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9章 喜歡

回府來一直沒見到他, 南宮翧葶起身相迎, 又想到什麽, 面色突變,一路推搡着人出去。

男人好脾氣地倒退着, 退出屋外,他才想起來,她的小翧葶今年成年,是個大姑娘了, 貿然闖入,不合常禮。隔着門簾, 他其實也看不真切,沒注意到床上的人不是南宮翧葶, 而她,想到師傅雖和衣而睡, 但也是脫了外衫的,堅決不能讓人看了去。

才急急忙忙趕人走。

“木頭叔叔,你咋出現了?”

說話間把大門也拉上, 放心了。

金屋藏嬌?

被喚作木頭的大叔腦袋裏蹦出了這四個字兒, “喲,這屋子裏藏了什麽人, 你的情人?喲, 不錯嘛, 剛成年就找到對象了!”

木頭叔叔必須是莊內最口無遮攔, 不拘禮數的人。

打交道多年, 甚是了解他,南宮翧葶甩了一白眼,“閉嘴!”

情人又是什麽東西?

門一開,就聽到某人喊閉嘴,靜桐有些疑惑地看着南宮翧葶。

“嗨喲,還說不是呢?挺漂亮啊!”

木頭叔叔妖嬈地扭着身軀抓了南宮翧葶一把,她甩了甩身體,眼神警告他別胡鬧。

清嗓,“我師傅。”

“呵,還是你師傅呢!”

啪幾一下踹在木頭叔叔的小腿肚兒,在他要反抗前一把摟住了他,在師傅面前,嘻嘻哈哈地介紹幾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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南宮翧葶口中的木頭叔叔,本名趙岚夋,木頭之名號由來則是因為他酷愛木雕,莊子裏有一棵參天的古樹,他的木屋就在上面,他親自搭建的,小時候南宮翧葶覺得幸福的事就是爹娘同意她能去木頭叔叔的屋子裏住上一晚,當然時間久了,也沒那麽稀罕,但始終佩服。

木頭叔叔的手比繡娘的還要靈巧,雕刻出來的東西亦真亦幻。

平日往來,說話也沒把她當成個小毛孩看待,南宮翧葶也愛和他交流,想想也是十來年的老交情了。

“你好,趙……”稱呼上靜桐犯起了難。

“就跟着小翧兒喊我木頭叔叔,明顯我年長姑娘許多。”

那好……吧。

“咦,你今日找我為何事啊?”南宮翧葶摟着她木頭叔叔壞笑着,全然不顧師傅渾身散發的冷氣。

“切,我這一天天的能有什麽事,就來看你一眼,看一眼我就走了。”蹲下轉了個身,擺脫小翧葶的禁锢,跳開了十來步,“先走了。”

“告辭!”

揮手再見,木頭叔叔的舉止南宮翧葶早見怪不怪,能從木頭堆裏爬出來和她見上一面,足見南宮翧葶在他心裏還是很有分量的。

“走吧。”

又到了吃晚飯的時間,靜桐就覺得飯一頓比一頓吃得艱難。今天,連南宮正都開始古怪起來,飯間已經看了她好幾眼,每當她擡頭想回他眼神時,他又迅速錯開,搞得靜桐很懵,他是想說什麽嗎?

或是那個人和他說了什麽。

視線轉到許平身上,他正彎着手優雅地夾了道菜,感受到靜桐的目光,很快地回了個微笑。

桌上氣氛很微妙。

但,南宮翧葶絲毫不受其影響,笑眯眯給師傅夾菜,給娘親夾菜,給爹夾菜,給哥夾菜,然後敲敲碗筷,禮尚往來,你們不懂否?

順間碗裏幾雙筷子,笑眼彎彎,真好。

“爹,你不是有話要和靜桐姑娘講?”

南宮正眉頭一皺,這孩子怎麽了,不是和他都講好了嘛,為什麽要在此刻提起,那麽多人在。

正因為人齊,許平才要說。他想過,避免夜長夢多,還是趁早逼他老爹開口。

父子倆面面相觑,僵持着沒有再說話。

除了知情者蘭姿芮,其她二人,皆望着他們,坐等下文。

“爹,你要和師傅講什麽?”

南宮翧葶也收起了笑容,她終于感覺到了桌上那股奇怪的氛圍。

“阿平,爹和你說過,這事要慢慢再商量。”

“擇日不如撞日嘛。”

印象裏,許平第一次忤逆他,讓他下不來臺,女兒又在一旁追問,說還是不說。南宮正桌子底下,拉了拉蘭姿芮的裙擺,手被無情地推開了。

他的姿芮是故意的。

南宮翧葶見她爹遲遲不開口,按耐不住性子問許平,“哥,爹要和師傅說什麽呀?神神秘秘。”

“還記得嗎?”

“什麽?”

“以後哥哥有問題,你得幫我。還記得我說過我有喜歡的人。”

許平的視線繞過南宮翧葶落到了靜桐的臉上,“你會幫我的,對嗎?”

南宮翧葶也已轉頭看着靜桐,“哥哥,喜歡誰?”

“遠在天邊近在眼前。”

蘭姿芮開了口,硬生生地轉移了話題,靜桐乃客,翧葶的師傅,再如何,不能讓人難堪。她也拿出當家主母的氣勢,許平翅膀還沒硬到可以和蘭姿芮當衆撕破臉面。

心口一痛,大腦沉重混沌,完全沒辦法思考,後來他們的對話,南宮翧葶都沒有聽進去,什麽時候走出來的都不清楚,失了神。

所以,師傅下午才會問她,哥哥是怎麽樣的人,原來是這樣嘛!

師傅也喜歡哥哥嗎?

可她真的會有意哥哥?師傅要是有了喜歡的人,有一天,她若披上那大紅蓋頭嫁與他人,思及此,心口就悶得快無法喘息。

“翧兒去哪?”

“去木頭叔叔那一趟,師傅晚上你不用等我了。”

手被甩開,靜桐眉間不悅,不用等她,她是不打算回房睡覺?

想追,又被許平纏上。

眼下這層沙是捅破了,許平也沒啥顧忌,攔住了靜桐的去路,想再聊上幾句。

隐沒在暗處的某人,觀察着燈光下的兩個人,遠遠看,确實般配,緊了緊拳頭,咬着唇,有點想哭了呢,想想又好笑,她為何而哭。

“我以為,我說得夠清楚了。”

“我一定會娶你,給你幸福。”

“癡人說夢。”

她早已是半只腳踏進佛門無雜念的人,心不會為任何人而波動,只是某個家夥……唉……

“我們拭目以待吧。”

不願多談,靜桐回去的路上有些失望沒有看見南宮翧葶的身影,只能回房等她了,多晚都等,她就不明白她一個大姑娘家家的怎好随意住到別人那裏。

窩在躺椅裏,一動不動。

木頭叔叔撅着個屁股,手裏拿着可愛的動物木偶,學着它們的叫聲,大了的南宮翧葶早就不吃這一套了,不過還是總會看在他那麽賣力逗自己開心的份上,勉強笑一笑。

“喵喵喵,怎麽不開心了,傍晚見你還紅光滿面的呀!”

“木頭叔叔,我好難受。”

趙岚夋放下手上的木偶,搬來了小木凳,準備好聆聽小家夥的煩惱。

她問為什麽總是見到她就會心跳加速。

她問為什麽總是想要去觸碰對方,一刻不見就思念得緊。

她問為什麽自己會如此不希望她和別人成親。

問了許多許多,一直壓抑在心底最深處的,一知半解的東西,或許她真的需要有人點破困在她面前的霧障。

聽完,木頭叔叔的嘴角挂着了然的笑意,小家夥是犯相思病了。

“你呀,也甭擔心了,這個年齡呀,也不奇怪。”

嗔怪的看了她木頭叔叔一眼,告訴他心裏話,他還笑話我,不理他。

“睜開眼睛看着我,聽話!想不想知道你到底怎麽回事啊?”

又閉了一會兒還是忍不住睜開了,南宮翧葶心下煎熬,就指着有人告訴她答案。

“說吧。”

“你呀!”“咳咳。”忍不了再賣個關子,小家夥急了,他才說,“中了相思之毒。”

何為相思之毒,世間有解藥否?

“換一種說法,你喜歡上那個人了。”

“這兒!”趙岚夋指着自己心髒的位置,“動心了,才會嬌羞緊張,患得患失。”

小翧葶剛才是不是還說渴望身體接觸,可不得了啊,小小年紀的思想很危險喲。得好好和她說道說道,事兒沒成之前,不能随便。

但,有一點,她明白了。之前她就很清楚自己喜歡師傅,很久以前就很喜歡很喜歡,只,不曾細想過是哪種喜歡,現在她知曉,她對師傅的喜歡就如爹爹對娘親的喜歡,想通這點,她就覺得若這便是所謂的相思之毒,即使世間有解藥她也不要解,就算心會煎熬,她也依然能享受。

“丫頭呀,有了喜歡的人呢是個好事兒,你會很開心,不過同樣,你也會失落傷心痛苦。”

“我不怕!”

拍了拍木頭叔叔的肩膀,“謝謝你,我要回去了。”

臨出門,又說,“木頭叔叔好像很有那方面經驗,改日翧葶再來讨教一二。望木頭叔叔不吝賜教啊!”說罷,跳了下去,有了輕功,就不用一步步走樓梯了,方便得很。

小丫頭!

“喂,什麽很有經驗!”

都不過紙上談兵罷了,還不是為了開導她,小家夥還真喜歡她師傅呀。看着底下的人,突然有了靈感,笑着揮手,回房拿出他的小刀,取出一塊原木,雕刻起來。

屋外,來回踱步,唔,師傅睡了沒?

門被推開一個縫隙,月光溜了進去,把鞋子脫了拿在手裏,南宮翧葶盡量小聲一點。

她回來了,靜桐這才合上雙眼,嘴角勾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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溜了溜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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