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5章 同床

邵觀潮五點不到就醒了。準确地來說他是被熱醒的。

五月的天氣,就算是不打空調只蓋一層薄得可以的被子,兩個大男人肉貼肉抱在一起睡還算是十分容易産生熱量的一件事,偏偏身後那人還不老實,兩只手像抱玩偶似的把自己緊緊地摟在懷裏。邵觀潮梗着脖子稍微向前挪動了一點,自己給自己調整出了一些空氣流動的縫隙來,還沒把氣給喘勻了,就感覺身後某人長臂一伸,又把自己摟進懷中。

“喂、醒醒……”感受着季容呼吸時噴灑出來的熱氣,邵觀潮預感背後很快就會因為豐富的水汽而變得濕噠噠的,他忍不住推了推季容道,“你松開我再睡。”

季容不知是還在夢中還是醒了不願睜眼,閉着眼帶着濃重的睡意道:“不要。”

怎麽睡着的時候這麽像個小孩子的。對方的手锢得死緊,聽上去好似又睡過去了,邵觀潮靜默地又忍了一會兒,忍到後來覺得熱得都快生出痱子了,又轉回去推季容:“醒醒大兄弟,你把我松開之後再睡好不好啊……”

這句話剛說完,原本還閉着眼的某人眼睛倏然睜開,眼神哪裏像是才睡醒的模樣,他的手掌游離在邵觀潮的腰窩上,用危險的語氣說道:“你再說一遍?”

被摸到腰窩的那一剎那,邵觀潮感覺自己好像全身通了電似的,從手指觸碰的地方開始發麻,漸漸擴散到全身,意識都仿佛不是自己的了,他不自然地往外挪了挪,卻是不曾想到反倒更容易被某人的手給捕捉到了:“我是讓你松開我再睡,現在有點太熱了。”

“你剛才叫我什麽?”季容的關注點顯然并不在後半句話。

時間回溯五分鐘,邵觀潮努力思考了一下這才意識到問題是出在“大兄弟”三個字上,突如其來的求生欲讓他張嘴改口道:“季容。”

這個答案顯然也并沒有讓季容多滿意,他伸手捏了捏邵觀潮的腰,翻了個身掀開被子下了床,下床之後還不忘反身給還在床上愣愣看着自己的男友貼心地蓋好被子。

“你再睡一會,我去給你做早餐。”季容俯下身在邵觀潮的額上吻了一記說道。

同床共枕的第一個早上居然就這麽平平無奇地開始了,邵觀潮盯着季容的背影逐漸消失在盥洗室的門後,甚至能從浴室的水流聲中聽出某人的心情不錯。一切都平常地和前幾個早晨沒什麽兩樣,這令邵觀潮的心也跟着平靜了不少。

身上蓋着的被子滿是季容的氣息,遮光的窗簾把屋外的大好天光遮了嚴實,于是邵觀潮在富有節奏韻律的水流聲中閉上了眼睛又睡了過去。

等邵觀潮被手機鈴聲吵醒再一次睜開眼睛的時候,時間已過了七點,他睜開眼在床上打了個滾摸到床頭櫃上的手機。剛醒的大腦反應比較遲鈍,但身體的條件反射已經很熟練了,于是他還沒看聯系人便按下接聽鍵對電話那頭道:“喂?”

電話那頭明顯地沉默了足足五六秒,久到邵觀潮都要懷疑是誰打來的惡作劇電話的時候,對面終于不确定地開口了:“那個……聽水老師在嗎?”

什麽?找季容的?邵觀潮把手機拿到眼前一看,屏幕上顯示為“人藝助理小苗”,再把手機翻面一看,純黑的手機殼昭示着主人為人的悶騷。這手機是季容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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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過這卧室本就是季容的,他出去把手機忘在卧室裏是一件很正常的事情。邵觀潮聽小助理戰戰兢兢的語氣,難得好心地告訴他道:“他早就起床了,我幫你看看他在不在啊。”

電話那頭的小苗握着聽筒瑟瑟發抖,他感覺自己似乎無意間知道了什麽了不得的大事,打聽水老師的電話,一大清早卻是另一個聲音好聽的男人接的,那人還告訴自己聽水老師早就起床了……試問怎樣才能知道一個人确切的起床時間呢?

然而有賊心沒賊膽吃瓜的小苗只能強行壓抑住自己想要八卦的內心,語氣虛浮地感謝邵觀潮道:“好、好的,麻煩您了……”

邵觀潮下了床,左顧右盼沒找到拖鞋,幹脆就直接擰開客卧的門走出去,擡眼看到季容正忙着把熱牛奶倒進杯子裏,他對電話那頭道:“哦,他在,我讓他接電話。”說着又捂住手機沖季容喊道:“人藝的助理給你打電話過來了,好像有什麽重要的事情找你。”

季容在邵觀潮從客卧出來的第一秒就已經感知到了對方的氣息,他動作平穩地倒好牛奶分放在桌子的兩側,走到邵觀潮身邊拿過手機對電話那頭說道:“喂,我是聽水。”說着低頭看到了邵觀潮光着的雙腳,皺眉對他道:“把拖鞋去穿上。”

邵觀潮不自在地動了動腳趾:“我沒找到,可能是昨晚被我踢進床底下了。”

手機的收音效果很好,兩個人站得又近,于是這句話被原原本本地收進傳聲筒裏傳到了小苗的耳朵了。這位可憐的年輕人感覺自己知道得太多了,可能下一集就要被謀殺了。

季容指了指自己的腳,示意邵觀潮把腳踩在自己的腳上,繼續和小苗道:“修改後的稿子我今天會送過來,滕導那邊如果他還有什麽修改意見的話我會直接和他聯系的。”

浪漫細胞缺乏如邵觀潮,對于季容的這通暗示毫無反應,還想着他指自己的拖鞋做什麽,直到感到腰上一緊又被人摟住了,下意識地往前邁了一步,才意識到對方是想讓自己把腳踩到他的鞋子上面去。

棉質的拖鞋布料很舒服,摩挲着腳心帶着些微的癢,特別是腳下踩着的還是另一個人的腳,邵觀潮總擔心自己會不會把季容的腳給壓骨折了,不自覺地踮了踮腳,以這種掩耳盜鈴的方式試圖減輕一點自己的體重。

小苗在電話那頭說了幾句後,季容思索片刻回複道:“角色PK的事情我不會參與,最近比較忙,我相信滕導的眼光不會讓我失望的。”小苗沒有放棄又勸了幾句,季容微笑着不露痕跡地再一次拒絕道:“最近也在适應身份轉變,可能需要比較長的時間,實在抱歉。”

邵觀潮聞言嚴肅地思考了一下季容最近幾日的行程。

早上:起床,出門買菜,做早餐,洗碗,做家務,寫稿子。

中午:做午餐,洗碗,寫稿子,偶爾陪自己打幾局即時對戰游戲。

晚上:做晚餐,洗碗,寫稿子,偶爾刷微博順便陪自己打幾局即時對戰游戲。

很家庭煮夫的日程安排,做飯洗碗占了大頭,剩下陪自己打游戲還要百忙之中抽空碼兩個字表示自己還記得另一個身份需要打卡,時間明明就空閑得很,根本沒有像他自己說的那般沒什麽時間看角色PK。

小苗堅持了兩句之後終于敗下陣來,垂頭喪氣地挂了電話。而挂斷電話之後的季容立馬就收到了來自邵觀潮的控訴:“我怎麽不知道你最近很忙?”

“的确很忙,”季容單手摟着邵觀潮的腰,抱着人一起往卧室的方向挪動,“忙着和你談戀愛,哪有心思管什麽角色PK。”

大概是古裝劇本看多了的緣故,邵觀潮的腦子裏馬上飄過一句“春宵苦短日高起,從此君王不早朝”,他咳嗽一聲,清清嗓子道:“那我豈不是要被人藝的那些人在背後紮小人了?”

好不容易挪回了客卧,季容将邵觀潮轉移到懶人沙發上安頓好,自己走到床邊,彎下腰從床下撿出拖鞋放回到邵觀潮的腳邊:“你才是給我發工資的人,我讨好你都來不及。”

“我的老板,穿上鞋子,可以吃早飯了。”說着他擡眼朝邵觀潮笑了一下。

邵觀潮差點沒被炫目的笑容給眩暈了腦子,暈暈乎乎地跟着季容的話把腳塞進拖鞋裏,任由他牽着自己走到餐桌前坐下,烤得噴香金黃的吐司溫度剛好冷卻到可以入嘴的程度,嘗一口就能讓人感覺完美的一天由此開始。

吃着吃着,邵觀潮忽然想起來自己昨晚跑去找季容的真正原因,放下吃了一半的吐司不滿地向他提出抗議道:“你不能随随便便把我的游戲全部玩通關,這樣我晚上玩什麽?”

“換季是人體最脆弱的時候,你再不注意休息容易生病,到時候又要難受好一陣子了,”季容用一句話就反彈了他的抗議,“更何況你還可以……”剩下兩個字恰好被遠處公交車刺耳的喇叭聲給蓋住了,看着兩次觸碰又分離的唇瓣,邵觀潮懷疑對面某人口型說的是“玩我”。

腦海中剛一浮現這個念頭,邵觀潮立刻鐵面無私地把它抹殺掉了。他決定以後遠離宋澤西這個經常在節目裏放神經槍的人,自己居然會懷疑季容說出“玩我”這麽變态的話,可以說是非常污了。

反正昨晚睡到一起只是個意外,自己把PSV偷偷藏在枕頭底下,到時候游戲音效一關,誰還能知道自己在玩游戲?邵觀潮自己給自己做了一番心理疏導,趁季容不注意,偷偷把PSV藏回了自己的枕頭底下。

結果當晚邵觀潮從浴室裏出來之後,驚悚地發現自己的床上居然多了一個人。

“還愣着幹什麽?”靠坐在床上碼字的季容見邵觀潮站在原地發愣,向他招了招手,“過來,我幫你吹頭發。”

“你怎麽會在我床上?”邵觀潮難以置信道,“客卧進哥斯拉了嗎?”

床上的男人指了指被搜出來扔在床上的PSV,推了推架在鼻梁上的眼鏡微笑道:“剛才發現有人不自覺,所以為了督促他認真睡覺,我決定從今天開始實行24小時全面監控。”

作者有話要說:

你季新套路,強行睡主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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