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翌日,言榮陪柳錦城偷偷來到那個将軍的住處,打算跟蹤他一天。
哪料,不到半個時辰就被人發現,并抓到了軍營……
以妨礙公務之名,倆人各罰了二十兩紋銀。
還需要人保釋,才可從軍營裏出來。
“叫老鸨來吧……”柳錦城與言榮耳語道。
“不要,我不要讓他知道我這麽丢臉……”言榮從牙縫裏飄出來這幾個字。
“那……王爺呢?”柳錦城問。
“更不行。”言榮捂上他的嘴,警告道:“在外面不要提王爺。”
柳錦城不解,言榮也不想解釋,他只是勸慰道:“咱們銀子都交了,天黑之前肯定能放人……”
“嗯……王爺……”柳錦城喃喃道。
“噓。”言榮急了:“不要提!”
“不提什麽?”頭頂飄過一低沉聲音。
言榮定身,僵硬得轉過身來,谄笑道:“這……這不是晉王殿下嗎……”
他瞄了一眼晉王身後,正是柳錦城心上的将軍,便立刻撲身上前:“周将軍~可算見到您了……”
“為了您,在這軍營了裏捱多少個日夜都是值得的~”
旁邊一個士兵拿着一個賬本,道:“周将軍認得此人?那便将人請回去吧,軍營重地,不是游玩的地方。”
那周将軍看了一眼言榮,道:“我不認識他。”他頓了一下,指着言榮身後的柳錦城道:“我是來帶他走的。”
柳錦城一愣,言榮率先反應過來,不自覺笑起來,假意道:“周将軍,真是偏心。”
“師父……”柳錦城悄悄看向言榮,眼神求助。言榮搖搖頭,笑着看他,他便自己有了思量。
“殿下,末将告退。”周将軍與王爺告辭,便帶着柳錦城走了。
拿着賬本的侍衛為難起來,這還剩一個,可怎麽辦。王爺好不容易來巡查一次,他可不想表現得太差……
“本王領他走。”晉王終于發話。
言榮嘆了一聲,與拿賬本的侍衛道:“你要是登記,登周将軍的名字。”
“……”侍衛明白過來,正要提筆記下。卻被王爺攔住:“就寫本王。”
“你退下。”晉王對那侍衛下令道。
言榮見營房裏沒有外人,便道:“你在意氣用事。”
“若被人知道你保釋了一個小倌,會讓有心人抓到把柄……”
“把柄,把柄,把柄,老子那麽多把柄,他非要抓這一個?!”晉王道。他一把抓過言榮,溫上他的唇,營房裏只有一張矮榻,他抱起言榮便走上去。
“你要……”
“保釋一個小倌,這個把柄不夠大,本王給他們一個大的,在軍營裏玩一個小倌……”他欺身上來
言榮忙道:“定魚,你……我錯了……我們回樓裏……”
“不回……你最好叫得大聲。越浪越好……”
“定魚……”言榮急得哭出來,也不反抗,只顧啜泣。
晉王動作一頓,他見言榮哭得難受,将他摟坐起來:“不弄了……”
言榮忙握住晉王的将要抽離的手,一邊含吮,一邊啜道:“我不想……因為我……掃了王爺的興……”
“不弄了……”
言榮依舊不相信,從舔手到一點點舔上晉王的下巴,邊啜邊吻,模樣煞是可憐。
“回樓裏一樣。”
言榮收回可憐巴巴的小嘴兒:“真的?”
“真的……”
“那放開我,我要穿衣裳。”睫毛上還挂着兩滴淚珠,神态卻如往常。
晉王明知是被這人唬住,卻無可奈何,伸手幫他系好衣帶,捧着他的臉蛋,又愛又恨地咬了一口,嘆道:“敗給你了。”
“去哪裏幽會了?”言榮挑眉等在柳錦城的房門口。
“師父。”柳錦城黯淡無光。
這完全不像剛幽完會的人該有的狀态。
言榮本想戲弄他一番,如今看來,并不是他預想的那樣。
“出了何事?”言榮問道。
“你經歷過最絕望的事是什麽……”柳錦城雙眼無神。
言榮想了想,道:“我一直過得都挺絕望的。”
“最絕望……”
“嗯……大約是我……最後一年花魁落選吧……”
“那不是……”柳錦城欲言又止,最終噤聲。
“不過這都是過去的事了……信我一句話,都會過去的。”言榮說着,他覺得還是不要問究竟發生了何事了……以後錦城想說的時候便會說了。
翌日,言榮拉着柳錦城出門,說是要去置辦幾件新衣,但柳錦城心裏明白,這是來拉他散心。
可是他實在沒心情。
一路上魂不守舍。
路過一家玉器店,言榮想起,從這家店後巷穿出去,便是通向一家茶樓的捷徑,省的得要擾一條街。今天應是孫先生說書,言榮便想帶着柳錦城去聽上一段。
可是聽了一半,柳錦城便悄悄離席,言榮聽得入迷,竟一時沒留意,小二告訴他,和他一起來的公子留下話,說晚上回去,無需擔心。等言榮出了茶樓,天色已暗,言榮看不太真切,只好遠路返回。無需擔心……如何不擔心……
他可是江州名倌,走在路上顧盼生輝,怎會不招來那些流流氓氓……
言榮心裏着急,便也抄近道回去。
天黑,盡量不要走小巷。
言榮發覺不對勁的時候,已經晚了。他已被人敲暈。
醒來後,他已經被綁住手腳。
他一個老伶倌還要遇到這種事……說出去誰信哪……
後巷還是那個後巷,只不過他被人扒光了上身,醒來的時候,那些人還沒扒到褲子。
待褲子扒完,那群人竟然就這麽将他光溜溜的晾着……
什麽都沒做。
這是打算讓他明天一早暴露街頭嗎!這也太無恥了!
夜色下,言榮看不清他們的樣貌,他們聚在一起一直發出窸窸窣窣的聲響,應是在将從言榮身上扒下來的衣物穿到自己的身上,言榮細細聽着,他們之間的交流并不是齊國通語,是魏國通語……
這幾個是魏國人?
他們換裝改服,這是要潛逃還是潛入?
言榮覺得自己想得真多,一會兒卸磨殺驢,自己的小命保不保得住還得看天意,看這幫魏國人心腸怎麽樣了……
半響過後,言榮認定這幫人的心腸不怎麽……匕首的寒意言榮十分敏感。
忽然,耳邊折扇展開的聲音,接着眼前便被那半月一般的扇面遮住了視線。這是濮陽桀的扇子,自從小桀受傷後,言榮便再沒看到這把折扇。
身後有人将言榮攬在懷中,他聽到有幾聲悶響,好似是人喉嚨裏未發出的嗚咽。
腳底一涼,有水液濺到了他的腿上。
言榮往後一縮,他猜到那會是什麽水液。
接着就是一陣拖拽重物的聲響。
言榮一點點轉頭,握着折扇的手,他也認得。
“重簡……”言榮驚詫地念出這個名字。
待周圍安靜如初,折扇便收起,深深的後巷,空無一人。除了幾個高大陰沉的黑影,言榮看不到其他。
“榮兒。”裴方靜一雙波瀾不驚的眼眸。他為言榮披上他的披風,道::“這些人是魏國細作,我奉命追拿,讓你受驚了。”
言榮呆呆地看着自己的雙腿,上面的血,殘留的現實。
裴方靜也注意到,他半跪下來,拿出手帕擦拭起言榮雙腿上沾染的污血。
言榮的思緒轉個不停:濮陽桀的扇子為何在重簡手上?濮陽桀是被精絕武士所傷,精絕武士,裴方靜的确有自己的護衛,他曾以為那是裴方靜雇來镖師,一個個高大異于常人,手臂及膝,從不言語,如此想來,那也絕不會是簡簡單單的護衛。
難不成……他言榮的三位恩客居然是對方的仇人嗎!?
不不不,情況還沒有那麽糟糕。他們若知道彼此的存在絕不會如此平和共處。
所以,他們一定雙方都藏在暗處,彼此不知。
“嘶——”言榮大腿裏側吃痛,将他游離的思緒拉了回來。裴方靜從下面擡起頭:“榮兒在想什麽?”
言榮見裴方靜雙眸清澈見底,看來他還不知道自己惹了什麽樣的麻煩。
不行,他一定不能讓他們發現彼此。言榮暗自決定。
夜深人靜,無人往來的後巷。
言榮束縛着手腳,躺在地上,身下鋪着裴方靜的暗色披風,雙目渙散,魂不守舍。
他輕喚言榮的名字,但言榮并沒有反應,他又出聲詢問,言榮只呆呆地望着他,仍然回不過神來。
裴方靜目光驟暗,以為言榮遭受到了傷害,迅用折扇暗藏起的鋒利刀刃劃開言榮雙腳上的麻繩。他握起言榮的腿,查驗他的下身,見他完好如常,并無法異樣,這才緩下神來。
既然不是受了苦,那便是言榮自己不知在琢磨什麽,裴方靜目光停留于身下的人,熟膩的肌膚透着令人愛不釋口的纖軟,安靜的下身映入眼簾,猛地喚起那處噬人心骨般潮熱的記憶,裴方靜下腹一緊,他方解決了幾個心腹大患,此時是他該享受這份意外的卻應得的獎賞。
他側頭朝自己身旁的精絕武士揮下手,那幫只懂命令的武士立刻退後,退到巷子裏的拐角處,用他們異常魁梧的身形截斷往裏面的入口。
後巷堆放着幾捆柴火,牆壁灰禿,的确簡陋了些,但這并不影響裴方靜的心情。
他壓下身,将言榮的腿擡得更高了一點,将臉貼近,親咬起言榮大腿的內側:“榮兒在想什麽?”
“!!!”言榮迅速反應回來。
“重簡!,這兒是外面……”
“如何?安心,無人來擾。”
無論言榮剛才在想什麽,他眼下已什麽都不在乎了。
後面用力的頂撞,言榮連跪都跪不穩,膝蓋都有些見紅,他的雙腿開得很大,可依然疼得發緊。
重簡的前戲每次都溫柔地能讓言榮放松警惕,可越到後面越不是言榮能掌握住的。之前他會讓言榮極盡愉悅,之後便是他向言榮索要代價的時候。言榮無可抓立的地方,只能擡高手臂扶在牆上,支撐着前身,至于後身便全權由裴方靜掌握。
“重簡,将我手上的結打開……”
“暫時……用不上。”裴方靜回絕着,又加深了一點。
“師父,你怎麽才回來?害得我以為我将你弄丢了……”柳錦城充滿悔意。
言榮想安慰他,卻擡不起胳膊,只能微微點頭道:“回來就好,我也害怕将你弄丢……”
言榮裹着披風,沒人知道他其實是光着腳,雖然一路都是被裴方靜抱着回來,腳沒沾過地面,回到樓裏,也因為鋪着地毯,不會很磨腳,但是涼啊,地面很涼。
言榮偷偷的将左腳疊右腳,不好意思道:“錦城啊,我不太舒服,我先回房……明天我再與你出去西郊轉轉……”
柳錦城一聽,似有歉意:“師父,我……我想明日便走。”
言榮一驚:“為何?”
“他得知我的身份了,不願與我再有過多牽扯……我此行拜師學藝也是為着他,如今……沒有意義了。”
言榮方想開口勸阻,可又不知該用什麽理由,最終道:“好……我明日送你。”
一早,第二次将柳錦城送去城門。
“青山不改,綠水長流,後會有期。”言榮模仿起從說書攤上聽來的口吻。
柳錦城心知肚明,會意一笑:“保重,師父。”
“你會遇到好人的。”言榮道。
“……”柳錦城低垂下眼眸,再擡眼已恢複往日的風采:“師父也是。”
言榮慘然一笑:“……可遇不可求。”
“徒兒愚鈍,我倒覺得師父不妨在身邊人之中作出抉擇……”
“他們……”言榮搖搖頭。
柳錦城不解:“我見他們三位皆對師父喜愛有加……若師父出手,必能手到擒來。”
“手到擒來之後呢。”言榮淡淡道:“他們終究有朝一日會迷途知返,尋得天賜良緣……到那時,言榮就會成為他們人生的污漬,他們不堪回首的過去,他們不願提起的一個名字……他們是很好很好的人,好到是我絕不能污染的……”
“師父,你難道……”柳錦城忽然一驚,他望得見言榮眼底的深情。
“噓!”言榮示意他不要說下去:“既然這場過往注定見不得光,那便連我的心也一并見不得光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