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親密無間
好不容易把箱子都拎上了四樓,兩邊各自拿出鑰匙進了門,陸盼青還歡快地和隔壁老同學揮手點菜:“晚上見啊,我要吃糖醋排骨,加麻加辣。”
聽到加麻加辣的糖醋排骨,邵觀潮感覺可能季容在LA的這五年過得也不太如意。
進了房間之後,邵觀潮才知道導演那句“一切都要自己動手”還真沒騙人。房間各處堆着不成套的桌椅和各類雜物,甚至還有幾張塑料泡沫紙蓋在茶幾上。
導演組适時敲響大門,遞給來開門的邵觀潮一張任務卡,上面寫着“今天下午,各位夫婦要整理和布置自己的溫馨小家,随後将由評委選出最佳布置給予雙倍的活動經費!PS:導演組特地請來了國內知名室內裝修設計師Adam擔任評委,大家要加油啰~”
還在打量房間裏究竟有幾個攝像頭的陸盼青見邵觀潮久久不回來,好奇地走到門旁問道:“怎麽了?導演組不給經費嗎?”
“差不多吧,”邵觀潮把任務卡放到陸盼青手上,走回客廳去思考右邊那兩把椅子究竟哪一把是放在水吧旁邊的,“你平常在家整理家務嗎?”
陸盼青走的是直爽坦率路線,此刻也很維持人設地幹脆承認道:“顯然不。”
“巧了,”邵觀潮面無表情地轉過頭去看搭檔,“我也不。”
兩個人面面相觑,都從對方的眼睛裏看到了“怎麽辦”三個字。三分鐘之後,陸盼青嘆了一口氣,挽起袖子走進雜物堆裏:“行吧,那先把這些東西給分類了吧。”整理房間總不會比背五頁紙的文言臺詞難吧?
女生都動了,邵觀潮也不能站在原地幹看着,學着她的樣子擄起袖子兩把凳子旁,俯下身随便拿起一個長得跟指壓板似的毯子準備鋪到門口去。
“等等等等,邵老師你要做什麽?”陸盼青正在和毛線團、筷子較着勁,看到邵觀潮手上拎着卷瑜伽墊打算往外走,看不太明白他的意圖。
邵觀潮眼底閃過一絲迷茫,同樣不懂為什麽搭檔要突然叫住積極的自己:“把地毯鋪到門口去啊。”看了一眼純藍色還麻麻刺刺一長條的“地毯”,補充評價道:“這地毯太醜了,而且還長,明天去超市買新的換了。”
也是服了你們直男了。陸盼青扔下手裏的毛線團,做了個阻止的手勢解釋道:“這是瑜伽墊,練瑜伽用的,不是鋪在門口的地毯。”
邵觀潮把瑜伽墊颠來倒去看了好幾眼,不太相信這指壓板居然還能做運動:“怎麽用?”
陸盼青也不客氣,拿了瑜伽墊幹脆鋪在客廳走廊過道上給邵觀潮展示了一個眼鏡蛇式,姿勢标準,線條修長。她起身把墊子卷起來靠在牆邊問道:“怎麽樣?要不要一起練?”
“不了。”邵觀潮回想那個疑似海豹投食的動作,堅決地搖了搖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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兩個都不怎麽擅長家務的人湊在一起,結局是理了大半個下午房間從亂七八糟變成了目不忍視,陸盼青也終于相信了邵觀潮那句“我也不”比起自己謙虛的“顯然不”是更高一級別的誠實,這人在制造垃圾方面大概天賦異禀,明明只是拆了兩個裝飾包和搬了幾把凳子,愣是把自己整出來的一小塊空地又塞得滿滿當當的。
後來就連在監控另一頭的導演組也看不下去了,特地給随拍的大毛發了條微信讓他幫着整一整。大毛一下午跟着邵觀潮從客廳這頭走到那頭,又從那頭糟蹋到這頭,整個人被亂象搞得精神恍惚,收到微信的時候真誠回複道:能不能先找個人替我一會兒?我出去抽根煙冷靜冷靜再回來拍。
牆上的時鐘時針指向三點半時,門鈴再一次響了起來。邵觀潮走過去拉開門一看,門外站着的是隔壁老季和隔壁小龐,兩人各自都換了一套更居家的衣服,龐以聲手上甚至還提了一個小蛋糕,看起來跟日常來串門的鄰居沒什麽兩樣。
而這邊的邵觀潮就不一樣了,激烈的整理活動讓他整個人淩亂無比,他的頭上甚至還有幾撮被怼起來的呆毛,和向來在銀幕前塑造的清貴公子形象大相徑庭。
邵觀潮自己還渾然不覺形象大跌,見兩人帶着蛋糕來了,當着攝像機的面露出個招牌微笑歉然道:“你們來串門嗎?不好意思,我們這邊還有點亂,可能沒時間招待你們。”哼哼,不好意思,就是不太想讓某人進來。
龐以聲踮起腳尖好奇地往裏張望了一下,看到地上一大團黑色的不明物體之後冷靜地站回原地,剛想順着影帝的話頭往下說“那晚上見”,n還沒說出口,身後的季容就充分發揮了鄰裏間互幫互助的熱情友善精神說道:“沒事,我過來幫你們整理吧。”轉過頭又朝龐以聲溫和地說道:“你今天一天都在忙,先回房間休息一會兒吧,等我幫他們整理完過來叫你。”
看看,什麽叫二十四孝老公的正确打開方式。跟在邵觀潮後面随拍的大毛忍不住熱淚盈眶,感覺對面鄰居聽水老師簡直是上帝派來的小天使,星星眼看向他,努力傳達着感激之情。
邵觀潮剛想拒絕,陸盼青的聲音就從客廳裏傳來:“太好了!Golden你快來吧!我們家就全靠你啦!小邵同志跟着多學一點啊!”一句話說得像是殷切盼望兒子成才的老母親看到了十全十美的兒媳婦那般喜出望外。
既然搭檔都這麽說了,又想着晚上還有別的攝制任務,從“邵老師”降級到“小邵同志”的邵觀潮嘆了口氣,主動讓出通道做了個邀請的姿勢:“進來吧,有點亂。”
進門之後的季容只消随便看一眼各處的情形就知道,這“有點亂”還是保守說法。陸盼青好不容易歸類完一堆東西遞給邵觀潮道:“小邵同志,組織派你把這些東西放到廚房裏。”
邵觀潮接過籃子随便撥弄兩下,好奇道:“這冰淇淋盒不該放冰箱裏麽?”
“……那是調料盒!!”陸盼青差點要瘋。
站在一旁吃了會瓜的季容适時走上前來解圍道:“我來吧,你把所有帶靠背的木椅子都搬餐廳裏去。”
邵觀潮習慣性地把手上的籃子遞給了季容,身體比腦子先一步做出反應跑去搬椅子,等回過神來的時候已經搬到第六把了。
多了一個會指揮的季容,整理的速度瞬間加快。季容自己手頭的活忙個不停,一邊還不忘分心關注一下撥一下動一下的邵觀潮,不時給他分配一點活來做。
在監控屏外的導演組看得下巴快要脫臼,高冷的影帝在生活中居然是這樣的形象,人家說什麽都乖乖聽話,這簡直也太反差了吧?
一個小時之後,陸盼青看着面目一新的房間感慨道:“果然這家裏還是需要一個懂生活的人啊。”說着斜睨了沉默地靠在水臺旁灌礦泉水的邵觀潮一眼,若有所指道:“擁有過這樣生活的人很少會有願意放棄的吧?”
季容從廚房裏走出來,不緊不慢地把擄上去的袖子又拉下來,徐徐扣着袖口的紐扣,聽到陸盼青的話笑道:“也不是所有人都是陸老師。”
“對呀,邵老師也只有一個嘛,”陸盼青回以同樣高深莫測的笑,伸手把一個中國結挂在了茶幾的小擺件上,“你說是不是啊邵老師?”
突然被cue到的邵觀潮喝水的動作一滞,不太明白這兩人談點生活哲理怎麽也會講到自己身上,無奈地放下水杯:“陸老師,你不覺得我們這麽‘老師’來‘老師’去的,稱呼很像在小學辦公室裏嗎?”
“唔,好像也是,”季容突然插話進來,“那我就叫你小水吧。”
我們倆聊天和你什麽關系!邵觀潮用力瞪了一眼一下午陰魂不散的某人,倒是陸盼青好奇地提問道:“為什麽是小水啊?”
“小水為海,邵老師是W城人,那裏看湖就是觀潮。”季容眼神中漾着溫柔,只是被注視的那人在他說出第一個字的時候就撇開了頭,假意對桌上那個塑料花盆有興趣。
“好像有點太文化了,我還是直接叫觀潮吧,”陸盼青聽着有些暈,真誠建議文化人少打擊她這個虛度時間的混文憑人士,“你也可以叫我盼青。”
“嗯,你可以叫我阿容。”季容緊跟着說道。
這裏又有你什麽事啊!塑料花盆已經無法蓋過季容對自己的影響力了,邵觀潮挪回視線,看了眼舉着攝像機的大毛,無可奈何地改口道:“盼青、阿容。”
時隔五年再次聽到這個熟悉的稱呼,季容被這種久別重逢的美好溫暖地略略失了神,他攥緊拳頭克制地應了一聲,把龐以聲帶過來的蛋糕推到邵觀潮面前:“賞味期不長,快點吃吧。”
邵觀潮透過透明的塑料殼子往裏看,是自己從前最喜歡的芒果千層。
門鈴這個下午第三次響了起來,邵觀潮去看門,看到隔壁的随組編導小王局促地站在門口。小王見開門的是邵影帝,臉上的酡紅經久不散:“那個……邵老師,評委快來了,能不能讓聽水老師先回自己房裏去?”一句請求說得千回百轉,聽起來反倒像是自己把季容扣在房間裏不讓他出去了。
邵觀潮大方地點頭,演技精湛無比,自然地朝裏面喊道:“季老師,小王喊你回去等評委。”
然後是豬隊友陸盼青不合時宜地拆臺:“不是你說的不要互相稱呼‘老師’了嗎?”
邵觀潮無奈,改口又喊了一遍:“阿容,小王讓你回去等評委。”
擡眼就對上了季容彎成溫柔弧度的眸。
作者有話要說:
季容:其實如果叫我老公我會更開心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