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章
月牙兒一出門也發覺了自己的沖動,這時候她出門有什麽用呢,皇帝要封個青樓又不需要他動手。
她就算去了君憐樓,前去封樓的官差也沒人認識她,她又不認識什麽權貴,無依無靠的。
月牙兒越想心中越是發寒,這才發覺自己的這些偉大宏圖,都是些不切實際的空想,她的一切幾乎都被赫連雲庚緊緊攥在手中。
在他看來,自己的這一切行為一定是很可笑吧。
月牙兒袖中還有赫連雲庚又給她的兩萬兩銀票,可心卻冷的發寒。
只做一個攀附暴君的菟絲花她是不甘心的,之前那兩月是在皇宮無計可施,可現在皇帝讓她出了宮,還給了她這麽高的自由度,若是還不能做出些事情來,她都感覺對不起自己這個穿越先知的身份。
看着這落後的古代,一直在水深火熱的黎民百姓一直慢慢發展下去,然後她只做個只知談情說愛的後宮女子?
不,她做不到那樣廢。
現在她和皇帝已經再往她最初預設的方向發展了,她其實已經成功了一半了不是嗎。
月牙兒腳步放慢,漸漸平複下了心緒。現在她去君憐樓也沒用,她只是皇帝後宮一不起眼的後妃,也沒有顯赫的家族支持。
而現在若不是赫連雲庚主動來,她也是見不到對方的。
月牙兒苦笑,她之前認為皇帝是她枕邊人,就是她後盾的想法,還是太過天真了。
赫連雲庚這個時間應該是在上朝,她是尋不到他的。她要找一個認識她又有權利的京官來幫她才行。
……那個李敢這些日子因夫人生子告了假,現在應該沒有上朝,她可以試試。
月牙兒在沐浴着晨光的街頭恍惚思索躊躇許久,卻感覺自己實在是拉不下臉去一個不熟悉的朝官府上求這種事了。
她發誓,自此以後,她一定不再可有可無地忽略朝官了,舉目無親的感覺實在是太糟糕,她要再多刷刷自己的存在感,就算是狐假虎威,也比一名不聞處處受限要好啊。
“娘娘,李将軍的府上離這兒還有些路程,一來一往估計還要寫時候,可要回去駕個馬車……”
“不用,沒事……我再想想……”
冷香說話說一半,卻見不遠處一清俊少年,盯着自家娘娘看個不停,喝道:“喂,你看什麽呢,有沒有一點禮貌!”
月牙兒知道自己相貌不俗,引入注目也很正常,趕緊不好意思地拉拉冷香:“沒事冷香,我們換個地方……”
可回頭的一瞬間卻瞧見了冷香呵斥的少年竟是個認識的,這才徹底是尴尬了。
兩人視線相交的一瞬間,清俊少年眼底的訝異和驚喜也很直接。他一身白衣貴氣非凡,當即走近幾步朝兇巴巴的冷香溫和笑了下,“在下瞧這位姑娘似是一位故人,便沒忍住多打量了幾眼,恕罪恕罪。”
“月姑娘為何會……出現在此?”
溫弦本是去老師家路經此處,可月牙兒的模樣可不就是他心中魂牽夢萦,後來又入宮了那位姑娘麽?
他猶猶疑疑,本還不确定,可月牙兒瞧了他的這一眼,卻一如從前那般模樣,他又如何能認錯心上人的樣子。
這才大着膽子地上了前。
本還以為此去入宮便是天人永隔,卻沒想月姑娘如此吉人天相,此前他聽說有入宮的女子又被放回來的還不信,如今可算是真的見識到了。
不說別的,就算她曾是皇帝的女人又如何,皇帝既然把這些女人放出宮,意思就是各自婚嫁,再不相幹,他又有何懼?
月牙兒面對這位對她非常有意思的少年,一時為難的不知道要如何解釋才好。
她頓時有了一丢丢後悔,後悔自己太臭美,出門從來不喜歡把自己扮醜,太引人注目。
算了管他奶奶的,她現在就是要招搖一點,最好人人都知道她是皇帝的寵妃才好,這樣才有更多的人不找惹她,她做事也方便點啊。
她還想在古代建個孤兒院……教導那些在戰争中流離失所的孩子,還想讓那些努力生存的老百姓獲得更多的生存技能,提高糧食的産量……
這一切一切的事情都不是她有個想法就行的,都需要錢權的操作才行啊……
反正她就是個又作又麻煩又愛空想的人好了,不管這目标有多難,她還是會盡自己全力去做就是。
“這位公子你認錯人了。”
月牙兒努力斟酌措辭想打消少年的熱情,便冷着臉這麽說了一句。
她雖然覺得這位少年不壞,也是個很好的人,但自己現在已經滿心滿眼都是皇帝,便也自然不會再無端招惹別人家好少年,便冷着臉就欲拉着冷香走人。
溫弦聽她這麽說也急了,上前一步欲追上她又沒敢的樣子,唉聲追問道:“在下……在下怎會認錯月姑娘呢,鄙人當真就如此讨人嫌麽?月姑娘你竟見了我都要裝作不認得?”
溫弦此言一出,也讓在這附近吃早餐的行人都向兩人看了過來,都露出了探究的目光,月牙兒走也不是不走也不是,對方可是知道她身份,也知道她後來入了宮的人啊,誰知道他會不會在她走後瞎瘠薄亂說呢?
正在此時,月牙兒忽然發現她身邊的氣氛不對了,漸漸有近十數位行人向她漸漸靠攏了過來。
更是直接上來兩人拿住了溫弦。
月牙兒被這變故驚的還以為是什麽刺客。
當頭一人卻向她半跪行禮,悄聲道:“娘娘,我等是陛下派來,護衛您在宮外這段時間的安全的影衛,此人多有冒犯,可需要屬下處置?”
“……”
月牙兒一聽此言才是那什麽,感受到了無形之中頭頂有煙花盛放的感覺。
先前她糾結的那些難事都在這一群一看就很能幹的屬下面前,徹底無影無蹤了。
她要是早知道自己身邊有這樣一群影衛,還想這麽多勞什子的招幹什麽啊!
月牙兒一臉劫後餘生的慶幸,趕緊命他們将溫弦帶到了一僻靜處,她無視對方的心碎,冷淡開口:“如你所見,我已嫁為人婦,這些人也是我夫家的人,你知道那人的,還請以後不要再對我抱有任何幻想了,不然害人害己。”
溫弦被她冷淡的話語弄得心傷不已,知道月牙兒等人離去了他還是半晌沒緩過來,後妃也能如此大搖大擺的出宮閑逛?
他為什麽聽說的是月妃在宮中被禁足的消息啊?這到底怎麽回事兒?
不過他已經被那些身手了得的護衛給警告了一番,自然不敢和旁人說上些什麽的,知道就此作罷,郁郁離去。
月牙兒本來就為沒人幫忙,萬一官府的人去封了君憐樓她沒人幫忙呢,如今天降了一批打手給她,難道還不能撐上一段時間?
對了,他們應該也有更快聯系赫連雲庚的方法吧?
唔,不過她已經給紅燭寫過一封信給赫連雲庚送過去了,還是不好再重複送了吧,希望赫連雲庚收到信後,能顧及一點她的感受,趕緊收回成命。
月牙兒出門沒換衣裳,便又現找了一家成衣鋪,和冷香一起進去又換了身男裝,這才大搖大擺地朝君憐樓行去。
君憐樓的姑娘們大多晝伏夜出,白天也是這條巷子最安靜的時候了,月牙兒去君憐樓的動靜不小,有作息正常的老姑娘們給她開了門,香姨等人也很快睡眼惺忪地起了身。
香姨見月牙兒帶了這麽多人來也是心驚肉跳,笑着打招呼:“樓裏姑娘們昨夜激動的睡不着,都睡得有些晚了,未曾想到連公子今日如此早便來了,怠慢了!”
“無礙,本公子也是惦記着生意,再來查看一番。”月牙兒哪好意思直說她是來阻止君憐樓被抄的呀,只得打哈哈。
畢竟昨日她剛誇下的海口要讓君憐樓翻身呢,第二日就弄得君憐樓要被官差上門封了那哪行。
月牙兒一本正經道:“君憐樓今後的買賣事宜還有諸多細節需要商議,還有韓妙妙的才藝,琴棋書畫她又是何水平,本公子也要考察一下,心裏有個數。”
“那是那是,應該的!”香姨滿臉陪笑,忙就要命人上樓喊韓妙妙。
月牙兒又頭痛,她現在哪有功夫去考察什麽韓妙妙啊,趕緊又改口道:“此事也不急,她若是昨夜睡的晚了就讓她再養養精神吧。這幾日可以租個畫舫,弄的聲勢浩大點,游城露個面啊什麽的都要她撐着呢。
“我在這呆會兒,屆時同你一道再去官府的教坊司,挑着買個官妓回來撐場面吧。”
香姨受寵若驚,“這自然好,連公子您眼光非同一般,定然能挑個好的,老身跟着您這樣的主子可算是走了大運了!”
月牙兒低調地嗯了一聲,笑而不語。
她還在等那官府的人來,皇城的民生瑣事幾乎都是由京兆府管轄,其中赫連雲庚的親信也頗多,如今天色都快晌午了,該來的人也快來了吧?
月牙兒正這麽想着,君憐樓的大門也就被人前後腳踹的砰砰響。
一陣整齊肅穆的鐵甲震顫的叮當聲也傳遍了整棟君憐樓,還在睡的滿樓姑娘們也都被驚醒了慌亂起了身。
君憐樓的大門沒撐幾下,便土崩瓦解地徹底倒在了院內,踏着門板進入的便是一陣陣高大的京兆府官差。
當前一位身着圓領襕袍的青年官員,腳踏烏皮六合靴,清冷地走入了門內。
京兆府尹難做,他剛上任不久,本就錯漏百出,處處遭彈劾,幾次都差點丢了命。若不是陛下寬容……
只是不知陛下為何今日突然讓他來封一個小小的青樓?莫非陛下是看不慣那些尋花問柳的官員了,要下力整治?
不管如何說,這事簡單,他司博這次肯定會辦好就是。
司博慢悠悠地理了理袖口,冷酷開口:“人全部驅逐,財物充公,君憐樓封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