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

靡麗的雲華宮內室,氣氛被渲染到極致。

燈火暖亮,香案袅袅。

透過镂空的雕花窗扇向外看去,有幾株香木枝葉疏斜地親密交錯着,倚在窗外。

風吹動了赫連雲庚的發,她看他看的入神。

他清眸微垂,竟似瞧也不敢瞧她了。

月牙兒面上還帶着從一路奔來,從細雨中帶出的濕意,眼中的眸光卻更顯動人,她瞧着他呆立許久,這才軟軟喚了聲:“陛下。”

赫連雲庚被她一喚,愁緒萬千的心就又是一咯噔,欲送入口中的烈酒,不知怎地也飲不下去了,他放下了手中的玉杯,眼睫微顫地擡眼,到底還是也向她看了去。

二人一時相對無言。

麗妃見月牙兒在這時突然出現,面色就不是很好看,抛開敵對的關系不談,被人登堂入室打擾了好事這一點就已經徹底算是結下了梁子。

更可惡的是如今赫連雲庚也似是有所松動,難道她要就這樣被人截胡,把好不容易盼來的情郎再拱手讓人?

麗妃越想越氣,心中如此這般想了一圈,更就像是被澆了油般,火氣蹭蹭地往外冒。

這死丫頭霸占了她的雲庚哥哥這麽久了,怎麽偶爾來她這一次,還要過來搶。

吃醋也不至于吃的這麽兇吧?她怎麽敢?

雲庚哥哥的性子怎麽會容得下她的……

她忍不住呵斥抱怨道:“這是本宮的雲華宮,月妃妹妹緣何如此無禮擅入?都不着人通報一聲麽?”

月牙兒心中好笑,這麗妃果真是看人下菜碟子,上次去見自己她還伏低做小地稱她為姐姐,今日皇帝只是來她這坐了一坐,轉臉就又改口稱她為妹妹了。

但是她這樣冒冒失失地進了人家地盤,确實也是她不對。

但是!

這事情不能按她麗妃的來呀,在麗妃看來這是她們争寵的戲碼,可在她月牙兒看來,這就是她和皇帝之間的私事,難道她要就這樣任皇帝對她冷下來,去寵幸別的女人?

不可能的。

不過,月牙兒也懶得和麗妃争執,這沒意思,吵的太難看還影響她在皇帝心中的形象呢。

麗妃的指責沒有吓退月牙兒,她醞釀了下情緒,努力憋紅了小眼眶,便楚楚地可憐都朝着皇帝看了過去,柔柔地委屈道:“陛下喜歡上別人了麽?”

月牙兒眼眶紅紅地,就這樣靜靜地看着他和麗妃半晌,突然這麽說了一句。

赫連雲庚心尖當即就是一顫,驀然刺痛無措了起來,比之前她沒來時自己犯了心疾的滋味還難受,

他真的很想抱抱她,溫柔的和她說:朕沒有喜歡上別人,朕還是最喜歡你了。

但……她今日的行為更是讓他心中警鈴大作了起來,她竟連他見別的後妃都敢來鬧,這真是太讓他這個皇帝沒面子了……

他有時都不知道該如何提醒她的逾矩。她如此再三地不怕他,屢次蹬鼻子上臉,難道真的都是他寵的?

赫連雲庚開始反思自己。

算了,就算是他這段時間寵的,他也不可能一直由着她的任性胡來。

她這簡直是在逼着他冷她。

偏她還又用這種可憐巴巴地眼神看他,讓他連一句狠話都說不出口,這真是太鬧心了。

他一個皇帝,大夏的君主,如此放任一個女人在他頭上撒野,幹預他的一切,這委實不是個好兆頭。

赫連雲庚越想越煩,不自覺手中就多用了點力,手中的玉杯輕輕碎裂,就這樣繼而化為了齑粉。

這一幕落在旁人眼中,就成了皇帝發怒的前兆。

左剛也假模假樣地在這時跑了進來,說什麽咱家就是出了個恭,不知怎麽月妃就跑進來了,陛下恕罪之類無關痛癢的話。

赫連雲庚看着這一出鬧劇,也沒了心思再和左剛耍嘴皮子了。他早已打定主意要狠狠罰月牙兒一次,改改她無法無天的性格。

“從今夜開始,月妃禁足三月,沒有朕的允許,不可出明月宮半步。”赫連雲庚說完便頭也不回地離了桌子,就要離開,沒有再多看月牙兒一眼。

月牙兒呆愣愣地看着皇帝就這樣無情地要離開,當下也是心中一急,這狗皇帝怎麽回事?剛剛明明還有松動的樣子,怎麽轉臉又罰她了?

她剛想要追上他再看看,偏偏被左公公抓着了,又走不脫。只得急中生智地假裝摔了一跤,大聲“哎喲”了一聲。

“……”

圍觀了全程的麗妃幾乎氣瘋了,她好不容易才見到的情郎,還沒來及做什麽……

全被她攪黃了!

這麽拙劣的演技也想騙過赫連雲庚,她怕不是沒見過那些使這種手段的女人被杖斃吧?

我呸!

這麽不要臉的月妃,就該也拖出去打死她才對!皇帝肯定能識破她的這下作惹人憐的小手段,她死定了。

麗妃忍不住在心中瘋狂吐槽起來,好不容易才忍住了掀桌的沖動。

可赫連雲庚卻在聽到月牙兒哎喲一聲時,便立馬頓下了擡腿欲走的身形,呵斥左剛:“幹什麽呢你,不能輕點?”

左公公心裏也苦呀,心想是陛下您說的要禁她的足,她又要去追您,咱家能不拉一把嘛?

這卑鄙的小東西自己賣乖裝慘,關他什麽事喲?

左公公趕緊松手。

月牙兒看他關心自己回頭,當下失了鉗制的她忍不住就又是喜笑顏開,一把撲過來便抱住了轉身欲走他:“陛下陛下,你真的要禁足你的小可愛嘛,不讓我出房門我會憋死的……”

“唔……”簡直放肆!

赫連雲庚突然被她緊緊抱住了敏感的後腰,當即就是不自然地停下動作,感受着背後那具熟悉的柔軟身體,他有些難耐地扶了扶額,以前都是他把她抱在懷裏,這還是她第一次從後面抱他呢。

這麽新鮮的抱法……好像也還不錯?

赫連雲庚口是心非地呵斥:“放開!”

“不放!你收回這句話呗,我不要禁足啊……”

“閉嘴!”

此刻他只想狠狠地吻她,堵上她叭叭叭地小嘴。

但是他不能。

之前胡亂寵她厮混的時候,還可以說自己只是玩玩,随時可以丢掉她,無所謂寵壞不寵壞。

可現在他明白了自己在對待她的時候,時常是毫無底線的寵,這就讓他真的難以接受了。

他不可能放任自己如此沒有底線的喜歡一個人。

赫連雲庚輕輕拍了拍她抱在他胸前的秀氣小手,将她的手扳了下來,順手摸了摸月牙兒的頭。

這輕柔地撫把他的對她的感情幾乎都表達了出來。

只是她應該不懂吧。

赫連雲庚修長的手指在月牙兒的臉上描繪,難耐地撫觸着,最後壓住了她的唇。

“乖,別鬧了,好好反省一下,朕覺得合适了,自然便會放你出來。”

月牙兒還想再說什麽。

卻見赫連雲庚的眼眸冰冷無比,她還從沒有見過他如此狠厲的表情,只得讪讪閉了嘴。

心中也明白恐怕自己今晚鬧的真的是有點過?

哈哈哈哈,不過,鬧的這麽無法無天也才是禁足而已,不虧啊。

赫連雲庚心裏肯定愛她愛的要死。

月牙兒想着想着就有點飄了,即使還是被左公公押着關回了明月宮,落了鎖。

她也表現的沒那麽抵觸了。

燕澹這幾日東奔西跑,荀家夫婦相繼身亡的案子漸漸也有了些眉目。

這案子本身的作案手段并沒有那麽複雜,複雜的是有人想要保下這兇手,故布疑雲,影響了公正。

燕澹幾日前曾和巴振親自上門,在重新征求了荀家老婦允許後,再次驗了屍。

這一驗果不其然,荀家相公的顱頂有被重物重擊過得痕跡,骨裂紅腫着,雖沒有破皮,但依舊是被顱內淤血害了命。

因病猝死的說法自此不攻而破,這是确确實實的謀殺。

而荀家娘子的死則更是直觀,她的死更為蹊跷,荀家老人甚至都沒埋,還放在陰涼的地窖保存完好。

荀家娘子曾被判殉情自殺,自殺的方法就是麻繩上吊。

如今這些屍首都被動過,很多地方都無法還原案發現場的情況,也為案情的調查增加了些許難度。

但是是不是自殺吊死,有一完好的屍體檢驗,結果就分明的多了。

自己吊死的人,腦後勒痕必分八字,繩索的印痕不會相交。若是被人勒死的,則脖頸下繩索相交而過,乃至腦後都會有痕跡,若有意識的死前和兇手掙紮過,手指甲處可能還有抓痕損傷。

這再好驗不過。

燕澹仔細扳了扳荀家娘子的脖頸,便發現了端倪,她腦後的紫紅繩痕,确實是相交于腦後。

如此兩人分明都是被殺的案子,竟生生被斷定為了咎由自取。

男的是因病猝死,女的是殉情上吊。

這麽明顯的傷,稍微懂點行的醫者仵作,都不可能不可能驗不出來,那麽便只有一個可能了,這案子後面牽扯的人,正如她所料那般大有來頭。

驗屍完成後,巴振和燕澹二人自然也有了調查的方向。畢竟,只要發生過的事情,也總會留下點痕跡。

燕澹精讀過許多前人關于釋析斷案方面的雜書,這些知識雖然冗雜不夠精細,但依舊能給她些許參考價值。更加上她早些年時常陪同舅父查案,這方面的經驗水平自然也是不差的。

燕澹幾人差衙役,将附近村民都簡單問了問,收集了供詞,也重點關照了那幾個當日在附近低頭幹活的幾人。

這才結合荀家老婦人的一些口述,理出了一點故事線索。

荀家夫婦相貌不俗,雖然她們本身非常恩愛,但天長日久,還是引起了周邊一些年輕男女們的愛慕,這本是無可厚非的事情。

荀家相公死前那段時候,就是招惹到了一個了不得的官家小姐,對方三五日便要見他一次,有時大張旗鼓親自帶人來尋,有時又派人來請。

荀家相公好不風光。

可好景不長,荀家相公漸漸便經常身上帶了傷,有時也徹夜不歸。

但是貴人們的事誰又敢多置喙呢,荀家相公受了威脅,擔心拒絕貴人于自己家人不利,便也就忍了沒吭氣,一直默默忍受着這些磋磨。

荀家娘子在這樣夫君受辱的情況下,夜夜含淚,肝腸寸斷。

不久就大病了一場。家中地裏的活也耽誤了不少。

然後十四日前,那位荀家郎君便又是一夜未回,第二日被人發現倒在了地頭,已經沒了氣息。

很多人并不清楚那位貴女的來歷,荀老太卻給了她一塊帕子。

上面繡了一個查字。

查,滿朝文武權貴,只有一家姓查,那就是是唯一的異姓王查王爺府上。可查王爺也只有一位獨女,還是待字閨中的嬌小姐。

還聽說已有婚約,又怎會行如此孟浪之事?

況且具荀老太的口述,荀相公那些日子身上的傷還不少,對方花樣還挺多,

燕澹驚了。

這姑娘恐怕是個狠人啊!是了,查王爺可是将軍出身,查小姐厲害一點似乎也是說得過去的樣子。

燕澹沒有多做猶豫,和巴振商量了一下,便決定第二日再次上報陛下。這案子涉及開國重臣,恐怕即使是悶頭查下去也沒有結果了,還是要知道皇帝的态度。

“查吧,王子犯法庶民同罪,若人人都仗着自己有功便肆意辱民傷民,朕寧願背上鳥盡弓藏的罵名,也留他不得!”

高坐上首的帝王,今日心情似乎很不好,恹恹地說了幾句便揮退了她。

燕澹得了口信,便急匆匆地往刑部趕了去,皇帝的旨意果然也很快到達。

這案子徹底鬧大了,已經到了需要驚動大理寺,刑部,督察院三司會審的地步。整個皇城的權貴都必定要因此膽戰心驚一次。

燕澹手中有那一方繡帕,便也是一份拿人的證據,她武功不弱,刑部也都是皇帝的親信,自然也無人敢在這個适合和她叫板。

那位查氏貴女很快便被她客氣地請出了王府,待到到了刑部,她更是一件件全部招了。

只把燕澹給迷的是大開眼界。

原來這事還遠遠不是她和巴振推測的那樣。

孔家乃文豪世家,長子在朝為官,為人正直慷慨,奉公守法。可他的胞弟小孔公子孔令勇,卻是個鬥雞遛馬的纨绔,平日走街串巷,招三惹四,吃喝嫖賭樣樣精通。

唯一的好,恐怕就是此人生了副好樣貌,是以在男女之事方面倒也沒有犯過什麽強迫的行為。

一切還算不得太壞。

這日小孔公子與有人郊野踏青,便意外遇見了英俊的莊稼漢荀相公,小孔公子男女通吃,便對這荀相公起了情意,欲占而強之。

荀相公有家有小,不願意,卻被對方拿家人多次威脅,無奈只得從了。

如果只是如此便也罷了。

偏偏那查小姐對纨绔小孔公子又是一往情深,對方與一莊稼漢厮混日久的事情,漸漸也傳到了她的耳邊,對方甚至要為了這個人要她退婚改嫁!

雖然大夏的女子并不重貞潔,一女改嫁多嫁的多的是,查小姐也并不會因此有什麽損失,可她還是不願意。

查小姐是真的愛小孔公子,不願放棄。

結局就是查小姐惡向膽邊生,在一次深夜,荀相公一瘸一拐地從小孔公子處回家時,她一棍棒将對方撂倒痛打了一頓。

然後對方就這樣被她失手殺了,不得已,她只得将他的屍體丢在了地頭。

燕澹理清了這個案子,也是笑都笑不出來了,直到再問不出什麽關于荀家娘子的事,這才心中長嘆一聲,便又馬不停蹄地開始了荀家娘子的案件調查。

這真是屋漏偏逢連夜雨,這一調查才發現,原來是同村的一個獵戶,心中惦記荀家娘子的美貌依舊,知道對方死了相公,便起了淫心,荀家沒了漢子,只剩兩老人和兩名幼子,這獵戶自然是不怕的。

可未曾料這荀家娘子太過剛烈,獵戶事沒辦成,反而情急之中不小心勒死了她,于是草草僞裝了一下對方上吊的案發現場,便溜了。

自此又成了一樁血案。

好好的一對美滿夫妻,就這樣硬生生地被拆散,一再摧毀。

活着有多難,有的人光是活着就用盡了自身所有力氣。

荀家夫婦雖然因為他們出衆的外表遭致了這一場劫難,但燕澹還是認為他們的美不是原罪,犯罪的作惡者才是。

小孔公子也在案子的最後現了身。如今轟轟烈烈鬧大的荀家夫婦死亡案,從兇手到一切一切因此案獲罪降職的的人,全都是因為他的一次情念。

可事到臨頭他确也是摘的最幹淨的。

查小姐還有個郡主的名頭,如今因為抵罪都被摘了尊貴的封號,貶為了平民,可他這個罪魁禍首,卻一點兒事也沒有。

小孔公子的樣貌确實生的極好。

許多人看見他的那一瞬間,都禁不住為他的容貌而失神。

他也似乎并不像是別人口中的纨绔模樣,對方只長身玉立地輕輕往刑部大門一站,便就如那天邊的皎皎白月般動人,已經吸引了整個刑部人的目光。

他果真如傳言中那般一樣,生的極美。可燕澹卻連多看他一眼都覺不适。

這個案子她沒法接受,心裏膈應。

荀家夫妻死的太冤了,好好的一個家就這樣毀了,支離破碎。

案子結束後,燕澹便收養了荀家兩名幼子,這兩個孩子大的十一歲,小的才六歲,她不忍就此放任兩個孩子在底層摸爬滾打。兩位老人年事已高,再加上也已經殘了一個,後面還不知得有多少落井下石的惡人會欺上門前。

荀家娘子的事情就是一個活生生的例子。

最終,兩位老人也被她從京郊接到了她的住處,安排了仆婢照顧。

明月宮落了鎖後,月牙兒便徹底沉寂了下來。

所幸明月宮的份例供應等也未曾減少,依舊如往常一般,紅燭冷香一衆太監宮女也不曾短缺了什麽她。

她和紅燭冷香二宮女相處的也越來越好,越來越熟稔。

除了好幾日沒見到赫連雲庚了,心中有些想念以外,倒也沒有什麽其他好煩惱的。

再說赫連雲庚又有什麽好想的,這個混蛋禁足她還企圖去臨幸別的女人,簡直王八蛋。

這幾日她漸漸也冷了心,便也索性在明月宮耐下了性子好好練起了字。用慣了硬筆寫字的她,再看看自己毛筆寫的字如此醜陋,實在是難以接受。

這字,她必須得練好才行,不然哪天她熬死了赫連雲庚,垂簾聽政了,一手字都拿不出手可就丢人了呢。

嘻嘻,夢想還是要有的嘛。月牙兒苦中作樂地美滋滋想道。

香爐中的香緩緩升起,如絲如縷,極淡的香氣在室內入缥缈地氤氲着。

窗棂邊,名貴的紫檀木妝鏡臺上,擺放着一根銀亮的發帶,還有當初赫連雲庚親自解下送她的玉佩和銀線編的珠玉璎珞……

看着鏡中的絕色少女影像,月牙兒戀戀不舍地收回了目光,即使對現在的處境再為不滿,她也不得不承認自己這個樣貌長得确實好。

她雖然時常在心中贊美赫連雲庚後宮們的美貌,可實際上美這種東西很主觀,許多你覺得驚豔的美貌,在別人看來卻未必會動心。

她有時也會自戀的覺得,自己才是後宮最美的那一個呢。

紅燭端着水,輕巧的從身後走來,冷香也已經又開始收拾了妝臺上的各色飾物,發帶。

月牙兒再看看鏡中素淨的自己,忙拉拉她的手笑,“好冷香,快給我再弄弄吧,這麽素淨我可不喜歡。”

冷香也嘆了口氣:“娘娘,咱們這都被禁了足了,收拾這麽好看給誰看呢。”

“……”櫻桃&

“我當然是給我自己看呀!”月牙兒捂胸口:“原來你是嫌我拖累你了……”

聞聽此言,她話還未完,冷香卻也急得得臉都白了,緊張解釋:“奴婢、奴婢不是這個意思,娘娘您還不知道奴婢這段時間對您的心意麽……”

“行了,娘娘和你逗樂子呢,瞧你急的。”

紅燭替月牙兒整了整裙擺,瞧了瞧冷香急得都要哭出來的樣子,趕緊給她遞了個手帕。

月牙兒卻順勢接過,拿着那方繡帕輕輕幫冷香擦去了臉上着急的淚水,調笑道;“別哭啊冷香,都是我的錯,我這人不正經慣了,沒考慮你還這麽怕我。”

“唉,其實你們倒也沒必要過于拘謹了,如今這只有咱們三相依為命,說說笑笑也沒什麽的。”

冷香怔怔地瞧着給她拭淚的溫柔少女,一時間也忘記了掉眼淚,臉頰莫名緋紅了起來,心跳如鼓。她心道娘娘年紀雖然不大,但做事說話還真是和善讨喜的緊呢。

她和紅燭從小便接受特殊訓練,冷心冷情慣了,她更是千機閣最優秀的女刺客之一,如今卻莫名因她一個擦淚的舉動,給軟了心腸。

冷香心中動容不已。就連紅燭姐姐都沒這麽溫柔的對她過。

她忍不住想大着膽子逾矩地多勸幾句:“娘娘,陛下雖然甚少寵幸宮妃,可他是有能力擁有很多很多女人的,娘娘您這樣愛吃醋,奴婢真擔心您以後受傷呀……”

……姐妹,你這話可就就我難接了哦。人家剛還自我感覺良好,覺得皇帝也是愛自己的呢。

但這道理懂歸懂,這不是沒辦法嘛,愛情來了誰也擋不住呀。

唉。

“陛下這幾日還有去別的嫔妃處麽?”月牙兒轉頭問經常往外跑的紅燭。

紅燭道:“沒有了,娘娘,陛下這幾日都忙得很晚。朝中出了影響惡劣的案子牽連甚廣,這幾日正鬧的厲害。”

“嗯,我知道了。”

明月宮處于紫微宮西側,是離赫連雲庚最近的住處。向來也是宮中風口浪尖的地方。

可如今她突然被關了禁閉,宮內更傳月妃娘娘膽大妄為,妒婦無端,已遭皇上嫌棄。滿朝文武的心思便也都又活絡了起來,又動了想谏言讓皇帝納妃的念頭。

這皇帝子嗣不豐終究是成了大臣們心裏的心病。

月牙兒聽到赫連雲庚還要選妃的消息就生氣。

但無論別人怎麽議論,月牙兒還是要收集外面的消息的,也就巴不得他們再八卦嘴碎點才好,紅燭知道外面許多事情,有的朝事她都能和她轉述許多。

也讓她不禁懷疑,這紅燭和她說的是不是就是赫連雲庚授意了,才告訴她的?

這幾日她還聽說,皇帝開始将七歲的皇子赫連燦帶在了身邊悉心教導。月牙兒并不知道皇帝的過去,也不知道這孩子并不是赫連雲庚的,一聽到這個消息,便也就又吃了醋,當天晚飯都沒吃的下。

聽着這些閑言碎語,直到月牙兒翻出了曾經赫連雲庚命人送來的各種珠寶首飾、名器巧件、玉石金玩等,這才受到點安慰。

再怎麽說,還是這麽些寶貝最順眼最好,每天多看看,就又能吃嘛嘛香了呢。

赫連雲庚雖然禁了她的足要她反省,可實際上對他還是真的善待,月牙兒吃穿用度方面不但沒比從前差了,反而倒是更好了。

今日她的膳食更是一點也不是她的份例,還多出現了數道,她之前喜歡的只有皇帝才有的禦膳。

月牙兒感覺,赫連雲庚似乎要松動了的樣子,說不定她沒反省出什麽道道來,也可以出去了呢?

當夜的月牙兒依舊沒有等來赫連雲庚,沉沉睡去,她對這樣的日子真是受夠了。

只是在她入睡後,卻從她房間的暗處走出了一道修長的人影。

有人在外間輕喚他:“陛下。”

“你等先去。”

“是。”

赫連雲庚輕輕點亮了榻邊的燭火,照出了床上少女的面容。

他這幾日更是心疾犯了都憋着沒來找她,硬扛了過去。真是許久沒見她了呢,赫連雲庚忍不住端詳了又端詳,禁不住伸手便又撫了撫她的臉蛋,沿着她修長的頸項,一路向下。

他的呼吸漸漸粗重起來。

他現在都不敢直面能說會動的她了,他估計過不了幾眼他就得敗下陣來,當場答應放她出來。這也太丢人了,他可是金口玉律地皇帝,怎麽可以如此沒有原則?

唉,所以他如今,也只能以這種傷敵一千自損八百的方式懲罰她了。

呸,他可真窩囊。

索性他也心想了個辦法,既不用做出爾反爾的皇帝,也可以讓月牙兒開心的辦法,你好我好大家都好。

赫連雲庚俯身恨恨地咬了一咬她的臉蛋。

她那細膩香甜的肌膚觸感,讓他忍不住親了又親,最終來到了她那豐盈誘人的粉唇,他戀戀不舍地再次親了又親,親了好一會兒,這才想起來還有正事要辦。

赫連雲庚輕輕□□了一會兒她的嘴巴,終于開始解起了她的亵衣。

唔,他真的就是給她換個衣裳,沒有別的意思。

赫連雲庚口是心非,眼睛一眨不眨地将她衣物半褪了下來,擺了個誘人的姿勢。又去她的衣衫處,給她挑了身他喜歡的衣裙給她換了上,這才滿意地笑了下。

這件淺粉的衣裙裙裾上用銀線繡了朵朵素雅的紅梅,衣袂翻飛間,素淨又精致,簡直美不勝收。

他擺弄着她在榻上,半露不露地又欣賞了一會兒,這才環抱起了她不堪一握的盈盈細腰,最後将一條同色的織錦腰帶輕輕束在了她的腰間。

啊,這可真是甜蜜的折磨,他從未想到自己也會有如此……不堪的下流行徑呢。

所以他到底是為什麽要自己來,想讓她出宮散心,直接命人去辦不好麽!

不,不好,他不想讓她這個壞東西知道自己那麽在乎她。也不敢這才幾天就再次出現在她面前,這等于是在向她承認了,他沒她不行。

啊呸,不行!絕對不行。

赫連雲庚抱了抱她在懷中揉了揉,便忍不住食髓知味地又捧起了她的臉蛋,再次銜住了她的唇瓣,撬開她的唇齒,深入了進去。

如此親親弄弄已經是他目前能做到的極限了。

算了,就這樣吧。

赫連雲庚将她的一頭青絲簡單挽了挽,又插了一只精致的白玉梅花簪,邊欣賞邊侍弄,就這樣慢悠悠地跟擺弄小玩具似的,給月牙兒換了身衣裳。

一看都快三更天了,赫連雲庚這才反應過來自己似乎換個衣服耽誤的太久了點哦。

當下也不再磨叽,一把橫抱起月牙兒,出了殿門便輕功施展開來,飛也似地離開了皇宮。

深夜的大夏都城,依舊有許多地方還是燈火通明。夏夜的風悠悠吹過,各個酒肆小店門口的旗幡有節奏的抖動着。

細雨漸漸又飄落了起來。

街道上的行人來來往往,在一片此起彼伏的叫賣聲中,依舊嬉笑喧鬧着。

沿街的攤位周圍三三兩兩坐着食客游人,河中漂浮着從上游流下來的瑩瑩河燈。畫舫停泊在河岸邊,從中傳出了一陣陣男男女女的玩樂聲,經過的行人露出了豔羨的目光。

赫連雲庚抱着月牙兒,快速略過了一條條熱鬧的坊市,最後在一處精巧的院落停了下來。

院中燭火微微,冷香紅燭二人已經收拾了妥當,恭候多時了。

赫連雲庚将月牙兒抱入卧室,便和她一起倒在了床上,沉沉睡去。

他太累了,這段時間每天都要應付很多人,很多事。又開始琢磨養孩子,培養皇子,着實讓他很費了一番功夫。

那日出宮的那一次,月牙兒心中對宮外的向往,他也都看在眼裏,記在心上。

今日送她出宮,也就當是給她的禁足的補償吧,他真的已經生不出什麽再互相折騰的事兒了。

只要是他力所能及的,他都盡量去對她好就是。

最後最後,但願明日自己醒來的比她早,她藥效過了後,半夜看到自己也不要太生氣。

就這樣……

作者有話要說:  小天使們這章留言2/20號之前我全部發紅包,快讓我知道你們的存在好嗎!

順便厚臉皮推一下自己的下一本預收。

這是一個很有上進心的貴女,和一個韬光養晦的皇子之間的故事。具體看下面文案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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偏執深情男X傲嬌虛榮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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身為相府千金的葉青葙,一直有一個皇後夢。

為了這個夢,她甚至甘心給平庸的太子為妾,也不願嫁給旁人。

可世事無常,當她費盡心機終于嫁進了東宮,以為就此可以過上想要的生活時,皇城卻在一夜之間變了天。

那位曾經被她羞辱拒絕的廢物六皇子,不知何時已長成了令她也無法直視的銳利模樣。

新婚之夜的她未曾等來太子,而是提着她新任夫君頭顱的人間閻羅——六皇子戰岐林。

骁勇的男人輕輕放下了手中的一切,在她耳邊冷冷低訴:“你想當皇後,也只能是我的皇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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