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說謊話
後來季容是怎麽和導師解釋的邵觀潮不知道,不過二十分鐘之後“誰像你好”房的門鈴再度響起,邵觀潮去開門的時候看到的就是笑眯眯的駱晟文和後面綴着的季容以及龐以聲。
“小潮啊,聽說你搭檔是我們青青啊?”駱晟文開口道,“不介意老師過來串門吧?”
陸盼青本科在隔壁帝影念的,本科畢業之後意猶未盡地報了中戲的戲文專業研究生,一邊拍戲一邊跨專業考研,當年同日拿了影後和研究生的錄取通知書也在業內傳為一段佳話。
而帶陸盼青的導師就是駱晟文。
邵觀潮知道兩人的這層關系,當然不會說什麽拒絕的話,轉過頭朝裏喊了一聲“駱晟文老師過來了”,當即客廳裏響起一陣急促的腳步聲,不多時陸盼青就出現在了玄關。
“駱老師!”陸盼青許久不見導師,乍一見也十分欣喜,“您怎麽會來這兒?”
駱晟文笑呵呵地拍了拍季容的肩膀:“這小子請我來做節目嘉賓,起先還瞞着我不肯說是什麽節目,多虧剛才小龐這個孩子乖巧懂事,全和我說了。”
這行為可以說是十分季容了。陸盼青無語地看着發小:“你幹嘛不告訴老師我在這兒?”
季容道:“是嗎?你考到駱老師門下的時候我已經出國了,我不知道你和他認識啊。”笑容無辜地讓在場所有人差點都信了。
然而在場幾人可以說是都對季容知根知底的人,自然不會相信他對陸盼青這幾年的動向一無所知。陸盼青代表大家呵呵一笑:“哦,我差點信了。”
季容則是認真地同邵觀潮解釋道:“我真不知道,我不是很關心陸盼青的動态。”
邵觀潮無奈:“你和我解釋這個幹嗎?你每天去給陸盼青接機也是你的事兒啊。”但是如果你真的敢去那就把你的腿打斷哦。
“小邵同志你真行,嘴硬的人一般都會後悔的。”陸盼青感覺這兩人甜蜜互怼還非要扯上自己的行為十分令人不齒,無語地給邵觀潮比了個大拇指。
可能是和姚舒婷太不對盤,也可能是覺得陸盼青消失太久,顧書昂也從客廳裏走了出來,見幾人圍在門口熱熱鬧鬧地聊大天,先是一愣,接着恭敬地和駱晟文打招呼道:“駱老師。”
駱晟文作為戲劇屆泰鬥級人物,得顧書昂一聲尊稱是自然的事。不過駱晟文潛心學問,鮮少了解娛樂圈的資本問題,此刻看到長相氣質皆不俗的男人和自己打招呼,腦海中不能把他和自己的任何一個學生對上號,臉上便露出個疑惑的表情:“你是……?”
“鄙人顧書昂,久仰老師大名。”顧書昂本來還想說“我家盼青承蒙您的照顧”等騷話,結果被陸盼青鳳眸一瞪,立刻又恢複到高冷面癱的狀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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生面孔,沒見過。駱晟文聽了恭維之後也只是微微一笑,随口問道:“你是誰請來的?”
邵觀潮還在旁邊津津有味地看陸盼青教訓顧書昂,根本沒意識到駱晟文無意間點了一波自己的名字,腦子裏還轉了一彎忖着“陸盼青怎麽還不回答老師的話”。
幾秒後,見邵觀潮不回答,顧書昂又顧着享受陸盼青偶爾的正視,季容只能站出來說道:“他是小水的特邀嘉賓。”
看着這陌生小子和邵觀潮生疏客套的表現,反倒是在陸盼青跟前舉止親密,駱晟文露出個意味深長的表情感慨道:“玩還是你們年輕人會玩啊……”
最後,連帶着龐以聲帶着她邀請來的客人歌手寧雪也一并來到了邵觀潮他們房裏,八人相聚在小小的客廳裏,駱晟文坐了最大的那張沙發正中,季容和陸盼青陪着坐在兩邊。
顧書昂見狀厚着臉皮坐到了陸盼青身邊,姚舒婷便冷着臉霸占了左側的小沙發,龐以聲看了看各人的位置,扯着好友寧雪擠到了右側的那張小沙發,于是等去關門的邵觀潮回來一看——只剩下季容身旁的那個位置留給自己了。
虧得駱晟文還熱情地朝他招手道:“小邵快坐下,咱們來說說話。”
邵觀潮只好硬着頭皮坐到了季容的身旁。
節目組場地十分有限,客廳不算大,最大的那張沙發也不過兩米出頭一些,坐五個人本就勉強,偏偏季容和陸盼青還是兩個尊敬師長的好同學,特地為老師騰出了充分施展胳膊的空間,于是剩給擠在兩人身邊的顧書昂與邵觀潮的位置就更少了。
顧書昂這邊自然是求之不得,巴不得陸盼青再尊重導師一些,好和自己貼得更緊密一點。反觀邵觀潮這邊,他和季容兩人胳膊貼着胳膊,大腿貼着大腿擠在狹小空間裏,怎麽坐都感覺耳朵發燙,一伸手就能摸到旁邊人。
以往再親密的動作也不是沒有做過,不過都是在四下無人的時候。人前道貌岸然的邵影帝幾乎很少同別人表現出親近感,為了打造銀幕上所謂的高貴清冷形象付出了不少代價。
此時此刻這麽多雙眼睛瞧着,外加上周圍幾個攝像頭這麽拍着,邵觀潮的不自在感平添幾分,耳朵燙得幾乎可以煎雞蛋。
雖然打着拉家常的名號,駱晟文也清楚這是在拍節目,自然不能拿太多的隐私在大庭廣衆之下同幾個小朋友唠,又加之有幾個不太熟的生面孔,便只好又講回他最熟悉的戲劇領域。
“其實創作本身也是一個表演的過程,你腦子裏要有一個怎麽演的思路,才能創作出适合表演的劇本,”駱晟文呷了口茶,和衆人開起了小講堂,“比如阿容前幾年那部《明色》,人物的個人特點是很鮮明的,但是也暴露了一個很大的缺點——難演。”
“人物的心理活動太多,基本都靠表情和肢體語言來實現,對于演員的要求很高。不過小湯把這個角色完成得相當出色。”駱晟文中肯地評價道。
邵觀潮聽得仔細,根據駱晟文的話回憶一下自己看話劇時候的感受,随着話不時給出一點反應,點頭或是睜大眼睛,微表情多得很。而季容這邊,雖然駱晟文講的是他的作品,不過顯然身邊人緊緊挨着自己,甘草氣息萦繞周身,他的注意力已然完全被邵觀潮所奪去。
側着臉藉由餘光看着身邊人,季容跟着嘴角上揚:真好,你還是那個喜歡表演的戲瘋子。
“創作的時候聽到過的音樂也會對創作的基調産生影響,”在場的還有兩個歌手,駱晟文自然不會厚此薄彼,同樣照顧了龐以聲和寧雪,“比如就我所知,小龐之前給《後宮三千》創作主題曲,母帶剛出來,你們鄭龍導演就連夜把劇本裏幾個大的情節給改了。”
“鄭導說那才是他心目中的帝後之愛,”龐以聲托着下巴眼神亮閃閃地看着駱晟文,“駱老師您真可愛,我要給你寫歌。”
駱晟文聽了哈哈大笑,指着還游離在《明色》意猶未盡的邵觀潮說道:“那可要說話算話啊,喏,這裏還有個說話不算話的小夥子,早幾年跟我說要場場不落地看完我的話劇,結果日子一長早就把我這個糟老頭子抛到九霄雲外了。”
邵觀潮的臉騰地紅了。想起幾年前自己約莫是同駱晟文發過這麽一個誓。
那個時候季容跟着駱晟文在劇組裏打下手,駱晟文的新劇公演,他恰逢拍戲空窗期,閑着無聊便每天坐在家屬席看話劇等季容下班出來。日子一長,劇組裏都知道了季容有個醜得見不得人的弟弟每天來捧場,一見到裹得嚴嚴實實的邵觀潮又來報道了,就扯着嗓子朝檢查燈光的季容喊:“小季啊,你弟來啦!”
直到後來某日駱晟文坐在邵觀潮旁邊看了一整場自己的話劇後,他才知道身邊這個“見不得人”的小家夥竟然還是個影帝。兩人就表演探讨了不少話題,邵觀潮從駱晟文地方學了不少,對這位隔壁學院績點殺手的感情從純然畏懼變成了敬畏。
“這部戲好看嗎?”駱晟文雖然笑得露出了牙花子,邵觀潮依舊認為這位冷酷無情的殺手一定是用了雙關語,話裏有話暗示了自己必須要多吸收藝術養分。
于是邵觀潮虎軀一震,畢恭畢敬地坐直身子,朝駱老師保證道:“以後您的作品我保證場場不落全部看完。”
然後立下flag不久邵觀潮馬上又接到新戲進組了,再後來季容去了LA,他更是不可能同季容的導師有什麽額外的聯系,這個年少輕狂發下的誓最後也就不了了之了。
此情此景,在當事人的殷切注視下,邵觀潮回想起這個夕陽下的約定,那是自己逝去的青春……個毛線啊。“對不起老師,我回去就補一場。”邵觀潮态度良好地認錯道。
“記得要把我的學生也帶去哦,也是給你們提供一個交流的機會嘛。”駱晟文笑眯眯地又呷了一口茶。
哪個學生?邵觀潮看看季容,又看看陸盼青,感覺駱老師這句意味不明的話肯定還有更深層的含義。
既然駱老師是季容請來的嘉賓,那麽肯定應該是幫他說話了。
于是邵觀潮只能鄭重地點頭向駱晟文發誓道:“好的老師,回去我就和阿容一起去為您的新話劇捧場。”
一直沒什麽存在感的顧書昂也跟着說道:“支持老師的新劇,我也一起。”想必盼青也很期待一定會去的吧。
然而陸盼青在偷偷踩了顧書昂一腳之後說道:“你們都去下一場,我就不去湊熱鬧了,我打算再下一次包場,請我工作室的人和我粉絲一起看。”
純粹只是想幫邵觀潮和陸盼青這一對搭檔走得更近的駱老師一口茶含在嘴裏咽不下去。
算了吧,兒孫自有兒孫福。慈祥的駱爸爸自我安慰地想道。
作者有話要說:
駱老師:我其實是想讓你帶陸盼青一起去。
邵觀潮:是啊,你其實是想讓我帶季容一起去嘛。
駱老師:????
#聽力滿分邵觀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