“如假包換!”在她旁邊的蘇起肆看了看手表催促着,“走了走了,電影都快開始了。”
“你們買了電影票嗎?”蘇起起上來挽住兩人說,“咱們這麽晚還能去鬼混嗎?”
周星星特別鄭重的點點頭說:“不瘋魔不成活,對不,起肆。”
起肆淡淡的飄出一句,“你媽媽太好騙了,每次一樣的借口都不會懷疑。”這下周星星快走一步到她們面前說,“我媽媽那是相信你啊。”
起肆覺得更加罪過了,辜負了周媽媽的信任,才發表完這一感慨就被周星星鄙夷了。
不過三個人還沒有走出多遠便碰到了那個欺負蘇起起的女生,齊耳的短發很是瘦小。
起肆皺皺眉看着女生的脖子那裏,那裏明明是另一張臉。
“你們先去,我和她友好的談談。”起肆對周星星說到,“幫我買份可樂雞啊。”
看着蘇起肆的周星星有點不能相信的問,“你?搞的定嗎?”
“放心,等下起魄就過來了,我們是文明人。”起肆說着将書包丢給蘇起起。
女生卻要跟着蘇起起過去,被起肆伸手抓住了右手。
其實起肆真的不會打架,所以頗費了一番力氣才刺中那張臉,女生仿佛一下子被抽光了力氣一般倒下了,這下起肆再一次打了120。
路燈下起肆看了看自己手中的木頭匕首,沒想到這東西還是有用的。臉上被抓破的地方還是很疼的,起肆拿出手機看了看自己的臉,還好只有左臉眼角邊的傷痕比較明顯。
找了一圈才看到藥店,不過等到起肆貼好創可貼卻看到櫥窗外,赫然是周阿語站在店外看着她。
“我剛剛得知,他還在。”
“所以呢?”
“我要去找他。”
“阿語,他不在了,他早就不在了,千河連魂魄都沒有了。”
“我是來和你告別的,還想告訴你一件事。”
“什麽?”
“我找到千河時便是取你性命時。”
說什麽都沒用的,周阿語堅定的信念只有她自己能摧毀,就像你永遠叫不醒一個裝睡的人。
等到起肆趕到電影院電影已經接近尾聲,女主角得了絕症死的時候還是那麽好看,男主依舊是不離不棄的為女主完成了他們的夢想。你看,這就是給你一巴掌再給你一個棗。
身邊周星星和蘇起起哭的不能言語,起肆都不願看她們一眼專心吃光了剩下的爆米花。
出來的時候周星星看到起肆的臉又是一陣驚哭鬼叫,起肆只能反過來安慰她那只是碰傷而已。
隔天上課時蘇起肆瞌睡到不行,同桌雷鐘鐘小聲的說,“你晚上做賊了?瞧你臉上都花了。”
起肆白他一眼沒有說話,雷鐘鐘也就沒什麽興趣了,眼光繼續盯着前面的孫綿錦。
難道千河真的還在嗎?起肆看着自己的手镯發呆,在語文老師點她背課文時,起肆再一次懷念有禮貌的日子。
磕磕絆絆也只背了一半,起肆在老師不悅的臉色中坐下,同桌雷鐘鐘又說話了,“這個都不會。”
起肆有些疑惑的說:“你好像很讨厭我。”
雷鐘鐘僅僅只是哼了一聲,就繼續看他的仙俠小說。旁邊的蘇起肆也收回目光,翻着課本找到剛才背誦的文言文。
千河,周阿語,他們為什麽這麽至死不渝?起肆在紙上寫着這兩個名字,想了兩節課都想不明白。
“頭發都要抓掉了。”陳辭握住起肆抓頭發的手,再次看了一遍她臉上幾個小傷口,終是沒有問起原因只是說:“下個星期換座位。”
起肆點點頭,陳辭嘆了一口氣說:“作為班長,自然是有義務為老師分擔分擔座位表這些小事的。”
“哦。”
“想什麽呢?”陳辭無奈的趴在桌子上側過頭看着同樣趴着的蘇起肆。
起肆看着面前的陳辭笑出聲來,“你幹嘛。”
“用你的角度,看看你。”
“你鼻子好挺。”
“所以更喜歡我了?”
“沒有。”
“那我再好好努力。”
“陳辭。”
“嗯。”
其實有男朋友這事對蘇起肆自己來說也是很不可思議的,可是從初一到現在,陳辭居然一直在身邊,或者說他一直很努力的和起肆靠近。這是愛嗎?其實蘇起肆一點也不确定,或許是習慣或者是其他。
程遠過來的時候起肆正在吃麻辣燙,旁邊的周星星和蘇起起卻是要吃不吃的樣子。
“起肆,你吃這個不拉肚子嗎?”蘇起起挑了挑碗裏的青菜還是沒有下筷子,起肆吃了兩口對皺眉的蘇起起說,“你還是別吃了,一定會拉肚子的,起魄知道了又要批評我。”
“你說哥哥還會回來嗎?”蘇起起盯着蘇起肆希望可以聽到滿意的回答,周星星卻沒心沒肺的說了一句,“走了就是不要你了。”
蘇起起轉過來盯着周星星,看的周星星有一些不自在她才說,“我哥哥不會不要我的。”說完就走了,也不管她自己還沒有付錢。
和蘇起起擦肩而過的程遠走過來問,“蘇家二小姐是怎麽了?”
起肆看了一眼坐上出租車的蘇起起只是說,“想家了。”
倒是周星星很後知後覺的問,“我是不是得罪她了?”
程遠帶過來的信息,只能更加證明他自己就是程遠。起肆只是點點頭沒有多餘的話語,程遠拿手在她眼前晃了晃,“怎麽了?”
周星星去付賬時起肆才說,“程遠,會不會,你才是搶了別人的身體。”
程遠笑了,“你知道什麽了?”
“你怎麽認識周阿語的?你為什麽知道她家的事情?那都是老古董一樣的故事。”
“蘇起肆。”
“我想要知道。”
“如果我不想說呢。”
“那等你想說了,我們再做朋友吧。”
起肆拉着過來的周星星就要離去,卻被程遠一把拽了過去,“其實那個魂魄不算是千河。”
“你說什麽?”
“我只知道這麽多。”
“我不信。”起肆拽開了他的手,“知道我為什麽懷疑你嗎?周阿語不來找我,我其實想不到這裏來,我這麽笨,是不是很好騙?”
在公車上周星星看了一眼坐在旁邊的蘇起肆,很少看到蘇起肆生氣的,基本上周星星都以為蘇起肆是沒有脾氣的。這真的是她第一次看到蘇起肆生氣,她只覺得周身都很寒冷。
不過周星星還是有壯士扼腕的勇氣和膽量,于是她問,“程遠惹你了?”
“沒有。”
“還嘴硬,你又有王子又有騎士的。”周星星說完,又陶醉了,蘇起肆不解的問,“哪裏來的騎士?”
“程遠啊,人家對你的心意你不知道嗎?別裝啊!”周星星指着蘇起肆還要慷慨激昂一番時她到站了,起肆拍掉她的手說:“小心被門夾。”
“其實程遠比丁娘娘重要。”周星星起身時還是說了這句話,說完後她也不敢看起肆的表情就快步跳下車。呆愣住的起肆,她要說什麽呢?某種程度上她時常想起程遠,而陳辭就像是永遠都會呆在一個等她的人,只要她想了陳辭就會一直在那裏,只需要回頭,從來不會擔心陳辭會離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