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前緣教主 (1)

那是父親為他準備的第一個也是唯一一個生日禮物。

“行了,行了……散開。”男子目光陰鸷盯着聖壇上七個少年的‘切磋’。

“是。”七個少年的臉上和身上或多或少都有些青淤,最弱小的那個甚至将肩膀弄脫了臼,躺在聖壇上連連咳血,他幾乎沒有站起來的力氣。

“索法,把你沒用的弟弟拉起來。”身上淤傷最少的少年一臉嘲諷,走近地上的少年,将他一腳踢飛到聖壇邊沿的石柱上,倒是把他踢得站起來了,背靠着石柱,低垂着腦袋,不吭一聲。

“左泊爾,六年了,你沒有一點進步……是只狗都該會叫了吧!”索法冷笑道。

渾身是傷的少年除了呼吸,什麽都做不了。

“有些人,天生要淩駕萬物,而有些人,生出來就是廢物,只配成為王者的墊腳石……”坐在聖座上的男人如此說道。

他連一個眼神都不屑于浪費在廢物身上。

“來吧,我的孩子們,光明之神的愛子。我将聽從神的旨意給予你們第一份禮物。”男人擊了三下掌。從聖殿旁側的暗處裏,走出來一位裹着紅裙的金發女子,她的上身只用一條金質镂空胸帶纏繞胸部,剩下的,曼妙的腰肢,剔透小巧的鎖骨,輕如羽翼的雙臂,則全不遮掩地散發着如皎月般的肌膚光澤。

即使再不經人事的少年,也被這樣的尤物吸引得移不開眼睛。

最強大的少年垂涎之時,也留意到他身旁的兄弟們也蠢蠢欲動,他上去一人一拳将他們打翻在地。

這下就沒人敢和他搶了。

聖座上的男人呵呵笑起來:“不要急我的孩子,你們都有,或者你們都将得到這樣的女人。”

尤物始終帶着勾人的微笑,讓人忽視了她的手中還牽着一條粗黑的鐵鏈。

女人輕輕一拽,鎖鏈串連着同樣數量的七位少年,個個光着身子,哆哆嗦嗦,緊閉着雙眼,他們每個人的雙手被綁着,綁着的地方系上了一對兒鈴铛,卻并不響。

“男的,男的怎麽玩……”最強大的少年疑惑道,顯然并不滿意。

“這并不是讓你們玩的,當然,你們如果想,也是可以的。”

“從今天開始,我将本教微妙法傳授于你們,我教秘法深不可測,至寒至毒,初學者無法憑借一己之力練成秘法,只能另找一人分承寒毒。”

索法立刻會意,他看向那幫幹瘦弱小的少年,鄙夷道:“這幫弱蟲……看起來連一點武功都沒有,他們能受的住?……”

男子道:“就是因他們毫無根基,若同是習武之人,必将記住招式,偷學我教秘法。”

“孩兒擔心他們萬一記住了心法,即使自己不能練,也會透給他人。”一個只輸給了索法的少年道。

“用完殺掉不就解決了。”索法回擊道。

男子一旁靜立的祭司道:“不可,此寒毒一旦淤積于身,必會導致經脈逆轉,無事時如常人一般,一旦身心俱損,則會逼出餘寒,人如回光返照時一樣,走火入魔,瘋狂而死。他們不懂心法,便無法控制,會殺光所有近身之人,只有将寒毒完全宣洩出來,他們才會真正死去,否則是殺不死的……”

“這麽麻煩……”索法撇撇嘴,一幫垃圾居然還要這麽費事。

“無妨,父親一定有對策。”一直被索法看不起,總是奉承父親的少年道。

“呵……”可是他們的父親卻很受用這些奉承,突如其來的耐心道:“看到他們手上的鈴铛了嗎,你們聽不見它響,但是他們能聽見。這是夢婆鈴,這幾個有的是山下村鎮獻出的适齡少年,也有的是從中原邊陲之地歸順我教的村子裏找來的……”

“他們已被下了藥蠱,現在經歷的一切,将他們放回去之後,他們會将這在這裏一切當作一場夢境,不過三天便會完全遺忘,永遠也不會想起來,他們也不會再聽見夢婆鈴。”

“在這場夢裏,你們是他們的主人,你們搖晃鈴铛他們就會回應你。”

“在八十一天之內,敬請享用吧,我的孩子們。”

“我認為你們是受到火之神加持的愛子。以你們的資質必然用不到那麽久。祝你們大功告成。”

“去吧,去挑選你的奴隸吧。”

每次父親贈予他們的東西都是這樣,可以自己挑,但挑的順序卻是從出生開始便固定下來了,因為強與弱從來沒有改變過,幾乎是天定的。

索法傲慢地走上前,動手将每一個被綁的少年摸了一遍。最後他像挑兵器一樣挑了一個最趁手的。

接着其他的兄弟,一個接一個挑走他們滿意的奴隸。

倒數第二個少年滿臉寫着不滿,卻又不敢作聲,他兇巴巴地拉走一個,但為了發洩怨氣,臨走之前,還朝最後剩下的閉眼少年啐了一口吐沫。

最後的,留給最弱的,他沒有挑選的權力。

最弱的少年顫巍巍地捂着肚子。将最後一個綁着的少年牽走。

聖座上的男子冷漠地瞧着廢物遠去的身影。他對這個兒子沒什麽期待。

言榮一路上都哆哆嗦嗦的,倒沒怎麽怕,就是太冷了。他覺得自己一定是□□。

他什麽都看不見,卻能知道光影的變化,他想他應該還沒瞎……只是眼皮被黏在一起,睜不開。

這樣的想法,突然安慰到他了。

他什麽都看不見,只能聽着鈴铛走。牽着他的人,似乎很……很無力。

因為鈴铛聲斷斷續續的。而且他也走得極慢。如果仔細聽,前面的呼吸聲裏雜着微微的顫抖。

方才一大群人在那裏叽裏呱啦也不知在說什麽。言榮連自己是怎麽到這裏的都不清楚……

言榮的腦袋混沌極了,他那不要臉的叔伯前兩天突然找上門來,虧得言榮當時還熱情接待了他,言榮以為他的叔伯是來贖回他的。趁着自己還沒有開始接客,他還算清白的時候,能夠被人贖走實在是莫大的幸事。

可是他錯了,他背着老鸨跟随他的叔伯跑回了叔伯的家鄉,路上,言榮連續幻想了幾天回到家裏的好日子。直到他跟着他終于回到了家門口的時候,他的叔伯終于露出了真面目,他向言榮跪了下來,鼻涕一把淚一把的求他……求他代替自己的兒子當一回祭品。

原來他們這個小村莊,前兩年來了一群西域人,是來布教的,這個教除了按時收取不多的庇佑費外,從沒做過傷害身心的事,所以村裏的人無論男女老少便都信了。

但近年來,他們每個月向村民索要貢品,每到聖火節,便會有一輛空牛車進入村子,牛車在小村口停留三天,這三天村民們必須将貢品放到車裏,否則将會受到火的詛咒。

每次的貢品都是一種,那便是正好十四歲的少年。

而那牛車會在三個月後返回村子裏,少年也被安放在牛車裏送回來,沒有會死,但也好不到哪裏去。回來的少年,下半身幾乎都不能用了。最可怕的事,他們什麽都不記得……

叔伯說他兒子是家裏的獨苗,以後是要繼承家業的,斷不能絕後,而言榮,早就是半個身子進青樓的,就算他還未被人□□,遲早的事,又不怕什麽……

言榮說什麽都不同意,誰料當晚便被叔伯下了藥,迷迷糊糊地送上了祭品牛車。

等他醒來時,他已經光着身子泡在藥缸裏,眼睛被一個好看的女人抹了一把之後,便刺痛得睜不開了……

言榮跟着鈴铛聲,不知走了多久。

他聽到鈴铛發出兩聲悶響,便不再作聲,應該是放到了桌子上。

沒了聲音的指引,言榮沒了方向,左右不敢亂動,呆呆站在原地。

忽然,一個沙啞的少年聲音響起,說了一段噼裏啪啦的話,可惜言榮聽不懂。

但他聽得出少年的語氣虛弱,似乎很難受。

少年見言榮不理他,一氣之下,擡起手要揍前面那個像木樁子一樣的言榮,卻因為沒有力氣,揮不動拳頭,郁郁作罷,他又懶得重複說過的話。

少年便抓起床單就朝言榮身上砸去:“滾!”

言榮不知道這個短促的音是什麽意思,卻感到有東西落了下來,似乎是布料,親膚的觸感雖然很麻手,但他忽然安心下心來。

言榮不禁會意認為,那個音的意思是“給”。

言榮心下感動,輕聲說了聲:“謝謝。”

後來這個鈴铛少年經常念出那個音,言榮卻沒再接到其他東西。他披着被單很疑惑地在周圍摸索。

究竟給了他什麽東西?

過了一會兒,鈴铛少年似乎不動了。

言榮摸索着找到了他,鈴铛少年躺着位置不像是在床上,而是一個比地板高一點的鋪着毯子的地方。原來這裏的人都睡地上。言榮想着。他碰到了地上一個人的身體,很燙。言榮理順了下目前的狀況,鈴铛一定是生病了,而且一個人住,也沒有其他人照顧。

那麽鈴铛能求助的人,只剩言榮了,而言榮現在能依賴的也只有他,因為除了鈴铛和少年的聲音,言榮聽不到其他。

周圍靜得很。甚至連鳥叫都沒有。

言榮方才摸過來的時候小腿碰到了一個尖尖的地方,他覺得那會是桌角。言榮嘗試着回去,他蹲下身摸索,果然摸到了桌角,他伸手 指尖碰到一個圓圓胖胖的物件。言榮扶着它,嗅了嗅,沒有味道,掂了掂,還有重量,也有水流動的聲音,言榮雙手捧着,端起來想嘗嘗,不料剛一仰頭,裏面的水全灌到臉上,嗆進鼻腔。

言榮的咳嗽聲将本就覺輕的少年驚醒,他看着言榮,像盯一個怪物。

“你在幹什麽?”

言榮聽不懂,但他猜鈴铛是在問自己,在幹什麽。言榮将水罐小心翼翼遞向了前方:“你要喝水嗎?”

少年躺在地上,斜眼盯着言榮,而言榮不知道在将水壺遞給哪個方向的鬼,反正沒正對着少年。

但終于少年抵不過喉嚨的幹緊,他爬起來,走向跪坐着的奴隸,狐疑地從他手裏接過水壺。

他看了一眼水罐,又看向言榮,小口小口的喝起來。言榮聽見鈴铛吞咽的咕嚕聲,他覺得這個第一步交涉進展得十分順利。

言榮不得不總是跟着那個少年,無論他做什麽。除此之外,他不知道該做些什麽,雙眼不知何時才能看見,周圍偶爾出現的人聲又是他所不理解的,陌生的地方,他只摸清了他和少年每晚回來睡覺的地方,和每天要走好長時間才能到的冰冷潮濕地方。

言榮也不怕找不到少年,因為有鈴铛的聲音。說來也奇怪,周圍誰也沒有,就只有他帶着鈴铛,那聲音十分好認,哪怕離着很遠,言榮也能知道他在什麽地方。

最近,言榮覺得他和鈴铛之間的交流漸入佳境。言榮從原先只有一個蘋果吃,變成有兩個蘋果吃,後來還有了核桃;言榮從原先只能追着鈴铛聲跑,到鈴铛會在前方等待言榮靠近,後來鈴铛甚至會折回來找他,不讓言榮離得太遠;言榮從原先靠着牆壁睡,變成躺在毯子上,後來不知怎地養成了如果不摸着鈴铛的手,就睡不着的毛病……

雖然言榮仍聽不懂少年的語言,但跟少年熟絡起來之後,他還總是願意和言榮說很多話,言榮只好愣愣的聽着,言榮覺得少年有時候将一個句子念得快了,就會像說書,他便會笑個不停。他不知言榮為何發笑,便會一直圍着言榮問。

像只小鳥一樣叽叽喳喳,趕都趕不走。

少年最喜歡與他玩一種捉迷藏,而言榮永遠是鬼。少年總是會把鈴铛系到很高的樹上,言榮便會聽音尋去,少年則一直躲在暗處,看言榮在樹下來來回回轉圈圈,在言榮急得好像要哭出來的時候,他便會悄無聲息地出現在他的身後,在言榮的耳邊說:“嘭”的一聲,吓他一跳。

言榮不知道,那是少年最快樂的時候。

言榮忽然覺得這祭品當的很值。除了沒吃到過白飯和肉食,這樣的日子幾乎無可挑剔。言榮甚至冒出一種在這裏當一輩子的祭品都比回去作伶官強的想法……

但是這樣的想法被一個突然的巴掌扇醒了。

那天言榮跟在鈴铛的後面,隐隐覺得空氣中散發着不同以往的味道,令人不安。

一群人亂七八糟,還間雜着刺耳的奸笑,聽起來就不舒服。忽然有人就掐住了言榮的脖子,扯下他身上唯一算作衣物的被單,将他按倒在地,一個人的重量壓上了他的腰。

言榮本能地掙紮,卻被身上的人揍了一拳,揍到肚子上。言榮老實了,他聽見掐着他脖子的人發出獰笑,言榮一陣惡寒。他聽見鈴铛在自己的左手邊,鈴铛的響動得亂躁,他好像也被人困住……

可是言榮無助無援,實在不知如何是好,只能抱着一絲希望向鈴铛的方向求救:“救我……求你……”

言榮很明白接下來會發生什麽,這是他必然面臨的事,他本是早早做好了準備,只是沉浸在這蜜罐裏的日子太久了,久到他已然忘記自己是待售的一個伶倌。

身上的人分開言榮雙腿的那一刻,就知道一切都來不及了。

不過他沒有哭,猶如一具死屍。

“嘁,真無趣,還不如我的奴隸,廢物的奴隸果然也是個廢物……”

侵略言榮的人抽身離開之後,十分乏味,反身便朝言榮的腰部踢了一腳。

言榮這才有了動作,在地上蜷縮起身子。

索法系好衣褲,他面露嘲諷,看向那個一直被他強迫旁觀的廢物,又看了一眼地上那個連動都不動一下的死屍,眼神就像在看兩個條将死的泥鳅,又臭又腥,滿眼的嫌惡。

索法将跟在自己身邊的少年當作馬,他甚至給他套上了缰繩,索法手裏握着馬鞭,不許奴隸站起來,只許四肢着地爬着走。索法騎上他的“馬兒”瞥下一眼便離去,而鉗制着左泊爾的幾個高壯的男子也紛紛追随離去。

鈴铛,鈴铛走近了。

言榮的思緒很快轉了回來,如果他猜的沒錯,那個畜牲并不是想玩弄自己,而是羞辱‘鈴铛’。

言榮甚至開始起了擔心,他們會不會也用同樣的手段傷害“鈴铛”。言榮倒是并不怎麽擔心自己,無論第一個人是誰,用何種方式。他知道自己遲早會有這麽一天,反而破罐子破摔……

言榮捂着肚子跪立起來,朝着鈴铛的方向爬過去。

少年恍惚一下,趕忙上前接住這個破碎的娃娃。

言榮摸上少年的後背和衣物,還算平整,褲子也沒有被脫掉……言榮安下心,他抱着不住顫抖的少年,像對待每一個剛□□的伶人那樣,安慰道:“沒事了,沒事了。”

言榮不知道,鈴铛少年緊緊抱住他的時候,眼神有多麽可怖。

後來再沒有發生過這樣的事情,不過鈴铛也再沒有和言榮捉過迷藏。越來越多的時間用在那個冰冷潮濕的地方,言榮無論要坐在哪裏,鈴铛自會坐到他的對面。

原先他們之間算是亦步亦趨,現在幾乎是寸步不離,形影相随。

就是躺在一起時,他也緊緊抱着言榮。

過了一段時間,言榮第一次聞到烤肉的氣味,第一次嘗到了熱乎乎的米粥,言榮還以為這個地方的人不吃熱食。但之前沒有,便很可能是因為‘鈴铛’十分不受待見。

又過了一段時間,他們似乎從原來的地方搬出來了,越來越接近那天惡心味道的地方。

言榮全身繃緊,‘鈴铛’有所察覺,握緊他的手。言榮不知道發生了什麽,只聽一陣此起彼伏的慘叫,鈴铛的響動規律不紊,裏面只要沒有少年的慘叫,言榮便不怎麽擔心。

“父親回來……不會放過你。”

“哥哥忘了,父親只偏愛強者,而如今,強者是我……”

他用腳狠狠地踩進血口,堵住涓涓血流,地上的人痛不欲生……

“你在報複我。你不該……你恨的不該是我……是父親,是他要我不必在乎你……是他教導我你們都是垃圾殘渣……”

他又深踩進去。

‘……噓,別叫。莎不喜歡的你聲音。’

“莎?”

“你給一個奴隸取名字?”

“哈哈,你為一個奴隸……就像你的母親,那個魏人母狗,愛……哈哈……你愛——”

他瞬間割斷索法的喉嚨。

“……”

聲音戛然而止。言榮還能聽到鈴铛的聲響。

“鈴铛?”言榮試探出聲。這是結束了嗎?

忽然有人捧起他的臉,有溫熱的東西貼上眼睛,鼻子,嘴唇。言榮的全身瞬間一麻。

即使言榮做好了伶倌的打算,但是親吻是從來沒有想過的事情。并不是每一個客人都會親吻,他們要的只是身下的洞。而‘鈴铛’不止親吻,他甚至可以說得上愛撫……

接下來發生的事,是言榮從沒感受過的,鈴铛的響動時而粗重,時而綿密,渾身被一種忘我的膠灼熱浪包裹,讓他情不自禁地追随着鈴铛的律動,無休無止。

後來的一段日子甜蜜得可怕。

少年經過那一次之後,食髓知味,再也沒放下過言榮,他時刻都要将言榮摟在懷裏。

言榮倒不是嫌膩歪,就是……他雖然眼睛看不見,但他聽得見周圍的聲音,有的時候人很多,像在集市上,有的時候人特別多,但特別安靜,像是在受聆訓。無論旁邊的場合是嚴肅是歡樂,鈴铛從來沒撒手過。

連言榮這個毫無節操的中原人都着實羞澀。

在經過那一天的‘慘叫’之後,鈴铛的地位明顯上升,言榮的每根汗毛都能感受得到那種虛狂的變化。

言榮不習慣外人的觸碰,方才突然有人握住了他的指尖,他吓得忙縮回手,接下來就聽到啪地一聲脆響,言榮跟前的地板發出兩聲悶震。

‘滾。’少年對跪在地上的侍女道,他接過言榮的手,輕輕揉了揉,伏在言榮的耳邊道:“別怕,把手伸出來,她們是來作衣裳的。不會傷害你。”

言榮聽不懂,但由熟悉的手握着,他也能放松下來。

沒過幾天,鈴铛就将言榮身上的被單撤了下去,身上唯一的保護眼見着要不見,言榮忙抓住被單的一角,跟少年拉扯起來,少年輕笑道:“你舍不得?不扔掉,我留起來。”

你他娘說什麽我聽不懂,你把這塊布拿走了,你讓我裸奔啊!

言榮死命地抓着被單,但最後還是被那個人輕柔的吻,給吻愣了,乖乖地放了手。并由七八只手,為他套上了一身還不如被單的衣裳,原先的那塊布至少能裹住全身,現在身上的,薄薄一層紗料,下身感覺起來還算完整,從腰一直裹到腳踝,因為是紗并不箍身,松松垮垮的,仿佛什麽都沒穿一樣,上身的小衣像是為襁褓的嬰兒準備的,只能遮住言榮胸部以上,肩膀胳膊都露在外面,胸部以下也都晾在外面,尤其是肚臍周圍能感到涼飕飕的風。

言榮想像了一下自己的模樣,應是十分異域的。

他被一個人領着走,牽着他的是一個女孩子的手,顫巍巍的,抖個不停。言榮不知為何,他反握住那個雙手,本是想安慰她,誰知她抖得更厲害。

言榮不解,還未等開口詢問,鈴铛恍然湊近一響,熟悉的少年将他抱起,又是揉胳膊,又是親吻頭頂的,歡喜得不得了。

當下就将他放躺在地,擡起言榮的腰,玩起後面。

言榮一驚,這竟然是開裆褲?

這裏的風俗真是不一樣……

可是他們旁邊是不是還有幾個小女孩,雖然此刻都默不作聲,但是言榮并沒有聽到有任何離開這裏的腳步聲,那說明至少那些幫他穿衣裳的人就沒走。

他們這樣……是不是有傷風化……

可是身後的人卻絲毫沒有羞恥心,速度與力度和往常一樣,擺弄的姿勢也依舊大開大合,似乎沒有半點避諱,這讓言榮不禁一慌,那以前他們辦事的時候,是不是也有人看着……

身上的人幾乎将言榮玩熟了,他知道他的動作将會惹來言榮怎樣的反應,而言榮也能理解他每一個動作都期望什麽。

他不動的時候,言榮會自覺地跪在他的下面,小心含弄。

他将言榮摟起來的時候,言榮會自己掀開胸衣,将他胸前的紅櫻喂到唇邊。

他喜歡看言榮在他手裏洩出來,而每次結束言榮都求他玩那裏。

但言榮對別人卻從不這樣,甚至可以說是抵觸。

這讓他不由認為,這個是神明賜給他的禮物,這是他的,他一個人的禮物。

任何人都不能将他奪走。

言榮覺得他的日子是要過到頭了,鈴铛少年身上的暴虐氣息越來越重,而言榮越來越虛弱,他渾身無力,并且總是感到寒冷,在那個人碰過他之後尤其如此。

言榮能感覺到鈴铛的慌亂。

“父親,他為什麽會這樣?”

“他的身體淤積寒毒太多,廢了。我的孩子,你若需要,我再為你物色個新的。”

“我并沒有将秘法練成,為什麽會淤積寒毒……”

“這正證明了你的強大,以你如今的資質,任何人都無法獨自承受你的寒毒,哪怕挨近你都會有刺骨的冰冷。你接下來要做的就是将外露的寒毒內化。你将需要越來越多的奴隸……”

“我就要這一個。”

“什麽?”

“我就要這一個……”

男子扇了左泊爾一巴掌。言榮聽見鈴铛一顫。

“你和你的母親一樣,不懂什麽才是愛,愛是獻身,愛神才是最高的愛,他愛你,因為你是他的神,所以他為你奉獻生命,分擔你的痛苦,這是他的使命,他的價值。而你的神,是真火之神,你愛神,便要聽從神的指引,将神的秘法熔煉于身,甚至獻出你的生命。這是才你的使命,你的價值……”

“我不要他愛我,我要他。”少年握着言榮的手道:“我不愛神,我要他。”

“你!”男子見勸說不動,便換柔化,道:“你是強大的,我的孩子,莎能得到你的愛,是他的榮幸,他将用生命感激你,回報你的愛,若你真愛他,就該接受他為你的奉獻……他的身體已經到了極限,在你內化寒毒之前,他無法再為你分擔寒毒了……來,你若愛他,就放開他,舍棄他吧……”

半響,少年攥緊了床上的虛弱的手:“那我不愛他了。”

“什麽?!”

“我不要他的命……我不愛他……我要他。”少年第一次,第一次直視着男子的眼睛。

男子怒不可遏,抽出毒針,趁其不備,紮進了少年的肌膚裏,少年掙紮了幾下,最終還是合上了那雙積滿怨毒不甘的眼睛。

言榮的意識陷入了昏沉,黑暗中,鈴铛的聲音越來越遠,直至完全聽不見。

老鸨趕了三個月的路終于找到言榮的叔伯住處,卻未見到言榮,問其叔伯,那叔伯矢口否認拐走了言榮,商雲渙見軟得不行便來硬的,被小虎胖揍一頓之後,叔伯趴在地上連連求饒,最終說出實情。

得知言榮被當祭品運走,商雲渙頓時兩眼一黑,差點昏死過去,稍微清醒一點,又命令小虎将這個叔伯暴打一頓。

“好漢饒命,好漢饒命,祭品牛車馬上便可回來,鄰村的上個月就已回家了……言榮……言榮也快了……”

商雲渙氣得牙根癢癢:“我告訴你,我就在這裏等着他被拉回來!要是言榮廢了,你們就等着吃官司吧!老子讓你們賠得傾家蕩産!你那兒子還繼承什麽祖業!一并帶回樓裏,補我言榮的損失!”

“什,什麽官司?”叔伯心慌起來。

“言榮當屬我卿歡樓的財物,你将他拐走,形同盜竊。夠你判七百年!”

!叔伯大驚:“使不得啊,他也就值兩袋白面……”

“那是當年……我為了讓他接客,單是将他的腿就打斷了兩次,哪次藥費不是我包的!為了讓他初夜能賣個好價錢,我請人教他讀書識字,彈琴身段,他又笨得很,這才見得起色就被你拐走了!你說我得賠多少!我卿歡樓的初夜就沒有低過六十兩的!”

“你就保佑言榮是完好無缺的回來的吧!哼!”

商雲渙在這個破村子裏呆得寝食難安,天天對月祈禱,終于有一天,那輛牛車緩緩回來了。

這已經是逾期兩個多月了。

商雲渙一見車裏躺着的言榮閉着眼睛昏迷,衣着不整,像是随便裹了塊布就扔回來了,心頭驟地下墜。他閉着眼睛,心裏祈禱,一下掀開那塊布。

見到車裏面的光景,他的心不知該上該下,言榮一身異域衣飾,養得倒是富貴。

他翻過言榮,直接檢查後面,卻是一圈紅腫,老鸨伸出一根手指探進去,裏面的膩滑,讓老鸨心涼了半截。

“媽媽,這……被人用過了。”一旁的小虎道。

商雲渙怒瞪:“要你廢話!”他頓道:“不準洩露半句。”

商雲渙重新将那塊布蓋到言榮身上,吩咐道:“帶回去,養兩天,等後面緩一緩,再說。”

小虎不解:“還要啊?都這樣了……”

“不要他要誰!都跟齊官人說好了……唉……賠錢玩意……”商雲渙不想再看一眼言榮,吩咐小虎将他擡走。

老鸨轉過頭,跟後面抖似篩糠的叔伯道:“你也給我把嘴閉嚴了,以後不準再來上京,看着你就煩!”

“是是是。”

言榮回上京的路上,一路高燒不醒,身上冷如寒冬臘月。

老鸨想抱着他暖和一下,都覺得刺手。

回到上京,老鸨立馬請來了治言榮腿疾的李大夫,李大夫一見此等病症是從未見過的,便雙眼冒光,在言榮身上劃了道斜口,裏面淌出鮮血都冷得冒寒氣,他不眠不休三天三夜,終于将言榮喚醒了。雖說未除病根,但至少能活動了。老鸨也仍是千恩萬謝。

言榮醒來後,曬了幾天太陽,待寒氣消退,他又活蹦亂跳了。

但果真與其他人被送回來的祭品一樣什麽都不記得。老鸨也絕口不提那事,還将言榮裝作新雛原價□□。倒也歡喜。

□□之後,言榮的性子便沉了,跟老鸨也不再逆着來。

偶爾老鸨也試探性的問他,去了叔伯家之後發生了什麽。言榮便會面露不解,他連叔伯來過這件事都不記得了。

入夜,山腳下,安靜的小村落。家家火燭将熄……

一個黑影竄入小村,将平靜攪得天翻地覆。他口中念叨着不清不楚的語言:在哪裏,在哪裏,莎,在哪裏。

無知的村民聽不懂,這是在浪費時間,可這個人就是不肯死心……他異常的煩躁,覺得眼前的一切都尤其礙眼……

他手裏攥着鈴铛,一直想要搖晃出從來就有存在過的聲響。

還給我,還給我——把他,還給我!

這是掩藏在無數哀嚎下的絕望的乞求。

一直在遠處旁觀的男子欣賞着那一片血海。

那是神的傑作。

殊不知他自己也将在未來的某一年裏,慘死于‘傑作’之手。那個時候他可是連一句贊嘆的話都說不出來,眼中除了恐懼,什麽也沒有剩下。

男子并不知道自己犯下怎麽的惡行,他此時的眼中只有崇拜嗜血的欲望。

又一個六年過去了。

當年最弱小的他,滅掉了一個接一個的對手,坐在教主之位兀自狂嚣。

他早已學會了齊魏的語言。還為自己取了個中原名字。濮陽桀。

他不滿足于西域的武學,這個天下,強者生存。他的眼光瞄向了中原,他一直喜歡又讨厭的地方,他喜歡那裏人,因為他們長了一張和莎很像很像的臉,他也讨厭那裏,明明那麽遼闊,卻連個一模一樣的人都沒有……

一模一樣,他要那個一模一樣的,差一分一毫都不行。

想要入主中原,就必須要弄清楚中原的局面。

江湖中,所有人都對他這個外來的,神秘的教派十分警惕和好奇。各方勢力有人想要拉攏,有人作壁上觀,不動聲色。

齊魏兩國割據中原,勢均力敵,長達百年之久。武林中人也各持一詞,各有考量,本就混亂不清的江湖,不介意濮陽桀這一條小魚将其攪得更混濁。

魏國的小皇帝,年紀尚小,易受蠱惑,齊國的皇帝繼位不久,但其逼宮奪位的行為方式卻與濮陽桀如出一轍,既然是同一種人,他又何必去讨一身嫌呢,濮陽桀對究竟該深入哪面,心中早有側重。

可是意外的事,齊國的小王爺不知是怎麽找到他的,陪着他游山玩水,他的心思濮陽桀一眼便看穿了。但并未說破,他不接受也未拒絕,他倒要看看這位齊國小王爺為了籠絡他,究竟能拿出多少籌碼,以此,濮陽桀也可探出齊國的深淺。

濮陽桀只身前往上京,他便是以一個江湖中人的身份前來拜訪。

小王爺好玩樂,自然選擇了一個風花雪月的地方招待他。

濮陽桀的口味不挑,他也是個玩慣了的,晉王便将這裏的頭牌招呼過來。

“叫榮兒。還有那個曲溪。”小王爺這樣命令。

不多時,一個眉清目秀的男子款款而來。濮陽桀瞄了一眼,中原人在他眼中長得差不多一個樣子,他并沒有多少在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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